《不会化形(兽人NPH)》 第一章才逃敌口,又入狼窝 路山晴伏低身子躲在浓密灌丛后方,借着叶片交错遮挡,细细观察不远处的沼泽地。说是不远处,实际上直线距离已经超过八百米。 鼻尖尽是浓郁的潮湿土腥气夹杂不明腐烂物的恶臭,路山晴不为所动,金棕眼瞳已经锁定了沼泽旁一块巨型岩石下方,那里有一处洞口不明显的巢穴。 巢穴口堆积着与周围环境几乎无异的残枝败叶,只有一圈湿润泥土拼凑的环形痕迹。这里就是本次任务目标——科威尔巨蜥的栖息地。 遮盖洞口的枝叶倏地动了动,路山晴下意识收敛气息,身体完全静止,只有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异动处。 只见洞口先是探出一截如同蛇类一般分叉的长舌,随后巨蜥的头部完全暴露出来。黑灰皮肤上布满隆起的疙瘩,四肢粗壮狰狞,弯钩状的坚硬爪尖显露出它作为玛瑙森林里顶级捕猎者的实力。 幸而玛瑙森林距离人类基地很远,否则人类又要多面对一个威胁。尽管如此,基地还是会定期派人来记录科威尔巨蜥的状态,可见它的危险性。 直到巨蜥彻底爬出巢穴露出完整的身躯,路山晴瞳孔骤然放大又回缩,这将近五米的体长根本不是基地记录的那一只!还是说,有什么原因加快了变异兽的成长速度? 来不及多想,现在只有一件事——跑! 这东西的舌头不仅和蛇信长得像,也能和蛇一样捕获空气中的气味粒子。原本按照基地提供的数据,和它保持在八百米以上的距离就基本安全。可现在看到的这只,体型之大明显有超出千米的捕猎范围,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一开始就不是路山晴在寻找它,而是它在蹲守路山晴这个猎物。 路山晴飞速往开阔并且有阳光直射的地方跑,长时间暴露在强烈的阳光下会灼伤身体没有鳞片作为防护的巨蜥。变异兽的皮肤耐受程度会有所提升,但路山晴也不清楚这个耐受程度究竟能达到多高。 跑动过程中侧头一撇,看似笨重的巨蜥已经追近到仅仅距离她不足二百米,路山晴不敢懈怠,几乎是调动了最强爆发力在逃窜。 两侧丛林在余光中飞速倒退,疾风穿过身侧带起金色的发丝张扬舞动,秀白额角沾染着汗意。路山晴不能直接引着巨蜥朝基地的方向跑,打算先绕路兜圈子,再想办法甩掉这个麻烦。 和玛瑙森林接壤的地块被命名为阿尔法森林,狼群中的首领通常会被称为阿尔法,这片森林是几支狼群的领地。 巧的是,路山晴和狼群算得上相熟。 既然到了熟悉的地盘,肯定要给相熟的狼群带个“礼物”。 跑得几近力竭,还要分心留意狼群的位置好把巨蜥引过去,但那些变异狼今天连影子都没见到。极度疲惫之下,路山晴想着实在不行干脆试着打一架算了,死了说明自己菜。 就在她握住大臂上绑着的野猪牙匕首,准备转身杀回去时,发现巨蜥速度减缓直至停住,退进树荫里探了探舌,然后慢慢撤走了。 尚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它打消继续追捕的心思,可能是嗅到狼群的气息,不想以一敌多。不过大部分爬行类动物都很少长距离追逐猎物,今天这只已经算难缠的。 短时间内高强度的爆发式逃命让路山晴有些眩晕,寻到一处高地打算暂时休息一下,等体力恢复。她这次也没带联络器,没法立即联系基地那边接应。 奇了怪了,感觉今天的身体机能降低了很多,路山晴调整呼吸仔细感受着。心率从刚才停下来休息之后一直没有回落到正常水平,体温也有些偏高。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情绪有些躁动,烦闷地随手扯了扯连体作战服。狼群也没出现,没出现最好,她现在状态不好不方便打架。脑子里胡乱想着事情,顺便扶着树干拉伸腿部肌肉。 刚刚就应该直接正面迎击那只巨蜥,按照自己的战斗水准,就算不能宰了它,起码也能划上两刀给它放放血。居然敢追着姐跑这么久!越想越气! 路山晴看不见,自己的虹膜在刚才一瞬间变成璀璨的金色。 坡下的林中有几道土棕色的身影在靠近,路山晴立即眯着金瞳看过去,是狼群。她晃晃脑袋,瞳色又恢复正常,头晕症状还没缓解。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棕狼,体长差不多有三米,肩高比路山晴身高稍矮些大概一米五,灰绿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路山晴,慢慢地靠近。 “刚刚急着找你们帮忙打架的时候一根狼毛都没见到,我这马上都要走了你们倒是来了。”她站着没动,先控诉一番再说。 要是基地那群人看到这一幕估计又要说她有病,把变异兽当成人一样交流。 棕狼走近嗅闻路山晴的脸,还没凑过来就被一巴掌扇到鼻子上推开,“闻闻闻,什么时候都闻闻闻,我给你说我现在心情不好,最好离我远点。” 后面的几只狼或坐或站一动也不动,对首领被打这件事好像习以为常。棕狼也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再次凑近闻她的脖颈,趁第二巴掌落下来之前赶紧偏开脑袋紧急避险。 今天什么情况?这狼举止也很奇怪。 路山晴认为事出反常,后退到安全距离,拉开一个弓步,曲肘抽出匕首横在胸前,朝棕狼呲牙,喉咙里发出低吼以示威胁。 在人类看来,呲牙这个动作其实蛮可爱的。但在变异兽眼中,却是十足的威胁。 棕狼也微微压低身子呲牙,但随即便趴卧下来,不再动作。 确定了,这狼确实奇怪。路山晴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情况越来越差,甚至冒出了想把棕狼脑袋敲爆的念头。可能是之前体力消耗太过,开始进入低烧状态,连理智都要烧没了,那么多狼要是一起上是可以说打就打的吗。 需要赶紧回基地。路山晴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点,转身就准备跑。 才退开几步,棕狼又起身跟过来。此时路山晴已经无暇去管棕狼,因为回去的方向上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只黑狼,依稀能分辨出来他们属于另一支狼群。 坏了,跟这个狼群不熟。 路山晴重新架起匕首,看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谁知道她还没动手,身前身后两支狼群先剑拔弩张了起来。路山晴试探性往旁边退了退,居然没有狼管她。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第二章你发情期到了 全身钝痛,好像身体内部在被什么东西挤压,喘不上气,脑子里有一种莫名躁动的念头,分辨不出是什么。 睁眼就是医疗中心的病房,没见周围有人,路山晴动作熟练地按下呼叫铃。 “战斗狂人醒啦,这种情况下还能全须全尾地爬回基地真是让人佩服!”柴玥一脸嘲讽地迈步进来,后面跟着的小护士一边憋笑一边利落地检查各项数据指标,确认一切正常后朝柴玥点头示意。 路山晴被讽刺惯了,装没听见,“麻烦柴医生帮我倒杯水,嗓子冒烟儿了。” 柴玥无语归无语,没耽误手上动作给路山晴倒了半杯温水。 “细说我什么情况。”柴玥这回还真没夸张,最后几步她真是硬撑着爬到基地门口的。 “你发情期到了。”六个字如同平地惊雷,震得路山晴有点耳鸣,“我还挺好奇的,你去林子里做任务怎么没被那些变异兽吞掉?” 这话听起来不太正经,不过路山晴没空理会那些有的没的。“发情期?你确定我发情期?我都不会兽化我有什么发情期!” 这有些超出路山晴的认知了。她确实见过不少兽人的发情期,甚至有次团体任务过程中一名队友突然进入发情期,引得刚被揍趴的变异兽又蠢蠢欲动。路山晴一度以为是磁场又有什么波动,转头要提醒大家时才发现所有异性兽人队友都神情尴尬地散开,只有自己没什么感觉。最后还是由她架着那个发情脱力的队友回基地。 路山晴一直以为自己除了不会兽化之外,各方面都能称得上是天选战斗人才,受磁场波动影响小,没有发情期,简直完美。 现如今突然被通知她发情期到了。很恐怖。 思绪一动,路山晴目光游移,有些讪讪,“你别说,阿尔法森林里的狼确实有点举止异常,被我打了也要凑过来使劲闻,之后又来了好多狼,它们互相打起来我才跑的。”说完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那我哪能想到是发情期啊,真变态。” 柴玥倒是抓住另一个重点:“阿尔法森林?你不是说你去玛瑙森林吗?还有,臂环联络器怎么又没戴?疯病还没治好?” 本来只是一次简单的探查任务,为了确认科威尔巨蜥是否有躁动倾向,不需要太过详细的生物信息记录,安排她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而且为了找哥哥,一些危险系数不高的任务她都选择不带联络臂环,臂环发出的磁场信号对周围生物有一定的驱逐能力,这本就与她想要搜集信息的初衷相背离。 路山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是理性权衡下做出的决定。柴玥却逮住机会就骂她疯了,她这么干了一年多,柴玥也骂了一年多。 任务相关不方便说,路山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发情期什么时候能过去,怎么搞,要不给我来一针什么反发情的药。我这任务有重要情况急着汇报,得赶紧走。” 柴玥都气笑了,盯着人阴恻恻开口科普:“你就算不会兽化也是兽人。兽人生长过程中会有短暂的性成熟发育期,伴随出现眩晕、狂躁、体温升高、身体部位胀痛等发情征兆,需要及时缓解来促进发育进程,建议不进行药物干涉,以免正常机体功能发育受损。” “等等,我都18岁了还再发育啊,早说我就去配点营养剂,不总吃素食小饼干了。”作为一个战斗人员的基本信念就是:更高、更快、更强! “你的关注点错了,你现在需要面临的问题是,和,谁,做,爱。”柴玥着重强调最后几个字,根本就没有一丝委婉可言。 因为她对路山晴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你要是换个说法比如找对象、找伴侣、解决生理需求这些都会被自动忽视,最后肯定又在病房见到路山晴听她辩解说以为那不是硬性要求。 这回就给她来点硬的,“你发情期期间不能引发骚乱,回家记得开屏蔽,或者直接在研究所范围内找人做爱。军部就算了,兽人太多,屏蔽也没用。我们医疗中心也不太行,救治的兽人也不少,而且没房间给你乱搞。要不你去科技大楼吧,那边清净。” 先帮路山晴明确一下做爱地点。再帮她明确一下做爱对象。 “出于人道主义援助精神,你可以描述下喜欢什么样的,我帮忙留意留意。我们楼的医生有几个还不错,军部小的太小老的太老……” 路山晴还在努力消化上一段信息,打断提问:“等下,你不是让我去找科研人员吗,怎么又要给我推荐医生?” 柴玥翻着眼皮扫了一遍路山晴,“也是,就你这样的缺心眼还是别找医生了,医生都能被你气死。” “不注射药物抑制,能直接调控激素水平吗?发情期真的很碍事。”路山晴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柴玥也收起了一贯的调侃态度,正色道:“兽人发情期时的身体状况本就像鱼线拴豆腐一样极端脆弱,不少兽人折损于这一步,强制调控的方法不是没有,全部都弊端明显。我知道你现在这副拼命出任务的样子是为了找你那个哥哥,我不劝你,但你也不想死或者变成野兽半死不活吧。” 身边几乎没人刻意提起哥哥失踪的事,不想再刺激她,只有柴玥知道说什么话会让自己清醒。 其实他们都太过小心翼翼了,这一年来没什么能真正刺激到路山晴,最多就是哥哥刚失踪的时候她有些着急,闹过一阵。毕竟哥哥以前对她挺好的,她不能这么快就放弃他。 反正她作为军部成员还是要出任务的,就让找哥哥这件事支撑她一直带着希望活着也不错。 “我知道了。我觉得起码要够帅,人帅兽型也帅的那种,性格要大方一点,最好是睡了也没有后续情感纠葛的。”路山晴从来都想得很开。 看她这个样子,柴玥心里涌上一阵难过,鼻子一酸,掩饰性地走到心率监测仪旁边查看数据,快速眨去眼中的泪意。 “那可说不准之后纠缠不纠缠,发情期的平均持续时间在六个月到两年之间。你这个情况可能用不了两年那么久,但一年估计是有的。” “一年?!”路山晴哀嚎。 “行了,你现在没问题了,短暂的身体不适是正常现象。两天内尽快找人做爱。”柴玥考虑到路山晴和人上床可能还需要稍微培养下感情,又补充了一句,“两天内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至少需要高潮一次,和你要做爱的兽人尽量长时间待在一起,雄性激素会缓解你的发热反应。一周内,必须,实打实地做爱。” “赶紧汇报任务去吧,你嚎得我头疼。” 第三章咬了两个血洞 基地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像不大,实际上面积可以和小型城市比肩。 像柴玥之类的普通人类都住在基地内侧,占地面积最大。兽人则住在基地最外侧,呈扇形分布。研究所范围是指位于二者包围下的中心区域,其功能区包括:正中心面积最大的进化功能综合研究所“茧蛹”大楼、军部大楼、医疗大楼、科技大楼以及信号塔。 说起来都是大楼,每栋最高也就三层,但足够囊括基地生存发展所需。 路山晴站在发布探查任务的长官办公区门口敲了好几下门,没人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出任务去了,臂环通讯也联络不上。 她正要走,隔壁的门开了,刚才还联络不上的长官在门后探头往外瞅。 “哎,小晴回来啦。进来说进来说。”周绍辉热情招呼路山晴,但这一间不是他的常驻办公区。 周绍辉是个猎豹兽人,和她爸差不多年纪,整天乐呵呵地找人聊天讨论一些时局环境话题。路山晴对他还算熟悉,接他手底下的任务自由度很高。 进门之后才发现,还有个人在会客沙发上坐着正对门口。 黑发黑瞳的男人,白衬衣黑西裤,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袖口挽至小臂上方,露出利落的肌肉线条。看过来的视线凛冽危险,但嘴角友好的微笑弧度又平添几分亲和。 向戎,军部最年轻的高级长官,比周绍辉还高一级。所有进入军部的预备作战人员都会收到几位高级长官的训练,路山晴当时情况特殊,只在军部挂了名,没有集体训练过,却也听过这位长官的强势作风。这是于公。 于私,路山晴平时不太愿意跟向戎有过多的接触。她和向戎可熟得很,尽管都是些小时候的恩怨,但每每见到这个人总是抑制不住想咬他。 路山晴待人向来有礼貌,自然也朝向戎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三人围坐,周绍辉问起任务情况。路山晴看了眼向戎,周绍辉以为她是顾忌外人在场,正要提醒她可以直接汇报。 路山晴已经收回视线开口道:“玛瑙森林B区的科威尔巨蜥已经接近成年体体型,与任务信息里提到的内容不符。我不能确定这个情况是因为出现了不同个体,还是茧蛹研究员对它的生长速度预估有误,建议增派人手再去一次更新信息。” 她没觉得向戎不能听汇报,军部的事情对他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生理性觉得向戎碍眼罢了。 “这个情况我倒是没有想到。要不你过两天再去一趟,我再给你找几个人,还有研究所那边的人也带两个。”周绍辉这个年纪的人还是习惯直接叫研究所,茧蛹那是后来才改的名,拗口。 “抱歉,周长官。我刚从医疗中心过来,医生说我发情期到了,恐怕近期不方便出任务。”路山晴如实说明。幸好发情期初期身体的不适症状不是连续性的,否则她都没法坐在这完成工作。 发情期三个字一出口,向戎原本懒洋洋的黑眸骤然盯了过来,饶有兴味地打量她。 周绍辉表示理解,顺便还抒发了一下郁闷的心情,“唉,接任务最积极的战士倒下了,手边都没有能拿来用的人。” 走出军部大楼,路山晴正想着要不要听柴玥建议,硬着头皮去科技大楼里逛一圈。思来想去又感觉有些突兀,就算现在民风比较开放,在学术场所硬聊发情期也是挺尴尬的。 一阵眩晕袭来,算了,先回家开屏蔽磁场吧,反正有两天时间。 刚走到住宅区,高热烧得路山晴眼前发花,没注意身后一道身影逼近。 向戎随便打发了周绍辉,跟着路山晴几乎是前后脚出的军部。一路上不远不近地缀着她走,也没被发现。 此刻他见这傻姑娘突然愣在原地低着头没动,以为是她终于发现自己了,等着他过去。不知怎的就有些想笑。 靠过去伸手揉了一把路山晴的头顶,金灿灿毛绒绒的短发软软贴合在掌心,还和小时候一样。 路山晴猛地回头,一手劈向男人架起的肘窝,一手反握他的手腕,仰头盯视对方眼睛,张嘴狠狠咬向被她擒住的小臂。 尖锐牙齿切进皮肉中,向戎一动不动任她咬,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安静看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很美,摄人心魄的美。 口里尝到血腥味,路山晴恍惚之后恢复正常。这发情期怎么回事啊,自己怎么抱着向荣的手在咬啊,还给人咬了两个血洞! 飞速甩开手里的胳膊,急匆匆道歉:“抱歉啊向戎,哦不是,向长官。你也听到了我最近发情期,脑子烧坏了,刚不是故意的。”面对向戎,总有种无所遁形的不安感,像领地被野兽侵犯。 “打算去哪?”向戎逼近一步,一米九三的身高带着十分危险的气场压迫。 凑近之后确实能感受到路山晴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伴随着性激素带来的让人难耐的牵引和挑逗。男人也开始变得有些烦躁,鼻息变重,倒是让俩人间的氛围变得愈发暧昧粘稠。 “说话。”向戎忽然抬手抚上路山晴的后颈,拇指轻轻地摩挲在她颈侧的血管上,心脏跳动的频率清晰地传递在皮肉之间。 路山晴不是不想说话,向戎靠近后,她迷迷糊糊地想到柴玥说雄性激素会缓解发情症状,绝对是医术不精。 她只感觉更晕了,身上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把人推开。向戎掐她脖子,很烦躁,想咬死他,又想让他再掐重点。手指上的薄茧刮得她痒,麻人,想咬点什么东西磨牙。 “没地方去的话,考虑一下跟我回家。”向戎不想真从她口中听到别人的地址或名字,干脆直接说明来意。 发情状态已经无可缓解,路山晴也不是别扭的人。 “带我走。” 她用最后一丝理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帅、行事稳妥、还算熟悉,虽说经常逗她,但不可否认人还可以。最主要在于,他这是主动邀请吧,上床也没有心理负担。 等路山晴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身下是黑灰色的床单,盖着浅蓝色的薄绒毯子,卧室里灯光很暗,但不至于让人处于全黑的环境产生不安。 想起来了,她让向戎带她走。 正被想着的人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杯水。见路山晴已经醒了,坐在他床上愣神,听到响动才朝自己看过来。 向戎心里一软,走过来递水,却没有立刻开灯。兽人夜视能力一向不错,没有防备的时候骤然触及亮光眼睛会难受。 路山晴接过水杯,突然出声问道:“我们俩睡了?” “小傻子,我刚去调整屏蔽磁场了,你没发觉精神好点了吗?当然要是你着急睡我也不是不行。”俨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我真傻,真的。明明其他时候都一切正常,但只要在向戎面前就会莫名做出一些蠢事,然后被他拿来打趣。 *** 猜猜向戎和咱女主的兽型是什么^^明天双更 第四章大黑猫 “我去洗澡。”路山晴落荒而逃。 “我也没洗,不如一起。”猎物已经落网,何必再虚度时间。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抱过来,环箍在路山晴腰上,紧紧往怀里一勒,带着不由分说的强势气息。 柔美袅娜的身躯贴合在自己胸前,细腰带着软韧的触感,握在手里让人不得想掐得更深,幻想在那皮肉上烙下独属自己的指痕。向戎欲念疯长,低头将脸埋在女孩发间深深嗅闻,间或落下零星的吻。 “你先松开点。”两人这体型差让路山晴感觉自己几乎是被挤压着完全嵌进男人身体里。兽人间除了伴侣关系,基本都会和其他人保持一定身体距离,越界等同于挑衅。接收到挑衅信号,身体会自动亢奋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下亢奋,就是调情。 “还有,别闻了,你是狗吗?”兽人进化后会获得出色的嗅探能力,能力大小取决于进化物种的原始基因。可惜的是,路山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所以也不是很能理解向戎的行为,只觉得痒。 向戎被骂也无所谓,“你很香。”闻倒是不闻了,反正这个距离也能闻到,只是手上还舍不得放开,非要搂着人进浴室。 说实话,路山晴其实有些紧张,没面对过发情期,也没想到会和向戎到这一步,甚至都不敢想今天过后怎么面对他,接下来的生活是不是又会发生不可掌控的变化。脑子里很乱,只能通过其他事强行转移注意力。 哗啦一声。 路山晴率先一步跑去摘下花洒,对着向戎喷水。她记得猫科动物很讨厌毛发沾水的感觉,就算是人形也一样。 白衬衫被浇湿,呈现半透明状态贴在向戎下腹部,勾勒出清晰鼓胀的腹肌轮廓。黑色西裤从裆部到大腿也被淋到,下体的鼓包凸起立时变得更加明显。 只是想逼退男人,没想到附带如此震撼的视觉效果。路山晴心虚尴尬之下飞速把水关了,还悄悄偷瞄眼前人的身材,不看白不看。 无论何时,向戎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哪怕现在稍显狼狈,他也丝毫不觉。“喜欢看我湿身?”牵起路山晴空闲的那只手摁在自己腹肌上,带动着她上下来回磨蹭,故意低头在她耳边吐气:“喜欢吗?” 手背完全被宽厚大掌盖住,手心下是健硕弹韧正散发热度的腹肌。手部腹背受敌的状态好像直接传导到路山晴身上,热意熏得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向戎满足轻笑,凑近贴上她鼻尖,动作温柔地亲了一下,随即向下悬停在唇上。 他在等,给路山晴最后一次推开他的机会。 向戎这个人就是这样,你以为把所有情绪都藏得很好,实际早就被他看透。在举棋不定时,他可以强势进攻达成目的;在犹豫退缩时,他也可以无声慰藉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记得小时候在茧蛹大楼里,时不时被这人捉弄到生气跑开,最后却还是喜欢凑过去他身边。 一直不曾真的推开他。 路山晴微微启唇主动贴上去,不太会亲,动作青涩地啄了两下。感觉到一只大手扣住自己后脑稍稍用力,就被带着扑向男人怀中。 手中花洒抓握不稳垂落在地,只好曲指攥紧向戎的衬衣得以借力。 虽说同样是第一次接吻,向戎领悟能力明显高得多。将温凉柔软的唇瓣含入口中缱绻舔舐,故意拿尖牙轻碾唇肉还会引来怀中女孩细微的哼唧和颤意。 这样的反应对向戎而言就是最好的鼓舞和邀请。 伸臂揽紧女孩的腰肢,位于后脑的手掌下滑捏住细嫩的后颈肉。这处被拿捏传递出一种隐晦的行为抑制指令,路山晴不由自主发出如小兽般的呜咽泣音,抬高手环住向戎肩颈,无声传达出撒娇示弱的信号。 男人被激得狠了,温柔全无,黑眸紧盯眼前娇俏可人的脸,挑起舌尖撬开女孩虚合的齿关。阔韧舌面凶悍侵入她敏感的口腔,卷舐过对方软腻小舌,随即重重一吸,过电般的快意爽得二人都为之一震。 路山晴不习惯自己这么被动,哪怕只是接吻。于是试探性地主动伸舌舔了舔男人的舌侧和上颚。 向戎被这一下勾得神魂颠倒,舌面异化出猫科特有的角质化软刺,扫过路山晴双唇。 “疼!”路山晴眼瞳变金,怒捶向戎胸口,臭男人敢变猫舌头整她。 向戎讨好地亲亲她刚被自己舌头刮到的地方,只觉一双小手攀上他的脸颊,对方故意眨着金瞳命令他,“变猫给我看看。耳朵,尾巴。” 眼眸如勾隔空凝视他的唇,指尖如游丝扫动描摹他的耳廓。向戎根本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拒绝,顺从异化出她想要的耳朵和尾巴。 钝圆形的黑色毛绒豹耳在发间抖动两下,即刻吸引住了路山晴的注意力。她拽住向戎的领子拉他向下俯身,以便她能不费力地摸到头顶。掐握住黑豹耳根揉了揉,手感极好,路山晴享受地眯了眯眼。 天性使然,向戎被这么摸着也舒服,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呼噜声。控制豹尾虚虚缠上路山晴的腿根,姿态亲昵。 路山晴腾出一只手握住尾巴尖,施力捏了捏,笑着评价:“大黑猫。” 向戎一怔,这是路山晴还是个小朋友时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而他当时的回应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不是黑猫,是美洲豹。” 如今,他再次用同样的话回应一遍。 “向长官你这个耳朵好好摸哦。”路山晴刚被亲晕,一回神居然已经撸上豹子了。 “你刚叫我什么?”向戎看向瞳色重新恢复金棕的女孩。 “呃……向长官……”他不会觉得我在嘲笑他没有军部大佬的威严吧,赶忙补充,“我叫你向长官,嗯,最帅最强就算被摸耳朵也很威严的向长官。” 算了,之后再去医疗中心查下她的档案吧。 路山晴见向戎一副不予追究的表情,思路又活跃起来,“你们猫科不是不喜欢沾水吗?” “首先,不是‘你们猫科’,是‘我们猫科’。其次,我没有不喜欢。最后,你该脱衣服洗澡了。” 第五章威武黄金大老虎(h) 水汽蒸腾间,路山晴慢吞吞把自己剥光,红着脸不敢看向戎。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扭捏的,该洗洗,该上上。 向戎调试好水温,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脱,朝路山晴摊开手,“帮我。” 迈出第一步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她乖巧抬手解扣子,时不时碰到衣物下的胸肌腹肌,对向戎而言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休闲西裤的纽扣比较难解,路山晴不得不半跪在地上,方便手指使力,不然以她的手劲能直接把人裤子撕烂。 瓷砖冰凉,向戎一把捞她起来,在屁股上轻轻扇了一下,凶道:“跪地上舒服?”臀肉瓷白滑嫩,手放上去就不想挪开,又怜惜地揉了揉。 “那不给你脱了。”让帮忙也是他,打屁股也是他。男人,阴晴不定。 向戎无奈摇头,三两下脱得赤裸,也凑过去和她挤到一处淋水。 “你都把水挡没了,我怎么洗!”这些兽人真是比吃了生长激素还夸张,一个二个高壮得像小山。她怎么就不能化形呢,说不定还能长高。 一头金发被水打湿,丝丝缕缕黏在额头和脸颊肉上,气呼呼扬着下巴控诉向戎,像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汤小老虎。 男人干脆伸手拿下花洒,直喇喇喷淋在路山晴挺翘的胸乳上。 乳头在外力刺激下逐渐挺立,浅淡乳晕更是敏感异常,毫不设防的路山晴被数道水流直射冲击得浑身一抖,举拳就要揍人。 向戎抬手裹住软绵绵的拳头,“别打,是我不好,太突然了。”坐在浴缸边曲臂搂过路山晴,先是亲了亲饱满垂胀的乳肉,随即一口含进刚才在水流中颤颤巍巍的乳尖,舔吮那颗嫣红的凸起。 在空气中沾染的凉意被尽数驱散在男人口中,路山晴舒爽地向后仰头,双手插进向戎发间,主动挺胸迎向他。 嘴唇离开她的乳肉,发出“啵”的一声清响。“满意了?”向戎感受到她的动作,好笑地问道。 “厚此薄彼。这边也要。”路山晴恼羞成怒,直接抓起向戎的手掌盖在另一边胸上,瞪着他表达不满。 眼波氤氲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勾得向戎牙根痒痒。乳肉沉沉坠在手里,一捏又像会流动般从指缝中溢出部分。 男人继续埋头吃一边的乳,另一边揉捏玩弄饱涨乳球的同时,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夹住乳粒搓捻。 两边同时受到感觉上截然不同的刺激,路山晴有些承受不来,抱着向戎的脑袋,口中小声迭喊着他的名字,小腹涌动酸意,抑制不住难耐地夹腿,感觉腿心部位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淌。 向戎终于松开她胸前的两团,满足回应:“嗯。好宝。” 鼻尖嗅到一股浓烈的馥郁腥甜,是从路山晴此刻正夹绞着的腿心散发出来的。那里的毛发稀疏浅淡几近于无,还透着嫩生生的意味。 坏心思再度升起。向戎轻拍女孩大腿示意她放松,接着用膝盖顶着撑开她腿间,拿过刚才放在一边的花洒,对着阴户滋过去。 下体比乳房要敏感得多,只这一下就让路山晴急喘出一声娇哼,双腿发软直直往下跌坐。 向戎没想到小姑娘居然这么敏感,赶忙伸手去接她屁股。掌心垫在膝盖上,从前到后稳稳兜住整个性器,掌根挨着阴蒂,掌心连带指根紧紧贴合花唇,指尖陷进臀缝中触到菊穴。花液滑腻,润了满手。 短短一瞬的失重感袭来,路山晴只感觉自己下面砸在一张烫人的大掌上,稍带粗粝的灼热磨得人格外舒服,条件反射性地摆动腰肢在他手里磨蹭。 “小白虎,想勾死谁!” 可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小白虎吗,一身皮肉白润得扎眼,下面也像捧着一块泡着水的嫩豆腐。 路山晴倾身攀附在他肩头,闻言摇摇头反驳道:“不是小白虎,是大老虎。”要是能化形,准要变个威武黄金大老虎吓死他,看他还乱说话。 向戎手上用力把人拖过来贴近自己,另一手按上她的背,沿着脊椎骨节慢慢细致地抚摸。正欲下一步动作,就被按住,只听,“你先别动,这样舒服。” 感觉到屁股下面坐着的手有要撤出去的动势,路山晴不满了,单臂撑着向戎的肩,咬牙切齿地勒令他。 身后豹尾难耐地甩动,向戎憋得额角青筋涨跳,算是认清了这女人主动归主动,就是还有只顾自己爽快不顾旁人死活的问题。“那你也照顾照顾我。”适时表达需求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教学。 路山晴低头看向他胯下那物,颜色深红,大小骇人,根部格外粗硕,过渡到顶部才显得没有那么狰狞。好像是感受到视线,棒身跳动两下,铃口翕张着又挤出一股清液来。 确实蛮可怜的,但也很可怕,只能选个折中的方法。路山晴抬起一条腿,完全跨坐在向戎身上,重新调整位置垫好他的手坐上去,用大腿肉顶着肉棒,这样她前后磨的时候就能一起照顾啦! 再抬头,向戎一双眸子黑沉沉盯着她没说话,路山晴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没照顾到位,揉揉豹耳安抚他,又捧起一只奶子送到男人嘴边,“给你吃。” 向戎哪里还有不满,他只心想,这可能就是天堂吧。 身体晃动中快感如浪潮一般冲刷路山晴的意识,乳尖被叼住的拉扯感让她不得不更加紧搂住向戎的头,脸颊蹭在发顶上对着豹耳喘息不止,听得向戎也情动不已,频繁甩动耳尖来消减燥意。 豹耳上细密的黑色绒毛时不时擦过唇畔,扰得路山晴心乱,忍无可忍之下将其一口含住,直到用舌尖将毛毛舔得濡湿倒伏才罢休。 向戎哪受得了这种刺激,猛地抽动手掌,寻到女孩已经膨大露头的蒂珠,在上面重重按揉起来。 本就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欲望骤然爆发,路山晴后仰身体悄悄抬起屁股妄图躲避这迫人的情潮。向戎怎么会放任她的动作,环臂牢牢将人禁锢于胸前,加快揉捻的频率,自己下身也被她挣动中乱颤的腿肉挤压得痛爽异常,直叫人呼吸粗重。 第一次经历激烈情事,路山晴很快便尖声喊着小高潮了一次,腰肢在向戎手里小幅度抽搐弹动。好不容易回神,想起来澡还没洗完,恶狠狠拽过向戎的尾巴掐着,“都怪你!腿酸!” 小姑娘手上都没使劲,也就嘴上装得凶巴巴。向戎心里爱意融融,除了宠着还能怎样呢,认错态度良好地凑上去亲了亲香唇,“好宝,确实怪我,我给你洗。” 洗浴间不是个方便施展的地方,还是赶紧给人洗完擦干,免得彼此都受折磨。 第六章不要轻视自己 路山晴趿拉着拖鞋飞扑到床上,最享受刚洗完澡把浑身清爽的自己甩进柔软床铺里的一瞬间。 虽然不是自己的床,有点硬,也没有香喷喷,总归聊胜于无。 向戎跟在后面捡被她甩开的拖鞋,眉眼温和地注视她晃着半干的金发在自己枕头上钻蹭。心头也被蹭得塌陷了一处。 “站在那里干嘛,我给你让点位置。”路山晴翻过身,往旁边挪动两下,浑然不觉自己在赤裸状态下做出拍拍床的动作有多危险。 男人单腿跪姿上床,俯身挑眉抓过她的脚踝,拖拽到身前。从洗澡之初就一直勃胀到现在阴茎终于切切实实贴上路山晴的下体,两人俱是一颤。 路山晴往后瑟缩一下,有些心慌地提醒道:“你轻点。” 这种情况下就要先哄哄人,消解她的紧张感。向戎撑肘趴下去,吻住女孩的唇,齿舌交缠片刻,又在她额间亲了亲。“你可以随时喊停,好吗?”说完就要重新跪立起身。 身前的阴影消失,路山晴突然有种失落感,伸手抱住他抽离的手掌,拉近后歪头过去用脸颊贴贴手心,又主动落了一吻才放开。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亲昵留恋,以及同意交付你陪伴她的权利。 “好宝,真乖。”向戎喟叹一声,扶着路山晴单条腿架在自己胸前,另只手大拇指由下至上扫过她整个阴阜,用修剪圆滑的指尖去抠弄充血状态有些消减的蒂珠。 路山晴用小臂遮住眼睛,娇喘从嘴边泄出,花穴口尽职尽责地吐出一包清透粘液。 安抚性地舔吻她的脚踝,一路亲到有着丰腴弧线的大腿内侧,然后压下肉棒在潮乎乎的阴唇肉上前后滑动,沾染上足够多的润滑爱液。 感觉差不多了,向戎对准穴口缓慢挺进。钝圆的龟头强势挤过阴道瓣的防线,紧致的环箍感勒得他痛感和舒爽并存,让人头皮发麻。高热内腔里软肉层迭,就算还没有整个进去也立时体验到被包裹的快意。 路山晴这边就有些难受了。她看过向戎那东西有多可怖,顶端可以说是整个肉棒最细的地方,撑进她身体都仿佛有一种极端的撕裂感。 疼。身上疼,心里也疼。 没再听到小猫啜泣般的哼哼声,抬头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小姑娘脸色惨白,正咬着唇无声地哭。 坏了,怎么给人欺负惨了。向戎连忙往外撤,自己再爽也不能对路山晴不管不顾。 把人搂起来,手指去抚她紧咬下唇的牙。“好宝不哭,难受怎么没喊我停?不许咬,牙这么尖,咬破皮怎么办。” 路山晴原本在沉浸式钻牛角尖,既要面对这样的疼痛又不能抗拒发情期,想不通也没处发泄,又想到以前哥哥还在的时候可以找哥哥诉说,现在哥哥也不在了,就陷入死循环,越想越难过。 被向戎抱着听他说自己牙齿尖,才从思维定式里解脱出来,想起不久前刚把他胳膊给咬破皮。 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的齿痕,抬手摸了摸已经结痂的血洞,仰头睁着被泪意浸润的眼睛看向男人。 向戎失笑,知道她这是缓过劲了,才说道:“咬我可以,以前以后一直都可以。”小姑娘眼圈都泛红,该是难过了。 “我以前哪咬过你,可别乱说,都是莫须有的罪名。”路山晴哑着嗓子嘟囔。 不欲与忘性大的人争辩,向戎继续抱着人揉搓,缓和她的情绪。刚才稍微软下来的性器又在挨挨蹭蹭中重新支棱跳动,戳在路山晴垂下来的手臂上。 “谢谢你帮我解决发情期,但你其实不必做到这一步的,向戎。”指的是在她自愿的前提下,他仍然以她为先的态度。如果只是受到性激素影响控制,不用这么卑微,毕竟两个人就算各取所需,也是她获利更多一些。 是的,她觉得向戎姿态太低了,让她有一种不配得感。 向戎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紧张不安,也听出了路山晴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对她自己的不重视。 “不要轻视自己,路山晴。我是在帮你,但前提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所以在乎你的感受,你明白吗?” 突如其来地表白惊得路山晴大脑空白,“你什么时候?”脱口问出的一瞬间就有些后悔,不管他喜欢她的过程是什么样的都让她想逃避。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有些不适应生命中出现的所有过于浓墨重彩的感情。 好在,她的身体好像懂她,会逐渐自行消减一些她无法消化的情绪。比如亲情,比如和哥哥的感情。 向戎的表白,也是如此。 赶在向戎没回答她之前改口道:“你别说。我不知道。我有点困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他刚才让我不要轻视自己,那我是不是可以稍微……刚才的委屈和痛意再度翻涌,只好通过狂捏向戎的豹耳缓解。 向戎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应,他清楚路山晴身上有些问题——那双金色的眼睛。还有,她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跟他相处的细节。 可能现在听到自己说喜欢和被路人求婚没什么区别吧。他自嘲地想。 看她喜欢兽形,向戎干脆完全兽化,揽她在怀里。拥有黑化基因的美洲豹,体长近四米,皮毛黑亮,从特定角度和光照下可以看到棕褐色的环形斑纹。 路山晴皮肤挨着黑豹胸腹部的密软绒毛,也不捏耳朵了,改抓起爪子捏着肉垫培养睡意。一整天收到的精神冲击不小,这会儿是真的困了。 向戎任人动作,听着怀中人的呼吸,思绪开始变得深沉。 不敢说爱这个字眼,也不敢回答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该卑微的人确实是他。她是自己从少年时期就被叮嘱要着重观察的女孩,一开始并没有感情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履行任务职责。不管走到哪里都需要刻意留心她的动作、她的社交环境,甚至是其他人讨论她的内容,到后来她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和生活。 以至于他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思,脑子里最痛苦割裂的时候,会痛斥自己,心思不够干净,目的不够纯粹,还在泥潭中挣扎求生的傀儡,又怎么够格去觊觎热烈如灿阳般的女孩。 在茧蛹大楼里,向戎有段时间蠢笨地选择恶劣捉弄路山晴,想让她恐惧厌恶地跑开,不要再出现在他身边。 可这女孩明明都对自己那么生气,金发乱蓬蓬炸着,却只是拿走之前硬塞给他的饼干,然后坐在不远处气呼呼地大吃特吃,等下次见面再换一种零食塞过来…… 只有他一直懦弱,一直不曾坦白。 *** 一个就差临门一脚还能停下的男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这就是我的善恶观,萎门。 第七章我们不是伴侣关系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 路山晴率先醒来,拱起腰背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转头眯眼看向身旁的大黑豹。 背光打在豹耳上,黑色毛毛透出一圈金红光晕,隐约能看见细细密密的血管交错。鼻头润润的,一边胡须被压着贴在面颊上,另一边平着支出去,随着呼吸起伏轻轻地颤。 又乖又可爱。路山晴一大早就被萌晕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能化形,所以她对各种兽形都特别喜欢,就连变异兽也一视同仁,可爱得恨不得一屁股坐死。 伸脸过去蹭了蹭鼻头,用手按住黑豹两边胡子往后捋,因此嘴皮也跟着力道被向后拉扯,露出上下咬合的尖锐犬齿。 向戎被折腾醒,半眯着眼把一颗硕大的豹子头戳进路山晴怀里乱拱。 路山晴被毛毛蹭痒,笑得手脚并用推搡他。 黑豹不满,半翻身起来,一个泰山压顶把人从上到下严严实实裹着压在自己肚子下面,不给她乱动的机会。 得亏兽人身体素质好,要不被这几百斤重量压住,肋骨要断两根。 脸正好被压在脖颈连接到胸脯的毛毛里,路山晴张嘴就咬,一点儿不含糊,咬进毛发里的牙齿还使劲碾了碾。 当然人的牙齿进化强度就算再高,也不比兽形状态的皮糙肉厚程度。她可以把向戎人形的胳膊咬烂,对于大黑豹来说顶多也就是挠痒痒。 向戎没想把她压坏,很快起身恢复人形,双手捧着人小脸往中间一挤,在撅起的嘴上响亮地啵了一口,“小牙挺有劲。” 洗漱收拾完吃早饭。 路山晴发现向戎家里除了营养剂,居然还有和她平时一直吃的很像的素食小饼干。就是把可食用的种子植物和叶子植物打碎,渗出的油和汁液会把它们自身粘合成团,再压扁烤制就好了。吃习惯了就很好吃。 “你也吃这个吗?我以为兽人还是吃肉多一些。” 大多数兽人需要从肉食中获取大量能量,以供机体正常运转。选择直接食用营养剂也可以,那种是科技手段提取合成的高效食品,营养和口味选择更全面,质地类似凝胶,也比较便携。 说起来有些难以置信,身为拥有老虎基因的路山晴从小到大居然一直吃素,而且适应良好。甚至闻到肉食还很厌恶,提不起一点胃口。 她明明记得以前给向戎吃过这种饼干,他一脸嘲讽地骂她是山猪吃野菜,他才不会吃,但是骂完也没把饼干还给她。后面她看他整天坐在阴影里也不动,瘦得皮包骨,又换了好几种小零食给他吃,怕他饿死。 哦,山猪吃野菜这句话是哥哥给她说的,她一点也没印象。后来哥哥出任务杀了只野猪,把野猪牙做成两把匕首送给她,让她下次如果看向戎不爽就去捅他两刀。 “我知道你爱吃。”他后来也爱吃了,这是他的精神解药。 路山晴啃饼干啃得开心,摇头晃脑说:“那你这还挺好的,方便。”有吃有喝有大豹子给吸。 “那你搬来住。” “不要,我们又不是伴侣关系。” 向戎话一出口自觉有些冲动了,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把路山晴招惹到身边。听到回答仍是不免低落,再一想,既然现在已经算是招惹了,就更要注意,尽力克制自己保持距离。 一晚上过去,路山晴和没事人一样,心头又重新垒起铜墙铁壁,对周遭一切感觉都淡淡的。 正吃着东西四处乱看,发现客厅大玻璃窗那边竟然正好可以看到自己家。“你家这个角度很方便每天监视我哎。” 这个房子位于兽人住宅区块内地势最高的位置,当初选择住在这里的目的除了偏远清静,确实也有要盯着路山晴的需求。 他的眼睛看着路山晴整整九年。 没法再移开。 向戎不想骗她,又隐隐害怕,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对啊,我的任务就是监视你。” “我有什么可监视的。”路山晴反应平平不以为意,“你倒是可以监视我哥哥,他之前整天神神秘秘地出任务。” 说起哥哥,路山晴蓦地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向戎或许可以帮她在军部内打听哥哥的消息。 一年前哥哥出任务失踪,失踪报告根本就逻辑不通。路山晴闹去军部要个说法,被人用“军部调查已结束,确认失踪。”这套永恒不变的说辞挡了回去。 不说别的,磁场异常下,远距离通信设备不再完全可靠,最普通的军部作战成员都知道在任务沿途路径和目标地留下传递信息的记号,为后来者提供便利。就算会被变异兽或环境干扰,也不至于查不到任何信息。 有信息就会有人员流失的原因,哪怕是一片衣物一滴血迹。路山晴能接受哥哥战败身死或是被变异兽吃掉,甚至说是曝出他什么背景说他畏罪潜逃,都不能接受简简单单的失踪两个字。 她不知道一年前那时候的向戎在不在军部,就算在她也想不起来这号人。而现在重新熟悉他了,她是不是有机会可以问问? “向长官,可以请你帮我查一下我哥哥失踪的情况吗?”路山晴尽量回忆出一些具体的事情细节给向戎解释当时的情况。 向戎知道她口中的哥哥。乐哲朗,和路山晴是同一批进化体。说是哥哥,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乐哲朗在茧蛹大楼里比较照顾她而已,谁知道他还照顾到外面来,把人拐着直接同居在一起了。 向戎都懒得骂,乐哲朗那是正经给人当哥哥的吗? 见男人半天没说话,路山晴心里也没底,她觉得自己挺卑鄙的,希望向戎念及和自己这点可以说是微薄的交情,帮她这个忙。又隐秘地暗自抱着试探态度和真心的心思去观察向戎的反应。 一边利用,一边考验,路山晴自己都觉得自己冰冷无情。她本该不在乎,可又无端有些心疼。 “你说的那个时间我外出了不在军部,回来之后隐约有所耳闻,是乐哲朗失踪后我才有机会当上高级军官。” 实际上,向戎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能坐在高位上。军部升他一级,一方面是方便找个由头让他自己出任务送死;另一方面如果死不了也方便派他去做一些脏活累活。 在军部那位眼里,自己可能只是一个比较好用的死人。 “乐哲朗失踪前除了外出任务,还有一项任务是训练新加入军部的作战人员,我回来之后接手了这项工作。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再查查。” “再有其他消息,我会告诉你。”向戎被路山晴利用,是他求之不得。 第八章新纪元进化 星球内部的液体流动会形成相对稳定的星球磁场,生物活动会形成以自身向外辐射的生物磁场。 大部分生物都对磁场变动很敏感,鸟类迁徙、鱼类洄游、自然灾害前的动物行为异常,甚至黏菌的生命活动这些都是受磁场影响所发生的。 但人类是对磁场不敏感的生物。漫长的与自然隔绝的生物活动让人类大脑中的磁性粒子不再分化,随着星球磁场的衰减,人类和星球的链接也逐渐减弱。 当星球磁场衰减到被宇宙射线穿透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多数脊椎动物在磁场和射线的双重作用下开始异化,而人类的磁场钝感让自己逃过这样一场“生命之痛”。 所谓的逃过一劫,实际上是更多劫难的起始。 狂躁嗜血的变异生物数量激增,极端天气和自然灾害纷至沓来,处于文明尖端的精锐科技在磁场扰动下形同废铁。 这是独属于人类的末日。 星球磁场衰减到极值后,磁极瞬间翻转,如果人类能感觉到的话,这整个过程可能就像有只无形大手在脑子里重重地拨了一下琴弦,只有短暂的一声嗡鸣。 但就这一瞬产生的幽深余韵,足够将脆弱的文明碾碎。 世界倾覆后的第一年,人类在茫然和恐惧中挣扎着纪念,那是新纪元1年。 黑暗之中必有人类薪火光芒,永不熄! 路山晴回家,随手打开收音机打算听听军部的任务发布频道,暂时不能出任务也可以听着过过瘾。结果没注意调到长期固定的基地科普频道,里面又在放新纪元历史。其实也不算历史,毕竟今年也才新纪元36年。 她出神地想,哥哥就可以称得上是科普频道里说的“薪火光芒”。 当初路山晴不想进入军部,就是因为没有成为薪火的觉悟。哥哥也支持她的决定,所以提交新人集训名单时根本没写她的名字。 谁知道集训都没参加,但最终的军部通报里还是有她,肯定是她父亲插手安排的。 向戎说哥哥带过集训任务,问题是一批集训将近百人,谁跟哥哥比较熟呢?虽然大部分都是认识的同批兽人,她总不能挨个去问吧,别的时候也不是不行,发情期总归不太方便。 臂环发出四下短促振动,是柴玥给她专门设置的发情期节点提醒。 可以去问问柴玥。 哥哥在时,经常给她说一些茧蛹大楼里的事;哥哥不在了之后,柴玥就替代他当了路山晴的回忆录。 医疗中心护士说柴玥医生正在操作一台手术,要等一段时间。 路山晴刚想说那她等等,小护士就热心道:“我记得你,你是昨天柴玥医生接诊的那位发情期兽人吧。我帮你转接一下值守医生,你有什么急事直接去问他也可以。” 107室,门口的替换式卡槽里放着值守医生名片:景逢棋,精神心理科。 门开着,路山晴依旧敲门,一声悦耳清脆的“进来”从里面传出。 “哪里不舒服?”景逢棋惯例询问道,抬头看了一眼刚进来的患者。 和他对上视线,路山晴竟然有点紧张。这个医生的虹膜是灰色的,很少见,看人的眼神中也带着冰冷。 仔细看才发现他头发是墨绿色,梳着三七分侧背头,气质里流露出一丝优雅。看久了有点眼熟,但她确实对景逢棋这个名字没印象。 莫名的熟悉感让路山晴放松下来,问了一句:“医生你是兽人吗?”发色瞳色和普通人差距比较大,是兽人才会有的一种表现。兽人之中也少有当医生的,所以她挺好奇。 景逢棋一直盯着她没说话,她才反应过来还没回答医生的问题。“我没有不舒服。我来找柴玥医生,她有手术,护士说让我来找你……” 越说越小声,景逢棋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转动灰眸持续地打量路山晴,让她有种闲得没事干跑来妨碍医生工作的窘迫感。 她也不想啊! 就在她以为医生下一句话是要请她出去的时候,对面开口了,“我是兽人。” 啊?什么意思?是可以聊天的意思吗? “医疗中心会安排坐诊医生,我只是被安排值守而已,不会打扰公务。你找柴玥有什么医疗问题也可以问我,非我专职的部分我也可以酌情回答。” 景逢棋的声音很清朗,如流水潺潺浸润心脾,聪明地看透了路山晴的不自在,并且也有意消解。 她确实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医生,“谢谢医生。我想问兽人为什么会有发情期?男女兽人发情有区别吗?会互相影响还是怎么样?” 柴玥只说了发情期促进二次发育,还有什么容易引起骚乱,其他的她想问清楚点。 隐在电脑屏幕后的景逢棋眸光闪了闪,查了下路山晴的就诊档案。 “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有区别。至于第一个问题,我尽量简单跟你说。茧蛹选择试验体的年龄标准为:开始性成熟进程前期。性成熟进程包括个体生殖器官的形态发育、功能发育的成熟和第二性征发育的成熟。女性最高不超过10岁,男性最高不超过12岁。” “每一批次的试验体兽人会在茧蛹里待满6年,这足够作为‘人’的那部分成长发育。至于‘兽’的那部分,女性兽人需要通过发情期促进基因进一步融合完善,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生物机制。就好像毛虫化茧成蝶的过程。” “而男性兽人实际没有同等意义上的发情期,他们的基因进化始终有所缺陷,类比于给一个老旧型号的机器人加装一条新的机械臂。” “所以第三个问题,不是互相影响,而是男性兽人只能被支配影响。” “不过大家现在都秉持着人性占上风的理念,这种影响最多是躁动。在兽性之下,就难说了。” 路山晴点点头,这回懂了,医生讲得很清楚。柴玥要是在这里肯定很惊讶,景医生什么时候会给人讲这么多话? 景逢棋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见状又再次问道:“你在茧蛹里的时候没被教过吗?这些都是试验体需要接受的认知教育。” 莫名变成兽人认知教育漏网之鱼的路山晴有些讪讪,“实不相瞒,我那时候可能年龄太小,脑子不太好使,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原来只是记不清了吗。 一直试探着提起茧蛹的景逢棋在心里自嘲一笑。 第九章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景逢棋知道路山晴处于发情期,还特意给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什么要保持心情舒畅,要密切关注心率状态之类。 路山晴心说这个医生人还怪好的,看起来有些冷冷的,其实挺温柔细致。 “战斗狂人今天还有空来医院,不忙着找你的做……”柴玥的声音永远先人一步出现。 也就好在路山晴是兽人,反应机敏,能及时冲过去门口堵住她的嘴。狠狠给柴玥使了个眼色,让人别有事没事把做爱俩字挂在嘴边,这才放开她。 柴玥手术间隙精神松懈,确实没太注意,“不好意思啊景医生,打扰了。” 景逢棋点头打过招呼。 “找我有啥事?在哪说?给你二十分钟,我等下还有工作。”柴玥和路山晴没啥客套的。 那最好就是在这问完得了,没什么机密问题,也别跑来跑去的。 问题是这是人家景医生的办公室。“那个,景医生……”为了套近乎,路山晴也带上姓叫他,“我们能不能就在这说两句话,会不会打扰你?” “可以,不会打扰。请便。”景逢棋倒是意外的好说话,还朝人微笑了一下。 柴玥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和路山晴接水,俩人坐在小会客区的座椅上小声聊天。 “向戎说我哥走之前在军部带集训,我没参加不太清楚,你知道我们那批人有没有跟我哥关系比较好的?”人际关系这方面,路山晴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不太擅长,记忆中一直没什么很熟的人。 柴玥知道一点她记性不好的事情,隐约又觉得不对,但说不出个一二三。 “和你哥关系好的我上哪知道去,不过你哥天天和你黏一起,和你关系不错的应该也一样吧。” 没等路山晴反驳,柴玥自顾自开始数:“你刚说的向戎,哦,向戎不是你们那批,那应该不算。从沙,住你隔壁那个帅弟弟,你以前老喜欢逗人家喊你姐姐,其实人比你大一岁。还有谷和野和谷和川,弟兄俩蛮搞笑的,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谷和川不是天文物理科研人员吗,都不是军部的,你也给数上。”其他事情记不住,这种事情还是记得的,她有时也会去科技大楼升级装备。 “你先别打岔。还有一个叫成连渊的,我真服了,成连渊那么恐怖的人你和他关系也挺好。”柴玥作为普通人,对兽人的兽形还是有点条件反射的害怕。 路山晴这批试验体进茧蛹的时候,她只是医疗中心的实习生。后来茧蛹大楼有一阵好像频繁出事,具体是什么事没有对外公布,只知道被撤掉了一大批研究人员。 试验体进化进程不能出差错,所以从医疗中心借调了一部分过去。柴玥就是那时候认识路山晴的,顺便认识了以路山晴为中心的一帮奇形怪状的小团体。 “晴崽,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勒。”柴玥帮着数人数出回忆来了,一开口就是老婶子味儿,“香香软软,我每次都偷偷捏一把。” 路山晴无语,“我说柴大医生,你那时候也还没成年吧。别岔开话题。” “没了,差不多就这些人。你们这群人感情特好,成天都一起玩,也有趁你不在偷偷打架的,不过不影响。”柴玥还是忍不住问,“你真一点都没印象?我看茧蛹那些奇怪的药剂真是把你脑子烧坏了,这也不记得那也不清楚。” 可是其他人同样用药也没表现出这么健忘啊。柴玥没想明白。 路山晴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摇头,“不是没印象,就是感觉不太熟,只比陌生人好一点点,不像你说的感情很好。” 不太会描述脑子里那种感觉,路山晴只能打比方:“就说向戎,我记得小时候和他相处的一些事情,但不连贯。就像每天回家路过同一棵树,可以在树下休息、躲雨,你能说我和树感情很好吗?” 有点道理,但不是很多。 柴玥突然如醍醐灌顶,“我俩业余的在这分析啥啊,景医生就是精神科的,专业对口。” 不知道景逢棋是不是在思考什么事,柴玥叫了好几遍他才回神。 “景医生,你说一个人在没受到什么重大情感冲击的情况下一直记忆不好,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 路山晴很想给柴玥来一拳,又怕她那小身板倒着飞出去嵌进墙里。 景逢棋定定看了路山晴一眼,“不好说,有可能。” 很好,这下也想给景逢棋来一拳了。 看路山晴一副咬牙切齿的隐忍表情,景逢棋低头轻笑了一声,决定继续发挥专业素养,“还要看这人的病史以及治疗情况,排查是否有药物影响。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要进一步检查脑功能了,可以让她联系我。” “好的景医生,如果有需要我会给她说。”柴玥笑得止不住,推着路山晴往外走,“走走走,送我上班。” “谢谢景医生,再见。”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景逢棋欠她一拳。 柴玥带她走远,才正经道:“景逢棋刚才一直在听我们说话。” “有什么不能听的吗?” “我没说是谁记忆不好,他却直直看向你。”柴玥对这种情况很敏感,一看就是有问题。 “房间里还有第四个人吗?” 笨死她算了。 “昨天我不是说给你介绍个医生吗,说的就是景逢棋,这么一看还是算了。还有那个向戎,你这老提起他的样子是已经跟他搞上了吧,我提醒你了军部都是老东西,你还是没把持住。”劝不了一点,柴玥心累。 景逢棋没暗指她是精神病之前,路山晴确实觉得他人不错。至于向戎,呃,目前来看也还凑合。 “不过从沙弟弟还是可以的,我之前也一时没想起来,你干脆换人试试。两个小年轻谈恋爱多好啊,呜呜,像两只亲密的小猫。”柴玥彻底疯狂。 路山晴面不改色制止她:“我是野生大猫,这个你知道吧,从沙是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很好,柴玥显然是清醒了,甚至连去上工的脚步都显得匆忙。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从沙关系确实还行,而且从沙恰好就是军部受训的那批,可以先去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关于哥哥的信息。 *** 路山晴有精神病,小路好。景医生拐弯抹角地内涵,小景坏。^^ 第十章小蛇乖乖,把门开开 没有大规模兽袭的情况下,基地通常是以个人为作战单位,有固定队友的也可以申报小队。日常任务包括:巡视、清缴、探查、采集、救援。 规模性兽袭下,每个作战单位都仿照新纪元前的人类文明,有编号、军种和级衔,听从统一调度作战。 从沙和路山晴一样都是低层作战人员,不知道这会儿在不在家。等下要记得提醒自己问从沙要一下他的个人联络频道,认识这么久都没有联系方式,还真是奇怪。 基地给兽人安排的住所之间都会隔开一定距离,因为兽人就算处于人类社会也保留了一部分领地意识,只有一些熟悉彼此的伙伴住的相对近一些。 因为有事拜访,路山晴打包了两份午饭,此刻正站在从沙的门口按门铃。 按了两下没有人开。 第三下手还没按下去,房门开了。 门后立着一名睡眼惺忪的少年,发丝微卷,瞳孔和头发都是金棕色。从沙抬手揉了揉眼睛,宽松居家服下隐约可见薄肌欣长的姿态。 “中午好,我给你带了午饭。”路山晴冲他笑,从他侧身让出来的通道进门。 以路山晴的身高,头顶正好从少年鼻尖下面经过。他下意识捕捉她的味道。 从沙问道:“你去医院了?生病了吗?”还有一股特别细微的豹子味。 “没生病,我找柴玥问一下发情期的事。”路山晴想到柴玥说自己小时候逗从沙叫姐姐,眼睛一转,故作不快,“怎么不叫姐姐了?” “姐姐。”从沙呆愣愣跟在路山晴后面关门,下意识顺从她的话。 把午饭一股脑塞他怀里,“乖,先吃饭。”路山晴想笑,逗人确实好玩。 一份素面一份肉酱面,口味还不错。 吃着饭闲聊天,路山晴问人怎么睡到现在还没起,从沙说他刚结束一个为期十天的远距离探查任务,才回来补觉。 基本上是路山晴问什么,从沙就听话地回答。乖得不行。 午饭结束,路山晴进入正题。 “从沙,你和我哥哥熟不熟,他失踪前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他的去向,或者你有没有什么他失踪的消息。” 从沙知道她一直在找乐哲朗,但他也没有什么途径得知更多的消息。除了一件事。 “朗哥带人集训的时候私下找过我,只说了两句就走了。原话是‘如果之后有什么意外情况,替我照看一下路路。如果她找你问,你就告诉她要听她父亲的话;如果她不找你,你就别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路山晴一怔,什么叫意外情况,什么叫听父亲的话。明明听起来就是哥哥会说的话,但她怎么听不懂。 她急得使整个人劲往从沙跟前凑,连连追问:“然后呢?他说这话的时候什么表情?还有别的吗?” 一双漂亮眼眸中承载着急切的期盼望向自己,从沙被她逼得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张开手虚虚环着免得她摔。 “没有然后了。朗哥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就是上下把我打量了一遍。没有别的了,之后继续集训,朗哥中途去接了任务,被报失踪。剩下的你比我知道得多。”从始至终都是温和的语气,耐心回答路山晴所有问题。 没别的了。路山晴一下失了力气,跌靠在从沙怀里。 她在思考,哥哥这么说那就肯定是对后面要发生的事情有所准备,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算是一个好消息。 另外,他还提到父亲,不知道父亲在这件事里起到什么作用。总而言之,和军部脱不了关系。 让从沙装作无事发生,哥哥甚至还考虑到了自己的态度。她不找他,就不打扰她的生活。 路山晴很快缓过劲来,又坐直身子跟从沙道谢。从沙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想通了心事,又得到了新的探索方向,路山晴心情状态蛮好的。 又起了逗从沙的心思。 路山晴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思维惯性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出现的,她和从沙之间的融洽程度超乎寻常。 “从~沙~变~小~蛇~给~我~捏~捏~”一边拖长音调搞怪,一边双手去轻捏从沙的脸颊肉。 从沙也不生气,还是乖乖的语气,但是拒绝了,“现在不行。”变蛇就不能说话了,他还有话要说。 还没来得及开口,从沙看到路山晴的瞳色变金了一瞬。 刚才是错觉吗?还是光线影响? 伸手捧着路山晴的脸,用拇指抚过她的眼皮,金色没有再出现了。 从沙又想起刚才准备说的话,“姐姐,你发情期我可以帮你。” “可是我现在没发情。”小蛇变坏了,居然想上她的床。 “我可以制造矛盾,也可以解决矛盾,只要姐姐愿意。”他是一条能屈能伸的好蛇。 路山晴没什么不愿意的,景医生说的话给她很大触动,女性、雌性是趋近完美的进化产物,有天然的支配权和影响权。 发情期是被动的,选择是主动的。 就着从沙仰靠的姿势,路山晴站起身绕至沙发背后。 从沙的视线一直追着她,于是路山晴俯身在他眼睛上落下一枚吻。 顺着吻过鼻尖,她朝他唇上吐气,“要亲吗?”路山晴这个角度,脆弱脖颈正好悬在从沙眼前,她说话时喉部声带振动,而蛇类最擅长通过猎物发出的特定振动频率锁定她,一击即中。 “姐姐,要亲。” 唇瓣摩挲,在颠倒的角度接吻感觉非常奇异,两人都含进对方的下唇轻吮。 路山晴率先撤出,嘴角离开时拉出晶亮的细丝,又骤然崩断落回到他莹润的唇面。 舌尖卷裹一层薄薄的水光,从沙食髓知味,“还想亲。” 真是个情感充沛的人,会主动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欲望。路山晴觉得自己可能就是被从沙的这种纯粹所吸引的。 重新坐回沙发上,路山晴往从沙的方向偏头撅嘴,等从沙主动亲过来。结果两人的臂环联络器同时响了,三下长振动,是军部的普通任务集合指令。 饶是从沙脾气好也有些生气了,瞬间化成兽形,用尾巴打飞在茶几角落处放置的臂环。 从沙的兽形是沙漠角蝰蛇,体长两米多,通体黄褐色,背部有黑色斑纹。双眼位置有一对刺状角鳞直直竖起,像两把尖锥,威风凛凛。 他从路山晴腰间开始,绕过胸部下围,一直缠到肩颈处,把头搭在她颈窝里。 虽然角蝰的捕猎方式不是绞杀,但亲亲被打断的不爽确实需要通过这种激烈的缠绕方式舒缓一下。 路山晴被勒住,好笑地伸手摸上他头顶的小角,慰哄着:“好啦,没什么事的话就等回来再继续和你亲亲。” 见角蝰还是没有松开的意思,她在竖起的角鳞上亲了一口,又找来尾尖抓在手里来回摸了两遍。 从沙这才不情不愿勉为其难地从她身上挪下来。 *** 蛇蛇,嘿嘿,蛇蛇…… 第十一章那就都别吃 军部会议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围坐,茧蛹的实验人员、科技大楼里研究天体物理的几位学者、向戎和周绍辉之流,以及路山晴的父亲路岳。 几方人汇报总结了半天,就是在说前几天上报的科威尔巨蜥情况异常,推测不是森林原有种,需要更加详细地探查。 一个探查任务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 因为相关工作人员提前给出了非常不乐观的态度。 按照以往的测算经验,现在的磁场水平正处于逐步上升的高频波动状态,呈现出一种比较稳定地向新纪元前的中值水平靠拢的曲磁场线。 如果磁场波动贴近中值,环境适宜生存,变异兽的活动会更趋向于繁衍。也就是说变异兽状态普遍稳定,人类可以把更多重心放在文明复兴发展上。 而一旦探查确认科威尔巨蜥就是之前记载的森林原有种,那么这只变异兽的异状,可能会一杆子掀翻所有人的美好期待。 它目前的表现不是在繁衍,而是吞噬进化。 趋向永生。 鉴于体型过大,茧蛹的人放弃了活体捕捉的想法。当然也不建议就地灭杀,因为像这样的猎食者存在对其领地范围内的生态平衡有一定影响和压制。杀死它之后食物链上的生物数量反扑,可能会有暴动辐射到人类基地安危。 这束手束脚的任务内容无疑是一个烫手山芋。 至于其他猜测,在没有收到任务报告之前都有些虚无缥缈,众人也就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扰乱军心。 不管是哪一方显然都很重视这个任务。 路岳直接点了一名高级长官的名字让他带队,其他人选自定。之后眼风从向戎身上扫过,但没有说话。 向戎当然察觉到了,他又能说什么呢。在这样的任务里,他不能作为主导,而是要作为送死的那个,这是路岳对他的安排,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强忍着没有朝路山晴的方向看,直接主动报告说自己也参与任务,任务中自降一级。 两名高级长官在同一个任务队列里,需要自行调整衔级,以免发生指挥冲突。 因为正面遇上过那只巨蜥,路山晴示意需要发言,又重新给众人描述了一遍当天的具体情况,着重说明了巨蜥似乎有强烈的进食欲望和追逐本能。 要不是发情期,路山晴指定要去会会那只巨蜥,当初把她逼得疯跑,现在想起来都气得牙痒痒。自打她接任务以来,就算不会化形也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从沙之前不清楚路山晴做任务的事,此时默默把目光移到她身上,心里涌上迟来的担忧。对在意的人就是这样,明明她任务结束毫发无损,却还能引动他的情绪。 他有意去出任务,又惦记着和路山晴被打断的亲热,一时间有点进退两难。 听着路山晴说话,向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盯向她,又瞥到她身边站着的从沙,心底划过一丝烦躁。 “报告,我申请和从沙一起接受任务。”向戎突然来这么一下子,给所有人整得一愣。 路山晴看看向戎又看看从沙又看看向戎,一颗脑袋晃来晃去。路岳视线划过路山晴,一双眼微眯着打量从沙,看不出什么神色。 从沙有些意外,倒没什么可拒绝的,对着路岳和向戎分别颔首。 没人知道的是,路山晴和从沙的臂环是向戎调控联络的。 自从早上离开后,路山晴这人就再没联系过他,虽说也没有间隔多久,但他就是气性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也算隔了一个秋了吧。爽完不认账,明明前一个晚上还让他变猫,转眼就不在乎了。 几乎是怨男附体的向戎有些意外自己的情绪波动居然如此大,又有些隐秘地享受被路山晴牵动情绪的爽感。 等他想主动联系下路山晴的时候,发现没有她的联络频道。好好好,俩人都是睡过一张床的关系了竟还无法联络。 本来在军部闲待着的向戎立刻回家,想通过家里窗户的视野看看她人在不在家。 没错,他甚至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身份上门找人,只能一如往常般在无人角落悄悄地寻找她的身影。 显然她没在家,大门紧闭。如果她在家,总是会开着一边的大门懒得关上。 又多看了一会儿,她出现在视野里,手里好像提着午饭,等等,怎么站到从沙家门口去了?那小子一副搔首弄姿的样子给她开门算怎么回事啊,还跟个变态一样闻她头发,就差把整个人挂到路山晴身上了。 他就知道,从沙这小子也一直没安好心,在茧蛹里装模作样喊姐姐,出来之后还跟在路山晴身边做领居。也不知道乐哲朗怎么搞得,不是占有欲很强吗,还能允许身边出现这种危险人物。 偷看别人反倒给自己看了一肚子火,向戎左等右等,没见他俩有要出来的意思。什么事要聊那么久?不会是把人聊到床上去了吧!不会不会,肯定是关于她哥乐哲朗的事。 向戎有些阴暗地想着要是没提醒她就好了,那她就只能靠自己帮她查。很快又唾弃自己,真是病态。 军部通讯说要开会,打断了向戎正认真给路山晴和从沙计时的思维。感谢军部,感谢会议,什么叫瞌睡来了有人给递枕头。 按下信号传输的那一刻,向戎身心舒畅。 某些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男性头脑的简单和统一,向戎也和从沙一样,在任务和路山晴之间选择困难。坏消息,向戎没得选择。好消息,那就谁也别想吃,一起出任务吧。 从沙不明所以,向戎为什么突然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还有点恶狠狠的怨气和莫名的敌意。 除了军部,再加上几名数据仪器操作人员,很快敲定了任务小队。 接下来就是统一讲解仪器使用。实战环节难免出现伤亡,为了确保任务能够完成,所有作战个体都需要有能力操作测量。 除了巨蜥之外,任务小队还需要去多个指定样本地点仔细测量磁场频率,方便科研组更新整体磁场数据。基地内部无法直接准确探测,因为信号塔波频对周边磁场有干扰作用,这也是预防变异兽袭击的重要因素。 会议结束前,路岳突然开口:“路山晴你留一下,其他人散会。” *** 走走剧情先 第十二章进化派保守派 路岳从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过她的名字,还表现出要私下交谈的意思。 记忆中她只有在小时候和父亲比较亲近。母亲死得早,父亲工作忙,她只能一个人在家从早待到晚,每天最有意义的事就是等父亲回家。 年纪小的孩子总是对周边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小路山晴想出门去玩,父亲不允许,她本想央求,可抬头就看见父亲垂耷着双眼,眼眶泛红。父亲好像快哭了,她想,那就在家里陪着他吧,不出去了。 没有同龄的朋友,小路山晴给家里的桌椅板凳都起了名字,尽管现在一个都不记得,也隐约能够感受到那时候自娱自乐的愉快。 后来父亲让人送她去茧蛹,她那时9岁,是有记忆以来的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外界,都来不及问为什么不是父亲送她。一路上有好多人看她,她好兴奋,她喜欢这些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以前想象出来的玩伴都在此刻真实地存在着。 从那以后小路山晴的生活彻底变了,茧蛹变成了她的新家,和她一起进入茧蛹的其他孩子变成了她的同伴,而父亲变成了几乎再也见不到的人。 路山晴现在18岁,这9年间倒也不是一次都没见过路岳,进入军部之后甚至能经常见到,只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独处过。 “父亲。”这两个字说出口都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路岳冲她点点头,“没什么事,听人说你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自己多注意。”路山晴发情期的事,医疗中心有人报告给他。 作为父亲,他其实一直有在关注女儿的动态,只是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去关心。和路山晴的关系只能落得现在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也是他亲手做出的选择。路岳心里苦笑。 没想到他叫住自己是说这个,路山晴不太懂他什么意思,想了想回道:“你是指发情期?目前对我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我会处理好的。” 气氛又陷入沉默的僵持。 路山晴想问他关于哥哥的事,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反倒是路岳指尖无意识敲打着桌面,先出了声:“对于女性来说,从发情期开始就会迈入生命阶段的鼎盛期。你可以借此机会收收心,成长起来,从现在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毕竟兽人寿命不长,我希望你能作为新一代的领路人,代领基地走向新希望。” 一开口就是说教和人类使命。 作为主张进化的一份子,这确实是路岳在关心女儿之余,对她的一份殷切期盼和祝福。 作为不会化形的小兽人,这确实是路山晴听过的最离谱的安排和煽动。 “我收什么心?又为什么要培养势力?基地的走向和我有什么直接关系?你这个军长的位置难不成还是世袭制?”实在是没忍住讽刺了一句。 不过他有一件事没说错,兽人确实寿命不长,这也是为什么以路岳为首的进化派众人成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要去茧蛹大楼里看试验进度。 人类基地没有所谓的绝对领导者或政权,而是以基地中心的“四楼一塔”作为发展支柱。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因此在众人之间也演化出许多理念不同的派系。 进化派和保守派是最大的两方,其他派系都是依附着二者发展。 字面理解,进化派就是主动进化迎接新纪元。磁场环境恶劣,没人进化就没人战斗,所以会有强制进化名额,类似强制服兵役。派系众人主要在茧蛹大楼和军部行动。 保守派就是保留人类基因不被污染。认为人类之所以退化了大脑磁性粒子本就是一种自然选择,灾难是对人类能否坚守自身的考验。负责基建和社会文明维系,多数在医疗和科技进行发展研究。 就路山晴自己感受而言,很难说这两派孰高孰低,毕竟二者都在为了人类存续做出努力。 路岳并不是那种死板固执的人,否则也不会成为第一批接受进化的兽人。他没把路山晴的讽刺当一回事,有些事暂时还不能同她说,但有些事她需要知道。 “同批进化体之间是最容易建立深刻感情的。”就比如路岳自己,和他同批的兽人也已经在各楼各部担任要职,彼此扶持成长才能走到现在。 路岳接着道:“你和你的那些同伴们也要相互信任支撑,才能发展下去。不是让你追逐权力,而是基地的发展确实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你是其中最特殊的,之后你就会明白。” 不是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而是以她目前的心智和能力,知道的越多只会是一种精神负累,暂时的隐瞒反倒是一种保护。他们这帮老家伙当年做了许多错事,走了许多弯路,以致不得不让孩子们背负秘密和重任。 直到她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获取完整信息的时候,也自然能够明白有些事,探寻的过程往往比直接得知结果更重要。 可能是阅历不同,外加二人认知信息不对等,路岳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些傲慢的姿态,也没有做到完全平等的尊重,他只是把关切隐藏在强硬的敦促中。 摆出一副苦心教育的架势对她进行语焉不详地鞭策,说来说去不就还是让她接班的意思? 路山晴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不欲多说,直接问道:“那父亲你清楚我哥哥失踪的事吗?他也是我的同伴,这是无可否认的吧。” 乐哲朗那个孩子是不错,在茧蛹里就很是护着她,之后更是大事小事都统统包揽。可以说路山晴在他的羽翼下过得安然,就是这份安然明显有些过了头。 “是吗?我不否认。”路岳挑眉,抱着臂身体后靠,“他失踪应该是自己的选择吧,如果他不想的话,谁又能真的让他失踪?” 他蛮欣慰,路山晴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无头苍蝇似地在各个任务地点乱窜,学会了一步步找线索,到现在能质问到他面前了。 听出来了,哥哥的事父亲可能知道一些,甚至有可能亲手操控做了什么。如果希望自己尽快成长,那么哥哥对自己的过度保护是否是促进父亲对他动手的原因。 究竟是自愿还是威胁? “你还有关于哥哥的事要告诉我的吗?”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不想说的问也没用,路山晴懂这个道理。 “没有了。”意外于路山晴的冷静,路岳决定再刺激她一下,“不过,谁也不能保证你身边还会不会有其他人继续失踪。柴玥?向戎?从沙?还是,谷和川?” *** 路山晴:……最烦谜语人 第十三章她已经死了 金瞳闪烁,最终稳定下来。 明明只有瞳色变了,路山晴周身的气势却截然不同。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直直盯着路岳的双眼,“你故意的?” 路岳认真端详着此刻的女儿,流露出一丝怀念又感慨的神色,叹了口气道:“路盼。” “你喊错了,路盼已经死了。”路山晴浑不在意地倚靠回桌边,笑容里满满的嘲弄意味。 女儿这个情况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可事已至此,一味地逃避或自责根本于事无补,只能尽力找出解决办法,路岳不由生出一股无力感。 路盼是女儿出生时他和妻子一起给起的名字,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在他决定送女儿去研究所作为第六批试验体之后,才为她改名叫路山晴。 本意是为了保护她,可驱逐变异兽的任务愈加繁重,明里暗里的派系争斗也让人心力交瘁,看护不力之下,研究所出了很大的纰漏。 路岳甚至不太敢回想当时路山晴的状态。 身上戴着重重防护还如同毫无神智的凶悍困兽一般不停撞向一切可以撞击的地方。 只求一死。 就连他的出现也毫无作用。 还是外面一群小孩子强行突破封锁过来吵闹着要见人,乐哲朗就站在最前面。路岳单独给人放进来也是对他抱有希望,好在乐哲朗在快被路山晴弄死之前唤回了她的神智,就是俩人后来都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 据路岳所知,路山晴金色的眼睛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出现之后人就安静下来了,好像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不过各方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能够解释她眼睛的异化,不知道这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直到乐哲朗跑来告诉他,路山晴的金瞳没有再出现,但是失去了对很多人很多事的情感记忆。 路岳不敢说自己百分之百了解女儿,他也不配这么说,但是女儿应该是自由的,不管是身体、精神、情感亦或记忆。缺失了任何一部分都会把人困死在角落里,虽然她现在意识不到。 “不管是路盼还是路山晴,我只想问问她过得开心吗?” 过得开心吗?这是小时候在家里,每天父亲回家都会问她的一句话。 “少打感情牌。我就问你刚才提那些人的名字干什么?”路山晴装作铁石心肠。 “没什么意思,就是逗逗你。”路岳也没对她撒谎。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在意的人,利用这些人就能很便捷地达到一些目的。路山晴非常抵触这种为了自己所谓的大局观,把所有人都当做棋子的行为。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利用别人来缓解自己发情期的事情很抵触的原因。 “你和他们很熟?还是说他们都是你的人?”她惯会用恶意揣测别人,当然也是她想逗逗路岳。 路岳被她这话问得哈哈笑了两声,“你很聪明,反应也很快,但是不用草木皆兵。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仅此而已。” 她当然知道自己眼光没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又能怎样,她才没那么幼稚。 “那和我关系好的人多了去了,你要真能挨个调动一遍也算你厉害。” 父女俩没注意,此刻他们之间的谈话比之刚才更随意也更活跃了。 “你另一个状态为什么会失去一部分记忆?”这才是重点。 路山晴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们之间记忆不共享。”她想起哥哥托从沙给她转达的话,哥哥让她相信父亲,所以试探性地补充,“准确来说,我有全部记忆,而她不能有。” “为什么?” “她怕。” 这回轮到路岳沉默了。“你清楚自己的情况吗?是多重人格还是?” “不算很清楚,但不是多重人格。”路山晴斟酌着用词,“可能是表演,或者隐藏。其他病理上的界定我也不知道,类似一种创伤应激。我觉得目前保持这个状况还挺好的,因为本质上来说只有‘我’。” 如此说来倒在他意料之外,“好的,你自己知道就行。”路岳点点头表示了解。 “嗤,你现在说的这些等下我就都不记得了。”路山晴不怀好意地笑。 路岳对此接受良好,好歹也看了女儿好几年的冷脸,“那你把人换回来吧,我给讲点别的。” 合着在自己爹跟前还得保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随时切换模式,路山晴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瞳色又恢复正常。 “你提他们是什么意思?”她暗自掐了一下掌心提神,刚才稍微有些晕。 已经做过心理建设的路岳听到这句也依旧有些头疼。“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们现在这个阶段的年轻人,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的意愿和权利。乐哲朗的事你可以自己去查,我不会阻拦,也没有其他帮助可以提供。” 话说得在理,也暗示了哥哥在生命安全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这个语气怎么听起来略显疲惫。路山晴有些浅浅的疑惑,也没深究。 他有意提点,“你要学着去看,去用心看身边的人事物都是如何运转,学着去挖掘更多的真相,不要只把目光局限在近处,局限在一些小事上。” 路岳能做到军长这个位置上,对于危机的嗅觉不可谓不灵敏。尽管没有专业科学人员得出的数据作为理论支撑,他也有把握说这个世界又要变天了,以后的情况只会更艰难。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引导路山晴心智尽快成长是他的责任,也是希望她至少能有活下去的能力。 “我希望你能在任何的突发情况下都具备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而能做到这样的前提就是尽你所能更多地去向外了解环境,同时也要向内了解自己。” 路山晴有些发懵,一副听不懂父亲在说什么的表情。 “就单说你身处的这个基地,你了解多少?你身边的人,你了解多少?你自己身上的问题,你又了解多少?”那个金色眼睛的聪明但不出来,这个也不算笨就是有点懒,会自动回避问题。路岳真是操碎了心。 还是别一下给孩子灌输太多东西,军部目前有他在位,无需多费心思。 医疗运行平稳,他不是太担心,所以他更看重另一个。“谷和川那边的新研究成果你去看了吗?”刻意提起她其他的小伙伴,说不定能起到一些助推她尽快行动起来的效果。 就像自然环境中的野兽,在幼崽成长到一定阶段时会传授捕猎技巧。 虽然不懂,但有种被迫赶鸭子上架的焦虑感。“没去,明天就去。”路山晴只能这么回答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那其实不重要。”路岳看得分明,“等你回顾来时的路就会解答一部分,你勇敢向前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又会解答另一部分。” 说完就挥手示意路山晴可以走了。他想自己静静,教育孩子真累。 *** 我们小路不笨!只是脑子还有些封闭( 第十四章科研心事 整个科技大楼即使在新纪元的背景下也并没有建造成很先进恢宏的样子来点明它内里承载着尖端研发力量的本质。1楼大厅正中央摆放着和基地呈等比缩小的模型沙盘,仔细看还有一些细小可爱的各类生物模型置于其中。 外层的玻璃围挡下刻着一行字:人类文明的象征——城市。 虽说这个基地可以算是国家最后的人类聚集区了,但广袤的大地上肯定还有没被发现或者没能有效联络到的人类,说不定有很多小基地发展得更好。 每次来看到这个沙盘,路山晴内心就会变得平静,进而自然涌出一份对整个星球的美好祈愿,因为人类本身始终都抱有圆融却坚定的力量。 “晴天妹妹!” 一道热情的女声从路山晴对面响起。 唐茵蓝是从仓库里出来的,怀里还抱着箱子,没有空闲的手打招呼只能冲路山晴扬了扬眉。 她身后是另一道格外高大健壮的身影,手上抱着一个看起来就非常重的半球形机器,整只胳膊绷起虬结的肌肉,身上围着一条挂脖式工装围裙。 “不用盯这么久,喜欢的话我去刻一个小小的你的模型放在上面就好了。” 谷和川走过来低头说话,语气就像那种考试成绩拿了满分之后被人一脸崇拜地看着,又装作漫不经心表示没什么然后顺势要给你连讲十道错题的傲娇小男生。 两人明显是有工作,路山晴赶忙说:“蓝蓝姐你们先忙,我就是来随便看看,不用管我。” “我们没有很忙,来搬一趟东西而已,这机器贼重,不叫个野人来搬没人搬得动。”唐茵蓝转头示意路山晴跟上,利落的短发一甩,“来这边聊。” 野人这个称呼倒是很符合谷和川的形象,留着寸头,黑色短袖下的胸肌大到围裙都遮不住,身高估计有一米九五了,路山晴走在旁边转头看,刚好平视他锁骨下的一对大奶。 这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难道大家在茧蛹吃的不是同样的饭吗? 跟着进到一间比较空旷的房间,路山晴就要去接唐茵蓝怀里的箱子,手伸到一半,她就已经自行放到空桌子上。又想转身帮忙去接谷和川手里的,谷和川微微一让,找了张挨着的桌子放下了。 拉过路山晴伸着的手,唐茵蓝教育道:“女孩子别抢着干重活,你能和那个皮糙肉厚的男的比吗?”她口中皮糙肉厚的男的也在旁边认同地点头附和。 “没关系,我也是兽人,力气挺大的。”路山晴被说得心里软软,以为她忘了自己是兽人这回事,小声提醒道。 唐茵蓝轻轻拍了她手心一下,眉毛微拧,“兽人怎么啦,只要是女孩就要会心疼自己。以后谁要用‘你是兽人就要奉献自己’这个理由强迫你去做事,你就直接把人抽飞。” 在唐茵蓝身上感受到来自女性长者的关怀,让路山晴不由得有些想撒娇。她晃着唐茵蓝的手臂,“知道了,蓝蓝姐。” 谷和川站在一边直愣愣地看着路山晴冲人卖乖,喉结上下滑动,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察觉到视线,路山晴发现被谷和川看见自己撒娇,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朝他皱了下鼻子,“有什么好看的!”然后尽快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我就是来问问,听说你们最近有新的研究成果?打算升级下臂环联络器?” 提起这个,谷和川神色一黯,脸色不是很好。唐茵蓝看到他的样子就叹气,“别管他。是有些新的成果,臂环升级也算是个小成果吧” 地磁影响下,基地研发了独立基站通讯,设立了信号塔。用于日常和军事联络的信号传感式臂环,一直被各种抱怨。 当初研发的时候,科技大楼的工作人员就为此争辩过:你们兽人真麻烦,做的功能多吧说不稳定,做的稳定吧说很无聊,做成耳机吧耳朵部位太敏感,做成手机手表手环吧不方便战斗,直接植入皮下吧又说我们心怀不轨...... “我们是升级了茧蛹那边关于信息录入的部分。试验品在收编的时候会记录一次人类信息。在兽形性状稳定之后会进行二次录入,与人类信息关联。因为两者差距很大,如果不关联,单看其中一个无法确认前后时期的身份信息。现在可以直接一次性基因溯源定位了,所以给臂环也加了定位生物信息的功能,以后你们出任务会更有保障一点。” 唐茵蓝走到那个半球形机器跟前拍了拍它弧形的罩子,“这个才是大成果,可以尝试搞一下磁场武器了。” 新纪元以来,变异兽的皮毛、牙齿和骨骼强度都有不同幅度的提升。人类社会产能低下资源紧缺,之前地位超然的热武器如今却是形同鸡肋,消耗大伤害小维护成本高,在战斗中只能作为突袭或虚弱补刀。更多时候作战都选择用兽牙兽骨改造的手持类武器,或者直接兽形作战。 “最初是有科学家捕获了地磁暴的振动波频,发现这种波频可以直接影响动物大脑,刺激基因畸变,也就是现在所谓的兽化进化。后来我们重新改进了一下,刻录在沙漏装置中提供给茧蛹,作为试验体在注射进化剂之后的补充影响作用,以便协同完成兽人的重要进化节点。” “现在我们又发现了一种可以转刻录成小型便携磁场的方法,就是用这台刻录机进行操作。”唐茵蓝说起科研的时候神采奕奕滔滔不绝,“就是暂时还没找到能够承载磁场的物质,那种沙漏装置太笨重,真到战场上还不如直接扔出去的杀伤力大。” “说起来很有意思,不管是新纪元前的武器还是之后的磁场武器都是双刃剑。以前的武器毁灭家园,以后的武器毁灭自身。人类之躯对磁场不敏感,无法制造和操控磁场武器;兽人之躯对磁场敏感,制造的磁场武器因此也会影响自身。” 最后感慨着摇头:“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在研究的究竟是什么,好像是制造灾难的东西,又好像是阻止灾难的东西。一会儿痛苦于人类最终还是要无可避免地走上不归路,一会儿又欣喜于文明发展。神经兮兮的。” 唐茵蓝说话期间,谷和川一直坐在旁边保持沉默,神情低迷。路山晴察觉到他状态不对,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 尤其是唐茵蓝最后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叹息,让谷和川整个人变得很奇怪,好像随着她的话沉进了沼泽,气息黏稠垂重,给人一种要在空气中溺水的错觉。 路山晴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她知道他只是坐着而已,不可能溺水,还是下意识地想拉起他。 被握住手腕的人抬头看她,“怎么样,我们的新成果是不是很厉害。” 语气自然地像风掠过平静湖面。 *** 又一男主登场^^ 第十五章再晚点就愈合了 军部探查任务的人回来了,整个研究所都配合着开始忙碌起来,听说情况不太好。 只有路山晴这个闲人在家过了两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她找了个能晒阳光的角落,贴着墙壁曲肘倒立。 她感觉自己身体又出了状况,胸部胀痛小腹发酸,刚开始还以为是生理期,去问了柴玥说是正常的发情期生长状态。 免不了又被催促一番。 大家都有事在忙,谁有时间跟她上床啊! 路山晴逃避心理又上来了。她用倒立的姿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知道是不是大脑供血太足了,又开始反复琢磨父亲那天对她说的话。 什么叫该收收心了?什么叫希望她能引领基地? 不得不承认,自从和哥哥住在一起后,她基本上不太会和外界进行过多交流,只保持偏低的社交频率。 当然也有哥哥出任务不带她的时候,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家里待着等父亲的日子,只不过那个人变成了哥哥。 而她根本对任何事都不上心。 这就导致哥哥失踪后,她又全心只关注这件事。 如果父亲是指这个状态,那她可以理解。那么她一个普通兽人为什么要去做领导者,没有野心也没有自身条件。 她觉得自己没有抓住关键点,只有一片浆糊一样的思绪。 基地发展挺好的,军部的人都很能打,等自己好了也能打,连新武器都要研发出来了,这不是蒸蒸日上是什么,还让她努力什么。 收腿踩回地面上,路山晴起身深呼吸几下平复脑袋里的晕眩。 门铃响了。 路山晴刚倒立完懒得穿鞋,光脚跑去开门。黑压压的身影竖在门口,是向戎。 “向长官?找我什么事?”她有些意外,军部难道有什么事要专门派人通知到她头上。 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不知道刚才去干什么了一头金发蓬蓬地炸着,脸色有些红,脚踝润白纤韧,赤脚踩在地板上。才两天不见,向戎已经有些不习惯,很想她。 “没事,就想来看看你。”他也是鼓起勇气才敢找上门的,顺便为此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我受伤了。” 啊?问题是她不是医生啊,不会处理伤员怎么办。“哪里受伤了?怎么搞得?去治疗了吗?严不严重?”路山晴拖着人手腕把人拉进屋子,也是有些心疼了。 向戎垂眼盯着手腕,心里美滋滋,还不忘反手关门。 “就伤在手腕上。安置仪器的时候不小心被巨蜥尾巴甩到了。”实际情况更凶险一些,他没提。 闻言立马放开手,“你不早说,抓疼没有?受伤为什么不包扎?”就她拽人的力气没把人伤口崩开吧。 捧着向戎小臂认真端详手腕,确实有一道纵向凸起的疤痕,看这长度和深度,当时伤得应该很严重。尽管兽人体质好,愈伤能力强悍,可痛觉确是实打实的。 见她皱眉,向戎又忍不住逗她,“没那么严重,医疗中心的人说我再去晚点都要愈合了。” 路山晴不痛不痒在他肩上揍了一拳,又轻轻拿指尖描绘那条伤疤,“下次小心点。”这人说话就是有轻描淡写的习惯,听着就来气。 她的手触碰过的地方都麻麻的痒痒的,让人不自觉想追寻更多。 “你会在意吗?”在意我受不受伤,在意我痛不痛,在意我。向戎问得很小声,甚至有些期待路山晴没听清或干脆没听见就好了。 她转头看见向戎并没有看着她等她回答,而是往一边侧头,目光失焦对着地板上不知名的一处。 路山晴有些恍然,一直以来都好像在有意隔绝和别人产生过多的接触,为自己划定了一处情感真空区。父亲说得对,她并不了解自己身上的问题,只模糊察觉到自己在害怕。 究竟在害怕什么,路山晴还没找到,但是眼前的人,向戎,她知道他是在主动靠近,她也不介意对其交付一些信任。 不全是因为儿时的羁绊,也不全是因为向戎面对她时格外放低的姿态,扪心自问,路山晴并不排斥和他亲近。 如果还不能称之为爱的话,也足够说上一句喜欢。 一手握着他腕口小心避开伤疤,另一手捧过他的脸,微微使力,掐着下颌让他正对自己。“向戎,我在意。”低头在他疤痕上印了一吻,用手指摩挲他的脸侧。 向戎彻底呆住了。 心脏在胸腔里鼓搏跳动,震颤如雷,耳朵里甚至能听到血液被泵出在血管中急速涌动的沙沙声。 他盯着路山晴的唇,爱意难遏。她怎么能如此郑重地叫他的名字,她怎么能说出满足他一切卑微欲望的话,她怎么能亲吻他丑陋不堪的伤痕。 她怎么能招惹他,招惹一头低劣阴暗的野兽。 路山晴疑惑,这人在想什么,怎么眼神看起来委委屈屈的。难道是自己没表达清楚? 再次啵啵啵亲了好几口,几乎把伤处覆盖着亲了个遍,路山晴才开口:“我说我在……” 未尽的话语被向戎猛地用唇截断,他捧着路山晴的脸颊,吻上来的力度格外凶狠,像要把她整个人吞吃入腹。舌尖探入,带着她的舌头一起翻搅缠绵,在口腔里逡巡着如同标记领地的兽。 感觉腰快要抵在沙发扶手上被折断,路山晴推他,只轻轻一下,向戎就退开,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怎么了。 这一吻唤醒了路山晴蛰伏许久的发情节点,骤然迸发的高热烧得她躁动不安。 “腰疼,头晕,还有,烦你。”她不满地咂咂嘴,舌根被吸得发麻。 通常都是看到她发火炸毛的样子,这种娇憨倒是少见。向戎稀罕得不行,垫着她的腰把人搂抱到怀里,温热手掌揉动刚刚被压到的部位,“我的错,给你赔礼道歉。” 靠在男人怀里享受腰背按摩,路山晴哼哼两声还算认可。 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自己颈窝里,她的额头贴着自己颈侧血管密集的区域,热度传导,他也被勾起躁意。性激素促使人体散发出吸引异性的气味,路山晴本人无知无觉,向戎这种嗅觉灵敏的猫科兽人自然第一时间接收到信息:她发情了。 让人情动的源头就坐在他怀里,后腰上按摩的手也逐渐变了味。路山晴一身润白细嫩的皮肉在手掌下安静地伏着,无论搓到哪一处都触感极佳。向戎手不老实,摁着微突的蝴蝶骨把人往自己身上压。 发情期间本就身子不得劲,还被向戎毫无章法地乱摸乱按,路山晴一个不爽之下愤然起身,说不要向戎了,烦他得很。 惊得向戎老实巴交地收回手,只敢牵着她没让人彻底离开。 路山晴也是装装样子,被雄性气息包裹会让她感觉好很多,于是又勉为其难地坐了回去。 这一来一回,女孩丰盈的臀部在他胯间蹭动,本就充血胀跳的部位被挤压,舒爽地让人想叹息。但他不敢,反倒讨好地啄了啄她的指尖。 不对,这样不对,向戎根本就是不知道自己身体酸胀的事情,她也没说,所以俩人不懂怎么和谐地解决这件事,搞得都不太舒服。 想通关键,路山晴主动反握他的手,牵引他往上撩自己衣服,“我胸口胀,想要你舔舔。” *** 吃肉预备备 第十六章亲亲抱抱咬尾巴(h) 路山晴叉开腿跪立在向戎身前,逐渐往上撩起衣摆露出秀美细韧的腰腹。向戎很自觉地动作,手指勾着她内衣下边缘拉开,推至锁骨处。 酥胸挺立,颤巍巍往他脸前送,一股独属于路山晴的馨香气息环绕在他鼻尖,摄人心魂。向戎把手放在路山晴腰间勾人的凹折处,暂且忍着没动,抬眸去瞧人此刻的表情。 指挥人做事好像是路山晴与生俱来的本事,“舔啊。”她瞪了一眼男人,磨磨蹭蹭,真是教不会。 一张泛着薄红的小脸,居高临下睨着他,唇齿开合间对他发出指令。光从她背后打过来,穿透过金色的发丝,衬得她如梦似幻般美丽。 如果这是一场梦,最好让他永远别醒来。 向戎双手往上攀,掌在背后稳定她的身体,鼻头凑近顶在圆润饱满的乳肉上深深一吸,只感觉自己都有些醉了。 虽然没变兽形,路山晴也仿佛幻视了一只到处嗅闻的豹子,被自己的想象给逗笑了。 男人不明所以,不过都笑了那总归不是难受吧,于是继续动作,一路从边缘亲到顶端嫣红的乳粒,张口含住吮吸,用舌尖辅助着拨弄刮蹭。 口腔里濡湿温软,一直有些隐隐胀痛的胸乳在轻缓的包裹舔弄下好了很多,路山晴倾身把向戎整个头搂在怀里,脸枕着他的发,“喜欢。”又用手拨了拨他的耳尖,“喜欢你,向戎。” 她好像还没有对他说过喜欢,那就现在说吧。 只这一句话,刺激得向戎没控制住力道,将吃进去的乳肉重重嘬了一下。 “轻点呀!”臭男人刚还好好的,突然使这么大劲,好像要把她肉咬掉一块。 圆圆豹耳从头顶冒出,路山晴脚踝一痒,不出所料被一条黑尾巴环住了。“别想用它们蒙混过关,你还没对我说过喜欢呢,我就先表白了。”话虽如此,还是爱不释手地抓着耳根好好揉捏了一番。 向戎哭笑不得,他明明早就说过了,只是她忘了而已。“好宝,我喜欢你,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在喜欢后面悄悄跟一个爱字,足够让他窃喜很久。 “这还差不多。”路山晴心里暖融融的,身子也有些疲懒,“抱我去床上。” 用小臂兜着她的屁股正要起身,又被按住肩膀制止,“内衣勒得难受,要你解开。”她说完还乖乖侧身张着手,动作都提前配合好。 摸索着给她脱了上半身,向戎挨近亲了亲她的颊肉,问道:“裤子要不要我脱?” 脸被他亲得痒,路山晴点点头,躲开他爬到沙发另一头冲他撅屁股。 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大。 妈的,好好一小姑娘怎么每个动作都这么勾人,他裤裆都快炸开了。向戎忍不住朝她臀上扇了一掌,力度不大。 路山晴回头瞪他,“你又打我屁股!上回你也打了!” 哦,挺好,他给表白不记得了,之前那段还记得。“好宝,你太可爱了,我忍不住。”向戎实话实说。 懒得理他,路山晴催他快点,她才不会承认被打屁股还挺舒服的。 给人身上剥干净了,向戎捞过她手环在自己脖颈上,曲臂拖着小屁股抱人去床上。路山晴浑身肉软软滑滑的,挨在身上格外舒服,他故意走慢了点。 “向戎你好高啊。”头搭在他肩上的视野都比平时高一些,有点奇特,兴奋地扭动着晃了晃身子。 “嗯,抱你正合适。”向戎捏了捏掌心里把着的臀侧肉,“别乱扭。”主要是他忍得有点困难。 两人躺在床上,路山晴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他解衣服扣子,注意力涣散,因为向戎正在坏心眼地晃他那条尾巴逗她。一下卷曲起来,又一下摊开不动,看得路山晴心痒痒。 她还记得以前在茧蛹里看到周围的小伙伴化形出尾巴,很羡慕,以为自己也会有,结果她不会化形。这种落差感让兽化状态变成了一种执念,以至于看到变异兽都觉得亲切可爱,当然巨蜥除外。 烦躁地往向戎腹肌上拍了一把,不干了,这衣服谁爱脱谁脱去吧,她要尾巴。 上半身压在向戎身前,伸手去逮他尾巴,握在手里往自己手腕上缠了两圈,这下才舒坦了。豹子尾巴的手感真得很好,细密的绒毛附着在粗壮有力的尾巴上,握感很弹很扎实。 路山晴把脸靠过去和尾巴毛毛贴贴。这是什么?尾巴!好可爱!亲一口! 事实证明,人对于可爱的东西是真的会产生莫名的侵略欲望,比如此时此刻,路山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向荣的尾巴尖吃进嘴里了。 她本意是想闻一闻,亲一亲,一个不注意就咬了一口,咬过之后又怕向戎会疼,于是心虚地含在嘴里给尾巴被咬的地方舔了舔。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向戎抽出尾巴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尾巴是动物身上神经分布很多的部位,也就是说,很敏感。路山晴没有尾巴所以不了解这一点,而且做了很危险的事。 “咬我尾巴,就是要和我交配的意思。”向戎像盯猎物一样敛低眉眼盯着她,一手握着人两只脚踝抬起,隔着裤子顶胯,凶悍地撞在她屁股上。 他还记得上次把路山晴弄疼了,哭得可怜兮兮。“要我先舔舔吗?”向戎目光略过尾巴尖的水痕,起了心思,用尾巴缠着她的大腿根,尾尖绒毛在阴阜上慢慢地磨。 尾巴缠紧了些,腿根处的嫩肉被挤得溢出一圈丰润弧度,被黑色绒毛衬得愈加莹白,阴阜肉也被尾尖搔地泛出淡淡的粉,还从缝里挤出一些晶莹水光。向戎看得额角紧绷眼圈涨红,催路山晴,“好宝,说话,嗯?” 尾巴缠上来拨动的触感格外清晰,路山晴没想到向戎居然用尾巴弄她。之前紧抿着唇才不至于发出叫声,现在要回应他就不得不张嘴。 “要舔……呜呜…别用尾巴…” 路山晴自己都没想到,只是尾巴而已,就能激得她喘出泣音。 情动的媚声传到向戎耳中让他心间一荡,欣赏着她难耐仰头的姿态,俯低身体对眼前的娇嫩性器吐气,“都听我们好宝的。” 确实是把尾巴撤开了,但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喷洒在那里也没好多少,路山晴颤抖着小腹又挤出一包水来。 伸舌卷走花唇上沾染的淫水,向戎伸手掐着她腿根处往两边拉开,肉嘟嘟的外阴唇瓣受到牵扯,露出里面更为隐秘的部位。 第十七章想就这么死在你怀里(h) 出生到现在23年里,可以说是人生经历起起伏伏的向戎此刻也必须承认他的心神受到了冲击。 路山晴性器周围光滑润洁几近无毛,被暴露出来的小阴唇粉嫩桃红,因为沾了淫水的缘故显得湿嗒嗒有些可怜。花穴口就是一个十分细小的肉洞,随着她呼吸起伏收缩。顶端的阴蒂肉球还只是浅浅顶出一个小尖端。 太艳了,惹起人心底最难以言说的施暴欲。 向戎扣着她腿根借力,把脸狠狠压进花谷里,某种长久以来的肖想在这一时刻悄然圆梦,他觉得这一下都够自己射出来了。 鼻梁在蒂头尖上磨着,用唇舌去搅动阴唇内侧和穴口。路山晴只觉一股酥麻痒意直逼小腹,向戎触碰的部位仿佛有电流如游蛇般扫遍全身。 “嗯哼……”嘤咛自口边溢出,条件反射去夹腿,结果又蹭到男人头顶没有收回的豹耳,猝不及防下叫喊得更大声了。 舌尖尝到穴里更加汹涌流出的蜜液,向戎故意频繁地抖动耳朵贴向她大腿内侧。 路山晴想起身捏住他的耳朵制止,可是腰腿发软根本使不上劲,只能厉声喊他:“向戎!” 原本想喊出凶神恶煞的气势,实则一出口就是娇嗔。被点名的人失笑,“嗯,怎么了?”应声之后找准蒂珠,用牙齿轻轻拉扯着往外揪,再用舌尖重重顶回去。 听到回应想踹他一脚的路山晴无力招架这份灭顶快意,腰身向上拱起又回落,像一条濒死弹动的鱼。 看到她穴口收缩幅度变大,转动舌头去刺激那周围颤动的肉,没到一分钟,大量黏稠清液就喷涌出来,被向戎尽数舔食了。 对于动物来说,排出体液承载着许多社交作用。但他们是兽人又不是单纯的兽,路山晴对自己这种类似尿失禁的行为有点感到羞耻,而且向戎居然还吃! 她伸手要向戎抱,“你干嘛吃啊,呜呜……”又羞耻又担心那里边流出来的水味道奇怪。 高潮之后就会找他撒娇,一个很可爱的小习惯。向戎从善如流搂起她,舔了舔唇似在回味,“你的水很甜,嗯,也很多。”好吃,爱吃,还想吃。 听他这么说,好奇压过了羞耻心。瞧见他鼻尖嘴唇和下巴上都沾着水液,路山晴主动凑过去亲他,像小猫舔肉糜一样品尝残留的味道。 任她动作的向戎胸膛振动闷笑两声,就着两人搂抱对坐的动作,抬臀脱裤子释放憋胀许久的性器。 “怎么样,好吃吗?”向戎问她。“不好吃,有点涩涩的腥气。”路山晴皱着鼻子吐舌头,那点甜味可以忽略不计。 舌尖垂出与邀请无异,向戎又按着人的后颈使劲亲,“你自己坐还是我来?” 粗硕的肉棒已经和自己下面抵在一起,热度灼人蓄势待发,她好像都能感受到柱身上的青筋正挨着穴肉跳动。 身体力行回答了向戎的询问,坐在他腿间不好使力,路山晴挺身跪立起来。男人手一直扶在她腰后,二人紧密无间地贴着,胸乳自然压向他的面庞。 试问哪个男人能抵得住埋胸的快意?向戎自然而然就要去吃奶。路山晴乳尖被叼住,双腿发软立不稳,一拳捶向他肩膀,“你先别动!”向戎哪敢不听,只乖乖把脸贴着她便不再乱动。 男人那物事实在尺寸夸张,她非常有求生欲地自动把手撑在向戎肩上,用自己流出的水去上下蹭着润滑。直到她觉得下面已经足够黏黏腻腻,暗暗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 放一只手下去半握住肉棒根部,用那顶部前后试探着对准位置,缓缓把身子往下坐。 鸡蛋大小的龟头虽然看起来足够圆钝无害,实则胀人得很。路山晴毕竟是初次,下面不曾承受过这种程度的开拓,再加上心里有些紧张,自然坐得更困难些。 顶端进了一半,两人都是不上不下半痛半爽。路山晴忽然低头不再动作,向戎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见状心头一突,正要开口询问。 灿金眼瞳似是要直直探进人的灵魂深处,“臭黑猫,你等下最好给我轻点。”路山晴说完,用力拽了一下向戎的豹耳才算解气,紧接着豁出去般用力往下一坐,直接把他肉棒吞了一半进去。 “…唔嗯”向戎又被骂又被揪耳朵又猛地进入了爱慕着的女孩的身体,从精神到肉体各个层面都爽麻了。性器被甬道内层层迭迭的软肉拥挤着全方位包裹起来,高热之下的紧缚感让人思绪发飘。 稍微一缓,又抬头去端详路山晴的脸,刚才应该是小老虎又出来了。 路山晴状态还好,这回身心开放下的互动让她好受很多。见向戎一脸紧张地看她,反倒把她的紧张消除很多。“向长官,喜欢吗?”她是凑近对着豹耳说的,还耀武扬威地抬了抬屁股,落下去又给吃进一截。 “喜欢,喜欢得想就这么死在你怀里。” 最初的紧绷和疼痛过去,小穴里又蓄足了粘润的液体,几乎是浸泡着棒身。向戎腰腹发力,往上一顶,把路山晴顶得胸部都跳了一下。 “嗯啊……”根本难以抑制的快感只能通过娇喘发泄出去一部分,路山晴自己都惊讶于能发出这么甜腻的叫喊。向戎的性器是越往下越粗,烫硬得像温泉里泡过的石头,她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坐上了某种刑具,全身上下只有下体一处着力点。 二人渐入佳境,向戎岔腿抱着她提胯顶腰,每一下进入用的都是要推平她小穴内褶皱的力度。“好宝,喊我名字。”他在快要把人溺毙的欢愉中迫切地想要得到路山晴的怜惜和注意。 “嗯…向戎”她隐约接收到男人话语里不甚明显的卑微和不安心态,半睁着迷蒙的眼将手指插进他发间,捧着他的头,在人额前印吻。 之后密密匝匝的亲吻如雨露般撒在他脸上,沁入心田。 向戎顶弄的速度慢下来一瞬,随即收臂将人箍牢在身前,埋头在她肩颈,发了疯般撞击起来。尽管被紧勒着,路山晴依旧在他大开大合的动作下颠簸起伏,眼前被撞得发花,口中的叫声都破碎不堪。 高速捣弄下,快感不断在两人体内堆迭。路山晴只觉得这个姿势顶得太深了,小腹酸得不行,又麻又痒。阴蒂不断撞在向戎下体的耻毛上,让她开始频繁夹缩着穴道。 向戎早就想射了,一直忍着,不想第一次露怯而已。感受到她体内的躁动变化,也是被路山晴夹得濒临喷发。又接连抽插了几十下,才射在她里面,低喘着和她一起高潮了。 第十八章给她,都给她(h) jiz a i2 5.c o 刚才一场性事全然是横冲直撞式的激烈,路山晴浑身骨头都快要颠散架了,被男人抱在怀里直哼哼。 初尝情之滋味,再加上路山晴发情期高热未退,周身一直散发着如同催情般的香气,向戎也是欲火高涨,刚才射过的性器复又昂扬起来往人小腹上顶。 “肚子难受,别顶我。”不疼不痒就是有点酸,像小时候长个子骨头缝被拉伸的酸。对于兽人来说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承受基因进化的酸麻感比这会儿强烈得多。可能这就是发情期伴随的融合发育,柴医生和景医生都提过。 向戎以为是自己刚刚把人给做坏了,急得翻身起来非要检查她里面。手刚盖上去摸了两把下腹和小穴,路山晴就媚叫了一声。 指根覆着凸起的硬茧,掌心灼烫,整个贴合在她下体上,麻痒得人腿根都抑制不住在颤。叉开腿仰躺着,难耐地踮脚主动去蹭男人粗粝的手掌。 真是个小馋猫,向戎心头一软,也将手指蜷曲着用力迎合上去。“好宝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休息?”路山晴在他这里永远享有优先权主动权支配权。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 ai13. com 频繁抬腰踮脚的姿势真的累人,爽归爽,路山晴是腰酸腿也酸,小腹一用力更酸。“我好累,要你从后面摸。”翻过身扯来一个软枕头垫在小腹和腿根处,契合身体曲线的承托力让人舒服得直喟叹。 她不知道从向戎的视角看她的身体曲线有多骚多勾人。 肩背趴低,乳肉边缘从两侧挤出弧度,背沟沿着脊骨凹陷,又在尾椎处凸起骨节,蜂腰圆臀之上缀着两枚腰窝圆润可爱。健韧丰盈的双腿张开环着他,是无声的邀请姿态。 他放低手臂直接探到路山晴的小腹处,温柔地抚摸了一番才紧贴着花谷往外抽动,两人先前交合产生的湿嗒嗒水液涂满了整个小臂内侧。 路山晴起初只是发出含混不清的鼻音,之后感受到一条坚硬的肉棱从蒂珠和花唇上擦过去,电流直冲后脑,她猛地尖叫攥紧床单。 足足5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路山晴气急,偏头喊道:“向戎!你手腕上有伤!”那分明就是才愈合不久的疤痕,他也不怕弄崩裂了! “好宝爽吗?”他当然知道,他就是想弄她。路山晴亲吻那里的时候,他整颗心几乎要窒息在名为快乐的情绪里。现在他回报给她,用新长出来的血肉。 这人怎么回事啊,现在是问她爽不爽的时候吗?没有褪尽的疤痕不能沾水也不能过量运动的道理他到底懂不懂。“不准你用手了,直接进来。”路山晴冲他摇了摇屁股。 她以为自己态度强硬,实际任谁都能听出心疼的意思,舍不得他再伤到。 向戎把沾着淫水的小臂举在面前嗅闻,他会永远铭记这个味道,刻在灵魂里。 “真的不要手吗?那这样呢?”男人抬高手腕垂着手指,让指尖轻点在路山晴臀尖上,向下滑动至腿弯处。 越是轻微的触碰反倒能挑起更猛烈的过电触感,路山晴完全是无意识地撅臀抖腿,被痒意操纵着无序乱蹬。“啊……嗯…” 男人跪坐在她腿边,握住纤柔骨突的脚踝,把脚心放在自己被冷落许久的性器上,前顶两下磨着足弓处的软肉。“好宝,踩着它。” 路山晴原想控制住自己不要给人踩坏了,可实在招架不了向戎在她臀腿处毫无章法游走的指尖,只能凭着本能动作蹬动。 轻一下重一下地踩弄让向戎呼吸变得沉重又急促,爽得他后牙咬紧,脖颈都胀起青筋。他用拇指揉按着她腿弯处一块微微突起的嫩肉,引得路山晴整个人都弹动了一下,脚心死死摁着肉棒贴紧在他下腹部。 强力挤压,夹杂着痛感,差点被她踩射出来。 路山晴则是直接抖着屁股高潮了,她甚至不懂为什么被捏一捏腿上的肉反应就这么大。 缓过一阵射意,向戎动作轻柔地放下她的脚,膝行上前,把腿往两边拨得更开,扶着性器往她穴里进。 刚刚高潮过还保留着收缩余韵的穴道柔软异常,媚肉一窝蜂挤过来啄吸入侵的异物。趴伏后入的姿势让肉棒能顶到更深处,向戎这次有足够的耐心慢慢探索里面的区域。 整根没入又缓缓抽出到只剩一个头留在里面,她太紧太软了,腔体内的负压式吮吸让人头皮发麻。向戎重新向里推进,头部略微支起的伞边刮过一处弹软凸显的肉,和其他褶皱堆迭的地方不太一样。 特意试探着调整角度往那处戳了戳,只听路山晴发出一声黏腻的哭喊,“不要…顶……呜呜……那里…” 懂了,他找到好宝的敏感开关了。 “嗯,又不要吗?”向戎这回没听她的,每次进出都贴靠着在那处敏感点上碾。路山晴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呜咽,一被顶到就条件反射地夹一下屁股。 男人一手撑在她枕边,伏近她的背,另一手从腋窝处绕过去转动路山晴的脸,“好宝,喜欢吗?”眼角都是泪,一张小脸闷得潮红,被他折腾狠了。 能不爽吗,路山晴快爽晕了,她感觉到向戎的亲吻落在脸上,不间断地啄她,“喜欢的,向戎。”就是感官上来说有点太刺激了,让她不由得想喊停。 “那要我吗?”如果她不要,那他宁愿去死,向戎脑子里开始冒出疯狂的念头,身体在天堂,那思想就去下地狱吧。 路山晴努力让自己看清向戎的面孔,去捕捉他的目光,“要向戎,还要亲亲。”说完朝他探出一点点舌尖,身体在摇晃中来不及吞咽的口水也随之溢出一些。 脑海里瞬间什么念头都没了,只剩下身体本能,给她,都给她。 呼吸交融间,向戎吻上来的力度和下面挺进的力度不相上下,唇舌都被吸得发麻。路山晴用牙尖去轻咬他舌侧,示意他慢一点,结果反倒被他舌头勾上来舔那颗尖牙。 一吻毕,路山晴舌尖半天都收不回去,耷在嘴角急急喘息,惹得向戎就算要起身动作也挪不开视线。 拇指正好摁在腰窝里,掐着她的腰往后摁,男人腰力惊人,一直以一个向下向前发力的姿势操弄,耻骨拍在臀上激起肉浪,臀尖被他撞出糜艳的红。 “向戎…嗯啊……太快了…要…不行了……”路山晴高潮临近,只能喊向戎名字来挣扎着平缓。 “好宝,我们一起。”最后这几百下,向戎手上使劲,几乎是把人屁股拎起来操。最后射的时候狠心往里凿,带着路山晴也一同往前扑,低头去亲她光洁的后颈和脊背。 第十九章进食欲望 用指背去擦拭路山晴颊侧的薄汗,又顺势挑开被浸湿粘黏的发丝。向戎爱怜地摸摸她潮红的脸蛋,“好宝,辛苦你了。” 反观路山晴懒懒趴在他身上也不应声,直接把人当床垫躺。沉默是因为她在想,兽人和兽人之间是不会有后代的,因为基因对数紊乱。就算接受的是同一物种进化基因都不行,更别提其他了。这是在茧蛹里就被科普过的知识。 这其实是件好事,一是方便过性生活,二是不用被强制生育。 但兽人和普通人类就可以孕育后代,后代有几率携带兽人基因,少数个体可以直接兽化,多数都是隐性的只能在人类基础上增强体质。茧蛹说这是一种正常的自然选择。 路山晴被检测出属于后者。 而强制生育就是指:所有有进化价值的孕育行为都不允许以任何方式被阻止。 现在看来有没有这条法则其实影响不大,人或兽人之间的结合非常自由,大家更多是随心而动。不过,在新纪元初期,这条法则针对的是所有女性个体,听说那时候真是乱象频生。 思绪在脑子里闪过只是一瞬,路山晴发情状态缓解,高热消退,整个人昏昏欲睡,被向戎抱去动作轻柔地完成事后清理工作。 “向戎,你好会照顾人哦。”路山晴拉长音调夸奖某个正在整理床铺的豹耳裸男,对,他的豹耳一直就没收回去过,还有尾巴,听到夸奖更是上弯出一个弧度轻轻摆动着。 吃得心满意足的向戎自是神情愉悦,“再多夸两句,我能照顾得更好。” 让她夸她还就偏不夸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嘴脸,需要好好驯一驯。 向戎这人就是改不了爱逗她的毛病,收拾完又过来抱不理他的小老虎,“困了就睡会儿,我陪着你。”左右无事,不如睡觉。 话音未落,床头的臂环响了,是军部在联系向戎。 路山晴幸灾乐祸,“向长官再见。” 向戎无奈摇头,一时间想捏爆臂环的戾气被她一句轻飘飘的调侃吹散。“那我去看看,等下回来看你。乖乖睡吧。”在她额头亲吻一下,才一步叁回头地走了。 一觉睡到快傍晚,路山晴不禁感叹兽人恢复能力真的强,身体的不适都缓解了,目前只是有些腰酸而已。 但随即一个问题出现了,她现在有非常强烈的进食欲望,这种程度的饥饿简直让人抓心挠肝。路山晴觉得做爱对自己的消耗太大了,明明也不是出大力的那个,却饿得连手也不想抬。 就算把家里囤积的素食小饼干都吃掉,对于缓解饥饿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还是要出门一趟,去医院开营养剂,顺便再去买点种子植物,这些都是能满足自己生长发育消耗的食物。 地磁暴动辐射后,植物普遍生长得很好,数量庞大的可食用多倍体植物形成,许多普通民众都可以靠种植植物生活。 一般来说,兽人摄入肉食尤其是变异兽的肉,就会大幅提升兽化能力,这一作用在兽人和人类的混血后代身上有所减弱,但也同样有效。 但路山晴从小就对肉食有排异反应,茧蛹曾经给她吃过,吃完她就晕了,再醒来就是一堆工作人员冲着她赔笑道歉,后来就再也没吃过肉。幸运的是,她就算不会化形,肉搏能力也非常强,超出未化形兽人平均值一大截的那种。 刚一打开房门,就看见院门外站着的从沙。 几天前答应人家的贴贴承诺终于从脑海里被遗忘的角落蹦出来,路山晴抠抠脸有些羞愧,“你怎么在这里?” 兽人敏锐的嗅觉早已探查到不寻常,“你和向戎上床了?”从沙走近两步,虽然是站在台阶下方微微仰视的姿态,但气势迫人。 真是……够直白的,路山晴点头承认。 新纪元以来,人们多数时候都延续着以前的一夫一妻制。兽人相对而言则要更自由一些,因为或多或少都会被动物本能影响,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同性伴侣,甚至还有去找变异兽的。 路山晴觉得做这种事本着一个你情我愿的想法就足够了,要再往后发展成为伴侣那就还需要再磨合。就比如她和向戎,谁都没提确认关系的事。 “所以你在这里干嘛?找我吗?”不管有什么事都先放一放,她要赶着去觅食,不然别人下班了。 看她急着出门的样子,从沙侧身给她让路,“嗯,想你了,来找你。” “你没别的事的话跟我去买点吃的吧,我好饿。”抓个又乖又听话的壮劳力帮忙搬吃的也行。 从沙自然是跟着她一起,走了两步突然扯扯她的袖子,“可以牵手吗?” 好久没见她,任务回来就被向戎用各种借口留在军部做报告,今天终于没再见到向戎的面,才有空从军部出来找她,谁知道又比向戎慢了一步。从沙又不傻,早就琢磨出来上回被打断的事情就是向戎干的好事,还非要拉他一起出任务,隔离他和路山晴。 这么玩是吧,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 路山晴反手就牵过他的手,拖着人大步走,“小时候咱俩就一直牵着,以后不用问,直接牵。”细细想来,她对于小时候和从沙一起玩的记忆是最清晰的,就连哥哥都比不上。 一路上从沙还不忘给人上眼药,“怎么这么急,很饿?向戎走之前都没有安排好你的食物吗?太不负责任了。” “我也不知道,感觉好像是长身体的那种快速消耗的饿。向戎?我和他还不是伴侣关系,他没必要连我吃饭也要负责吧。” 意外收获,还没确定关系啊,那顶多只能算认识的人。“我可以当你的伴侣吗?我肯定不会让你饿着。”从沙踊跃报名竞争。 路山晴乐了,“那我考虑考虑吧,等会儿就先表示一下,你请客。” 营养剂在医疗中心一楼一个窗口就能直接购买,从沙态度非常端正,说给人管饱就真的买了一大堆,这会儿去付钱了。 下班时间到了,柴玥往门口走,无意间瞥到路山晴和从沙的身影,两人还牵着手。“怎么,约会约到医院来了。”她就说吧,还是从沙弟弟和路山晴般配。 “你中风了?”一回头就被柴玥脸上挤眉弄眼的表情整笑了。“我正好咨询下你,发情期很饿这正常吗?” “正常啊,你难道不知道自然界里雌性吃掉雄性都很常见吗?从沙弟弟你要小心了。”有不当电灯泡的自觉,柴玥只是来打个招呼就走了,“我下班了,再有事上班问。”来无影去无踪,职场人的高级修养。 从沙定了营养剂送货上门,得空问路山晴:“你想吃我吗?什么时候吃?” 路山晴不是油盐不进,而是只进油盐,“吃啊,干嘛不吃,炖成蛇羹,大补。” 景逢棋也下班了,正好路过。听到声音朝这边看过来一眼。 从沙抬头跟人对视上,心里闪过一丝疑问,“齐……” “你和景医生认识?”路山晴顺着他的视线扭头。 第二十章素食小饼干 景医生?难道认错人了?从沙自然地转回视线,“嗯?我想问你,其他还有需要的吗?” “哦,没有了。这是景逢棋景医生,我之前向他请教过一些健康问题。”路山晴挥手跟人打招呼,又介绍起从沙,“这是从沙,我朋友。” “你好。”景逢棋友好微笑了一下。 “……你好。”从沙确定自己没认错。 “景医生你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急着吃饭,路山晴拖着从沙往饭馆走。 不知道那人更名改姓还跑到医院里当医生是要做什么,介于路山晴记忆损伤的问题,从沙斟酌着开口,“刚刚那个医生是兽人,还挺少见的。” “毕竟是精神心理科,估计大部分时间不用上手术台吧,才能让兽人当医生。”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兽人在磁场环境影响下容易狂躁,而医者最需要的就是沉稳冷静地判断和操作。 她说着又想起来,“我上回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很有亲和力,专业素养很高,真给咱们兽人争气。”小脸一扬,与有荣焉。 看来她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也好,省得那人再把心眼用在她身上。 路山晴常去光顾的饭馆就开在距离基地信号塔两个路口远的地方,属于人类居住区。 正值饭点,店里坐的人不少,进去的时候老板正好在给其他桌上菜,看到路山晴热情道:“小晴美女来啦!随便找地方坐,还是老样子?这位帅哥要点什么?” 店主于志康,大家都称呼他于老板,一个成天笑眯眯的中年男人,每天就是乐乐呵呵研究菜谱。十几年前基地里还有些运营混乱的时候就开了这家饭馆,起步阶段创新出一种素食饼干,不仅口味好,营养也搭配得全面,但是少有人捧场。 直到有天一个金发男人上门买了一份,之后接连来了叁天,一次买的比一次多,于志康觉得自己这是遇到知音了。短暂交谈后,得知是他女儿爱吃,原来是个未曾谋面的忘年知音。 经相熟的食客提醒,于志康才知道金发男人是一个兽人,还是军部的最高领导者。那食客本意是想劝告他别和兽人走得太近,可能很危险。但于志康却不以为然,他能看出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几年后,他店里的招牌菜式改了又改,唯独素食饼干始终屹立不倒。金发男人不再来了,但是研究所突然来了订单,哦对,不叫研究所叫茧蛹大楼了。于志康知道,准是忘年知音去了那里,因为订单仍旧是一个人的份量。 中间有好长时间不曾收到订单,他甚至都忍不住去了茧蛹想关心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可那里被围得像铁桶一般。好在后来订单又恢复了,他也稍微放下心来。 3年前有天早上,于志康刚开门营业不久,一个年轻男人领着一个金发小姑娘走进来,点了两份素食饼干。他一眼就断定这个女孩就是那个忘年知音,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夸对方有品味,说素食饼干是他店里的招牌。 小姑娘尝了一口之后激动得两眼放光,说她从小吃到大的就是这个味道,还郑重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保证以后会常来光顾。年轻男人则是礼貌地向他请教能不能传授饼干的食谱,不方便过来的时候可以由他在家给妹妹做。 什么妹妹呦,瞧那看人的眼神,啧啧。于志康欣然答应,在后厨忙着的时候还时不时抬头看看二人,津津有味地在心里八卦。 今天倒是带了个没见过的小子,于志康心想。 “于老板好啊!还是按照老样子,但今天上双份。”路山晴也同他问好,一边给从沙介绍,“听说这里的招牌都不错哦,你随便点。” “我要和她一样的一份,再加一份招牌烧鸡。谢谢。” 新纪元的家禽也跟着变异进化,鸡都有之前的两倍大,不过据说味道没怎么变。 “于老板,我今天还要带些原材料走,麻烦你帮我装够一个月的量吧。”天天往这边跑容易引发骚乱,这不,已经有人挪着凳子远离他们了。兽人的食量,实属鹤立鸡群,很容易辨认。 于志康也把普通人对兽人群体隐隐的排斥看在眼里,他没办法去劝什么,因为人心就是这样,远离可能的危险是人自保的本能。 “好嘞,稍等就来。”他也只能是一视同仁和谐相处,用自己的态度和原则,身体力行地带动周围的人改观。 结账时,从沙多付了十份素食饼干的钱,于志康提醒他,从沙稍微放大声音说道:“这十份就当做是我们提前为那些没有支付能力的人出的,希望他们在困难时刻得到这份帮助。麻烦于老板了。” 随后跟老板点头示意,提着食材牵着愣愣的路山晴走了。 周围食客神色各异,尤其是刚才挪凳子的那些人,头埋得格外低了些。于志康在心里默默感叹,这年轻人真是聪明。 都走出去好一段路了,路山晴才问起从沙,“你刚才干嘛那样?其实不用的,他们那样做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大家至少维持了表面的和平就很好了。”她抬头望着星空,星星之间看似很近,实则都相隔很远,只在自身周围明灭闪烁。 从沙捏捏她的手心,“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自证,而是我想这么做。在茧蛹里,你会把饼干分给每个你觉得需要它的人。现在你带我来了这里,那么我也可以帮你做这些你曾经乐此不疲去做的事。”说完之后又轻咳了两声,小声道,“虽然最后还是顺便达到了教育他们的目的吧。” 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那时候给人发小饼干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从沙的话让路山晴觉得心脏好想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堵得人有些想哭。 她突然停下来,拉着从沙也一并停下来,然后趁着对方转身看她,直挺挺地倒过去用额头抵着人肩膀。“谢谢你,从沙。”说话间还哽咽地抽了两下鼻子。 听到她声音里带上哭腔,从沙有些不知所措,放柔声音问:“怎么了?谢什么?” “不知道。”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感觉从沙好像在教她重新拿回一些心灵的力量,那些原本被封存的、丢弃的、忘记的力量。 “好吧,那我们一起谢谢小饼干吧。”从沙决定把这份谢意归还给小饼干。 “那还要谢谢于老板。”路山晴补充。 “嗯,都谢。” 第二十一章异常报告 通过观察军部向各作战单位发送联络信号的频次高低就可以大概分辨近期的局势,那么毋庸置疑,最近一定是紧张时期。 向戎看到从、路二人又和上次一样是并肩进来,脸色都黑了几分。臭小子,就知道缠着她,阴魂不散。 这次的军部动员不是路岳主持,而是另一位高级长官郭炎武。能坐到高级长官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不简单,但郭炎武的外形却有些跳出人们对兽人的刻板形象,身材中等偏瘦,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普通又文气。 路山晴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到这位郭长官时都在想,兽人应该没有近视这一说法,他的眼镜可能就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事情还是以科威尔巨蜥为切入点。俗话说得好,当你在明处发现一只蟑螂,那么暗处就已经有很多了。而科威尔巨蜥就是明处的那只,是浮在水面之上的危机提醒。 探查结果显示,巨蜥仍旧是一直以来观察着的那只,那么就说明基地之前对磁场波动周期的预估完全错误。 近几天,越来越多的异常报告被传回军部,像一张张催命符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星球磁场衰减进入加速期,将会引发大规模暴动。没能到场的军长路岳就是去配合武器研究那边的工作了。 而郭炎武的任务就是分配清剿工作,以基地为中心向周边远距离辐射,尽可能减小暴动危害。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原因,我希望各位都能主动接任务。”郭炎武慢慢地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毕竟也没有人希望被我强制关照一下吧。”语气平淡,震慑不小。 “另外,建议各位都打起精神,磁场影响下变异兽会出现反常的吞噬本能,获取基因进行力量突破。寻常的驱逐手段作用小,必要时直接抹杀。” “变异兽尸体最好能回收给基地,报酬不变。”他停顿一下又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当然,你们自己的尸体也算。” 动员很快结束,路山晴凑近从沙小声说:“你们郭长官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潜行类专长的兽人基数不大,基本都在郭炎武手底下操练过。郭炎武兽形是眼镜王蛇,从沙是角蝰蛇,可以说是师生关系。 从沙点头附和:“是有点。” 对面的角落里向戎盯着他俩半天了,左等右等没等来路山晴靠近,主动走过来搭话,“你发情期属于特殊原因,怎么不提?还是别出任务了。”表面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实际上直接把身体挤在两人中间,隔开彼此视线。 “我当然要出任务了,发情期这不是已经缓解了嘛,不影响。”路山晴之前出任务,要不就是被哥哥带着无脑打架,要不就是一门心思找哥哥失踪的线索,对于其他事情一概不理不睬。 自从上回父亲留她说了一大堆让人不明所以的话,再加上最近被军部里莫名紧张的氛围感染,她才惊觉自己与基地与周围的人都缺乏一种连接感。 像一座孤岛。 所有的事情都是让人猝不及防地被动发生,突然发情,突然和向戎拉近关系,突然得知哥哥的消息,突然去了解基地科研进程…… 好像向戎和从沙不算,他们是主动的,她在他们面前也是主动的。路山晴目光在向戎脸上逡巡,又歪着头去看从沙。她不是孤岛。 都挡住了还要伸着脖子去看那小子,向戎一把摁住路山晴的头顶乱揉,“那还不赶紧去选个就近的任务区域,先跟我一起,免得有什么意外情况。” 路山晴想到上回被狼群堵截的情况,确实有些头疼,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上次那是身体不适,不然出现这种情况揍它们一顿就好了。 她被向戎推着往大厅的任务墙跟前走,回头喊:“从沙要不要一起?” 只要能让向戎不爽,那他就会爽。从沙上前两步牵着路山晴的手,“好啊,一起。” 向戎发现从沙牵人手的动作居然这么自然,自己都还没正经牵过她!路山晴为什么不甩开他,明明这小子是后来的好不好!好吧,他们在茧蛹里就一起玩了,但那也是虚假的青梅竹马,他不承认! 内心一阵思潮起伏,嘴上只是淡淡地说:“加入可以,别拖后腿就行。” 几人最终还是选了阿尔法森林的清剿任务,一方面是担心路山晴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路山晴,她对森林狼群有些额外关照,不想让别人把狼群灭了。以往关于狼群的报告上她写得一直都是:危险程度低,属于生境平衡物种,予以观察,酌情处理。所以这次去只探查是否有别的威胁物种。 出发前需要回家收拾一下,换套作战服,路山晴跟两个男人约定好基地门口见,结果一出家门就看见他们俩站在自己门口大眼瞪小眼。 兽人如果穿普通衣服,变化兽形时衣服是会脱落或损坏的,而作战服和臂环相连,用新型材料制成,兽化之后可以自动收进臂环中,非常方便。 此刻他们都穿着作战服,一个匀称俊美,一个挺拔健硕,帅帅地站在那里给她看门。 路山晴过去分别拍了下两人肩膀,笑嘻嘻开口:“怎么都在这里啊,我可没说我需要门神。” 在修身作战服的包裹下,女孩薄肌线条流畅明快,既健康又充满活力,腰身纤韧轻盈,一双长腿笔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向戎回过神,递给路山晴一个精巧贴身的腰包,里面装着便携药品和饼干。刚才从沙还在指责他让人饿肚子的事,他自认理亏,一句也反驳不了,还好来之前有所准备,不然真是无端矮人一头。 从沙这边从身后掏出一小束玫瑰花,花瓣肉质膨大,显得很圆润可爱,是市场上比较受欢迎的多倍体玫瑰,可食用。他就知道向戎肯定没那么老实,真的去基地门口等人,果然,真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谁家好人都要出任务去打架了还给人送花啊?什么,这花能吃?那没事了,我吃吃吃。 欣然接过两份礼物的路山晴心满意足,“走吧,今天你们都听我指挥。”向戎这个高级长官被视若无物,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走到基地外,两男人都化了兽形,一左一右跟在路山晴身边。 黑豹体长近四米,肩高正好在路山晴眼睛平视的位置,大概有一米六。角蝰蛇体长两米多快叁米,身体有路山晴小腿粗。 在磁场影响下,变异兽的体型几乎都在膨胀发展,尤其是大型动物,据数值观测能有新纪元前的6-10倍大小。兽人保持人形时会有稍微显着的身高体重加成,化形后也有比肩于同物种的体型。 路山晴蹲下去拽从沙的尾巴,在手臂上缠绕了两下。从沙会意,从她脚腕处往上缠,爬到腰部缠了两圈,再从背后绕到肩颈处把头搭在那里。 听到动静向戎回头,看到从沙居然都不自己走,厚着脸皮让路山晴带他。烦躁地大幅度甩了甩尾巴根部,妈的,死蛇。 其实从沙无所谓的,也不是他速度跟不上,只是路山晴有点强迫症,见不得有东西在她面前蛇形游走,总忍不住想抓。大概就和用逗猫棒逗猫一个原理吧。 等到目的地再下来就好了。 第二十二章好狗不挡道 比较熟的几个狼群领地范围路山晴都大概清楚,再加上有从沙和向戎两个兽人队友可以通过感官分辨,叁人刻意从其他位置绕着走,以免遇到狼群之后又拖慢任务进度。 虽说是有意避开,但一路上都没见到其他大型变异兽这一点实在有些反常。 从沙突然停顿一下,用尾尖敲击地面提醒二人有情况。蛇可以通过与地面接触的腹部鳞片来感知远处传来的振动,还有敏锐的热传感,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一只灰黄色的狼从不远处的林地里冒头,看样子它已经隐匿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隐约有点眼熟,好像是棕狼狼群里的成员,体型比起棕狼较小,目前看起来也没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欲。除了头狼或者毛色特殊的狼,路山晴也不是很能分清它们,没办法,她又不会气味记忆。 身边的黑豹先动了,绕至最前面半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低吼警示对方不要再靠近。因为只有一只狼,直接驱赶走就好了。 对面的小狼倒是没有再往前,不过也没有离开,避开向戎的目光,反而看向路山晴。 很奇怪,这是找她有事的意思?路山晴上前拍拍黑豹的背脊示意他先放松,随后抽出一把匕首攥着靠近小狼。在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站定,翻掌凑近它的鼻子给它交换下气味,算是打过招呼。 虽然不能交流,但路山晴还是开口道:“不管你要干嘛,我暂时没空。让开,我们要过去。”小狼只把耳朵抖了抖,依然老老实实坐着,动都没动一下。 这路山晴可不惯着,直接上手去推它脖子,“好狗不挡道,去去去,一边玩去。” 推得整只狼都踉跄了一下,她才发现它后腿上有一处贯穿伤,正好伤在两根腿骨之间的筋膜层,不是要害,血管也少,所以伤周已经差不多愈合了。看起来很幸运,没死也没断腿真是逃过一劫。 路山晴招手让向戎过来分辨一下这是什么伤口,从沙自然也游过来。小狼被路山晴捏着后脖颈控制住,明明坐着都快要和她一样高的变异兽此刻就像个大型毛绒玩具一样任人宰割。 黑豹在小狼周围绕着走了一圈,用爪子在地上扒拉出两个标记,一个方形一个菱形。 不同种的兽人作战时容易出现沟通障碍的问题,军部为此创造了一套简易的作战用语,除了叫声和肢体动作外,能通过标记描述敌方情况也是非常必要的。介于对人类威胁性最大的通常都是食肉目的变异兽,军部就给食肉目下的几个科规定了特有标记。比如猫科是叁角形、灵猫科是半圆形、熊科是五角星形。 方形是犬科,菱形是鬣狗科。 阿尔法森林有鬣狗入侵。 鬣狗一般情况下都是群居,一个族群里估计能有几十只。路山晴心想,这要打起来可能不太占优势,不过来都来了,还是要先看看情况。 发散思维想着敌方信息,忘记松开小狼的后颈,突然感觉手心下传来挣扎动静。是向戎和从沙两个在暗戳戳地吓唬小狼,一个居高临下地低吼,一个盘立起来头顶角鳞竖得老高朝它嘶嘶吐信子。 “你俩行了,欺负伤员做什么。”路山晴放开手,挠了挠小狼脖颈上被她抓乱的毛,“我们也去前面看下,情况可能比较棘手。” 黑豹装作不经意从路山晴和狼之间挤过去,轻轻叼住她伸着摸狼头的那条小臂,把人拉开拖走。角蝰倒是看了那只狼一眼,又看了眼它的伤口,才转头跟上。 得知有鬣狗在森林里,叁人向前追击的同时也改变了路线,踏进狼群领地里的密荫处隐匿身形。尽管气味无法完全被掩盖,总归也能抢占一份敌明我暗的先机。 从沙率先停了下来。 六百米开外有一处比较开阔的洼地,遍地都是枯黄灌丛,零星有几棵大冠幅的树木。 鬣狗群正在分食一只狼。 趾高气昂的态度,全然无视了就在旁边焦躁地等待机会准备再度进攻的狼群。 路山晴死盯着那些鬣狗,莫名有些牙痒痒,粗略地数了一下的都有叁十多只,对比成员只有二十个的棕狼狼群确实战力碾压。 何况,现在应该不是二十了,死的死伤的伤。 好狗确实不挡道,挡道的是鬣狗。 斑鬣狗是典型的母系社会,族群会由一位雌性带领。正在吃狼尸的这几只都是雌性,族群里的主要战斗力。 中间时不时发出警告声来护食的显然就是首领,体型最大,身长叁米有余,周身土黄色长满黑色斑点,前肢长后肢短,背脊壮硕,脖颈异常粗壮,耳朵大呈方圆型,头部至后颈部生有一丛鬣毛。 从个人感观层面考虑,鬣狗很丑而且性情不好。对比狼群的分工有爱式家庭社会观念,它们更倾向于建立靠霸凌确定权威的族群模式。虽然人类无从置喙动物习性,但心里总是免不了作出高下之分。 从基地安全角度考虑,阿尔法森林需要有稳定的食物链层级构成,具体是什么物种只需要衡量两个方面:稳定程度和狂躁程度。前者是看能不能共存,后者是看能不能被消灭。 综合考量后的结果就是,狼群要保,鬣狗要杀。 一豹一蛇都不约而同等着路山晴做决定。在他们看来,显然是狼的威胁性小,半路遇到的那只别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没有明显的敌意。而鬣狗看起来可不像狼那样和谐,甚至能沟通。 肯定先杀鬣狗这种危险的。 在亲眼看到路山晴和小狼互动之前,他们还没有与变异兽建交的观念,出任务根本不会试图和变异兽交流。一是要以完成任务为目标,二是骨子里还保留着做人的傲慢。 不知不觉中,路山晴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改变他们的心态。 路山晴倒没有想别的什么,她出手前考虑得很简单。首先判断敌我力量,其次判断敌方态度,最后决定我方态度。 当然她这次把狼群也算进友方了,棕狼还是可以相信的,隔壁的黑狼就不一定了。 明明是鬣狗入侵,管你们狼群之间有过什么嫌隙,都要一致对外才能震慑敌人,结果现场压根就是查无黑狼。她忿忿地在心里拉踩了一番。 遇到问题不能考虑得过于理想化,这一点路山晴还是懂的,所以很快就理智地算了下自己这边叁人的战力。 黑豹应该挺能打的,体型这么大。角蝰有点吃亏,但是有场地拟态优势,还能用毒,也能打。她两把匕首一拿,冲进去还不是一刀一个小朋友,能打能打。 简单粗暴地决定了,等狼群什么时候动作,他们就一起上,之后各打各的。 第二十三章狼的尸体 斑鬣狗不是完全的食腐动物,它们会有主动捕猎行为,几乎所有的有蹄类动物都在它们的食谱上。 跟随着猎物的春季迁徙活动来到这里,却进犯了狼群领地,不得不打一架,否则它们也不会轻易招惹这些和它们一样的群居猎手。 鬣狗也不是没脑子,甚至有很周密的群体作战手段,在平均体型和狼差不多大的前提下,作战数量让它们获得了压倒性优势。 获胜得来的狼尸正好可以满足长途跋涉外加激战带来的饥饿,也能对狼群进行气势上的压迫,说不准这片森林即将易主。 狼群是有仇恨的概念的,尤其在看到同伴死亡后,领地权和幼崽存活率同时受到威胁的时候。所以迟迟不愿退让离开,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时机,是一个很玄妙的概念。 对于狼群来说,以少敌多,战术尤为重要。 此时鬣狗群的后方都是地位最低的成年或亚成年雄性,比雌鬣狗身形小,也排不上号去享用食物,只能在远处徘徊。 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 而棕狼作为首领,需要更全面地看待局面,杀再多小兵都不如击溃敌人首领,擒贼先擒王。 狼群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向中心地带压缩,路山晴叁人也跟着亢奋起来,他们处于下风向,还未曾被察觉到。若是出手,就是奇袭。 很快,第一只狼扑咬向一只雄性鬣狗,一声惨嚎引起鬣狗女王的注意,几只狼借机冲上去抢夺同伴的尸体。 异动频发,瞬间惹怒了鬣狗群。 向戎率先加入战场。美洲豹四肢修长,配合一条长而粗的尾巴以保持平衡,灵活性极高。鬣狗最有效的战斗方式就是强大的咬合力,只要不被咬到,就能保持攻击节奏。 豹子跑得太快,路山晴只来得及对着从沙喊了一句多加小心。 有外人突然出现,鬣狗和狼群都是短暂的动作一滞。棕狼看到是路山晴,很快便反应过来,继续跟鬣狗女王拉扯。 这是路山晴第一次和鬣狗对上,听说往年只有更远的地方才有鬣狗出没,看来磁场波动同样影响了许多动物的迁徙路线。 离近了才能切实体会到鬣狗的头、颈、前胸和上背部有多壮硕,一颗脑袋比路山晴脑袋两颗还大,对着她堪称细弱的脖子就是一口。 闪身躲开,耳边因为离得近,还能听到哐呲一声清晰的裂齿咬合撞击声。 路山晴火气上来了,什么玩意儿,也配咬她。 抽空看了一眼向戎和从沙那边,很好,一个踩着鬣狗咬,一个在灌丛里伏击,都不需要她操心。 双手正握匕首去捅眼前这只鬣狗的眼睛,被它偏头一歪,刃尖斜着从颈部粗硬的毛发上划过,无事发生。 她显然是有些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 烦死了,尽是些毛长皮厚的东西。 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正握改为反握,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在匕首上施加臂力。 路山晴记得狼群最开始是想要抢同伴的尸体。她挑破鬣狗一边的耳朵,趁它吃痛后退,往尸体旁边摸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对女王权威的蔑视,居然还有几只鬣狗在吃。 战斗中要能够迅速分析敌人的弱点。斑鬣狗的前腿长、后腿短,并且整体四肢相对较短,就算是变异后也没有明显的加宽加粗。整个后背部形成一个下塌的弓形弧度,这使得它们的跳跃能力较弱,不够灵活。 在肉体强度不够的情况下,路山晴选择下盘打法。适当降低身体重心,避开鬣毛刚硬的颈背部,直接攻击腿关节和腹部会是最优解。 太过快速地挥动匕首,以至于短刃都一时间发出了破空的咻咻声。原本埋头苦吃的鬣狗们也不得不先后退避其锋芒。 尸体周围短暂的出现一圈真空带,机会难得,路山晴正要去抓狼腿,只见一只身形稍显瘦小的狼猛然跳过来低伏在那具尸体上对着路山晴低吼警告。 瘦狼背上的毛是银白色,路山晴隐隐有些出神。 斑鬣狗的攻击手段相对单一,主要依靠偷袭和抢夺策略,最擅长不断从后方攻击对手。这种捕食策略需要有其他同伴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而此刻的路山晴甚至不需要被战术牵制,就已经呆愣在原地。 她看到瘦狼在费力拖动那具尸体,盯着任何可能靠近的敌人,眼里满是坚定的守护欲。 它是只母狼,她想。 身后的鬣狗已经悄然张开血盆大口,锋利如刀的牙齿直直切向路山晴的后脑。 远处传来一声略带焦急的吼叫,路山晴骤然清醒,是向戎在提醒她。这种声音中的低频段已经接近次声,普通人耳几乎听不到,但是兽人足够敏感,能接收到振动。 就像地震、海啸、火山爆发时都会产生的让所有生物莫名恐惧躁动的感觉。 路山晴几乎是瞬间极限扭转身躯,将右手的匕首扎进身后近在咫尺的鬣狗的眼睛里。 依旧保持偷袭姿势的鬣狗都来不及反应,它没想到自己能被秒速反杀,顿了两秒才痛极在地上嚎叫翻滚。 周围的几只一时都被震慑住不敢靠近。 确定了眼睛是鬣狗头部比较脆弱的位置,她保持右手锁死在对方眼眶中的姿势,左手绕开挣扎扑动的前爪,刀尖向上一挑,插进下颚处往下切划。 直到刀尖在咬肌与颈下肌肉相连的地方滞涩住,向里一搅,鲜血喷溅出来,这只鬣狗的颈动脉被切断了。 狼的尸体被拖走了,留下一具新鲜的鬣狗尸体。 路山晴退开两步,这群饥饿的雄性鬣狗又再次围上去分食刚才还并肩战斗的同伴的尸体。 她突然不想再和这些鬣狗浪费时间了。 刚才摸到了鬣狗最强壮部位的肌肉量惊人,匕首尖刺入的深度堪堪能抵住体型最小的雄性鬣狗的动脉,已经是极限。几乎可以断定它们爆发力不强,但持续作战能力却很优秀。战线拉得越长越不占好。 向戎一直密切关注路山晴的状态,先前差点被她走神吓死,这会儿也尽量往她身边靠。 他看出来路山晴的目标也转向了鬣狗女王。 棕狼体型本就比鬣狗女王略小,从头骨骨量去分辨就更加明显,用于作战的犬齿也要短一些,到此时还没被咬成重伤已经是棕狼勉力维持的结果。 路山晴从侧翼加入,几乎是原地跳扑到鬣狗王背上要去捅它眼睛。 活物哪里会乖乖站着不动给她捅,使劲甩动头部,要把这个奇怪的无毛猴子晃下来。 鬣狗背上的毛发粗硬光滑实在没有着力点,即将被甩下来的时刻,路山晴左手单手拽住了它的大耳朵,没办法再用另一只手辅助。 电光火石之间,只好选择折过刀刃抵住耳根,压向自己的手腕借力,在被甩下来的那一刻割掉了那只耳朵。 当然她也因为太过用力,把一截匕刃切进了手腕里。 相比之下,向戎的攻击方式更为多样,不仅拥有锋利的牙齿,还拥有可以伸缩的利爪。他一掌拍向鬣狗耳部的伤口将其再度纵向撕裂。 疼痛和血腥味让鬣狗女王狂躁异常,它张嘴嘶吼,急促地呼哧喘息带出口中腥臭涎水,其中还残留不久前因为进食留下的碎肉和血渍。 黑豹留下的伤口并不足以转移它对路山晴的恶意,它牢牢盯着她的手腕伤,渴望鲜血。 第二十四章斗争的残酷 鬣狗女王在叁方强敌的围攻下频添新伤,但它也并非是单独作战,蠢到处于劣势还要硬抗。 它选择从最弱的狼王开始突破,连连逼近撕咬,目的是向鬣狗群的方向靠拢汇合。 路山晴看出这一意图却并不打算阻止,因为从沙恰巧在就鬣狗群那边伏击,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一棵大树,她可以攀上去从高处借力干掉这个大家伙。 几方纠缠在一起边打边退,从沙忧心战况,游出灌丛想要加入帮忙。 路山晴在心里测算和大树的距离,不经意间一瞥发现从沙身后那只刚被注射了毒素的鬣狗再度挣扎起身,张着大嘴准备悄无声息地反击。 濒死的咬合力道最为恐怖,从沙若是被咬住,只怕是会被拦腰截断。 危急时刻腰背极限扭转,路山晴大喊从沙的名字作提醒,随即挥臂甩出一把匕首,从侧方重重刺进鬣狗的眼眶,惯性带着它硕大的头颅砸向地面,被钉在地上,才算是逐渐断了生息。 从沙的险情让她暂时忽略了一件事,鬣狗王这个危险还在她身边。 整个形势属向戎看得真切,路山晴为救从沙,一截匕首甩出了雷霆万钧的气势,却把侧身肩颈完全暴露给了敌人。 他硬从鬣狗群的围攻中撞出来,来不及推开路山晴,只能腾空跃起去扑咬鬣狗王。 虽然斑鬣狗的咬合力在裂齿方面达到了非常恐怖的强度,能咬碎骨头,但在与对手作战时,起主要作用的是犬齿而非裂齿。事实上,它们犬齿的咬合力根本不比美洲豹能造成的伤害大。 而首领之所以为首领,绝非低智的武夫。 鬣狗女王早有察觉,是存着偷袭路山晴的心思,却也时刻提防侧翼的进攻。向戎这一冲撞,颇有些自投罗网的意思在里面。 暗道不妙的向戎撤退不及,前肢上臂被鬣狗刮咬下一片肉来,血液向四周飙溅,万幸不是直接报废了。 出乎意料的一击即退,鬣狗王竟然再次朝着路山晴咬去。 向戎死活想不明白这畜牲东西为什么非逮着她不放,不过这会儿也由不得他再多想了,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行动,一掌按进鬣狗王大张着的嘴里,以身挡险。 本来闻到浓重血腥味的路山晴已经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身边的战场上了,可变故发生的太快,几乎就在一息之间。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将左手握着的仅剩的匕首换进更好发力的右手中。 就好像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向戎的掌骨裂开的声音。 “呃啊啊——”一声尖锐的咆哮从路山晴口中喊出,“给我死!” 纵身跃上鬣狗王的身躯,小腿锁绞脖颈,左手探进它犬齿后的咬合空隙,指尖使力掐进上颚软肉迫使其张口。确定好向戎爪子的位置,右手执刃狠狠捅进下颌的骨缝接驳处,匕首从它舌根扎穿,探出一段尖锋。 被伤至此,仍旧不算是要害,鬣狗女王血性昂扬,原本死咬向戎的利齿也只是因为吃痛而稍减了些力气。 它不住地甩动头部想把口中的肢体撕烂,还想把背上的人晃下来。 鬣狗小弟试图过来帮忙,可血战过后,狼群已经与之势均力敌,隐隐有压制的能力。在棕狼的指挥下,靠近不了分毫。 从沙本想找机会给鬣狗王注入最后一点蛇毒,却怕无法一击毙命,进而再度激发它的狂性。另外,他也有些担心路山晴的状态——她的眼瞳变成了金色——思来想去只得先在周围守着。 路山晴放开右手,任由匕首继续卡插在鬣狗下颌处,握拳重砸向它的眼睛,“给我安静!” 如果不及时制止它甩动头部,向戎的手掌就别想要了。 变异鬣狗的颧弓强烈外展,而且脑颅部分明显变窄,所以颞窝非常宽大,有大量的空间给肌肉,砸其他地方无异于以卵击石。 唯独眼睛,是诸多物种不变的弱点。 疼痛刺激得鬣狗王想要低头,牙齿又咬紧两分。而向戎伤势颇重却自始至终没喊出过一声,姿势扭曲着还想去咬鬣狗王的脖颈。 路山晴急得眼眶发红,左手扣着它的上牙硬扳却无济于事,鬣狗上颚的强度实在太大。 取上不通则转而取下。 重新握住匕首柄,尽最大力在骨缝间搅动,直到再没有松动的余地时,右手牢牢捏住它的下颌骨,攥着两侧向中间发力。 骨头上再轻微的形变挤压都会引发剧烈痛感,鬣狗王条件反射大张着嘴把向戎的爪子往外吐,舌根一动又被刀刃割伤,俨然进退两难。 感觉到桎梏松动,向戎强忍着痛苦终于拔出前掌,血液汇流成束从爪尖滴向地面,只能虚虚抬着。 他一甩尾巴调整身体重心,竟是还要继续过来帮路山晴打架,被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未加收敛的狠厉金瞳。 路山晴此刻没有说话的闲功夫,她扫视向戎的伤情,周身黑色毛发完美地掩盖了血迹,只能看到他前臂上一个可怖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落不了地的爪子,以及身前的一汪血泊。 她很生气。 现在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路山晴松手放开鬣狗王的嘴,手指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发力保持着半扣的姿态,甚至撤出之后都不能再度弯曲合拢。 无所谓地甩动两下缓解麻痹感,重新拔出匕首。 站着的移动靶很难攻击,路山晴体力也快消耗殆尽。鉴于她现在还骑在这个大块头身上,需要考虑下怎么能把它放倒。 再攻击眼睛只会让它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那么就还剩一只耳朵。 在受到攻击时,生物的第一反应都会是往反方向躲避,耳朵这个部位更是薄弱异常。 抡起手臂从右侧狠力扎进鬣狗的右耳耳窝,它惨叫一声往左偏头。路山晴借力从它肩上踏起,再落下时用膝盖再次重击右耳。 鬣狗王倒下的身躯和地面接触发出一声沉重闷响。 它又何尝不是在挣扎着负隅顽抗,迁徙跋涉、为族群狩猎、被狼群袭击,以及遇到路山晴之众。 鬣狗女王远比所有人想象的更为坚毅,只可惜自然是残酷的。这一倒下就没法再站起来了。 路山晴也跟着磕跪在地上,手腕一震,匕首也脱手掉落。她实在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割断鬣狗这种脑袋大脖子粗还肌肉层迭的生物的喉部血管了。 抬膝用身体重量压住它的耳后部位,用最后的愤怒的力量,一拳一拳地砸进对方眼眶。 被骨头挡住她就再换个地方砸,鬣狗半个脑袋都被她砸得形变,半张着嘴巴,气息急促但微弱,濒死之态。 看到它满口的猩红裂齿,路山晴太阳穴发胀,回头又看了一眼向戎的伤处,没和他对视,匆匆扭过头,踉跄着站起身去捡刚才掉落的匕首,弯腰跌坐在它前爪附近。 双手用力捧住握柄,一刀切断了鬣狗和向戎伤口同一个位置的掌部。 又从它前臂剜下一块肉,算是勉强扯平。 奄奄一息的鬣狗王浑身抽搐,吐着舌头脸上血沫弥散,她爬过去还想撬掉那些让人厌恶的牙齿。 无意间看到了它的眼神。 第二十五章都有病r o uw enwu 7.c om 路山晴在以往的战斗搏杀中从来都是尽量一击毙命,很少像这样做出几近虐杀的行为。 说句不太适合当下新纪元环境的话,她对待变异兽的态度完全可以称得上充满善意,平等和谐。同在一片蓝天下,所有以任何方式存在的生灵都值得被尊重。 但这次,她不能接受同伴因她而伤,这激发了她内心最深的恐惧。 恐惧点燃了她敏感的神经,于是烧起熊熊怒火以掩盖破碎的理智。 只余残喘的鬣狗女王用尚算完好的那只眼睛盯着路山晴,眼神中没有战败的颓唐,只有凶狠和不甘。 路山晴在它由亮到灭的视线中慢慢冷静下来,撑着膝盖站起身。 她稍微仰着头环顾四周,其余十来只鬣狗在首领和强战力们溃败后已经无声无息地夹着尾巴退散了。狼群成员在倒下的同伴身前嗅闻低鸣确认情况,棕狼就坐在对面,和她一样用目光巡视战场。 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路山晴缓缓转身,眼神游移片刻才看向向戎和从沙二人。 她的发梢和脸颊都沾着攻击敌人时被喷溅上的鲜血,此时已经干涸成暗红色,一个个血痂紧绷在皮肤上带来轻微的刺痛。 手在抖,不止手,四肢都有轻微的不受控的轻颤,是肌肉使用过度带来的短暂后遗症。 从沙本就因为差点间接害死路山晴而后怕,看到她手上身上细密的伤口更是心疼的要命。盯着有些陌生的金瞳,心下一慌,用尾尖攀上她的小腿。 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但她看起来好像随时有可能会离开他的世界。 路山晴腿上传来一道牵扯力,她也没低头去看,反而眨了眨眼睛,嘴角一咧,“小沙蛇。” 被喊的某条蛇猛地一怔,连着吐了两下蛇信才意识到兽形没法说话,又着急忙慌地换回人形。“姐姐?” 自从他们从茧蛹出来,路山晴就没再这么喊过他。从沙一度以为是大家都长大了,这么叫有些幼稚才改口的。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随口应了一声,路山晴抬手去解腰上拴着的急救小包,这还是临出发前向戎送她的,现下倒是要用回他身上了。 拉着从沙坐在向戎身边协助救治,伸手要向戎抬爪子,“手给我。” 低着头的坐姿,向戎根本看不到她的视线和神情,听语气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但他怎么就是感觉很别扭,感觉她在躲。 简易包扎是军部成员的必学技能,小包里药品和绷带都有,向戎强撑着硬汉风采,被处理断掌这样的伤口也只是克制地深呼吸了两下。 他隐约觉得减少一些伤痛的反应会避免挑动路山晴的情绪。 说实话,在看到路山晴救从沙抛掷匕首的动作时,他的心脏一时间狂跳不止,一方面被她帅到了,另一方面也暗忖为什么不是他获此殊荣。 没想到愿望实现得这么快,她杀爆鬣狗王,为了他凶狠地对其剜肉切骨。向戎眼都不眨地死死盯着看,只觉心脏被击中,幸福得灵魂都在发颤。 可她从刚才开始只对他说了叁个字,连名字都没喊过。 失血有些多,短期内会不具备化人形的能力和条件,这就很烦,不能说话安慰她自己其实没什么事。 黑豹俯首轻轻用鼻尖抵着路山晴的额角,舔了舔她的有些蓬乱的鬓发,用肢体动作代替言语。 路山晴一把拍开他的脸,“向戎你是不是有病?” 向戎被骂得一愣,保持被扇歪的姿势没敢动,小心翼翼垂眼瞧她。更多免费好文尽在:r ous huw u2.c o m 手上的伤口处理结束,路山晴终于抬头直视向戎,“我问你是不是有病,明知会受伤还要伸手被咬!” 眼角通红,眼眶里盈着泪意却倔犟地不肯让泪珠落下。 在她屏住呼吸试探性地故意去勒痛向戎伤处,看到爪尖条件反射性地跳动后,终于确认向戎深深可怖的伤口应该是可以恢复的时候,她所有的不安才爆发了。 “我不要你救!不要你帮!不要你死!”路山晴哽咽着喊话,到最后一句声音弱了下来,“不要因为我死啊,我求你……” 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因为她真的害死过很多人啊,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从沙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轻拍着安抚道:“不会有人死,你看我们都好好的。”他猜到路山晴可能有些心理伤痛,但聪明地选择不去问。 “姐姐,我们该回去了,这里尸体很多,恐怕不安全。”也不是谈话的好场所。 路山晴对这种情绪波动算是很有经验,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这就是她——金瞳的她——存在的重要意义。 所以很快调整好情绪,起身和从沙收拾战场去了。 留向戎一个人在原地,望着包扎好的伤口发呆。她不需要我,但她是在担心我,她身上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有这个伤口就不能抱她真碍事。他胡乱想着。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如同在油锅里煎。 从沙去拖回了被他蛇毒注射过的鬣狗尸体,找来扎带捆在一起,还想去捆鬣狗王,却被路山晴制止。 她和一直蹲在旁边的棕狼首领对视上,“这剩下的交给你们处理了。”毕竟有仇怨的是它们,“如果吃掉会变强一些的话,记得要好好保护森林和家人哦。” 说完便从旁边退开,棕狼和其他狼顺势围过来拖拽着尸体网丛林深处退去,甚至还有刨土掩盖血迹的专业小狼善后。 从沙看着都啧啧两声,“姐姐,你说它们是真能完全懂你的意思吗?这种智慧程度可有点恐怖啊。” 他是想活跃气氛转移路山晴消极的注意力,也是真的在发出疑问。 “当然懂啊,狼可是很聪明的生物。”路山晴懂从沙的体贴,自然接道,“我不觉得恐怖,它们都听我话。” “姐姐厉害。”这是小时候他经常捧她的一句话。 “知道就好。”路山晴用比较干净的那只手拍他的头,小卷毛,触感蛮好。 大家都是聪明人,两句话间已经够从沙猜到一些事情,他在等路山晴主动开口。如果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再问。 匆匆绑好几具尸体,垫着军部配发的专用防水布,由从沙拖着走。 要是向戎没受伤,肯定让他驮着。 路山晴瞪着眼地朝向戎脸上看,她知道自己是因为无能而对向戎迁怒,可是不装得凶一点他下次还敢怎么办。 入眼就是一张懵懂无措的大黑脸,那眼神好像在问:啊?我又怎么了吗? 努力绷了好久的怒容一瞬间破功了,向戎就是会莫名有一种让人沉不住气的能力。 路山晴直接蛮牛冲撞过去抱住大黑豹头,对着他的耳朵大声严厉威胁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但以后要先保护自己,知道了吗?” 有时候觉得这个听觉也是没必要这么敏锐,向戎脑子里嗡嗡作响,把耳朵往她脸上蹭,喉咙里沉沉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她永远都是那个唯一会跟他说要先保护自己的人,所以她任何时候都不用感到抱歉。 是他欠她,是他对她抱歉。 刚才还乱七八糟的心一下子就被她安定了。 叁人体力恢复一些便往回走,路山晴主动谈起一些事情。 “看到我的眼睛了吧。我有病。”原因说起来复杂,现在也没必要说得太详细,“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创伤应激,金色眼睛的我记得所有,等下就会变回去,然后忘记这期间发生的事情。” 路山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气变得很恶劣,“小猫小蛇小鬣狗,统统不记得,嘻嘻。” 黑豹想去拱她的肩,这个坏家伙真会刺激人。 躲开黑豹大头,路山晴又正经起来,“之前看到有只狼会去守尸体,我突然想到其实我们人类的情感也是一样的性质,然后想到了哥哥失踪的问题,所以愣了一会儿。” 就是给向戎解释,第一次他提醒她的时候她为什么会走神。 一年多了,她终于会从哥哥为什么会失踪这一点入手去思考问题。 是什么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为了守护吗?怎么做才能更好的守护?需要变得更加强大吗?为什么变得强大就要离开呢? 她想不太明白,但她隐约可以理解了。某种程度上,这些问题也是她需要问问自己的,而哥哥和她一样。 “都有病。哥哥也是,向戎也是,我也是。我们都有病。” 第二十六章你会后悔 返程很顺利,唯一的小插曲就是路山晴在半道上因为脱力和轻微的发情症状迭加,有些发热,昏睡过去了。 是突然一下直直往后栽倒的那种昏睡,把两个男人吓得不轻。 向戎第一时间凑过去顶着,想让她趴自己背上睡,反正就她那点肉,对他来说轻若无物。从沙只是打量了一下他的腿伤,淡淡道:“你这一瘸一拐的,别再把人摔了。” 随后就背起路山晴,反手垫着她屁股把人稳定住,重新调整了拖行鬣狗尸体的位置。 谁都不是铁打的,不仅路山晴状态不好,他们俩也是强撑。向戎上前想叼走拉扯尸体的绳子,至少也帮忙分担一些。 “行了,走吧,我还不至于让伤员负重。”从沙温和地拒绝。 几人先回到军部交差。由于向路二人暂时没法汇报,从沙接过重担简略地说明了一下任务情况,用尸体换来的报酬均摊汇入叁人的交易卡。 对接长官最后让叁人随时听联络信号,就打发他们赶紧去医疗中心治治。 就前几天,柴玥等人还能准时准点下班。形势骤然紧张起来,伤员也开始变多,这么晚了大楼还灯火通明。 急诊人不算特别多,但轻伤也要先等一等。 向戎断掌问题需要加紧安排接合手术,没办法陪路山晴,只能依依不舍地走了。 坐在等候区,从沙嫌椅子太硬,干脆把路山晴抱在腿上让她侧靠着自己睡。 有几个小护士穿梭在周围给轻度外伤患者做简单的消毒上药,询问到从沙这里,他尽量小心地抬起路山晴伤口比较多的那只手,示意护士可以处理。 伤主要是割鬣狗耳朵时造成的手腕切伤,还有捶打头骨刮蹭的指骨挫伤。 可能是药水有些刺激痛感,护士处理完之后路山晴紧皱的眉头也没有放松。从沙看着揪心,轻柔地朝她伤处吹气,试图用凉风减缓灼烧的痛意。 路山晴睁眼就是从沙的侧脸,她感觉手背凉凉的,还有丝丝缕缕的痛。 “从沙。”她小声唤他,“向戎呢?我睡了多久?”手上是她完全没有印象的伤口。 瞳色又恢复成金棕色了,眼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从沙看着路山晴神色不安的小脸,抬手抚了抚,实话实说道:“向戎在看病。任务结束的路上你就睡了,到刚才大概两个小时。” 那么就是说,她有一段空白模糊的记忆,从救下从沙之后开始。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记忆问题,以前不是没有过疑问,只是无伤大雅也不必深究。这次不同了,忘记太多让她觉得心脏很空。 “他没事吧?严重吗?” “没事,不算严重。” 从沙也没说谎,兽人的恢复能力十分强悍,更何况他只用叁条腿都能自己走回来算什么严重。 只能通过问从沙来了解情况,路山晴心情焦躁中还带着莫名的委屈。自己的脑子不再是忘性大这么简单了,而是真的会失忆! “慢性阑尾炎转普外去,我这是急诊外科。”柴玥步伐匆匆从病房出来,一眨眼看见熟人,“路山晴你怎么又来医院了?” 正沉浸在失忆的不安中,此时看到柴玥如同见了亲妈。路山晴急忙从男人身上蹦下去,扑向柴玥,“柴玥,呜呜……” 倒是没哭,就是表达一下激动。 凑近之后才说道:“我失忆症又犯了,这次很严重。你现在忙不忙,能不能带我去检查一下。” 柴玥刚刚巡视病房自是不算很忙,还是路山晴的事比较急。她跟护士交代了一下:“让景医生帮忙过来急诊这边代一下班,我接手一个情况比较紧急的病人。” 护士转头走了。柴玥带人上楼检查,不忘通知从沙一声,“我带她插队检查下身体,你自便。” 路山晴像被母鸡护着的小鸡崽,也乖乖跟从沙挥手。 从沙无奈点头,一个人得守两个病号,他责任重大。 急诊这边的病患奇形怪状鱼龙混杂,兽形态满地跑,喊景逢棋过来帮忙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兽人医生更方便应对一些状况。 比如他过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从沙在帮忙控制一个浑身抽搐的猞猁形态的兽人。 等那兽人被推了镇静,景逢棋也走到近处,冲着从沙点头打招呼。 “……景逢棋。”从沙读他胸牌上的名字,“你改的这个名字不错。” 景逢棋笑着摇了摇头,从沙还是和以前一样直言不讳。“有什么想聊的话,可以来诊室。” 眼前这人的发色比起小时候变得更明显了点,从黑绿转成稍微再浅一些的墨绿,只是一双眼睛变得灰白。 “你这眼睛怎么回事?”从沙和他关系不错,适当地关心一下,“还有,你离开就是为了到这来当医生?” 知道他是好心问问,但景逢棋没有多说,“眼睛是进化后遗症。至于医生,算是吧。” 他反而问道:“你来急诊,哪里不舒服?”没什么可叙旧的,他现在只是个医生。 “哦,我没事,向戎在做手术,路山晴刚去做检查。”从沙也没有太重的好奇心需要被满足,大致了解朋友现状就行了。 景逢棋反而突然有些急切,“路山晴怎么了?这么晚来急诊检查,很严重?” 品出一丝不寻常的从沙意味深长地和景逢棋对视,“你急什么?你不是在她面前装不认识她吗?” “不是我要装,是她不记得我。”苦笑一声,“不记得也好,至少不会因为我利用她的事情生气。” “她不是那种人。”从沙反驳。 “是不是都不重要。我和她相处才不到叁年而已,她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会一直记得欠她一份情,所以你不用警惕我。” 他看着从沙,突然有些羡慕,“你们感情挺好的,她发情期你知道吧,你努力。” 从沙被他这祝福的语气给整笑了,看来景逢棋是一点都不清楚路山晴有创伤应激才导致记忆缺失的问题,才能摆出一副局外人岁月静好的态度。 但他没打算把路山晴的秘密到处宣扬,只是问他一句:“你不喜欢她?” 这话问得很直白,问得景逢棋心慌。 少年时期的情谊夹杂着暗藏其中的功利心,究竟能不能算是一种喜欢?时隔经年,他又是否还有勇气说喜欢?颠沛流离改名换姓,他又能以什么身份说喜欢? “她能好好生活就可以了,我不会再打扰她。”景逢棋回避了这个问题。 心里都快要笑死了表面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沙突然觉得昔日好友如今也是从肉食系猎手修养成草食系心态了。 最终还是没忍住笑意,从沙善良地提醒他一句:“话别说太满,你会后悔。” 关于路山晴记忆缺失的各项检查结果依旧是一切正常,没有神经缺陷或者压迫损伤,身体健康得很,只是有些脱力引起的低烧,属于发情期正常现象。 柴玥无奈叹道:“要不是你这个情况不方便宣扬,我高低得让脑科那群专家好好研究一下。受伤了都能忘,这谁还放心你再出任务。” 刚清醒那会儿确实不太记得,后来回忆又慢慢变清晰一些,路山晴知道向戎过来挡伤,然后就是自己把鬣狗按着捶的画面,再然后收拾战场回程。 向戎伤势如何她忘了,一去回想就是空白和莫名的尖锐窒息感。 只让柴玥接手身体检查这件事不是因为讳疾忌医,而是路山晴隐隐觉得看似病态的身体机制实际上实在保障她的安全,她暂时还不想面对其他不可控的变动。 而柴玥也曾受到过路岳的嘱托,不要让任何一个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得知路山晴的病情,避免她因此受到伤害。 柴玥不清楚具体会发生什么,路岳只说事关派系纷争,理念不同,自然会被找机会大作文章。 这让她想起茧蛹那次人员大清洗,不知道路山晴遭遇了什么让他父亲草木皆兵。这些她都还没合适机会和路山晴说过。 路山晴浑身发热,胡乱点头应付柴玥忧心忡忡的话,不忘让她帮着照看下向戎。 在走廊上一直安静等着的从沙过来询问情况,柴玥本想敷衍过去,路山晴却径直扑向男人怀里,在他领口处嗅闻起来。 柴医生只得吩咐道:“她这情况你看到了,赶紧把人带走,等下别把急诊室掀翻了。” *** 明天吃肉~之后h章都入v~ 第二十七章哄睡(h) 走出医疗中心大楼,被风一吹,神思清明很多。 想到刚才自己下意识亲近的动作,路山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从沙的手心,从刚才起就一直被他牵着。 “怎么了?”他声音里含着温和的笑意。 见路山晴不说话,从沙掏出一把匕首递到她面前。是她抛掷出去的那一把。 “原来你收起来了,我还以为碎掉了或是被小狼叼走的。”她去找了一圈没找到。 “没碎,但有些坏了,这个尖端卡进岩石缝隙里磕出一片豁口。”从沙有些内疚,“对不起,等再有机会我帮你修。”他知道这是乐哲朗给她做的,意义不凡。 接过匕首对着月光看了看,确实不能用了,不过没关系,还剩一把好的。“没事的,又不是你的错,我用单刀也能打。” 从沙沉默看着路山晴笑盈盈地说笑,银白月色沾染上她弯起的眼角,好似有泪光闪烁。 她是难过的。 上前将人抱进怀里,抚着她后脑哄道:“姐姐这么厉害。” 路山晴发现情绪低沉的时候,充满安抚意味的肢体动作确实很能慰藉心灵,她静静地靠着从沙的怀抱平复自己。 夜晚总是激发人的依恋欲。她把脸埋在从沙肩上,说话也不抬头,声音闷闷的,“从沙我困了,你可以哄我睡觉吗?” 生理性的热度还在不断灼烧路山晴的身体,欲望煎熬,但今天太累了,又很困顿。 “当然可以。要抱着走吗?”从沙被她表现出的亲昵态度搞得心都化了,微微蹲身,用小臂卡着她腿弯想把人掂起来。 虽然离家不远,但毕竟从沙也累了一天,路山晴有些不忍心,后撤半步伸手抵住他的肩。 从沙半蹲的姿势抬头仰视她,撞进一片担忧的目光中。 “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他一使力就把怀中人带离地面,又亲了亲她条件反射俯下来的柔嫩脸颊,“这让我很没面子。” 路山晴果然被逗笑,“知道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一路无言却气氛融洽。 抬脚踏进路山晴家院门的时候,被她拍拍肩,“你走错了,要去你家。” 本意是尊重她,想着她在她自己家里可能会更自在一些,没想到竟是没有猜对她的心意。 “嗯?不怕我把你吃了?” “如果是你,我就不怕。” 一到家被他放下来,路山晴就吵着要洗澡,从沙给她的伤处缠上防水带才放人进浴室。 他想起来还要给路山晴准备一些东西,问过她之后又回了一趟她家。 等人洗完澡,他也正好刚回来。桌子上放着营养剂和饼干,浴室门口的架子上还摆着换洗衣服,室温和屏蔽磁场都已经调整好。 路山晴看着走过来给她擦头发的从沙,有些心虚。逼着人喊姐姐,自己怎么反倒没有个姐姐样子,还要被人照顾。 姐姐力突然觉醒,她推着从沙进浴室,“该你了,去洗澡吧,等你出来我绝对替你准备好穿的用的,放心。” 门一关,路山晴摩拳擦掌……奔向了餐桌。 几包营养剂下肚,才开始慢悠悠地兑现承诺,拉开从沙的衣柜翻找起来。男人的衣柜给人很大震撼,简约,极简的简约。几乎都是一样的浅色系上衣,没意思,干脆别穿上衣了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角落找到两条没拆封的亮色居家中裤,一条粉色一条鹅黄。路山晴对比了半天还是难以抉择。 听到从沙喊她,才匆匆选了粉色那条去献宝。 “怎么样!我的服务!”路山晴毕恭毕敬用双手端着折迭整齐的裤子冲他挑眉。 空气静默叁秒,从沙轻咳一声笑道:“嗯……有个性。” 直到被从沙揽着,整个人都背朝他窝进他怀里,路山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有个性是什么意思。 忘记拿内裤,只有一条裤子可穿,他胯下那个凶器就直戳戳地顶在她屁股上。 受到体内的蛇类基因影响,从沙体温会比正常水平低一些。他裸着上半身和自己相贴,这种温差带来的接触感让原本有些困意的路山晴又莫名心跳几分。 从沙一手环箍着她的腰,一手从衣摆处探上来,拢住乳肉揉捏,垂首在她耳后轻嗅舔吻,被她的气味所吸引,思绪都变得迷乱。 心里装着一些很在意的事,路山晴往上蹭坐起来一截,后仰头枕着他的肩犹豫道:“从沙,我利用你们来缓解发情期是不是很坏啊?”她觉得自己有些不负责,“我也没有想确立伴侣身份,你介意吗?” 本来被她浑身软肉乱扭乱蹭撩拨得喉头发痒,但显然要先帮路山晴摆脱钻牛角尖的想法。他抽出手去捧她的脸,“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呢?” “我喜欢你。”路山晴点头,表明心意水到渠成。不是我也喜欢,而是我喜欢,没有他必须先喜欢的先决条件。 “也许这就是你忽略的事,路山晴。我们之间有感情,所以不是你利用我,而是我梦寐以求,是我心之所向。” 从沙用热烈而直白的口吻安定她的心。 “至于你说的伴侣身份,你给,我要;你不给,我也会缠着不走。其他人介意就让他放手退出,没有谁能为难你。” “还有什么问题吗,姐姐?”他用上扬的尾音拉扯住她的思绪,拇指在她唇畔摩挲。 一滴泪水无声滑落,从沙从她腮边将其啄走。路山晴侧身仰靠着,伸手去环他脖颈,嗓音软软的,“抱。” 人的一生中会有许多个带给人坚定力量的温暖瞬间。对路山晴来说,这一刻让她生长出新的勇气;对从沙来说,这一刻是他每每想起都会感恩的幸福。 他收臂将女孩往自己身体里压,垂首贴上温热唇瓣。 伸舌向其中深入,含着嫩肉一下一下重重咂吮着,亲吻带出的水声啧啧作响。手掌也没闲着,在胸腹处游移抚摸,拎起乳尖小幅度晃了晃。 路山晴嘤咛着浑身抖了抖,惹得从沙闷笑一声,又覆掌上去刻意掂摇两下。 “哈啊……”她身子敏感,麻痒滋味止都止不住,但也没有因此躲开男人作乱的手。 难分难舍地吻了好久从沙才放开她,想要欣赏欣赏此刻的路山晴是怎样一番娇媚神情。 被又亲又摸的女孩意识昏昏,脸颊上晕出两片绯红云霞,半张着唇呼吸,胸口起伏中吐息芬芳。半晌反应过来从沙退开了,下意识呜咽一声追上去,探出舌尖小口舔着他的唇角。 这是一种小兽讨好其他家庭成员惯用的撒娇动作。尽管从沙的兽类习性里没有这样的行为,但他观察过很多变异兽群中类似的互动。 真正体会到才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小兽这样做就能得到更多关爱。 他现在爱死了路山晴。 根本爱不够。 从沙没想着要做,因为怜惜她回家路上一副疲惫犯困的小模样,只打算自己忍忍,就哄着人睡觉了。 谁曾想,亲着亲着给两人都亲出了愈加难耐的欲望。 就着搂抱的姿势拨开路山晴膝盖,手探进她内裤里,“下面好湿。” 带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胸膛振动传递到她的肩胛骨,整片后背发麻。路山晴干脆把眼睛贴附在男人颈侧,悄悄哼了一声不肯面对。 寻到被花液沾染得湿漉漉的阴蒂,捻在指尖搓了搓,感受到她叫喘时的气息氤氲喷洒在自己喉结附近,从沙不由得无声吞咽了一下。 中指无名指并起下滑,落在穴口处打圈按压。 “嗯……”路山晴试图用拱腰挺胸的动作来缓解突如其来的刺激。 以从沙的角度正好看到她如新月般弯起的身姿,一双乳肉颤巍巍弹跳,惹人欲念。 暗叹一声,还是收回了几欲探进花穴的手指,转而在阴阜肉上摸了一把。 不是他不想,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真折腾起来让路山晴没得睡。 手掌贴在外阴上半部分摩擦,间或用手指夹着两侧阴唇肉抠弄,挑弄蒂珠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慢……啊…我不行……”路山晴被太过强烈的快感裹挟,大腿根都在无序抽搐,想用手抵住他的小臂。 腕上带伤还这么不老实。从沙放缓手劲,偏头啄吻她的小嘴,“手别用劲,听话,乖乖高潮就睡觉,好不好?” 顺着阴唇闭合的细缝推动手指,来回抽捻,等路山晴的哼唧声变大,又压按住她整个下腹,只留指尖高频次挑拨艳红充血的蒂尖。 手上动作不妨碍两人拥在一起亲吻,路山晴很享受从沙轻柔和缓的唇舌纠缠,又暗暗沉迷于他那份潜藏着的强势。 身心浸泡在男人带来的绵长又温驯的快意中,舒爽得让人想化在他手心里,最后的高潮也来得迤逦缱绻。 思绪逐渐轻盈飘远,任由从沙提起她的双腿给她擦拭清理。 看着胯下昂扬的性器,从沙无奈,担心去冲冷水后身上的凉意会让路山晴难受,只能强行化形成角蝰蛇盘在她怀里睡。 某人眼睛都睁不开还要抓着蛇尾巴摩挲,她喜欢蛇类斑斓的色彩和光滑且堆迭摩擦的鳞片,不过角蝰的鳞片不算光滑,是微突粗糙的手感。 意识彻底沉睡前,她嘟囔道;“小蛇晚安……” 第二十八章禁用双手(h) 人睡眠时的呼吸频率是长而缓的,所以当路山晴呼吸步调改变,整晚都用兽形浅眠的从沙第一时间就发现她醒了。 轻轻晃动头部在路山晴手心里蹭,细密微凉的鳞片刮擦她热乎乎的指腹和掌窝。尾巴攀缠住对方肉感绵腻的大腿根,一松一紧地收缩,企图驱散还在纠缠她的迷蒙睡意。 “坏蛇。”路山晴在安全的环境里就会生出些起床气。手心被压住只好合拢指尖到处乱按,点在他尖尖竖起的角鳞上,双腿也用力夹住尾巴不让动。 角蝰只安静了一瞬便继续绕着她的腿,吐着信子嘶嘶两声。 路山晴这会儿确实清醒了,懒洋洋地凑过去亲他的吻周鳞片和颊窝,商量道;“我们去看看向戎伤怎么样了吧。”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从沙脑子里就自动闪回路山晴差点遇险的画面。 他只是暂时把那种会失去她的恐惧埋在心底没有显露出来。 就算是兽人,人形时的肌肉和骨骼强度也抵不住鬣狗的撕咬,更别说是直冲着脖颈这种命脉所在去的。 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会出一身冷汗。 反观路山晴满不在乎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事情,在他的床上躺着,还有心思去考虑别的男人伤好没好。这激起了从沙平时丝毫不显山露水的旺盛占有欲。 蛇尾上移,控制着粗粝鳞片在她下体两瓣肥唇挤出的肉缝上来回抽送。昨晚结束后没给她穿裤子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冰凉带有些微锐意的触感慢慢挤着陷进穴缝中,被阴唇包裹着逐渐沾染上温热黏稠。 “哈啊……你别……”路山晴蹙着眉头急喘,身体却开始诚实地情动燥热起来。 一番动作让路山晴完全思考不了要去看伤员的事,只能夹紧他的尾巴不停流水,黄褐鳞片都薄薄裹着一层水光。 从沙看她反应很大,衡量着用尾尖进入她体内的可能性。 尖端最细的地方也有两指宽,再往上就愈加粗大了,所以只能进一点点。 他有意教训路山晴。 确保已经涂满了粘润的水液,从沙扯开她一条腿,尾尖假意打着转磨蹭穴口,趁人放松下来只顾着呜呜叫的时候猛地探进去一截。 蛇主要靠着气味、热度和鳞片下密覆的传感神经来感知外界刺激。 路山晴散发出的性信号甜蜜馥郁,穴道内紧窄高热,软肉从四面八方簇拥过来。 所有感官都被完美契合,没有性器插入,也足够带给从沙一场狂热的颅内高潮。 路山晴受到的刺激不亚于他。他的尾巴像一块嶙峋突起的山石,钝硬却又灵活地在她体内戳弄勾动。 异物入侵挑起的危机感和快感双重作用,她仰颈抽咽,脚尖不受控地乱蹬,反手去扯拽床单。不小心扭到半愈合的伤口,痛感加持,牵出心里一丝脆弱,抬臂去找从沙,带着委屈哭腔喊道:“手疼,要你抱。” 抽出尾巴又带起二人一阵颤栗,从沙急忙换回人形去捞她起来检查伤势。 没有血色渗出,应该只是扭动间的拉扯伤。 他一颗心仓促地跳个不停,借机给路山晴上课,“知道疼了,还敢不敢以身犯险?”语气严厉又心疼。 “因为是你呀。”所以下次还敢。 但路山晴肯定不会说出后半句,小脸贴在他胸前道:“不准你有危险。” 从沙心尖上弥漫着暖意,他也知道路山晴这样子肯定是没听进去,那就别怪他要强行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了。 “背过去,跪着坐好,腿并起来,屁股往后撅。”一道道不容拒绝的强势指令从他口中发出,路山晴羞得耳朵发红,莫名小腹酸麻,穴口暗自咕叽着涌出一包水。 她调整姿势,对接下来要承受的未知命运生出一股慌乱心惊,怯怯转头去看从沙下半身。 他岔着腿跪坐,在身形差距下完全将她半围了起来。阴茎颜色虽是漂亮的肉粉色,但顶部上弯出一个弧度,再加上超过小臂叁分之二粗长的尺寸,让路山晴心脏发紧。 坐在身前被自己笼罩的女孩侧过脸,眼珠在眼皮下轻轻转动,浓密金褐的睫毛半垂着微颤,又仿佛被吓到一般睁圆了眼睛瞧他,好像在讨饶。 泛着潮红的颊肉垫在光洁肩头上,从沙觉得可爱,屈指刮了刮她的脸蛋,“不用看,都是你的。” 向前倾身带着肉棒抵上她的臀,唇离耳朵非常近,他压低声音道:“姐姐,从接下来开始,不准你再用手做任何动作哦。” 从沙从后向前拥着她,手往下掏去揉按阴蒂,对准湿润穴口往里插。 上弯的肉刃一开荤就是从背后的角度进入,显然是在无意间发挥出了极致舒爽的效果。从沙闷喘两声,紧咬着后槽牙才不至于叁秒缴械。 之前用尾巴感受到的快意不及真正肌肤交融的十分之一,对他来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热烫的穴肉蠕动着严密贴合性器,灵魂都被灼烧得发晕。 被反翘的肉棒轻而易举碾在她深藏于肉褶中的敏感点,想逃离却被揽着腰腹和下体没法动,只能顺从他的力道往后坐,这一坐又牵动出更多的酥麻。 “哈嗯……好胀……”路山晴早把刚才从沙说过的让她禁用双手的话抛之脑后,媚声叫着用手按住身侧男人健壮的大腿,指尖都微微陷进他肉里。 “不乖。”从沙简洁明了地给出批评。 拉过路山晴两只手腕,在其背后尾椎上方交迭起来,只用一只手就能虚扣住,用以限制她的动作。握着纤腰往自己耻骨上压,臀胯发力狠狠顶撞起来。 路山晴呻吟声骤然放大,被束缚住只能自发挺胸塌腰,高撅着屁股挨操。 “还敢不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嗯?”每次后撤都抽出半截再使劲掼进去,二人结合处的粘液都被捣得向周围迸溅。 胸部前顶,两颗乳房无助地蹦跳,没有男人抚慰显得空虚。从沙爽感上头,问她话的语气也带着股强势狠劲。路山晴无端哀怨,凶道:“坏蛇。” 可怜巴巴的小嗓音,从沙失笑,这女孩惯会蒙混过关。 心里柔软得不像样子,却故意维持着冷声冷调,“不会回答问题是吗?” 暂时放慢抽动的力度,将自己深埋在她体内细微戳弄。食指中指并起推进路山晴口中,指腹摩挲湿滑舌面,“我记得姐姐刚才叫起来倒是很好听啊。” 并指夹着她舌侧向外拉拽,刺激口腔里分泌出唾液,路山晴吞咽不及只得收唇含住男人硬邦邦的指骨吮吸,软腻舌肉垫在下方配合着口腔内壁的收缩,嘬出啵唧水声。 路山晴被玩着舌头有些意乱情迷,穴里操弄的力度太轻也让痒意堆积,不上不下地吊人胃口,让她舒爽又不满,哼出淫靡的鼻音腔调。 明明一开始就能把手腕从他魔掌里挣脱出来,只是主观层面上不想那么做。而现在双手已经重获自由,却被从沙折腾人的手段震慑住,不敢再乱动。 从沙也是被上下两张小嘴吸得头皮发紧,小臂都青筋崩起,克制着想把手往她喉头里塞得更深的冲动。抽空往下瞥了一眼路山晴的手,这回倒是很乖地半曲着垂在身侧,一副想握住什么东西借力但又没有攥实的样子,对她的表现基本满意。 在退出手指前,路山晴突然阖住牙齿咬了他一下,两根指节各留一排浅浅的尖窝。 “哦,小老虎生气了。想要什么?” 路山晴的大胆行径为自己争取到福利,扭扭屁股,“要你用力干我。” 从沙被她娇气发飙接连搞出的小动作撩拨得兴致高昂,听着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放浪话语,眼底都憋得通红。 掐住人的脖颈往自己肩上按,垂首凶狠吻住胆敢放肆勾引他的嫣红唇瓣,下身也再次大幅度插送起来。 脆弱颈部受人辖制,被一下一下似要凿穿身体的力道撞击,还要承受在口中疯狂搅弄的舌头,路山晴隐隐觉得自己在某一瞬似乎变成了无从反抗的性爱玩偶,只能淫叫着被钉死在如利刃破开脏器的肉棒上。 怀里的女孩因为憋气太久开始缺氧抽搐,从沙这才结束了漫长的一吻,鼻尖顶在她脸颊的软肉上深嗅着,激动难抑,不停啄亲各处。 浸染湿意的指尖抚上路山晴两粒挺翘乳头往乳晕里摁。男人把她两条胳膊竖着折起来,环臂连同对方的双乳一起拥紧在身前。 亲吻从后脑处一直延续到肩背,从沙将人箍着,加快速度激烈抽插。甬道肉壁蠕缩,尽职尽责地吸绞男人的性器。 “爱你,姐姐,好爱你,最爱你了。”从沙一迭声宣泄着对路山晴的汹涌爱意。 临近高潮,表白即是催情的烈药,路山晴从身体到心间都快感强烈。虽然忍不住生理性地啜泣,但无疑她情到浓时心情好,自然也要奖励带给她欢愉的男人。 “呜……从沙…我爱你……哈啊……” 喜欢,是路山晴常说的话,但爱是第一次,她为了从沙去说。 二人身体死死锁在一起耸动,滔天快感如电流席卷全身,一直坚守的射精防线在这一刻全面崩塌,从沙压紧臀部,连连前顶,浓稠精液灌满还在高潮中抖动绞缩的小穴深处。 被送上云端的那一刻路山晴甚至出现了耳鸣,耳畔从沙的呼吸声仿佛烟花爆开,震得她眼前晕出绚丽光圈。 潮水四溅,她无意识哼鸣半天才松懈下来,彻底倒在男人怀里,目光都有些涣散。 第二十九章做男人,难就对了 凭着路山晴简直要把鬣狗头捶成饼的力度,要不是她是兽人,手就不单单只是有些发肿了。 静静地躺在从沙怀里,被他捉着手用唇轻碰肿得圆圆的手背和指节。路山晴缩了缩脖子,“我以后打架会多注意的,你别生气。” 她并非不知道他在意什么。 正是因为明白了有人会为此担心,所以也知道了原来保护自己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一句话如点点火星落入干柴,暖意从心间一路烧到才射过不久的下体。但他只是在她身上蹭了两下,搂着人似笑似叹,“姐姐,我该拿你怎么办。” 面对如此聪明还温柔地照顾自己情绪的女孩,从沙又怎会真的生气?他无非是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因此想让她永远以自保为先。 追根究底,爱就是奋不顾身,爱就是盼其安好。 路山晴还没从刚才爽到虚脱的劲里脱离,承受不了他又要来,赶紧挪着屁股蹭远些,转移注意力道:“我失忆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这确实是正经事,从沙给她讲了失忆期间的种种,还夸她的金瞳很美。 没想到在那段时间里,自己的性格听起来有些不同。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比对,记忆中没有伤痛,没有对话,没有鲜明的情绪,只有她的打斗场面和收拾战场的环节比较清晰,但那些画面现在回想起来都并不像他描述的那样血腥。 路山晴敏锐地发现,向戎受伤好像是引发整个过程的关键,但证据太少,她尚不清楚这种转换还有什么其他触发条件,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消失的。 既然那个自己提到了创伤应激,大概率还是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吧,毕竟最近几年都过得很平静。 在脑海里蛰伏静默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又让她生出更多探究的好奇心。 金色眼睛是什么?是一种兽化吗? 眼珠一转,路山晴抑扬顿挫地开口,配合着几个固定的重读音节,“金瞳美啊,那你可有的等了,你那个金瞳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我就先不打扰你单相思了,我去医院看看向戎。” 大意了,这是送命题。 从沙露出少有的沉默,做男人真难。 一个翻身跃起把已经爬到床边的路山晴勾回怀里,咬牙切齿道:“路山晴,你再给我来这套。” “哎,前一秒还叫姐姐,后一秒就路山晴。”她痛心疾首却故作坚强,“我懂,我都懂。” 从沙干脆捏着她的脸把嘴唇捏得嘟起来,使劲亲了一口,恨不得把这张装模作样很会演戏的小嘴亲烂。 二人闹了半天,路山晴赶紧制止,再这么下去又要跑题,这回是必须要去医院看望伤员了。 向戎情况比众人预想的还要严重些。手掌贯穿伤,骨折外加多处骨裂,还有上臂的大面积创伤。不过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依然是黑豹形态侧卧在几张拼接起来的冰垫上。 其实他现在可以转换人形了,但是兽形的愈伤能力会更强一些,为了尽快恢复就这么保持着。 黑豹本身就体温高,他身体里还有炎症反应,半处于低烧状态,冰垫能有效缓解这种不适。 但路山晴不太清楚,她只是看向戎怎么可怜地睡地上,跑过来问他是不是被其他病友霸凌。 当然关心则乱,她伸手摸了两下冰凉的垫子也就反应过来了,而且也没有这么大尺寸的病床,再一看黑豹这样子谁敢霸凌他,。 人还没进门向戎就闻到了,先是被她身上浓郁的蛇味迎头一击,酸意澎湃,又被路山晴担忧的语气搞得心软。 他想站起来拱她,却被摁住脑袋,从头顶到后背摸了两把,“不要乱动。”路山晴勒令。 随便盘腿坐在他周围,从沙拿出几包营养剂递给她。路山晴顺势接过,还问向戎有没有吃饭。医院别的不多,营养剂不少,向戎点头示意她自己吃。 袋装营养剂凝胶直接撕开一个口子放进嘴里吸就行,路山晴脸颊一鼓一鼓地动,吞咽间隙见身旁两人都眼神热切地盯着自己,还是给一人发了一袋,她可不是吃独食的那种人。 从路山晴口中得知从沙已经先一步向她说了金瞳出现后的情况,以及关于创伤应激的猜测。 本想着由自己来说还能哭诉一番路山晴在打完鬣狗之后狠心凶他的事情,谋取一波福利。接着再顺理成章地提起她在他面前经常出现金瞳,解释自己是怕刺激到她的病情才一直没有说,丝滑解决一场隐瞒危机。 谁曾想这下不仅没有成为第一个跟她分享金瞳秘密的人,计划被打乱,自己福利没了,她人还被从沙得手了。 多重暴击。 为了扳回一局,向戎只能暗自琢磨着正好借着伤病机会暂缓任务指标,趁军部多数作战单位都在派遣状态,尽可能去调取路山晴和乐哲朗的档案信息,查查这一个失忆一个失踪的难兄难妹是怎么回事。 想要探查这些事必然不会容易,这俩人都和路岳的安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何况他身份敏感,注定无缘光明正大。 搞不好就是个死。 向戎一点一点蹭着往路山晴身边挪动,耳朵都往后倒,紧贴在头皮上,不敢抬头看她,生怕被她发现又要制止他。 掩耳盗铃属实低级,但那能怎么办呢,路山晴觉得可爱就够了。她随便对付两口,把营养液收起来,两手伸出去捧着黑豹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满意了吗?” 有些情况下受的伤完全是出于个人意愿,无可避免。向戎也是,她也是。 但她在从沙身上学到一些道理,认为还是有必要教育一下这种有害健康的行为。 “受伤很好玩吗?伤口好不了只能在医院呆着睡地板,舒服吗?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谢谢你,但你受伤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受伤了还怎么继续保护呢?” “无论何种情况,首先都要为自己着想。如果非要说为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这些也是会难过的,这比直接让我受伤更痛。” 逐渐的,路山晴不再像过去一段时间那样抗拒去表露和剖析自己的情感。 从沙眼睁睁看着向戎这副卖乖的样子,无声无息地翻了个白眼。他虽然在表态说谁介意谁退出的时候异常坚决,实际看到路山晴软声软气地去哄别人还是心头一梗。 正有些黯自神伤,手心一热,是她在牵他,“从沙你也是哦,知道了吗?” 不可否认的是,就算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性格也有一些改变,路山晴还是能用人格魅力轻而易举地驯服所有人。 两个男人默契点头,又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暂时的和平。 第三十章成果检测的机会 星球磁场水平跌落进入加速期,不仅是路岳要带领进化派一方做出应对,清扫周边生存环境,保守派也在别的方面积极行动。 不同于军部众人实打实的用肉体战斗,保守派把主要精力放在追寻稳妥的自保方式上。 也就是磁场武器和信号塔干预。 磁场武器研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军部成员也配合做了许多测试,效果显着。 打击敌人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空间认知干扰和感官信息接收障碍。这两种途径说白了就是用特殊磁场作用于对方脑部特定区域,把对方弄成傻子,失去攻击能力,当然存活能力也就一并失去了。 不过变异兽对于磁场变动敏感得很,又不是木桩子站在原地给人打,所以对于磁场武器作用范围的大小还有待调整,毕竟操控武器的人也会受到部分影响。 唐茵蓝作为武器研发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正劈头盖脸地教训谷和川。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一个组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去主导这次测试?你看不惯牧文炳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吧。” 所谓的话事人牧文炳,科技大楼里研发领域的顶尖专家,也是坚定的保守派支持者。 有着保守派群体的通病——对兽人群体的态度不算友好。 毫不夸张地说,谷和川对于项目研究的贡献远大于自己,唐茵蓝就想让他借此机会在话事人面前出出风头。这也是为什么唐茵蓝要在这里发火。 “借着这次磁暴测试机会,你就直接把成果甩在他面前,看他还敢不敢再搞那套老古板的思想。” 经过多重数据检测,太阳风暴会在明天面向地球爆发,携带大量带电粒子的太阳风将准确无误地“击中”星球磁场,在相互作用下产生“磁暴”。 推测这次磁暴强度不足以破坏电信系统,所以恰好可以用来进行武器测试。 他们还为信号塔搭载了新的磁场干预模块,辐射范围会更广更灵敏,也一同放在明天测试。 大家都在隐隐期盼能够好事成双。 “我不是因为那个,唐姐。”谷和川有些无奈,他在别人眼里思想这么幼稚的吗,“我会配合你操作,你就上吧,别在我耳边念叨了。” 不像唐茵蓝那样对检测结果抱着非常乐观的心态,谷和川能相对理智地看到目前成果中的一些缺漏。 尽管如此,他心里也有一种被暂时压制的雀跃。 之前路山晴来的那次,他情绪不是很好,就是因为巨蜥的异常状况仿佛往所有监测磁场的人脸上都重重扇了一耳光。就算没有人指着鼻子骂他们这些人是绣花枕头,但搞科研本身就是有些傲气的,这种失误给人打击很大。 新的科研任务很快盖住了众人这份布满裂痕的自尊心,大家不得不打起精神投入又一轮研发中。 于是对其倾注了更多的心力,期望值也被无限拉高,一旦成功,绝对带给人一雪前耻的振奋。 谷和川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心理状态有些危险,包括他自己也是,但先前的情绪已经压抑了那么久,到这一步也只能放任了。 他唯一顾忌的是牧文炳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武器成果,因此才不愿主导测试。 在谷和川心里,牧文炳此人在学术上的造诣和专注程度无可非议,唯独在思想观念上略显极端。 没必要因为兽人身份去制造一些额外问题。 牧文炳本人此时正站在军部楼顶吹风,和他一起的还有路岳。 在即将入夏的天气里,牧文炳还穿着高领衫,手插在长款风衣的衣兜里,面容看起来比路岳沧桑一些。 “路岳你到底什么时候死啊?”牧文炳笑着问,语气亲切得和问人吃没吃饭一样。 “也就快了,你想提前庆祝也行。”路岳望着极远的地平线,眼皮都没抬一下。 “实在死不了给我说,我帮你。” “有事说事。” “你瞧你,我这不是得先跟你寒暄两句才方便切入正题,这么急干什么。” 牧文炳确实是来商量正事的,关于处理野兽体的事。 是野兽体,而非变异兽。 变异兽是自然界动物自行转化成的,野兽体则是进化失败的人。 进化剂注射再加以磁场辐射手段下的变异率其实并不算高,除了直接死亡以外,通常有两种进化方向:一是出现返祖现象变成真正的野兽,二是成功进化成兽人。 完全野兽化的个体统一转送至茧蛹的养育基地,还开放了一部分公众权限,用以警示和学习。对外就说是捕获物种,也兼顾了一部分安抚民心的作用。 关于野兽体,还有一层不太能拿到台面上说的用途,这种活体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经常用做实验耗材,毕竟外界的活体变异兽很难获取。 “养了那么多野兽体几十年了,浪费我多少资源和精力,你就没什么要说的?既然没有那就由我说,我提议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牧文炳给路岳提供用于进化的人,路岳给牧文炳提供用于研究的兽,共同目标是驱逐外敌,存活发展,所以在基地里能够达成勉强的和平。恶劣环境摆在眼前,进化派和保守派双方也算某种程度上的一体两翼,制衡成长。 但毕竟磁场有变,放这么多野兽体在基地里可以说是养虎为患。所以牧文炳最烦路岳这副装模作样隐忍大义的姿态,恶心人的事没少干还在这假惺惺地善良。 “你现在不是应该操心磁场武器的事吗?情况还没差到你说的那个份上。”路岳眉心深深地拧着,他要考量的事太多了。 “武器的事还不简单?如果成功,那是我们保守派得利,毕竟你们兽人也在磁场武器的攻击范围里,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我手里了也说不定。如果失败,那是我们无能,所以我这不是放低姿态提前来和你谈谈条件嘛。” 很通透的一段话,在牧文炳身上很少能看见作为一个科学家的那种严谨感,偏偏他又很理性,听起来狷狂的话实则无懈可击。 他们二人的理念天差地别,一旦磁场武器研发成功,之后的优化升级也不是难事,就意味着路岳将逐渐失去和牧文炳对立的资格。 路岳终于偏头看了一眼相识多年的老友和宿敌,他确实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还有些犹豫,“再等等。” 等到生存环境真的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才能做出残忍的决定。 第三十一章两次爆炸 路山晴正在去茧蛹的路上。 狼群守尸的举动让她脑子活跃很多,对哥哥失踪的真相隐隐有了猜测。 一直以来都不停往外界寻找线索,却总是无功而返,或许自己从开始就弄错了方向,未必不是内部原因。 整个基地范围内,最有可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失踪的地方就是研究所区域。而这其中,唯独茧蛹大楼路山晴多年不曾踏足。茧蛹既然能成为兽人成长的摇篮,是不是也有可能掩盖着更多关于兽人的秘密。 比如,哥哥为了提升力量,意外成为完全退化的野兽体,被暗中召回了。 这是除死亡以外最坏的消息,或许也不算坏,只是保留着所有美好记忆的那个人会比较痛苦而已。 按规矩来说,茧蛹内部正在进行第七批实验体的“孵化”,进化进程刚好走到一半了,是不允许外部人员无故造访的。 但因为父亲是路岳,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在某些规矩方面一直有一些隐形的优待,路山晴也是到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狐假虎威。事急从权,她倒是不介意再借一借父亲的名号。 远处轰然一声巨响。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那是什么,基地中心信号塔的顶端磁场基站蓦地爆炸。 高频声波信号于刹那间失控,原本固定范围的磁场数值在无数道赫兹频率中乱跳,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握着利刃来回在骨头上刮擦。所有兽人都受到了剧烈的精神冲击,就连普通人也在这一瞬产生严重耳鸣。 火光中闪动着电流,将为数不多的可燃物质烧毁后,冒起阵阵黑烟。 路山晴就快走到茧蛹大楼,离信号塔不远,自然成为最近一批被波及的兽人。她当即头痛欲裂跪倒在地,意识有一阵短暂的模糊。声波信号停止后,又继续抱头蜷缩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起身。 略一思索,路山晴改变目的地去了军部。 她没想到的是,军部乱套了。一进去居然找不到一个人形的。 所有兽人全部兽化,有的在角落痛苦抽搐,有的和别人打架打得尘土飞扬,有的甚至还对着空气和墙壁无差别攻击。 这让她不得不捏着匕首小心翼翼绕着走,避免招惹到他们,沿着墙边摸去新风系统总控面板附近。 军部的空气循环设备中有稍高于自然环境的二氧化碳含量,目的就是作为无害镇静手段降低兽人的亢奋指数。平常也一直开着,但今天情况特殊,需要再调高一些。 有人比路山晴更快一步把手放在调控面板上,是郭炎武,上次给众人做清剿行动动员的那位长官。 他拨动旋钮,状似无意地把路山晴给打量一番,皮笑肉不笑来了句:“意志力不错。” 看看周围就知道了,磁场影响下失去理智的不在少数,能保持清醒已是不易。尽管路山晴不知道为什么这场爆炸对自己影响不大,但也接受了从郭炎武口中吐出的不多见的肯定。 “郭长官我们需不需要去信号塔附近巡察一下,毕竟那边靠近居民区,估计会有受伤事件。”她没有去问爆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猜到了可能是军部联合科研在做什么测试,很大概率是上次打听到的磁场武器。 路山晴突然对自己的迟钝和心不在焉感到后悔。 明明早就去了解了磁场武器,但依旧选择当了局外人,以致现在面对各种突发情况有心想贡献力量却不知道该往何处使劲。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直观地面对兽人群体大规模反常兽化,也是第一次深刻理解磁场控制下人类的渺小。她不敢深想如果自己也会兽化也变成这幅样子会怎样,身边的人变成这样又该如何面对。 幸好,乱糟糟的兽人们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了。 没关系,她可以从此刻开始,主动承担起守护基地的责任。 “我们分两拨行动。一波去东门接应研发人员,一波去信号塔附近做安防。” 郭炎武没有帮她做选择,两步走到满地打滚的兽人中间,左踢一下右踹一脚地让他们清醒清醒。 东门的巨响实在让人心惊,说不定还会引发变异兽躁动,路山晴决定和郭炎武一众去完成接应任务。 牧文炳叼着半根烟走在最前面,脸色臭到极致。 后面是路岳与谷和川并肩走在一起,时不时低声交谈一两句。唐茵蓝挥着手臂,嫌恶地拨散劈头盖脸笼罩过来的烟雾。 “我说你能不能滚到一边去抽那破烟!”就职位上来说,牧文炳算是唐茵蓝的上司,但她也照骂不误,“是,这次是失败了,只要还有时间……” “哪来的时间?啊?你上下嘴皮一碰就有时间?”牧文炳狠吸了一口烟,疾言厉色打断她,“搞了半天搞出来一堆垃圾,有脸在我跟前叫嚣?” “又不是全部不能用,重新调整方向……” “方向?那你说说你们走错多少次方向了。来来,说来我听听,之后还打算走错几次?” “太阳风暴下的磁场迭加态出现偏差不代表……” 牧文炳甩手把一截烟屁股掷到地上,抬脚用力碾了上去,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唐茵蓝摇头,如恶魔低语般道:“别再找借口,唐大科学家,错了就是错了,没用的东西。” 唐茵蓝低着头不再言语,脸侧垂落的发遮挡了大半神色。 因为彼此之间离得不远,众人都完完整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谷和川捏着拳头,手臂线条紧绷,却在迈出脚步的一刻被路岳不动声色地拦了拦。 动作再轻也被敏锐的牧文炳捕捉到了,他用眼神扫过路岳,随即视线定格在谷和川脸上,“不服气?我哪里说得不对?” “牧文炳你有完没完,这次失败你能把自己摘干净?差不多行了,想想怎么改良一下。”路岳开口,语气也带了几分压迫。 “你少在这和稀泥。你们兽人平时装得够累吧,瞧瞧刚才,啧,我都害怕。”牧文炳软硬不吃,纯粹就是发泄,想恶心人。又摆出瑟缩的样子刻意远离周围同行的兽人,“往那边去点儿,别再咬着我。” 武器测试本身具有一定危险性,所有参与的兽人都开着臂环屏蔽,只在发动武器的时候暂时关闭以避免影响效果。而且测试地点距离基地的位置并不远,还在信号塔的作用范围内,不会发生什么太大意外。 虽然暂时不清楚什么原因造成信号塔出现了协同爆炸,测试团队的兽人也只是出现了短时间的意识失控,很快就恢复过来。 失控时间再短,也足以让牧文炳捏住话柄。 没什么好辩驳的,众人也不欲多说什么,只默默抬着仪器返程。人数不少的队伍里一片死寂。 路山晴在基地外等到他们就是这幅场景。 第三十二章保守派的动作 以路山晴站的角度,最先看到的熟悉面孔是唐茵蓝,一句本想高喊出声的“蓝蓝姐”在感受到科研队伍奇怪的氛围后也停在嗓子眼。 路岳不知怎的,连平时见到路山晴时基本都会有的点头示意也没有了。反倒谷和川朝她弯了弯唇角,笑比哭还难看。 只有牧文炳语气夸张地迎上来,“路小姐,辛苦辛苦,辛苦来接应我们。”态度真挚诚恳,好像路山晴真出了多大力似的。 对旁边站着的郭炎武是一句也不提,权当空气。 “这样,劳烦你们照看着,我呢有点急事,就先走一步。”牧文炳轻松甩下一大帮人,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路岳跟郭炎武互相交换了基地内外的信息,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外环有可能受到变异兽冲击,好在之前已经派人去扫荡过一圈了。几个重点区域需要再加强观察,调一部分人去。” “你们说要测试之前我就已经安排人去了。牧文炳不相信兽人,我也不相信他们真能研究出什么有用的鬼东西。”郭炎武啐了一声。 二人带着军部借出去的兽人回去做探查部署,原先由他们搬着的各种仪器自然也交还到其他科研成员手上。 路山晴有心想安慰状态异常的唐茵蓝和谷和川,申请继续留下来。 谷和川去接手仪器,她先走到唐茵蓝身边,“蓝蓝姐?”那些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唐茵蓝始终没有抬过一下头,路山晴手足无措地小声喊她。 用手背胡乱擦了下脸,唐茵蓝终于看向路山晴,眼中泪意未散,“你瞧我,这么狼狈的一面都被你看到了。” 她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脑子里有很多奇妙又深邃的想法,对路山晴而言就像一个智慧博学又温柔的长辈。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样红着眼睛脆弱伤心的时刻。 “不会狼狈,蓝蓝姐。谢谢你们为基地出力,辛苦了。”这就是路山晴的心里话,由衷地敬佩能够为大家作出奉献的人。 研发阶段开始到现在失败,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说声谢谢。唐茵蓝终于忍不住,泪珠大颗大颗掉下来,她伸手抱住路山晴埋着脸小声抽咽。 这边的动静引得周围人侧目,不知道谁先叹息了一声,像揭开了一个真空环境的罩子,新鲜空气这才流通在众人心间。 路山晴动作轻柔地抬手拍着唐茵蓝不停颤抖的双肩,没有再多话语,此刻唯有用肢体动作展现出坚定的支持。 没过多久唐茵蓝动静减弱,起身吸吸鼻子,“咳,那个晴天妹妹,我去看着他们点儿啊,免得把我东西摔了。”之后就走开了。 一把年纪了还抱着小妹妹哭,也不嫌丢人的,唐茵蓝暗自不好意思。 路山晴眼角弯弯地看她姿态有些不自然的背影,抿着嘴笑。 谷和川这会儿才提着几把沉重的金属支架走过来,“在笑什么?”嗓音低哑,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沉郁。 刚送走一个,看来这里还有一个。路山晴朝他眨眨眼,“谷和川。” “嗯?” “今天辛苦了。之前也辛苦了。” 她不会因为要感谢的人太多而敷衍谷和川,所以拽了拽他的衣袖,抬头郑重道:“还有,谢谢你为研究工作的付出。” 男人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挣扎,复又沉寂,“嗯,也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谢谢我。” 什么奇奇怪怪的绕口令。 路山晴见他心态还算可以,动作语气也没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算是放下心来。随即走到人群中去,左问问右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她可是肩负接应任务,总不能万事不管。 谷和川注意力始终放在路山晴身上,看她忙前忙后地跑动,沉甸甸的思绪也轻盈两分。 医疗中心病房门口。 “真狼狈啊向戎,像条死狗。”牧文炳抱臂打量,摇头唏嘘。 “你敢来这找我?”向戎对牧文炳突然出现在医院的行为表示不解。 牧文炳耸肩,“怕什么,路岳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没空盯着我。而且就算他知道,也威胁不到我头上,但你就要小心了。” 说完故意停顿几秒去看向戎有没有露出紧张害怕的神情,没有得到期望的反应,只好叹道:“不过我会帮你周旋的,在你彻底没用之前,你死不了。” 病房里还有其他患者,牧文炳转身在走廊上溜溜达达地走,随意推开几个病房门,找到一间空置的进去。 “你在这正好,等我联系,和医疗的人对接,把他给你的东西带进茧蛹里。” 向戎默不作声听着他的安排,收起寻常刻薄样子的牧文炳面无表情,眼中尽是阴狠。 “哦对了,我刚才回来的路上还看见路山晴,还是一脸天真样子啊。” 意料之中的威胁。 “路岳不会同意。”向戎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无波澜。 “他同意最好,他不同意我也能把这件事办了。” “还有啊,你都在路岳手下做事做了这么久还不清楚他是什么人?让你时刻盯着路山晴,不是让你学她的蠢样子。啧啧,路岳的手段只会比我的更脏,你就等着看吧。” 交代完,也不等向戎回应就走了。因为没必要,他不敢拒绝。 从牧文炳提到路山晴的时候向戎就牙根发痒,为了防止对方真生出歹心,只能咬牙听着他对其诋毁。 真可笑啊,这个世界。 出生在保守派家族里的他,早早被送进茧蛹只是为了方便传递消息,更全面地掌握进化派动向和下一步举措。后来牧文炳得知路山晴体质特殊,有兽人基因却不会化形,特意安排他必须找机会接近盯着人。 他在耀眼的小太阳身边当着最见不得光的奸细。 年纪小,做事难免疏漏,身份和任务很快就暴露了。但由于他是珍贵的第五批试验体之一,路岳的惩处方式是给他打了别的药,作为特殊样本严密地看守起来。后来在两个派系的共同辖制之下,居然就这样像个低贱卑微的弃子一直苟延残喘着。 可有时,弃子也是可以继续利用的。牧文炳最懂怎么操作人心。 向戎知道如果让路山晴知道自己做这些事会让她心生嫌隙,但他不得不做,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路岳,能完全护住路山晴。 就单说她有创伤应激这一项,路岳的嫌疑就跑不脱。 退一万步来说,自己要是真死了,虽不能自作多情地担心路山晴会不会像得知乐哲朗失踪那样悲伤大闹,但也可以想象保守派或许会重新安插一个人监视她。 他光是想想都恨不得杀死那个并不存在的人。 *** 间谍出没,即刻逮捕! 第三十三章处理兽人暴动 “他妈的,你到底讲不讲道理啊,干嘛砸我家店?!” “老子做事只凭心情不凭道理,就砸你怎么了?” 态度恶劣的黑衣男人骤然伏地,化作一条巨型眼镜蛇,颈部平扁扩大做出攻击姿态。 唐茵蓝之前说暂时不想回科技大楼,要跟着路山晴去看看信号塔的损毁情况。二人刚走到于老板的饭店附近,就看到店门口上正发生一起兽人暴动事件。 店门外的落地式招牌七零八碎躺在地上,于志康把受到惊吓的爱人护在身后,他这么好脾气的人都骂起来了。 路山晴也气得头顶冒火,她认识那个变蛇的黑衣男,军部的一个好斗分子,兽形是舟山眼镜蛇,有剧毒。 可以理解基地今天磁场波动异常,兽人都神经敏感,容易过激。但这人明显就是能够清醒控制人形,还肆意在普通人类居多的闹市区化蛇,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她让唐茵蓝找个安全地方待着,抽出匕首往于老板那边靠近。 “军部成员条例,没有特殊情况禁止在3区化形。你明知故犯。” 1区是四楼一塔,2区是兽人住宅,3区是剩下所有普通民众活动区。 显然这种条例只能作为一种软性约束,刺头之所以是刺头,就是因为他压根不在乎。 “她怎么不用兽形打啊,军部还有这么守规矩的?” “她好像是那位的私生女,你看头发。” “如果真是她,我可听说她不会化形啊。” “噗,不会化形算什么兽人,该叫杂种吧。” “什么兽人,就是一群劣等杂种。” “别说了,兽人听力可好得很,被听到就麻烦了,小命不保。” 周围有些胆大的爱看热闹的人自以为是在安全距离站着,能够放心看戏。实际上这样将近叁米的蛇只需稍微动一下就游到面前了,快得看不清。 路山晴知道,所以她不敢赌他的攻击方向,唯一能做的就是主动出击。 口中喊着让其他人都退远些,匕首一甩,擦着他匍匐的躯干部位钉进地面。 这一击不是为了打中他,而是要激怒他。当然他也确实被激怒了,头部扫视,快速向路山晴移动,身体前部抬离地面呈直立状,这是眼镜蛇的攻击信号。 和蛇类战斗,唯一对策就是反应要够快,只要不被注射毒液,赢面很大。 不保证接下来出手的动作会伤到他多少,路山晴理智地下了最后通牒,“鉴于你还没有造成重大过失,现在收手能够避免严重处罚。” 对方置若罔闻。头颈部摆出一个后仰姿势,快速向前下方扑出,攻击过来。 路山晴侧身跃起躲开毒牙咬合范围,反手就要去压他的脖颈,掐向蛇头颌部后缘。一道比她还快的黑影闪过来,情急之下她只好先脚尖点地借力往一边退。 来人是郭炎武。 郭炎武轻轻松松单手攥扣住那条蛇膨大颈部的下方位置,应该就是蛇的七寸处,两侧鳞片都被他指尖掐得凹陷进去几厘米。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眼镜蛇一下子像软面条一样垂着,发出无力的嘶嘶声。 让路山晴找七寸可能要找半天,专业的一来只需一秒。想起来郭炎武兽形是眼镜王蛇,可能这就是血统压制吧。 郭炎武拿出一个不太一样的臂环给眼镜蛇戴上,出声让他换回人形。 人形一出,臂环在他大臂处扣紧,肉眼可见的扎进去一圈金属针刺。 这是军部惩罚的第一步。 看到有人能制服那个蛇兽人,众人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在腹诽兽人群体的危险性和不稳定性。一次两次暴动能够被及时处理,叁次四次呢?有没有处理不了的那一天? 并不是说他们不承认兽人为基地安危做出的贡献,只是大部分人都是弱势的,他们更在意自身会不会被波及。 “凭什么我要守护这些蠢笨无能的普通人!他们看见兽人出现在面前仿佛和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也不知道是谁流血受伤换来他们趾高气昂的高姿态。你问问他们懂感恩吗?懂尊敬吗?兽人是贱命,他们就是高贵命!” 行动力虽被限制,不妨碍他发表感言。 傲慢、怨恨、轻蔑、恐惧。路山晴才知道人心中的成见能这么深,各种的利益群体都有各自的艰难处境。一个兽人暴动事件,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她已经听到太多不同的声音。 郭炎武抬手把他下巴卸了,吩咐路山晴,“五分钟,事情原委报给我。” 帮不上别的忙,唐茵蓝也没闲着,她混在人堆里,从围观群众口中拼凑出暴动事件的经过。 听完几个不同视角的故事,路山晴客观总结了一下:眼镜蛇去饭店吃饭,听到有人讨论接连的爆炸事件,那人以为是军部兽人搞出的破坏,随口抱怨两句,被眼镜蛇讥讽回去。争吵间,于志康爱人过来上菜,盘子没端稳摔了,那人借机挑事高喊眼镜蛇打人。于志康慌乱之中只顾着维护自家人,指责起眼镜蛇。眼镜蛇无端被冤枉,出门把招牌砸了。之后就是她们目睹的那一段。 于志康一直以来都标榜自己也算做到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经此一遭难免生出些怨恨。把爱人安抚好,听她讲了起因,才惊觉歧视的心态藏得如此深。 “小晴谢谢你啊,还有也谢谢这位长官。都是我没有搞清楚最开始的过错方,你们看现在方便我去给他道歉吗?”于志康扣着脑袋,反省之后认为该表个态。 “不用。” “可以。” 两人同时出声,郭炎武诧异地看了眼路山晴,思索两秒后改口:“那你去吧。” 于志康走过去给人半鞠了一躬,承认自己的错误后道了歉,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他也没想非得让人原谅还是怎么样,只求一个心安。 有人说他真会拍兽人的马屁,有人说他高情商不得罪人,有人凑上来问他怎么和军部的人挺熟。于志康又恢复平常笑眯眯的样子,说店里太乱要收拾收拾,请各位有需要的顾客明日再来。 路山晴隐约从于老板为人处事的方式上懂得了一些道理,但又说不出来,只觉得舒服、通透。 “路路!”一道干净响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惹得她回头去寻找。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朝这边走,路山晴先看到走在前面的高大男人,是好久没见的谷和野。除了哥哥,也就他喊自己路路的时候最多。 谷和野冲她挥臂打招呼,露出身后被半遮着的从沙。 走到近前,从沙先一步打断谷和野即将脱口而出的寒暄问候,叁步并作两步过来牵起路山晴的手,“姐姐,有没有伤到?” 他还在惦记她手上的伤,实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路山晴自然而然捏捏他的掌心肉,“没有哦。” 这一幕直接给谷和野看呆了。怎么回事,他做任务是出去了半个月不是半年吧,路山晴和从沙怎么连手都肆无忌惮地牵起来了,相处态度还这么亲热。他有些不能接受,一时竟忘记动作。 “咳咳。”郭炎武不好当众骂人,只能清清嗓子提醒新来的两人赶紧做正事。 军部离信号塔不远,爆炸发生后各个片区都有人在巡视,所以郭炎武才能来得这么及时。从沙和刚回来不久的谷和野一早就被他派出去排查基地外的异常了,现在被叫过来清点暴动事件的损失和协助修复工作。 至于群众情绪安抚问题,甩给路山晴和唐茵蓝吧。女性的亲和力和共情能力是非常出色的,不是借口逃避,而是在其衬托下某些男性群体简直犹如大脑还没开化,高下立判。 郭炎武让谷和野拉着惹事的兽人跟他回军部,留从沙处理后续事宜,毕竟谷和野这身高两米的大体格往那一杵只会起到反作用。 谷和野自己也清楚,所以老老实实跟长官走了,还一直回头冲路山晴眨眼睛,尽力表现得无辜又委屈,努力刷最后一波存在感。 第三十四章救救心碎科研人 “晴天妹妹,我有个不情之请。” 暴动影响不大,从沙就先回军部汇报了。路山晴本来决定回家,她觉得磁场不稳容易诱发体内激素不稳,万一发情不好解决,却听唐茵蓝斟酌着开口叫住她。 “能耽误你点时间陪我聊聊吗?我有些话真是不吐不快,但实在没合适的人可以倾诉。” 左右路山晴担心的事情还没发生,而唐茵蓝向来乐观坚毅的脸上此刻都流露出脆弱和哀求,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武器测试失败造成的颓丧自然还要回到研究武器的地方消解。 唐茵蓝专门拖了个白板过来边写边画,像给人上课一样讲了一段半长不短的故事,自行抒发心中的躁郁情绪,路山晴只需要做好一个聆听者的角色就可以。 她也是第一次了解到走上科研路究竟有多么孤独和艰辛。 新纪元18年,出现第一次地磁周期振荡,引发了多次中、小规模兽潮和自然灾害。 当时的概率推测模型显示出两种结果:一、新纪元36年磁场波动会再次接近波谷数值,可能迎来第二次振荡。二、后期振荡频次会呈指数级下降,也就是说要近百年才会发生第二次磁暴。 因为第二条结果太过理想化,大家都没有取用这个模型,而是进入了18年的周期倒计时。 今年就是新纪元36年,各方各派为迎接原本测定的即将于夏季到来的磁暴而紧张地做着最后的准备。 所以路岳频繁派遣军部大部分人员外出运作,给茧蛹的第七批试验体进化进程上强度,还非要找路山晴谈话。 牧文炳这边的武器研究也加快进程进入收尾阶段,还有各类设备革新工程。 结果现在突然得知地磁情况有变,按照现有波动速率推算,波谷极值将出现在新纪元40年。 双方人马显然不能再被不稳定的磁场测定牵着鼻子走,甚至开始相互怀疑,剑拔弩张,连带着民众间的气氛也紧张起来。 矛盾凸显,长久以来的合作隐隐破裂。 而这种人类内部斗争,在部分比较感性的科学家眼中是由自己提供的错漏百出的数据间接挑起的、干预产生的、推波助澜的,他们会忍不住去想象自己是给刽子手递刀的人,这才是让人崩溃的。 明明为人类发展耗尽心血,操作仪器和数据的双手最终还是染上鲜血。 往常路山晴并不会想得这么广这么深,她就沉浸在自身周围的一亩叁分地里。这段时间的心性和思想成长可谓是突飞猛进,身边众人都教会她很多,她也开始学着去站在不同角度观察世界。 唐茵蓝讲这些的时候也不再考虑什么严不严谨的问题,捡拼图一样给路山晴展示出一个她少有接触的世界,还时不时穿插着非常主观的情绪宣泄。 说了一大通才终于走出低谷,跑去接了一杯水狠狠灌了。 “抱歉啊晴天妹妹,听得头都大了吧。”唐茵蓝眼神中重新闪出神采。 路山晴摇摇头,“不会,蓝蓝姐你讲得很好,对我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二人正闲聊,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路路,唐姐,是我,谷和野。” 他之前看见从沙在军部忙碌着,便打了报告说要休息半天,急着去找路山晴确认一些事。 先是去了她家,没人,于是转头去科技楼跟谷和川打探情况。路过一间亮着灯的研究室,发现路山晴和唐茵蓝在里面聊天。找到人了就不急于一时,脚步不停上楼看看他哥。 他哥情绪明显不对,不好多问什么,于是脑子一转,打算去搬救兵。 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 唐茵蓝站得离门近些,过去开门。 谷和野身形高得都快把门框顶住,歪了歪头才走进来,“唐姐。”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一脸焦急地看向路山晴,语气急切,“路路,帮帮我哥。” 他哥?谷和川怎么了?路山晴刚要准备问,唐茵蓝率先反应过来了,“你哥他估计也心态崩了吧。我就知道,看他对待工作的样子,这次绝对抑郁。” 说着还重重叹了口气。 “是啊唐姐。我说话他也听不进,思来想去就只有路路可以帮忙了。”谷和川也叹气。 “也是,小川他除了搞科研,也就对晴天妹妹的事特别上心了。”唐茵蓝大手一挥,“你自己跟她说吧。” 路山晴还在为谷和川对自己上心一事感到莫名,就被握住了肩膀。 一抬头就撞进谷和川一双湿漉漉还装着满满恳求意味的深棕眼眸中,瞬间和自己记忆中的那双圆圆的小棕熊眼睛重迭上。 “好吧那我去看看,你帮我送蓝蓝姐回去吧,现在外面不太安全。”太阳快落山了,万一又有兽人暴动怎么办。 路山晴也当谷和川是朋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谷和野连忙说保证完成任务,然后让路山晴去楼上他哥常待的休息间找人就行。 休息间的门虚掩着,出于礼貌考虑,路山晴先站在门口敲了叁下门,又轻声喊了句,“谷和川?你在吗?方便的话我就进来啦。” 谷和川听到是路山晴的声音,有些意外,开门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声音有些发沉,眉眼间萦绕一股不甚明显的郁色。 路山晴细细地瞧了他一阵,脑子里突然想起柴玥之前说过的,他们弟兄两个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还真有些贴切。 眼前的女孩盯着他露出傻笑的表情,谷和川觉得可爱,神色柔和一些,侧身示意让她进来。 “谷和川你是不是也不高兴啊,可以和我说说,别自己一个人呆着。”路山晴开门见山提起正事,夜晚总是加重人的愁绪,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也?” “嗯,我刚从蓝蓝姐那边过来。谷和野说你心情不好,我就来看看你。” 谷和川坐在沙发上,一时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一个男人太啰嗦总归是惹人厌烦。 “我……说不清。我只是没想到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努力会付之东流。” 路山晴明白,他是真的心有大爱为科学事业献身的人。如果之前唐茵蓝得知消息都崩溃至此,拉着她好一番倾诉才堪堪解开心结,谷和川这种闷不做声把情绪都憋在心里的人,情况只会更糟。 起码别人都懂得寻求外力,他呢,他只会把自己陷入真空环境,自救不成很可能就走向自毁的极端。 幸好路山晴刚刚才接受了唐茵蓝的知识洗礼,也对一些情况有了自己的判断。 还是由她自己来吧。 “谷和川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视线接触是最有效的传递心情和力量的方式。 “新纪元下,认知颠覆,信息无用,你们在短短不到40年时间里拖着人类行走至此已是不易。前人的经验总结在变幻莫测的时代中参考价值几近于无。说是要摸着石头过河,却水流湍急河岸无迹,能够定位的石头更是一颗也找不到。或许是因为大家在恶劣环境中都太紧张了不曾注意到,状似平静的生活表象下面,都是由你们承托起的坚实基柱。” “试错本就是文明发展的必经路程,答案就是从问题中获得的。相信和坚持是科研证真的基石,你需要相信自己,而我会一直相信你。” “你们撑了太久,弦绷得太紧,没有人告诉你们也可以适当停下来放松一下。那就由我来好不好?没有人感谢和夸奖你们的成果。那就由我来好不好?” 这些话路山晴甚至都不用打腹稿,她是由衷地恳切地表达着心意。自己都有些惊讶于能对着谷和川讲出来。 说到最后,谷和川凝视她的眼睛仿佛深潭一般,里面的认真和不知名的热切让路山晴有些心跳失衡,但她还没说完最后一部分,不能露怯。 路山晴顺从内心的想法,半弯下腰,伸手捧住谷和川的脸,声线很柔和,“谷和川,你是最好的最棒的最优秀的,如果累了就好好休息恢复精神。嗯,我说的。” 有些肉麻,但是真诚。 无法言明的触动在胸口鼓胀,谷和川只觉心头盘旋多日的阴霾被她的温言宽慰和柔软小手驱散,喉头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怎么能这么好? 窗外暮色渐沉,太阳风暴和星球磁场的作用下,天空上跃动着成片如火焰燃烧般粉紫色的极光。 那光从她身后映过来,不及她万分之一美丽。 路山晴就是他世界里唯一绚丽夺目的极光。 第三十五章换种方式劝(h) 自己说了这么半天,谷和川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一直不说话。路山晴以为他在思考,就自行走开不打扰他,在房间里随便转转。 光有安慰和鼓励还不够,需要他自己想通才行。 其实谷和川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还有些舍不得路山晴刚才捧着他的脸的那种触感。没说话只是因为在考虑该说些什么,道谢显得太生疏;表示自己没事了显得之前很幼稚;说点别的又有些破坏气氛。 面对路山晴的时候总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才行。 走到窗前的路山晴瞧见谷和川桌子上放着好几个微雕摆件的半成品,仔细一看,全是金色短发的女性。 都是缩小版的她。 有穿作战服的她、吃饼干吃得两腮鼓鼓的她、叉着腰不知道正在对谁发脾气的她…… 这些小人的比例大小和科技楼一楼大厅那个城市沙盘相吻合。原来上次她来,谷和川说如果喜欢也给她雕刻一个摆件并不是随口一说。 路山晴心头微跳,她不知道谷和川究竟看她看得多细致才能在这样小的模型上刻出生动的神态。 蓝蓝姐说谷和川对她很上心。 谷和野说只有她可以帮忙开解。 把微雕摆件轻轻放下,路山晴觉得自己头有些发晕,紧张地搓了搓手指,转过身去看谷和川。 早在她即将转过来的那一刻谷和川就稍微错开了目光,假装去看窗外的极光。他不太清楚路山晴究竟喜不喜欢那些摆件,干脆转移话题道:“看窗外,极光很美。” 极光虽然美丽,却给科研成果带来了严格的检验。光越绚丽,注视越久,心脏就坠得越深。 路山晴拉上窗帘不让他看,“别看极光了,看我。”她想问他一件事。 谷和川蓦地咽了咽口水,他想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去,又害怕额外的动作会惊走她。路山晴于他就像一只机警的小动物,有时刻逃跑的可能。 他知道路山晴总是让他看她,是怕他又陷入情绪中。可她不知道的是,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根本挪不开视线。 “你是不是喜欢我?” 路山晴本来不太了解自己是怎么想的,但她反问自己,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谷和川而是别人,她还会去剖白那么多心里话吗? 答案是否定的。谷和川是特殊的。 直面自己对他有好感这一事实,路山晴也在问他要一个答案。 谷和川瞬间产生一种捂了多年的秘密终于被揭露的轻松感,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他过去拉起她的手,贴着掌心一吻,“是,喜欢你很久了。” 男人挨得太近,扑面而来的热度把这间屋子都衬托得逼仄起来。路山晴抽了抽手,但是被他下意识握紧了,没抽动。 凭着谷和川那份别扭劲,路山晴越不让他牵手他越要牵,越躲他越要靠近。反正那层窗户纸已经被她戳破了,没必要再掩饰,虽然本来也没怎么掩饰。 “你别抓这么紧呀,我难受。”她是真难受,发情反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被谷和川一亲都腿软。 路山晴说话自带几分亲昵鼻音,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界限感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了。 “你心情好了吗?”她还在意谷和川低落郁闷的事,仔细端详他的神情动作。 “没好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他心情可好了,就想看看眼前这个能甜到人心里的宝贝还有什么招。 很简单,既然关系算是更进一步,转移注意力最快的方式就是做点别的换换脑子。 “那我亲亲?” 路山晴已经被他抵得半坐在工作台上了,谷和川身高摆在那里,她踮脚都够不到,只好避开桌面上那些小人摆件坐上去,攥着男人领子把他往下拉。 被她一句亲亲轰炸得体无完肤的谷和川只会机械性地配合她的动作,才低下头就感觉到唇角传来的软乎乎凉丝丝的触感。 男人的下唇比上唇厚一些,亲起来很弹软,路山晴用舌尖描湿他的唇面后又用牙尖去咬,像在进食。 谷和川哪受得了这个,按着她的腰把人往身前拽,想要不留一丝空隙地抱紧她。结果力道太大,哗啦一下带翻了桌面上的东西。 路山晴急急推他,回头检查她的小摆件有没有磕坏。“你动作轻点!别把我东西搞坏了。”男的真是没轻没重。 见她这么在乎那些木雕,谷和川心脏都在发烫,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对一个人的爱意为何会每分每秒都在成倍增长。 “不会坏,我技术好,把你做得很结实。” 他俩刚才这两句对话越听越奇怪,不能细想。路山晴耳朵微红,撇开脸不说话了。 谷和川捏捏她的耳朵,扶着她腿往自己腰上盘,把人抱起来走向才坐过的沙发。 男人穿了件灰蓝色的衬衣,下摆被她蹭得凌乱,胸肌大到快要把纽扣给绷开。路山晴抬手摁在他嘴上,阻止他想再次亲上来的动作,“亲密的肢体关系有助于缓解精神压力哦,要不要试试?” 谷和川亲吻舔舐她的手心,目光灼灼期待她动作。 她正正坐在谷和川裤裆的鼓包上,实时接收到说完这句话后那里传来的热度和兴奋。 鉴于谷和川实在太高了,她就算坐在他腿上也只是微微俯视的角度,所以干脆撑着人肩膀挪了一下,直接跪上他大腿。 这个高度正好符合她的预想,手指摩挲进男人支支棱棱有些扎人手感的寸头,刻意贴着他耳廓调整了一个蛊惑人心的声调,“谷和川,我到发情期了,你能不能先别动,让我蹭蹭。” 谷和川能说什么,他光是听路山晴撒娇都快疯掉了,天知道他有多想被她这样对待。 收臂把人抬起来,单手光速脱裤子,正要脱内裤的时候被她踹了一下。 “说了让你先别动。” 又赶忙把人放下,还帮她把腿重新摆好到之前的位置,不敢再动。 路山晴觉得好笑,这人怎么端着自己跟端盘菜一样,说拿就拿说放就放。不过他把外裤脱了倒是替她省事。低头去看谷和川被内裤包裹的肉棒,有布料挡着也能看出长度有多夸张,龟头都探出半截被有弹力的边缘勒着,直戳到他肚脐上。 她就着跪在人腿上的姿势自己脱裤子,脱得七扭八扭的,膝盖和小腿时不时往他肉棒上撞。听到谷和川频频难耐抽气,路山晴认为自己是在捉弄对方,实际上他爽得很,魂都快飞走了。 脱内裤的时候,下面牵出一条晶莹细丝。没错路山晴也湿了,谁让谷和川喘得太性感。 不让谷和川动,他就时时刻刻盯着路山晴的动作,闻到腥甜气味的时候就更加全神贯注,此时看到那条细丝崩断,脑海里的一根弦也崩断了。 他没忍住,伸手去摸路山晴光洁泛着水意的阴阜肉,又被一巴掌拍开。 “不许。” 随手把内裤甩到一边,改跪为坐,贴上半掩着的骇人棒身前后摇晃起来。她腿叉得很开,几乎把大半的身体重量都压在男人阴茎上,花谷两侧的唇肉紧紧挤着茎身,隔着一层布料,下体的触感变得粗糙,摩擦力很大,快感很快堆迭起来。 路山晴也是第一次这样磨,总觉得力气没使对,爽是爽,就是不上不下的,皱着眉边调整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唧。 谷和川也被她弄得又难受又刺激,大手掐着她的腰,没敢用力替她动。 她这会儿也忘了不让他动的事,后腰传来的手掌热度激得她在他胸口撑了一下。 指腹和掌心微微陷在弹韧的胸肌肉里,手感竟然出奇的好,让人有些上瘾地抓揉起来。嫌衬衫碍事,又懒得解扣子,她硬从领口伸手进去揉,还捏了捏男人和自己不同的硬硬凸起的小乳粒。 “胸肌好大好软好好摸。”路山晴夸赞道。从来都不知道男人的胸也这么令人着迷,害得她都想咬一口。 谷和川被捏得很爽,情动非常。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胸在路山晴手里好像都被揉成了同样能激发出快感的性器官。 “可以吃吗?”她是真的喜欢,喜欢到口水和淫水都在狂流。 谷和川其实可以很快速地一把暴力扯开衬衫,但担心扣子会乱弹打到路山晴身上,所以一颗颗解了。脱光后张开手臂等着,还尽量控制着自己胸肌放松一些变得更柔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路山晴屁股后撤往前趴过去,一手按在他腹肌上做支撑,另一只手先捏起一团胸肌肉啃了一口,韧韧的没什么意思。又往下移了一点含住乳粒,有点咸还有点谷和川身上的好闻的香味,周围的肉是软的中间乳头是挺立的,她用舌头拨了几下,又用舌面垫着真像喝奶那样卷着嘬吸起来。 一番动作让谷和川仿佛被谁攥住了全身的麻筋,四肢百骸都窜动着酸麻舒爽。 他垂眸去看,路山晴上半身趴在他胸口像个小宝宝一样吃奶,腹部抵着肉棒,下半身还不停摆动着用他的大腿磨穴,圆臀起伏,真是……勾得人心尖发颤。 路山晴吃够了,舔一圈唇,咂咂嘴,奖励性地在谷和川胸口亲了响亮的一口。 男人被她抚慰的小动作弄得闷喘出声,嗓音低低地喊她宝宝,顺着她的手劲仰靠在沙发背上。 沙发仰角够大,很契合他们的姿势。路山晴有心搞点小动作,伸直手臂扶住谷和川肩膀,猛地借力把自己拉近,往他肉棒上撞。 蒂尖一路蹭着棒身,最后和露出半截的龟头重重摩擦上,在顶端微弯的铃口处划过。两人俱是一阵难以抑制的颤抖。 “宝宝,好舒服,呃啊……”谷和川觉得如果再用这个力度来两下,自己肯定要被蹭射。 路山晴也发现了,用这个角度去动快感会更强烈,于是搂着他的脖子,不停摆动腰肢去轻轻撞击敏感的顶部。 先前堆迭的快意正于此时加倍上涨,路山晴搂紧谷和川的肩颈,断断续续呻吟着,她想让他喘大声点,听他的声音能更快高潮。 “想听你再喊我宝宝,想听你喘,想听你说话。” 谷和川平常不是个有太多表达欲的人,但他一定会满足路山晴。 “哼嗯……宝宝,你下面好软好湿,磨得我都快射了,嘶……呃…宝宝舒服吗?嗯?” 男人沾染了浓重情绪的声线格外磁性低哑,胸腔共鸣就在路山晴耳边振动。 她埋着脸哭喊,“要高潮了……呜…没力气,你动一动呀。” 感叹她坦诚得可爱,谷和川拢住她的腰和半边屁股,轻松托住她动,一下就把速度和力度拉满。路山晴摇了半天早就泄力,被男人强势的力道一带,没两下就痉挛着喷水,倒在他怀里喘息。 谷和川被她兜头淋下的淫水灌得也很快射精,摁着人尾椎往下压,让路山晴死死贴着他。她都能感受到那根东西一鼓一鼓地跳动,向外射出的白浊液体都粘在彼此的小腹上 好一会儿他才抚着路山晴的肩背坦白道:“其实我很早就被你安慰好了。” “我知道啊。”路山晴头都没抬,还枕在胸肌上犯懒。 “那你还……” “谁让我心疼你啊。但你故意那么说,骗我,不想理你,我回去了。” 她又不傻,谷和川就算话少,精神状态转变还是可以辨别的。既然他故意逗她,那她就不能也反过来捉弄他吗? 在他怀里磨磨蹭蹭赖到他胯下凶器又勃胀地立起来了,路山晴才算目的达到。 “我错了宝宝,是我不好,不该骗你。宝宝别走。”谷和川也知道逗人不能太过火,及时认识到错误才能挽回人心。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反而更偏向玩闹性质。听他示弱,路山晴心里熨帖,但暂时忍着没理,从他身上下来想找纸巾收拾一下。刚走两步,身后又传来惹人口干舌燥的男喘声。 她诧异回头,发现谷和川竟然捡了她随手扔开的内裤攥着,裹在肉棒上撸动。 谷和川胸肌起伏,手上用着近乎残忍的力道把她内裤的薄薄布料往自己皮肉里嵌,眼中炙热恳求的神色仿佛快要实质化滴落下来,“宝宝,求你,别走……” 第三十六章 你偷听(h) “你怎么这样啊,犯规了。” 路山晴到底是妥协了,谷和川看起来不声不响带点深沉的一个人,居然把她给勾引得心脏怦怦跳。 她夹着腿走回去,面朝他侧膝跪在沙发上,“给我擦一下,下面好多水,黏黏的。” 肉棒也不撸了,她的内裤还顶着套在上面。谷和川直接捡了自己的衬衣,把内衬那一面翻出来叠了叠去揩她大腿内侧。她确实流了很多水,半个屁股都湿了,不过他没全擦了,还有用。 “没擦干净。”路山晴往他手边顶,不忘问道,“你都好了还留我做什么。” “做爱。” 谷和川扔掉碍事的衬衣,俯下身去亲她刚才被磨蹭得有些发红的小腹,一路往下舔到水意莹莹的阴阜肉上。 路山晴往后躲,想拽他头发把人拽起来,寸头又不好抓,只能推他额角。 “不要,我要在床上。” 尽管沙发也很大,但她就是觉得这地方不安全,休息间岂不是人人都能用,她不喜欢。兽人的领地意识在作祟。 谷和川莫名地心领神会她没有说出口的嫌弃,把她手捉住,“这间休息室是我专用的,里间有床。” 他这么说,路山晴就安心了,身子一歪往他怀里倒,“那你抱我。” 宝宝这么会撒娇,可把谷和川美死了。伸手捞过她腿弯,大臂垫着路山晴的背,小臂斜斜绕过来手扶在腰上,把人公主抱起来往里间走。 谷和川的床上有淡淡的木质香,路山晴拱来拱去地闻。 半天没等到男人躺过来,她疑惑转身看,发现谷和川双目涨红盯着她喘粗气,那内裤居然还挂在龟头上。 “宝宝你太美了。”朝思暮想的人此时此刻正光着屁股在充满自己气味的床上像小兽一样翻滚扭动,谷和川心口和阴茎同步狂跳都快要爆炸。 路山晴总是被谷和川这种又凶又迷醉的样子搞得心慌腿软,起身一把将那内裤扯了,指尖擦过棒身又硬又烫,怪不得抱她过来这一路都顶着没掉。 铃口热切地跳动溢出一丝清液,被她一巴掌扇上去,“谷和川你变态啊,一直顶我内裤。” 她知道男的那里比较脆弱,下手是控制了力度的,基本上就和推了一下差不多。但她没想到谷和川居然这么敏感,茎身愈发勃胀弹起,腹肌和大腿肌肉清晰地绷紧了一瞬,嘴里还泄出一声呻吟。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也很想要了。 “你过来躺下,我要在上面。”路山晴比较回味刚才在沙发上磨到高潮的感觉,对于女上位跃跃欲试。 谷和川事事依从,当即躺得展展的,还不忘顺便把路山晴揽到他胯上坐着。 平躺状态下,肉棒紧贴在他小腹上,不仅长,还粗,尤其中段最粗,都向外鼓出一个弧度。路山晴往前移动,用自己的小穴去贴,冰凉黏腻的下体骤然触碰到如烧红烙铁一般烫硬的肉棒,又瑟缩着往外流水。 刚才隔着一层布料,很多感觉都不真切,如今切切实实地肉挨着肉,两人均是头皮一麻,爽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路山晴前后滑着,用自己流的水去涂抹棒身上突起的肉棱,越润滑感觉越舒畅。 谷和川伸着手臂,大掌包住她的半边大腿和屁股,下意识轻轻揉捏。手臂一动,就自动带着胸肌一起动起来。 路山晴又馋了。她想吃奶。 “谷和川你说,这是什么?”她趴下去在他胸肌上戳戳点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胸肌练这么大就是想勾引我吗?就这么喜欢被我吃奶?” 路山晴似乎自行摸索出一些奇怪的恶趣味发言。 “抖什么啊你?啊?” 就像一只小奶猫,一边凶巴巴奶声奶气地叫唤,一边张合着爪子在他胸口踩奶。谷和川被幸福感冲得血液迸发肌肉痉挛,配合着回答路山晴,“嗯,专门给宝宝吃的。” 至于练没练过,他还真没有专门去练,就是平时正常的体能维持,外加时不时搬一些大型仪器。 胸肌能长这么大可能还是归功于进化基因吧,他的兽形是银背大猩猩,算是一种天赋。 现在他很感激这种天赋。 路山晴趴下去往上攀,下半身早已经脱的光溜溜,但上衣还穿得好好的。她半抬起头,发丝扫到谷和川下巴上,“给我脱衣服。” 谷和川想带着她坐起来,又不合她心意了,“别动,就这样抱着脱。” 男人身上热热的,肌肉鼓胀,很是抚慰路山晴半发情的状态,她仗着他的服务型态度,开始赖赖唧唧胡搅蛮缠。 叫她宝宝真没一点儿错,脱衣伸手,一会儿还要喂奶张口。 没办法,谷和川就由着她的意思,脱到左手右手必须搂着,脱到右手左手又重新抱上了。浑身白皙软肉蹭来蹭去,给谷和川蹭出一身压不住的欲望火气。 最后内衣剥落的一刻,他立刻捧住路山晴的脸,急不可耐地吻上去。 路山晴因为是低着头动作,口水不停分泌,被她哺喂进谷和川口中。他不仅照单全收,还追着路山晴的小舌头嘬,势要把她榨干的趋势。 她哼哼着用舌尖去推,下唇都被吸的发木,“哈啊……谷和川你亲得好凶……” “宝宝很甜,没控制住。” 他承认自己力道有些莽,安抚性地摸摸她的脸。 被他箍着脖子接吻,下面蹭不到肉棒了,小穴就像吸盘一样吸附在他硬韧的腹肌上,偷偷磨在块与快之间的浅浅沟壑上。胸口也和谷和川的胸肌磨在一起,彼此的乳粒在不经意间撞到一起,酥酥麻麻的。 路山晴在上位却被谷和川的雄性气息包裹,有些小小的紧张感,于是她避开他的眼神,趴在男人的胸上鼓着脸吃奶。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背后放,半含着乳头说话:“摸摸背。” 她好像真的变成了动不动就撒娇卖乖的幼崽,这在谷和川看来很难得,心口涨涨的。于是他笑出声,手掌从后脑勺顺着摸下去摸到臀尖,像给小老虎顺毛一样,从耳边路山晴的呼吸深浅中来判断调整合适的力度,从头到尾不厌其烦地摸摸。 这是今晚他第一次笑。 路山晴捕捉到了这个瞬间,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黑亮的眸子也回望着她,带着温润笑意和昔日常见的从容坚定。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谷和川真的从思维困境中走出来了。 “谷和川,万一以后你又有这种被关注、被选择、被认可的需求,可以想想今晚我跟你说的,就不会特别难过了。”她趴在他胸前,既是对着谷和川说话,也是对着他的心口说话。 “哎呀不说了,我总是对你讲出一些肉麻的话。”不等谷和川做出什么反应,路山晴重新坐起来,一把握上他的肉棒脸红威胁道,“你也不许说。” 谷和川其实只有一句我爱你想说,其他的任何一句话都越不过这句去。 奈何他的宝宝又害羞了,还不让他说话,那他只能抬胯在她手心里顶了两下,表示自己坚决遵守她的指令。 路山晴一直坐在他腹肌上,被他颠动着再次重重磨了下阴蒂,口中泄出一句娇媚叫声。 空虚痒意来得急切,她撅着屁股主动抓着谷和川肉棒往下坐,小穴含上龟头就往里吸。宽大的伞边撑开穴口,轻松碾过内里层叠的软肉。 她上下动了两下,阔韧伞面就在穴道口浅浅戳刺,腿根都爽得发颤,大大纾解了刚刚那阵情潮。 谷和川完全陷入和她相反的极端。穴里湿热异常,甬道壁上的嫩肉好似某种活物在绞缠他,却偏偏只有顶端能享受到这份快意,剩下一大截还被路山晴虚虚握着,备受冷落。 他被逼得额角发胀,青紫筋络在手臂和脖颈上迸突,只能求她:“宝宝,让我进去。” 路山晴倒是好说话,继续沉腰往下坐。中段是最粗的,她只能缓慢地坐,腰绷得很紧,频频吐息换气来适应饱胀感。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大。嫩红软穴看起来细小,实则尽职尽责地吞吃着他的阴茎。相对比起来,那么丑陋的东西正一点一点被路山晴吃进去,激得他心里藏匿的野蛮猛兽开始渴求躁动。 “唔嗯……嗯……”那根东西太长了,路山晴隐隐有种要被捅穿的错觉,又出神地想以前好像真的有类似的刑罚,可那真的是刑罚吗,怎么她现在这么舒服。 谷和川感觉她不动了,仔细一瞧,眼神虚浮定在空气中一个随意的点上,居然在这时候走神。 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留他一个人忍得辛苦是吧。谷和川先缓缓地抽送,没有出声惊扰她,等到感觉穴里已经被他捅得汁水满满时,又凶又急一下重捣,把整根肉棒狠狠掼进穴里,卵蛋都在路山晴屁股上响亮地拍击了一声。 “啊!哈啊……”路山晴猛地回神,急促地尖叫一声。小穴完完整整地和粗硬肉棒嵌合在一起,身子条件反射般向上窜动,被谷和川死死按住。 “刚才在想什么?”问完又是一顿顶弄。 路山晴脑子已经不能思考,只能凭本能淫叫着说不出话。 她不说,谷和川就继续狠捣,耻骨撞击带来清脆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宝宝刚才在想什么?” 她终于在混沌的思绪里抓住要点,“啊…谷和……谷和川…你先等……”路山晴俯下身亲他,向他讨饶。 男人配合地慢下来,摁着她的腿根不动了。 刚才还爽得魂飞天外的路山晴现在虽然夹着一根肉棒,但空虚感更强了,这种大起大落的差距让她难受。 一边哭一边委屈道:“我在想你,想你下面太长太粗了会把我插坏,呜呜……谷和川你欺负人……” 本来有些装的成分,说出口竟真觉得委屈得不行,泪水不受控制自行涌出。 泪意沾染上潮红的小脸,谷和川心脏都抽疼,连忙去给她擦眼泪,“宝宝不哭,我错了我错了。” “谷和川你动一动呀……呜呜……”路山晴躲开他粗糙的手掌,控诉出真正落泪的原因。 感觉到路山晴在不停收紧穴道去夹他,谷和川才算明白过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逼问惹她生气了,原来是小穴没被满足。 胯下顶弄着,吻上她有些红肿的眼角,谷和川柔声哄她,“嗯,宝宝累不累,还要在上面吗?” 路山晴就是又不行又要上,之前在沙发上也是没力气要让他动,依然哭唧唧地爬起来坐好,润润的眸子盯着他看,鼻子还一抽一抽地动。 好吧,谷和川懂了,看她可怜的小样子心头发软,稍微比刚才减了些力道,掐着她的腰顶弄起来。 路山晴被扶着来来回回地动,一对奶子冲着谷和川甩出惑人的乳浪。哭得小嗓音都带着一点沙哑,直叫得人头脑发晕。 快感越攀越高,谷和川忍不住开始大力操弄起来,每一下都把路山晴顶得弹起来又重重回落和他撞在一起,每一下都是要把两人镶在一起的力度。 小腹和尾椎都酸胀成一片,路山晴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下体上,她感觉自己有些感官过载,后仰着伸手撑住谷和川的大腿,小腹上的软肉被顶出一个钝钝的鼓包。 谷和川听路山晴说她怕被插坏,本来没觉得有这种可能性,此刻亲眼看到她泛着薄粉的小腹真被自己戳起淫糜痕迹,神色染上一丝疯狂。 单手掌着路山晴的腰胯,另一只手按压在她肚子上的凸起处,往里用力,拇指还向下拉扯起肿得艳红的蒂珠,抬臀猛顶。 手掌的按压力清晰传递到埋在她体内的肉棒上,路山晴口中的呻吟也被谷和川撞得支离破碎,她小腹抽搐,甬道里的肉像绞索套一样开始高频次裹缠起来。 “呃啊……”谷和川也绷紧肌肉全力冲刺,他最后一次挤按了一下路山晴小腹,随即扣住她的腰往下,把人彻底锁在自己阴茎上。 “嗯……宝宝我们一起。”对谷和川喘的声音毫无抵抗力,路山晴穴口一酸,哆嗦着潮喷。男人死死把小穴顶满,湿热淫液悉数浇淋在龟头上,浓精大股大股射进她体内深处。 路山晴脑子还发懵的时候,休息间的房门突然传来响动,有人进来了。 她在谷和川怀里抽动了两下,不明白他为什么没反应。 谷和川听见脚步声也闻到气味了,依然把路山晴摁在胸前不让她动。 开门进来的是谷和野,路山晴努力转头去瞧,昏沉大脑骤然反应过来,被他看见自己光屁股坐在谷和川身上,穴里还插着阴茎没拔出去,羞都要羞死了,在谷和川怀里挣扎“放开——哎——” 声音变了调是因为自己腾空了。 谷和野两手从后面撑住她腋窝,直接把人从谷和川身上拔起来,肉棒脱离穴口发出啵的一声,连带着淅淅沥沥不停滴落一些混合稠浊的体液。 比谷和川还高壮一些的男人拎她拎得无比轻松,路山晴以为自己要被放到地上,伸腿摆出准备好着陆的姿势,结果谷和野一扬手又把她稍微抛起来,让她在半空转了个方向重新落回他怀里。 小臂垫着路山晴的屁股,谷和野毫不在意被滑腻体液沾湿的皮肤,跟抱小孩一样抱她,“路路,你怎么对我哥那么好,还让他欺负,哭得那么惨。” “你偷听!”路山晴表情逐渐从心慌意乱过渡到怒目圆睁,两手分别拇指食指一捏去掐谷和野的脸颊肉。 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了多久,那自己岂不是丢大脸了。羞恼让路山晴脑子停转,全然忘记现在浑身赤裸坐在男人胳膊上。 动作间,小腿蹭到谷和野裤裆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团。 第三十七章好险差点分手 “谷和野你……” 路山晴不敢置信,脑子一抽又往他胯下踩了两脚,想感觉一下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谷和野本身在外面听了半天叫床,鸡巴又痛又胀,被她一踩,干脆喘着粗气拉开裤子,握住路山晴的脚踝往裤裆里塞。 “路路多踩两下。” 脚心贴在皮肉上好像要烧起来。路山晴以为他是被发情期激素影响了,扭过头探身朝着谷和川求救,张开手要他抱。 “你别吓着她。”谷和川摇头叹气,准备把有些惶惑的女孩接过去。 谷和野带着人退开一大步,路山晴因为惯性重新撞回他怀里,胸乳挤压着男人的侧脸。 “干嘛,想跑?就这么喜欢我哥?我抱你就不行?”谷和野张嘴含住近在咫尺的白嫩奶尖,怀中人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甜,诱他沉迷。 路山晴去攥他头发,想把他从胸前拔起来,脚也挣扎着往回抽,但是不敢太大力把他那玩意儿踢坏了。 “你松开……哈啊……谷和野!我有话要说!” 他竟然用虎牙咬她的胸!害得她凶狠的语气都变成娇喘了! “正好啊,我也有话问你。”谷和野啵唧亲了一口她胸口上的牙印,但裤裆里握着她脚的手还在动。 “你和从沙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偷偷在旁边肉棒起立的谷和川也瞬间看过来。 “你怎么知道?算是吧,不过不是伴侣关系,就是我前不久才进入发情期,他帮我缓解一下。”路山晴再次抽脚,“谷和野你先放我下来,你被我发情期影响了脑子不清醒,别冲动。” “我和我哥也可以帮你缓解。”听到从沙还没混成伴侣,谷和野爽了,随即又恨得牙痒痒,自己居然落后一步。 “哎呀不用,都说了你现在是被我影响了。向戎、从沙、谷和川,我都睡了三个人了,够缓解够缓解。” 路山晴尽量安抚他的情绪,侧过脸给谷和川使眼色,让他赶紧想办法。 谷和川看懂了也装没看懂,“还有向戎?!”兄弟俩异口同声。 被他们这么大反应给搞得头晕,“有什么问题吗?”路山晴疑惑开口。她看到谷和川脸都黑了,想起来好像忘记告诉他这件事了。 “好了,你们现在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吧。”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路山晴这会儿突然有些生气。她确实是因为发情期的事和他们发生关系了,但每一个都是有感情的,最起码是互相喜欢的。现在谷和川是什么意思,以为她故意隐瞒所以后悔了是吧。 可以理解有的人就是追求唯一的情感关系,那她不该强求太多,及时离开也好。 只是心脏有些疼。 她从谷和野怀里挣出来,落地那一刻稍微踉跄了一下,谷和川想来扶,被她侧身避开。 “抱歉谷和川,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还有别人的事,不是故意耍你的。你放心,我不是纠缠不休的人,今晚的事就当做没发生。” 川野二人被路山晴郑重又坚决的语气震在原地,看着她走到床边去捡自己的衣服。 “我对你的影响是暂时性的,你把臂环的屏蔽磁场打开就好了。”她穿好上衣又要去外间沙发上捡裤子,走过谷和野身边还不忘提醒他。 谷和川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去牵路山晴的手,“不是,宝宝,我没有那个意思。” 原来路山晴以为他不能接受和别人分享她,虽然他确实想捶死那两个男的,但她真是错怪他了。 “宝宝你回头,别不要我。” 路山晴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一个男人吗,说不要就不要了。 手被牵住,熟悉的体温传递过来。她回头眼睛红红地盯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女孩仰着倔强小脸,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低落和失望,在等他表态。 “我后悔了。”谷和川见不得她受委屈,单膝跪下来好让她不那么费力仰头看他,“我后悔没有早点主动跟你表白,反倒被别人抢先。宝宝你别嫌弃我,别不要我,好不好?” 路山晴被他笨拙地哄人样子逗笑了,眼睛一眨,亮晶晶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她向前两步,贪恋地偎进谷和川怀里抱他。 “之前干嘛不说?”让她单方面胡思乱想。 “之前差点被你严肃分手的架势吓死。”谷和川实话实说。 看着两人卿卿我我了半天都没人理他,谷和野勇敢发言:“小三小四抢不上了,我还可以当小五小六。路路,你也抱抱我嘛。” 路山晴都服了,怎么什么事都要凑热闹。刚想反驳,谷和野只看表情都知道她要说什么,赶紧补充道:“我没被影响,这就是我的心里话。保真。” 说着又要去他哥怀里抢人。她浑身软绵绵又香香的,虽然沾了点他哥的臭味,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路山晴像一只拒绝被抱的猫,两只手撑着他凑过来的脸。 “等等,你别说你也喜欢我吧……” “怎么了?他们都能喜欢你拥有你,只有我连说出来也不可以吗?”谷和野脸都被推得变形,还是强硬地把人抱过来,在她小腿大腿和屁股上来回捏个不停。 “路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唔……” 路山晴被他吵得晕,把人嘴捂住才重新思考起来。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有哪里认知不一样,这些人明明都是不太熟的朋友关系,自己也因为发情期勉强重新调整了一下亲密关系的准则,现在怎么好像一个二个都非她不可,对她情根深种的样子? “路路你太偏心了,原来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你不在乎我。” 呃,自己是这种人吗?怎么好像招惹了一个不得了的男人…… “以前我每天都跟在你身后,你还会叫我小熊仔,夸我可爱。朗哥和你玩的时候我都不敢喊你路路,怕被朗哥揍,只能喊你路老大。 从沙和齐小树经常趁你不注意联合起来欺负我,不过都被我和我哥打回去了。还有……” 他说的这些路山晴有些记得有些没印象,被哭诉得头疼,只好稍微为自己辩解两句,“先停一下,我只记得一部分,小时候的事很多都忘记了。别控诉我了,我其实脑子有点问题,先放我下来。” 谷和野谷和川兄弟二人隐晦地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疑惑。 第三十八章 哥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既然路山晴主动提起生病的情况,谷和野就直接问了,“什么病啊?严重吗?痛不痛?怎么能治好?” 光着屁股大腿间黏糊成一片的路山晴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让他先把自己放下,他就非得抱着是吧。 “这件事说来话长,先让我把裤子穿上。”不是她故意伤人心,说白了,眼前这两人还没达到她的信任标准,有些事蜻蜓点水地略过就可以了。 看出她避而不谈的态度,谷和野聪明地不再多问,转而拒绝了路山晴的要求,“不要穿,路路,我想和你做。” 路山晴眼睛瞪大差点被口水呛到,急咳两下喊道:“谷和川你说句话呀!” 亲弟弟都开始发疯了,这事究竟谁来管。 谷和野抱着人就往床上放,掰过她的脸抱怨道:“哥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不是你这时候跟他比什么……啊……” 谷和野并起两根手指,从她穴口下面一直往上勾到还没彻底消肿的阴蒂上,指尖裹着一大坨清亮粘液朝她晃了晃,“路路你水好多,等下也要为我流哦,不能偏心。” 随便捡了架子上一本书朝弟弟背后砸,谷和川语气平平,“她不愿意你就让开。” 被书砸和被挠了一下差不多,但是谷和野非要痛哼一声,顺势倒在路山晴身上,脸贴着她薄软的肚皮撒娇。 “路路,他打我,你骂他。你明明愿意的。” 路山晴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谷和野和他哥乍一看外貌区别很大。谷和川是黑发寸头带着理工气息的大胸型男,而谷和野是棕发顺毛的帅哥,话很多爱撒娇,还有明显外突的两颗虎牙,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 实际上他们五官很像,都是英气勃发眉目俊朗的样子,只是一个神采张扬,一个低调内敛。 她想起来他们俩以前其实是哥哥的跟班,后来很快就倒戈到她这边了。 心里的彷徨无措感减轻了很多。 她在思考的时候会安静下来,无意识地轻轻揉着谷和野绒绒的发顶。 谷和川也坐过来,牵住她的另一只手,吸引她的注意力,只求她的思绪中不要落下自己。 “你们……我现在不太能抱着同样热烈的心态去回应你们的感情,我只能说我并不排斥和你们亲近。”说着她冲谷和野扬了扬拳头,“不然在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早就揍你了。” 谷和野在她开口之际就抬头竖着耳朵听了,此刻简直高兴坏了,把头埋进路山晴小腹一顿乱蹭,重重亲上她的肚脐,压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哈啊……不要……”没想到肚脐也是敏感部位的路山晴拱了下腰背,猛地攥紧了谷和川的手。 “路路你太可爱了,让我吃下面好不好?” “不行,脏。”主要她自己都嫌弃那种泥泞的感觉,总不好让谷和野用嘴去碰。 谷和野甩了个眼风给他哥,兄弟俩心照不宣。谷和川把路山晴搂起来,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能毫无障碍地看到谷和野的动作。 “宝宝,你不脏。放松。”谷和川安抚性地搓搓她的胳膊。 腿被架着分开,阴户大敞,路山晴看到谷和野朝她咧着虎牙笑,被笑得心里发毛,又仰头去看谷和川,被他捏着下巴接吻。 别看她现在有些紧张,心里反倒不是抗拒,而是暗藏着一簇小小的期待,身体也被激素调动得格外热情,不停往外分泌粘液。 由于已经和谷和川做了一次,下面被撞得红肿,看起来淫糜异常,穴口还在怯生生得吐水。直面她性器的谷和野差点就要丧失理智,肉棒涨爆,恨不得一插到底把人操翻。 他朝那里吹了口气,挑起一些淫液抹到鸡巴上自己撸,“路路,你是不是也馋了,下面这张小嘴正对着我流口水呢。”他需要先和路山晴说说话来压过一波欲火。 “唔……谷和野!不许说!”她被亲得晕晕乎乎,娇声斥责。这两个人,一个基本不说,一个说个不停,让她心乱。 谷和野俯身舔上湿漉漉的花穴,一上来就用舌头到处扫荡,把能舔到的位置都舔了一遍。被他毫无章法的进攻方式刺激得连小腹都在挛缩,路山晴挺着屁股把穴越往人嘴里送。 她转头想找谷和川亲亲,却被人扣着脸转向身下,“宝宝,你也看看你的身子有多美。” 没想到谷和川居然叛变,路山晴不敌兄弟阵营,左右躲不开,只能看着谷和野给自己舔。 男人似乎很喜欢拿她的皮肉磨牙,尖尖利齿叼住蒂珠啃咬,唇舌在尿孔和穴口来回搅动。 视觉触觉联通,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整个人都在谷和野嘴里被吸食被咀嚼,不到两分钟就抖着屁股高潮了。淫水激射,喷溅得谷和野吞吃不及,下半张脸沾满水光。 谷和野随意把脸一抹,膝行两步,握着阴茎贴上连连收缩的小穴,“好路路,我快憋死了,让我干你。” 男人虽然举止话语和名字一样野了点,但在重要的事上向来尊重路山晴的感受,如果不让,那他就忍着……继续撒娇直到她答应为止。 事关吃不饱还是顿顿饱,路山晴的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 算上之前的,路山晴今晚已经丢了三回了,穴里就像产生了自主思维,一接近热源就又痒又迫切。她终于第一次主动朝谷和野伸手,“我腿软,要你抱着。” 天降幸运把谷和野砸得欣喜若狂,他倾身将人接过,小狗一样亲得人满脸口水,“我们路路宝贝喜欢被抱操,知道了。” 谷和野上面亲着,下身对准汁水泛滥的花穴,凶悍挺身,只一下就捣到最深处。 冲撞和高潮余韵衔接上,路山晴身体里岌岌可危的情潮堤坝被蛮横地顶破,她尖叫着绷紧脚尖后仰,身子哆嗦不停,神志都飘出体外,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 她这一丢不要紧,甬道里的嫩肉如同某种绞杀植物攀缠上肉棒,夹得谷和野又痛又爽,只觉一股麻意从尾椎直窜头顶。要不是他咬着牙连喘都不敢喘,只怕坚持不到三秒就射了。 刚还要他抱的路山晴已然脱力,胳膊都搂不住人,谷和野只好重新把人放倒。 肉棒稍微撤出一点,路山晴就抬臀去追,“嗯……插进来……哈啊……干我……” “操啊……宝贝,你也太骚了。”谷和野全身肌肉绷起,染上一层亢奋的潮红,架着她的腿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 谷和川意外于路山晴这副与在自己面前截然不同的求欢样子,妒火熏到眼底化作强烈的欲望,半跪在她手边,拉着手腕往自己肉棒上放,“宝宝也照顾下我。” “嗯啊……太…快了……啊……别……” 路山晴乖乖地被人摆布,口中的叫喊声又甜又媚,还不忘放轻手上的力度给谷和川撸。 谷和野一番大力冲撞之后才解了馋,大脑热度稍微下降,开始细细品味她小穴里的滋味。挑开阴唇,周围的淫液都被捣成白浆,穴口被他撑得粉薄透明,伸着手指摁上那一圈摩挲。 她猝不及防间弹动一下,连带着把谷和川的龟头也攥了一把,惹得男人闷哼一声。 “唔嗯……别摸那里…要坏了……呜呜……” 哭喘得可怜兮兮却只让人想对她做一些更过分的事。 “坏了吗?这里?还是这里?”谷和野确实不摸了,改用鸡巴在里面的肉上乱戳。 路山晴放开手去够他小腹,软声撒娇,“别顶……求求你…啊……” 谷和野牵着她的手去摸二人交合的部位,“路路你看你这里都把我吃掉了,还不让我顶?嗯?”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诱哄道,“宝贝,喊声哥哥我就不顶了。” 这么多年听路山晴喊别人哥哥,他心痒得要命,也为自己争取一下。 “嗯……哥哥……慢一点……” 哥哥两个字从路山晴口中喊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带着糯糯的鼻音和颤抖哭腔,直喊得人爱意痴狂。 “操啊……”谷和野俯下身子曲肘撑在她耳边,弓着背像一只伏地的猛兽,眼底猩红一片,声音却格外温柔,“路路宝贝,喊声小野哥哥,嗯?” “小野…哥哥……哈啊……要高潮了……帮帮…嗯……路路……” 路山晴是真的已经被操得晕头转向,只会乖乖重复别人的话,连自己都喊上路路了。 女孩软软的嗓音就响在谷和野耳边,他单手垫着她的后脑稍微抬起,将她额头抵在自己肩颈处,呈现出一个严密包围的禁锢姿势。 “宝贝要去了?”一记重顶。 “准备好了吗?”又一记重顶。 询问声越来越轻,顶得越来越重。 她就这么被男人箍在身下,直到最后几十次高频快速地顶撞,路山晴被大脑和身体里过载的快感折磨得抽搐难耐,双手攀上谷和野的背挠出一道道血印,再一次被抛至欲望之巅。 谷和野锁着她射精,射了足足两分钟,才把人松开。笑着摸她起伏的肚皮,“路路要给我生小熊崽喽。” 路山晴大口大口喘气,吐着舌尖胡乱说着舒服。她有些轻微耳鸣,听周围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水幕,只抓到几个重音,“小熊崽……” 只是说着玩而已,听到她也跟着说,谷和野又硬了。 谷和川自己在旁边干巴巴地撸了半天,越撸越没意思,都不及路山晴随便碰他一下。扯开碍眼的弟弟,躺在她身边搂着人问,“宝宝,你看看我是谁?” 眼前一片炫目的光斑,路山晴尽力眨着眼睛分辨,“谷和川……抱。” 谷和野心想,坏了,把人放早了,没想到还有撒娇要抱的福利。 “宝宝喊我什么?”谷和川也想听一句哥哥,但他不好意思直说。 那时候路山晴成天跟在乐哲朗身后喊哥哥,带的谷和野也学她跟在自己后面喊哥哥,他都烦得要死。只想听路山晴喊,不想听蠢弟弟喊。 高潮的肌肉记忆还在,路山晴迟钝的小脑袋自发启动了,“哥哥,小川哥哥。”一边叫还一边把腿往他身上缠。 谷和川原本不打算再弄她了,刚才看到她下面比之前更红更肿了,虽然很想,但他担心人不舒服。 奈何连路山晴的一句哥哥都抵挡不了,更别提被她勾着蹭。侧着把人抱在怀里,分开腿从背后插进去慢慢地磨。 穴里湿烂得一塌糊涂,被撑开轻柔地抚慰倒也有种别样的满足和舒服。路山晴小声哼哼,半眯着眼享受,被绕到身前顺势躺下来的谷和野挟住亲吻。 第三十九章感到拥挤 一夜好眠。 路山晴醒来发现自己被两个男人挤在中间睡,枕在谷和野身上,还抱着谷和川的胳膊。 知觉渐渐回归,她感觉穴里有些异样。 低头一看,想骂人。谷和野这个狗男人居然在她里面插了一晚上! “谷和野!你别给我装睡,我都听到你的吸气声了!拿出去!” 她想往谷和川怀里爬,脱离狗男人。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一捞又躺回去。 “路路,早安。你里面好温暖。”谷和野在她背上蹭脸,埋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又勃起了。 路山晴才不管他,抬腿要踹人,结果穴里一酸,泄了劲。“谷和川,你看他!” “哥你说,昨晚是不是她自己要的。” 反正这两个人谁惹谁了都要找谷和川评理。虽然事实确实是路山晴说了要,但那是被谷和野哄骗着说的。况且谷和川无条件偏袒路山晴。 “把人松开。”对待弟弟,语气可以如同寒冬腊月般萧瑟。 路山晴没有换洗衣服,只能先凑合穿谷和川这里的宽大t恤,惹得兄弟两个都眼睛发直。 谷和野又想上手抱着人亲热亲热,门口传来敲门声。 “谷和野,开门。” 一时间竟没有人理会。谷和野从背后揽着路山晴,弓腰往她脖子里蹭,他就知道,从沙要是没什么事肯定会找过来。不过也无所谓,路山晴已经被自己吃掉了。 路山晴倒是想去开门,又被抓着不放,只好把目光转向谷和川。被寄予厚望的男人暗叹一口气,把门打开。 这对兄弟居然都在。从沙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一个好脸色也不想给,独独对路山晴伸手,“姐姐,过来。” “让过去就过去?你还霸道上了,是你姐姐吗你就叫姐姐。非要这么说的话,路路还是我姐姐呢,对吧姐姐。” 谷和野和从沙同岁,确实都被她逗着叫过姐姐。路山晴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懒得和幼稚鬼吵架,从沙直接过来牵人。谷和野飞快一蹲身,头从路山晴腿间挤过去,把人扛起来往旁边躲。 瞬间拔高的路山晴:…… 从没离天花板这么近过。 揪着谷和野的耳朵训道:“放开我。” “姐姐你捏这个,这个好捏。”谷和野呲着大牙傻乐,就是不放,头顶化出一对圆圆的熊耳,牵着她手往头顶摸。 究竟在得意什么啊……手痒,想把他牙齿打断。奈何路山晴坐他脖子上,从沙就是想动手也不方便。 平时也没见他喊姐姐,从沙一来他反而来劲了。“你俩到外面打一架去,别带着我。” 路山晴不吃他卖萌这套,心里毫无波澜放开手,浑身卸力往后倒。谷和野以为她要摔,反身去搂,实际人已经被谷和川稳稳接住了。 “从沙你找我吗?”她落地凑近了才发现,从沙眼珠上灰蒙蒙的,“你眼睛怎么了?” “嗯,我去你家没看到你,有点担心。”说到这里瞟了谷和野一眼,“他昨天回来,我猜到他会找你。” “眼睛是要蜕皮的正常反应。” 能化形的兽人都相当于有两套生长进程,兽形状态下会有相对应物种的生长状态和特殊时期。蛇类要长大,自然会蜕皮。 路山晴为自己的粗心感到愧疚,“知道了。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我带你去医疗中心看看。” 以往的蜕皮期要么是茧蛹的研究员在处理,要么是她根本想不起来有这回事,如今不一样了,她很上心从沙的事情。 从沙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谷和野截住话头,“他自己都蜕皮蜕了这么多年了,姐姐你别担心他。等下我们去吃好吃的,我还带了礼物送给你。” 就是针对他,就是要和他抢着喊姐姐,就是看不惯他博取路山晴注意力的行为。 但凡坐在这里和他暗暗较劲的人是乐哲朗,谷和野都不会生出这么大的气性,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朗哥在路山晴心里不是一个量级,他赶不上也赌不起。 这条蛇就不一样了,让他很有危机感,必须和他争。 原本从沙自认为没必要他较劲,但一想到路山晴可能正被谷和野纠缠就急了,硬是找人问谷和野的行踪问到这里,得到一个意料之中让人心塞的答案。 “军部有你任务,你没那么闲。”这是从沙从进门到现在的第一句反击。 “姐姐说要陪我,你有什么权利干涉她。” “还是说就凭你这个后来者的身份就想把姐姐管住?” 从沙拉开椅子让路山晴坐下,牵了她一只手在掌中轻缓地捏着。对情敌的态度完全是步步紧逼的强势,跟在路山晴跟前乖乖巧巧的样子大相径庭。 “没关系,我有我哥啊。”谷和野去架谷和川的脖子,被谷和川挡了一下,接着道,“别这么看着我,现在齐小树没了,就是你一个人对我们两个人,有胜算吗?你别说你能拉拢向戎,我不信。” 谷和野觉得自己说这话不无道理。以前的小团体模式就是这样,他和他哥跟着乐哲朗,从沙和齐小树跟着路山晴。后来除了路路,朗哥单挑他们所有人,剩下的两两互殴。 “后来的怎么了,旧爱哪有新欢香,是吧姐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路山晴被光天化日的雄性斗嘴行为搞得脑壳发胀。休息间也不小,却让她在此刻感到拥挤,“你们把我劈成四份得了,尽说些有的没的。”一开口就有镇压奇效,随后提出重要问题,“齐小树是谁?” 她问出口,从沙刚才还游刃有余的气场立马变了,他不动声色观察川野二人,眼神中平添几分审视。 “路路你忘啦,就刚开始那两年和从沙一起进茧蛹的小子,你们三个一直一起玩。不过后来不见了,死了可能。” 谷和野随口介绍了一下,没作他想。因为之前路山晴提过她忘了很多事,况且那人和他们相处的时间确实也不算长。 谷和川比谷和野更沉稳一些,他立马反应过来去看从沙的表情。从沙和齐小树也称得上好友,如果他都没有向路山晴提过,那么这件事是否有些问题。 在脑海中简单搜索一遍,好像是有一个小男孩和她一起玩过,不记得样子也不记得名字。听谷和野的语气,尽管随意,但一定是印象鲜明的,而她没有。路山晴很久没有陷入过这种时空熔断般的惶恐中,她记得他们,又为什么偏偏会忘了一个? 路山晴收紧手指,仰头去看最能带给她镇定的从沙,什么都没说,每一个动作却都在传递不安。 从沙则是直接蹲在她腿边,用脸贴着她掌心,“没事的姐姐,他不重要。” 她心间稍定,准备说两句话向对面不明所以的两人解释下情况,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不知道怎么说。 在场的男人谁没几个心眼,谷和野当即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在温度适宜的室内也出了一身冷汗。 谷和川看着路山晴和从沙之间难以融入的紧密氛围,将手指关节搓得发疼,隐约明白有什么事情横亘在他们和路山晴之间,倘若不能迈过去,那么就会失去留在她身边的资格。 和记忆有关,可他尚不清楚阻碍到底是什么。 出了茧蛹后,从沙和乐哲朗的关系比较近,明里暗里了解了不少基地派系局势的波诡云谲,可以说他是被信任的。饶是如此,关于路山晴金瞳一事,朗哥对他仍旧隐瞒得滴水不漏。 对面坐着的两人,也不该知道。 从沙只需要好好关注路山晴的情绪就可以了。 室内一片静默。 “好吧,那我了解了。既然大家都有事要忙,就先各忙各的吧。”路山晴没什么心理压力,她的想法就是不想满世界宣扬自己有病的事。除非哪天又变金瞳,自己给别人说,那她也阻止不了。 拉着从沙起身,朝着谷和川道,“衣服改天还你。”又对谷和野挥挥手,“任务顺利哦。” 谷和野眼看着她要走出门了,他哥一点反应也没有,自己连忙追过去,“路路我真想把你变成小小一个然后整个吞掉装在肚子里一直陪着我。” 除了最直白的表达,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挽回之前乱说话造成的隔阂。 路山晴一手拉着从沙,一手被他拉着,看他耳朵都还没收回去,不由得笑,“你干嘛一口气说那么快,知道了,那下回任务你申请把我带上。” 她还愿意接纳他那他就放心了。谷和野想吻她,又不太敢,只能亲了亲她的手,“等我回来。” 人走了,屋子里剩两兄弟。谷和野收敛表情,“哥,你……” 谷和川知道他要说什么,“嗯,我会查。” 在这半天时间里和路山晴关系突飞猛进,她带给人太多惊喜和感动。谁又能放手呢? 第四十章维护 从沙看路山晴穿别人衣服,心里不爽,硬是拉着人回家换了一身。他那里攒了好多衣服,都是给她准备的。 洗完澡的路山晴选了一套米白色的休闲套装,胸口印了只小老虎,从沙立马也选了套款式颜色相近的穿好。 “小蛇宝宝偷穿情侣装。” 被调侃一句,他红着脸理直气壮,“嗯,要和姐姐一样。” 路山晴又跟他确认一遍,“真的不用准备其他东西了吗?只用润滑凝膏?” 她有种新手妈妈初次面对宝宝蜕皮的紧张和认真,在从沙说了不用去医院之后,还是决定去一趟保险点儿。 “走啦姐姐,你要不放心去问问医生就好。”什么叫甜蜜的负担,从他上扬的嘴角就能体现。 急诊来了一对母子,据母亲描述,她儿子突然说自己腿疼,之后就不说话了,怎么问都不说,没办法只好带来医院检查。 男孩走路姿势正常,没露出什么端倪,各项检查之后也没发现有伤口或者骨骼上的问题。 急诊医生注意到他右手拇指在左手掌心处无意识掐按,这是一种非典型性儿童心理疾病的先兆。不敢确定,于是让她带着小孩去一趟精神心理科查查。 景逢棋正好有门诊,女人看到他的灰眼睛时露出一丝鄙夷。只大致说了下情况,没有和医生探讨病情的欲望。 小男孩突然拿了景逢棋桌面上的一支笔,竖起来握住,朝自己大腿上重重划着,一下又一下。幸好笔尖没有摁出来,他也失去了要摁动笔尖的认知。 “你在干嘛!把东西放下!”他母亲被吓到了,连忙去夺笔,却也被儿子用笔大力扎在手背上。 “你先别贸然动作,他现在听不进外界的声音。”景逢棋翻出医用束缚扎带将男孩的手反绑在身后,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起到一个制止自残伤人的作用。 快速查看处理了两人的伤口,开了一个疗程的镇静药物给女人,说明用法用量,再三提醒不要过多服用,以免造成严重的副作用。 还额外叮嘱了她不要再刺激孩子,这段时间要多关心孩子心情和他对外交谈的表现。 可能是手上的疼痛再加上被医生指责对孩子不用心,女人开药单也没拿,拽着男孩就往外走,破口大骂景逢棋是个丧良心的庸医。 “如果我的诊断有任何问题,医疗中心会对我进行相应的处理,你也有权利选择其他医生问询。”景逢棋很有职业素养地回应。 “等医院处理你,那我儿子怎么办!你嘴皮一碰就算完事,受罪的可是我儿子!”她嚷嚷道,“还让我别刺激他,我刺激什么,他就是一个腿疼的小毛病,结果到你这来变成精神病了,我上哪说理去?” 楼道里还有其他正在工作的医护人员,都在各自维护自己所负责的病人区域,没有替景逢棋解围的。 “药又贵,还有副作用,别想拿我们做实验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女人神情格外激动,好像真有人要强制他们做人体实验一样。 路山晴和从沙就在同一层的皮肤科候诊,自然被吵闹声吸引出来。 “这位女士,医生不会拿患者的病情开玩笑,请你尊重医生。另外,不要在公共场合喧哗。” 由于女人小孩这个组合属于弱势群体,再加上情绪不稳定,这么一会儿了也根本没人出言制止,反倒是还有几个零星帮腔谴责医生的。 毕竟也算认识,路山晴选择维护景逢棋。 连她这样的门外汉都能看出来小男孩确实是精神状态不正常,景医生站在专业角度做出的诊断想必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我跟你说你别替那个医生说话,我看你们长得奇怪,都是兽人吧,兽人抱团,没一个可信的!”女人说着就去拽身边的小男孩,“走,兽人庸医说你孤独症刻板行为要自杀呢,我看你回家还自不自杀。” “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明目张胆敢拿普通人做实验了……”边走边嘀嘀咕咕地念着。闹事的女人面上不显,语气和肢体动作也能看出色厉内荏的态度。 对于这位母亲来说,被围着看热闹倒是无妨,可医生和面前两个都是兽人,会对普通人造成威胁,只得忿忿离开。 “哎,你……”路山晴想留人给医生道歉,被从沙截住。他解释道:“姐姐,我们作为旁观者不好评判是非,而且那对母子也不太能经受刺激了。” 从沙说得很客观,事实确实如此。不是所有冲突都要有个让人满意的结果,及时抽身也是一种智慧。 路山晴向来都有种遇事就为人出头的心态,不知道景医生职业生涯要面对多少这样的糟心事,又能有多少人想她一样可以帮着说说话的。 楼梯口转角处,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隐去,几乎没人发现。只有从沙稍微偏了下头望过去一眼。 静静地站在诊室门口,景逢棋看到这一切,敛着眉眼,视线焦点穿过人群,不知在想什么。 “景医生好啊。”路山晴主动打招呼,“今天又是困难重重的一天哦。” 她听了从沙的话,不去评判谁对谁错,只用一句玩笑似的话活跃气氛,但显然是站在医生这边。 “是啊,谢谢你拔刀相助,又见到你们了。”景逢棋对着路山晴弯了唇角,又朝从沙点了点头。 想想也是,她都快成医疗中心的常客了。路山晴很自然的接过话茬,“不谢,小事而已,我还是信任景医生的。” 从沙清楚地看到景逢棋在听到她说信任二字时怔愣的瞬间,和眼底的一抹痛色。 “哦对,我们来是想找医生问蛇类蜕皮的注意事项的,就先不打扰你了。”路山晴指着一直笑得奇怪的从沙给景逢棋解释,准备继续去隔壁候诊。 蜕皮吗?从沙在她面前还真是娇气。 “那你不如问我,我正好也是蛇。”明明决定不再靠近她,但看出从沙明显炫耀的心思,景逢棋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你也是蛇!还真巧,景医生你是什么蛇啊?”路山晴惊讶回头,“那能耽误你两分钟咨询一下吗?” “不方便说兽形也没关系,这个问题有点私人了。” 路山晴一时莫名兴奋,又想起来和景逢棋还没有熟悉到能随便聊天的地步。 兽人的兽形也不算是一种秘密,甚至很多兽人之间能从气味等方面分辨出来。但这种信息就跟问年龄体重三围差不多,多少沾点私密性。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是树蟒,绿树蟒。”景逢棋有意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怪不得他头发是墨绿色,这很合理。路山晴想到绿树蟒苍翠鲜艳的鳞片,一时间有些手痒。 可惜了,总不能随便摸人兽形吧。 之后景医生着重跟她强调了蛇兽人蜕皮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没必要大费周章,说的时候还刻意瞥了一眼从沙。 从沙耸耸肩,“看吧姐姐,我也说了。” “只用在有些卡住的地方涂抹润滑凝膏就可以了是吧。”路山晴也放心了。 “什么润滑凝膏?”景逢棋疑惑,“干燥难以剥离时用水湿润一下就可以。” “啊?”路山晴望向从沙,“医生说水就可以。” 从沙若无其事地眨眼,“哦,我习惯用那个,都一样的。” 景逢棋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神色古怪地盯着对女孩不怀好意的男人。他决定干涉一下,“建议不要使用一些奇怪的东西作为辅助,可能会对身体部位产生伤害。” 以为他说的身体部位是鳞片,路山晴深以为然,不过还是打算去买一些,毕竟从沙都提到了,大不了不用就是。 景逢棋挑拨从沙和路山晴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他现在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谢谢景医生指点啊。走了。”从沙挑眉,把景医生三个字咬得略重,揽着路山晴的肩往外走。 第四十一章试探 向戎伤势好得七七八八,最近两天该出院了,掌骨接合的固定器下次复查的时候就可以拆除。 出院之前有手续要办,路山晴主动揽下了开出院证明和拿药的工作。在她眼里,向戎现在是特别优待人员。从沙要跟着她,被她摁住,这两人一个受伤一个蜕皮,全部列在老弱病残的队伍里。 “刚才楼梯口的是你吧,你在做什么?” 从沙现在视力有些模糊,但敏锐程度没有因此下降,之前的母子闹事时,向戎也在场。 “路过而已。”向戎没有否认,他坦然地盯着从沙。 不算说谎,但回避了他的问题。从沙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当时的事件,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需要注意的疑点。 顶多就是向戎明知道他们在场却没有过来露面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另外,当事人里只有景逢棋和他们关联较多,但向戎应该不认识他,也没必要接触。首先,向戎和他们不是同批次试验体;其次,景逢棋很早就离开了,没有和他见面的环境条件。 所以他说只是路过,还是有可信度的。 在评估了向戎本身神神秘秘的个人作风不会对路山晴造成不好的影响之后,从沙进行了一个意义明确地敲打,“随你。别牵扯到姐姐就行。” 向戎好笑地听他提醒,来了点兴致,“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路过就会牵扯到她?” 从沙不想理,感觉向戎装疯卖傻是有一手的。 “好吧那我换个问法,你们怎么认识那位景医生的?还是说只是打抱不平?” 没想到居然真的和景逢棋有关,从沙皱眉,“你很关注他?” 这二人谁也没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却又在一句句提问中摸索出一些想要得知的信息。 “你们聊什么呢?”路山晴很快搞定琐事回来,看着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古怪。 把药和证明递给向戎,又抱起他的手掌看了看,“不错,非常好,恭喜出院啦!”路山晴语气欣慰,踮脚拍了拍他的头。 从沙把她手拽下来,“我们先走吧姐姐,去军部说明下我的身体情况,需要暂时延迟任务。”向戎这人小秘密太多,有什么好夸的,还摸他头,不准摸。 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向戎没有挽留路山晴,用没有伤的手飞快搂过她的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谢谢你的关心和祝贺。” 也就是现在病房没有外人在,不然路山晴都想捶他。“知道啦,过两天再去看你。”她感觉自己莫名忙起来了,要操心的男人实在太多,她就像个陀螺不停打转。 人都走后,向戎脸色冷了下来。 那场母子闹剧虽不是他促成的,却给他提供了一些便利。 牧文炳之前提到的东西已经交到他手里,是一堆非常细小的零件,大概和针尖一样粗。他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尽管牧文炳没说明目的,但既然是要带进茧蛹里的东西,肯定是想控制住里面的研究运作,无非就是用在人身上。原本他以为会交给他什么药剂之类的,类似人体实验。 结果好像不是。 说句自不量力的话,向戎这么多年也在两派之间延伸了一些自己的人脉,否则早就任人宰割了,不过医疗确实是他忽略的一个点。 导致他没有办法通过手里的东西去反推牧文炳的意图。 他观察了几天决定去试探景逢棋。一是正常情况下兽人都不在牧文炳的拉拢范围;二是他直觉这个人不简单;三是他觉得景逢棋有些面熟。向戎不需要一眼能看透的那种人,秘密越多,越有合作的可能。 在急诊病房他就已经看出来了,那对母子都有些精神问题,他只是推波助澜,路过急诊医生时随口说了一句小孩子好像精神不正常。 医生本就有自己的判断,再加上他这么一说,自然给出建议。 最简单的方式去确认一个人的立场就是观察他在被孤立排挤时的动作和反应。 他想看看这位景医生是否和任何一个派系之间有联系和纠葛,所以出现在争吵现场。 医院里其他围观的人基本上算是贴合了他的设想,没有出手帮助的。要么怕引火上身不愿触霉头,要么交情不够没必要多管闲事。既完成了孤立,又实现了隐隐地排挤,看起来景逢棋确实没有与他相悖的背景立场。 唯独令向戎没想到的是路山晴会开口维护这个医生。 包括后来从沙的反应也证明了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的关系,起码认识且比较熟悉。这又让他有些犹豫,如果是有交情的人是否不应该向其借力让他也来趟这趟浑水。 就向戎自己而言,不必要做到这个地步,把东西送进茧蛹就可以了。但就像从沙在意的,做事不要牵扯到路山晴的安危,这也是他在意的。 他其实并不太确定牧文炳这么多年一直盯着路山晴是为了什么。 她不会化形,身体机能方面却达到兽人标准,恰好比较贴近保守派所追求的“完美进化理论”——够强,不变野兽,有且只有人类智慧思维。 但这太牵强了,很多兽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且牧文炳是研究人员,被他重视的必定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仔细想想就知道不是好事。 而且必须向戎亲自过手的道理很简单,他不去做就会有别人去,一旦这种事情脱离掌控范围,再插手调整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谁又能保证命运的回旋镖不会因为一次疏忽而击中在意的人呢? 思索片刻向戎决定去和景逢棋谈谈,只靠猜测是做不成事的。 两声叩门后,向戎自报来意,“景医生你好,我是向戎。有些事想和你交流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 “向戎?”景逢棋语气清冷,眼中带着打量。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位医生对他产生了些许敌意?向戎也没有不自在,站在那里任他审视。 “有事就说。”这就是路山晴口中总是提到的男人,看起来不是善茬,没必要给好脸色。 虽然对方态度冷淡,但向戎觉得接下来的合作倒是更有希望了。他问出让他好奇的一件事,“景医生和路山晴关系怎么样?” 他本意是想真诚地衡量要不要拖他下水,实际上却是直直扎在景逢棋痛点上了。 “然后呢?说正事。”景逢棋放下原本正在记录什么的笔,啪嗒一声,带了不爽的情绪。别说他和路山晴没有什么关系,就算真有,这个叫向戎的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问。 按照景逢棋平时待人接物的风格来看,此刻已经算得上有些失态了,谁让他和他问的问题都和路山晴有关呢。 不对劲,很不对劲。他又哪里冒犯到他了?第一次敌意来自于介绍名字,第二次敌意来自于提到路山晴。 向戎看着他少见的发色和那张眼熟的脸,突然一瞬间福至心灵,意外之余不忘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当年偷跑出去死了的那个?” 第四十二章同一条战线 几年前,向戎在一次任务结束后出现狂化征兆,被送进茧蛹打神经干扰剂。 他那时候虽说破坏性很强,但神智是清醒的,仅仅为了发泄身体上的极端痛苦才出现假性狂化。 打完干扰剂需要暂时关禁闭以便后续观察,确认没问题才能放人。 去禁闭室的路上经过试验体活动区,恰好看到路山晴和两个小男孩蹲在角落不知道在做什么。向戎在药剂作用下出现了昏沉状态,没法更多的思考,身体惯性却记住了这个画面。 两个男孩,一个叫从沙,另一个叫齐小树。 “齐小树?景逢棋?哪个是你的真名?” 向戎干脆拉开医生对面的椅子坐下,抱臂观察他。 就外貌变化来说,齐小树和景逢棋确实像是两个人,前者是黑发碧眼,后者是绿发灰眼。五官就更难辨认了,因为向戎压根记不住齐小树长什么样,能将二人联系起来纯粹是他直觉敏锐。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景逢棋神态未变,重新拿起笔,转过头继续工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听到他这么说是意料之中,向戎也并不是在向他求证什么,只不过这个信息对向戎而言倒是个意外之喜。 与人合作,光是立场不冲突还不够,还要能拿捏住他的软肋。 两个条件都满足,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我这里有种貌似是医疗器械的东西,但我不能确定是什么,想要请你帮忙看看。” 医疗器械纯粹是向戎胡诌的,他不知道那些小细条是什么,但是牧文炳让医疗中心的人交给他,应该和医用物品脱不了关系。 景逢棋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帮你看?” 就算被向戎猜到过往又怎样,事隔经年,谁还会再对他一个小小的试验体大动干戈。更何况,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向戎也并非全然冷硬不讲理的人,谈合作重要的是要真诚,他不介意多说一些。 “牧文炳想用那些东西对茧蛹下手,我想搞清楚他的目的。” “这件事就非得你做?你又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 景逢棋只是想讽刺他一下,顺便考虑要不要帮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秘密越多就越容易受人牵制。向戎能说出这些事情,也就等同于把自己的秘密也和盘托出了,诚意还算可以。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向戎作为路山晴的爱慕者,有种天然的对情敌的警惕心,直白道:“因为牧文炳用路山晴威胁我。” 话音未落,景逢棋再次放下笔,坐直了身子看向他,拧眉道:“他要对付路山晴?” 向戎一时都不知道该感慨路山晴魅力无限,还是该紧张自己感情路上竞争者太多,“所以景医生,我们现在算是同一条战线吗?” “东西给我看看。” 他没理由拒绝了。 “就是这个。”向戎从口袋里掏了几个出来,“很多,一共大概几千个吧。” 景逢棋随手捏起一个摆弄,乍一看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是医疗器械?” “牧文炳托这里的人给的,大概率就是医疗这个方向吧。” “……”景逢棋无声地谴责了一下向戎的不专业,边研究边问道,“他为什么要对付路山晴?” “不知道,我觉得是想抓她做人体试验。” “……” “景医生,你别这么看我,我真不知道。”向戎突然感觉自己在景逢棋面前变成了一问三不知的蠢蛋,于是找补了一句,“但是他盯路山晴最少都有九年了,不是小事。” “从她九岁开始?刚进茧蛹开始?” 景逢棋确实没想到路山晴身边一直潜藏着危险,他以为路岳的孩子总应该是安全的,却忽略了父亲是路岳就意味着她会面对更多目光。 知道路山晴这么详细的事情也变相表明了他就是齐小树的事实。 这时候向戎在脑海里搜寻到一件事,他觉得可以问问,“你们商量逃跑那天没吃饭吗?路山晴都饿坏了。” 很突兀的问题,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偏偏景逢棋给出的反应是猛地站起,椅子向后拖拽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他双臂撑在桌子上俯视向戎,说话带着写难以察觉的轻颤,“你怎么知道?” 景逢棋也临近蜕皮期,情绪有些躁动。但反应这么大还是让向戎意外。 “我那时候正巧在关禁闭,路山晴饿得冲进来咬我,差点把我吃了,喝了我的血才恢复。” 向戎故意说得暧昧又夸张,实际情况是那次听到研究员乱作一团,说是有一个试验体逃跑了,又说饥饿引发了路山晴的进化高热。 路山晴是重点试验体,研究人员不敢怠慢,只好先分出一波人处理她的情况。 可能是路过禁闭室时,受到刚注射过神经感染剂的向戎神经波动的影响,有短暂的瞳孔兽化和攻击性增加,冲进禁闭室和黑豹形态的他打架。 黑豹被路山晴的金色瞳孔摄住了,没动手,也根本不可能跟她动手,所以被路山晴狠狠咬了。路山晴吃到他血液里的神经干扰药物,趴在他身上过了很久才安静了。 期间研究员离得远远的,没有人敢上前,还是向戎示意他们过来给她检查一下才有人过去运作。 向戎不可能把真实情况原原本本地描述出来给情敌听,他们之间还缺乏信任。 就算如此,景逢棋也够聪明,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他在那样拙劣的掩盖手段下还能有机会逃走,原来是路山晴无意中又帮他吸引了研究人员的注意力。 “是,她把吃的都给我了,怕我出去之后会饿。” 欠她的越来越多了,还不清。 回忆往事又让向戎记起来,路山晴扑过来咬他的时候眼睛是金色的。景逢棋是医生,而且是精神心理科,创伤应激这种问题应该是专业对口吧。 向戎话题转得很快,“景医生,我那次被咬以后有些创伤应激,经常忘事,这种情况有什么合适的治疗手段?” 非必要情况,向戎不会对外暴露路山晴的任何隐私信息,但他和景逢棋之间存在一层信息差。早在很久以前,景逢棋就旁听过路山晴和柴玥的对话,那时他只以为路山晴是因为年纪小才记不住事,还调侃过几句,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路山晴的创伤应激严重吗?” 第四十三章稳步推进 和聪明人说话可谓相当费心费神,尤其是有关路山晴的事,景逢棋居然一猜一个准。或许也不是猜的,他和路山晴之间明显关系不浅。 向戎原先坐姿随意仰靠着,现下重新抱臂,摇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在学景逢棋之前的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在问我的病情,你提路山晴是什么意思?” “向戎长官,从心理学角度来分析,你这个姿势是对外界充满防备,无声抵抗的意思。”景逢棋也做出抱臂的动作,又松开,任由双手自然垂落,“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隐瞒一些事。” “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只有一件事需要合作。” 二人陷入无声的对峙。 景逢棋自己也清楚,直接去问路山晴或者她身边的人关于创伤应激的事不现实,他在她身边没有那么大的通行权。 他想帮她,眼前这个人是唯一的突破口,所以只能展示出自己的无害。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放心,我不会对路山晴造成任何负面影响。你不是已经了解我的过去了吗,欢迎随时来对付我。” 口吻依旧清冷却平缓坚定。 “我这条命是靠她捡回来的,只能为她而死。” 说得不错,让向戎有些烦躁。这种烦躁来自于他发现自己能为路山晴做的事情太少,还要靠和别人分享她的信息才能获得帮助。 见他沉思,景逢棋以为自己被沉默拒绝,心里倒没什么失望的,反而很欣赏向戎对待有关路山晴之事的谨慎态度。 “你不想说就算了。东西留在我这里,我会尽快查清楚它能用来做什么。” “对了,路山晴暂时不记得我的事,你也可以不用跟她提起。” 不确定她对自己的遗忘是否和向戎提到的创伤应激挂钩,担心刺激到她的状况,还是先不说比较好。景逢棋心头一片苦涩,从沙说得对,他确实后悔了,是他亲自远离了路山晴的世界。 “你的命还是留着做贡献吧,她不需要你死来死去的。”向戎不爽,说话开始带刺,某种程度上也算卸下了一部分对外人的心防。 向戎指了指眼睛,“路山晴这里,在某些情况下会变色,变成金色。她说那时候的她才记得全部,其余时间里的记忆残缺都是创伤应激下对自己的保护。” 原来她记得全部,那自己就不是在她生命里不重要而被遗忘的人。 景逢棋情绪激荡却没有表现出来,只略显急切地追问道:“除了失忆还有其他症状吗?金色眼睛在什么条件下会触发?她经历了什么创伤?” 过早的离开她身边的后果就是变成了一个无知无觉的瞎子聋子。 “不清楚,就我感觉而言,她的自我认知也有些变化。”向戎半回想着,“你应该有体会,她以前是那种开朗乐观的领头型性格。后来变得敏感回避,不愿和外界过多交流,尤其乐哲朗失踪之后,这种变化更加明显。” 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回忆。 彼时的小路山晴是一个非常活泼可爱的金发妹妹,性格强势但同时共情能力也很强,爱人爱己,能照顾到身边许多人的情绪。因此在同一批试验体中交了许多朋友,甚至研究员们也都很喜欢她。 向戎可以分辨,现在她性格中的强势和共情只对身边特别亲近的人才会有所显露,这种转变也可以说帮助她掩盖了锋芒,换个角度看反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每每想起刚得知她发情期的那天和她相处的细节,他就很心疼,心疼他的女孩从自由热烈的样子变得忘记了爱她自己的本能。 不过他会一直鼓励她支持她保护她,直到她再次生长出那双招摇的羽翼。 “哦对,她在我面前,经常会出现金瞳。怎么触发的不知道,没有明确的情景。” 向戎笑得很贱,颇有些嘚瑟,搞得好像自己有多特殊似的。 “从医学角度分析,可能是你给她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印象吧,她对你有生理性厌恶和抵触。”景逢棋面无表情,彰显自己的医生素养。 男人听了一噎,好半晌才说出最后一些情况,“……至于创伤,我那时候也只是阶下囚,无从得知。要是乐哲朗还在倒是可以问问他,没人比他知道的多了。” 乐哲朗一事景逢棋也听说了,遗憾颇多。信息不多,不足以他做出精准的判断,惟有亲自接触到患者,才能得出结论。 他心中隐隐产生一股冲动。 “关于她的病情,先不着急,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引人注意。我给的东西,时间紧迫。”向戎提醒道。 不用他说,景逢棋心里也有分寸,“明天上午。” 牧文炳做事很注重细节,和向戎对接的人都不会透露姓名之类的额外信息给他知晓,或许中间还转过几次手。 所以向戎离开前还特意描述了一下给他送东西那人的样貌,景逢棋是医疗中心的人,多一条线索总归方便整理头绪。 至于要怎么进入茧蛹,他其实早有准备。 让牧文炳的人放出风去,说自己的血液样本出现了新的变化,必定引起茧蛹那边的注意。反正他们往他身体里注射了不知道多少奇奇怪怪的药剂,也算一种沉没成本,有一定的研究需求。 除了牧文炳的事情需要向戎阳奉阴违去做之外,还有一件事可以借着进入茧蛹的契机继续推进了。 答应过路山晴要帮她查乐哲朗的事。 多日来的私下调查没有白费,向戎发现自从乐哲朗失踪后,军部和茧蛹往来密切,而且相较以往的联系,有些夹杂其中的动作显得更为隐蔽,让他嗅到一丝不寻常。 进化派在磁场变动下,似乎不仅仅只有明面上的那些加强训练和任务之类的举措。路岳和茧蛹似乎在进行一项联合项目,但具体是什么尚不清楚。 向戎为什么能确定这件事和路岳有关,因为他探查过程中感觉到很大的阻力,是从外部无法突破的。军部那么多人,他能触及到的都不在核心位置,而核心位置必定只与路岳有关。 在去茧蛹前,一切都悬而未决。 *** 为什么这几天都是单更呢,哈哈,因为我都是当天码的,没存稿了呜呜TT 第四十四章开了两扇门 基地中心面积最大的功能综合区“茧蛹”大楼总共三层:一层试验体进化中心;二层各项功能区,包括禁闭室、诊疗室、手术室等;三层特异化研究中心。 由于向戎的血液样本有异,他自然被送往三楼。 一般情况下除了高权限人员,没有人能随意进入第三层。首先,特异化物种的危险性极高,需要与外界隔绝。其次,这一层有着最重要的档案存储间,可以说记录了严禁对外公开的进化试验过程。 路山晴这样的特异个体绝对会被记录成册。 这就是向戎要通过这种方式进来的目的之一。 他现在被束缚带绑在简易医疗床上,能感觉到这间抽血室的磁场波动被调整得非常平稳,一种对付兽人的常见手段。 刚被带走时他需要表现出对突发情况毫无知觉的反抗,否则会引起茧蛹的怀疑。只是反抗动静稍微大了些,才被上了束缚手段。 接手向戎的四名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从门口鱼贯而入,为首的两名一左一右站在他床边,手里都拿着注射器,装有为了防止狂化现象而额外准备的镇静药物。 第三位研究员才是采样人员,准备了两个400cc的血液样本袋,显然是要把向戎抽成半个干尸。 他心里毫无波澜,习惯了茧蛹对他的“礼遇”。 最后一个进来的男人,样貌平平,辅助采样人员进行器械安置工作。向戎用眼睛余光盯他,发现一些端倪。 他垂落在身体一侧的手掌朝向戎方向做了个手势,隔了半分钟又做了一次相同的。 是牧文炳安排的对接人。 向戎捕捉到对接人的视线,确认他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后,转头状似无意看向窗台处,那里藏着他反抗过程中事先安置好的东西。 景逢棋查到了它的部分信息,很像外科手术中的球囊导管,经常用于扩张血管等方面。似乎搭载了一种传感装置,可以在体内监测激素水平。 作为非自己专业的医学科目,景逢棋也只能说它需要植入体内发挥作用,操作不当会有致死风险。 总而言之,表面没有危害,实际用途不明。 经过向戎的合理猜测,单纯用细小导管杀人,属实多此一举,或许牧文炳要对付的不是研究人员而是试验体。 不过他也无从得知真相,对这件事暂时有个防备就可以了,哪有一切尽在掌握的好事呢。 饶是以兽人体质,被强抽那么多血,也让向戎产生了生理性眩晕。研究员瞧他唇色惨白,额角冒出大颗冷汗,好心地将人留在抽血室里休息,等恢复一些后还需要对他的兽形进行采样。 最后一个出去的对接员,路过窗边顺利取走对接物品,给向戎留了一包营养液,这就是牧文炳说的让他死不了的施舍。 他当然不会吃,静静等待体能恢复。 中途有研究员进来检查他的体征情况,向戎佯装昏迷,待人靠近后猛地爆起将其压制住,肘击后脑致人陷入深度晕厥。 束缚带不好挣脱,一下勒得向戎未好全的伤口又再度崩裂流血。 他小心剥离研究员身上的防护服,避免鲜红血液沾到白色上留下显眼的印记。 与倒霉的研究员互换衣服后,向戎又把他安置在医疗床上,卸了他的下巴,确保他暂时不会醒来,在房间里顺走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便摸出了房门。 不知道档案室在什么位置,只能顺着走廊一间间确认。幸好防护服的伪装性很好,大家都穿得差不多,而且也并没有许多人在公共区域走动。 途径好几间没有任何标识的门,向戎不得不停下来查看。 门上的可视玻璃是非常狭窄的一条,隔着防护服需要离得很近才能向内观察。左右没人,他刚一靠近,门突然自行开了。 担心里面的人要出来会撞上自己,向戎赶忙装作路过,不敢回头。 谁知身后并没有脚步声响起。 那又是谁开的门? 向戎隐隐察觉不妙,快步离开这一片。还没等他想通其中关窍,档案室就出现在眼前。 这里是走廊的尽头,门口明确的标明了档案室三个字,和之前那些神秘的房间区别甚大。 还是面临同样的问题,门锁怎么开。 把手不是转动式的,门上也没有其他密码按键或者扫描装置,就是普通的一扇门。 等向戎低头研究把手之际,门再次自行开启了。他突然明白过来,防护服的头部结构里可能存在什么感应装置,这才是开门的关键。包括刚才那扇门,并非有人从里面打开。 怪不得三楼的研究员都穿着统一,除了防护作用,原来还有这层秘密。也是合理的,一般人谁又能想到衣服就是“钥匙”呢,也算他误打误撞才拿到了正确答案。 向戎不禁为茧蛹内部的严密性感到惊讶,他也联想到,或许档案室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他会很快被人发现。 没时间犹豫,进入档案室翻找起来。 从新纪元确立到现在,茧蛹一共培养完成了六批试验体,第七批正处于中期阶段。档案存放也很有规律性,每一批就是一层。 向戎直奔第六批所在位置。几百份相似外观的档案册,尽管都是按照编号排列,但他并不知晓路山晴和乐哲朗的序列号,只能一份一份看。 花了些时间才找到,路山晴的编号是288,而乐哲朗却是查无此人。 瞬间就能确定乐哲朗没有死,因为他看到了已知确认死亡的人的档案依旧在序列里。 时间紧迫,乐哲朗就显得尤为不重要。向戎开始翻看路山晴的进化档案。 若说之前他并不明白牧文炳始终盯着路山晴意义何在,直到看过她的档案内容后,向戎终于确定,她身上原来确实承载着从惨无人道的试验中得来的完美进化结果。 他沉浸在心头涌起的痛楚之中,再加上防护服对感官的隔离作用,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巨大的黑影敛息蛰伏着,准备随时杀了他。 片刻后,向戎摸出先前顺走的一次性火针,毫不犹豫地把路山晴档案烧了。烧毁的动作是一个提醒,更是一种警告。无论任何一方,都要在行动前多想想这次的意外。 他之前忽略了一件事,既然牧文炳现在的势力能够渗透进茧蛹,那么他又怎会真的需要靠自己继续盯着路山晴。 可能是时候该脱身了。 原本蓄势待发的黑影看见火光后一愣,消融了杀意,无声退进黑暗里。 向戎突然浑身一激,条件反射般猛地转身,和一双冰蓝的眸子对上视线。 “乐哲朗?” 像,太像了,但向戎甚至无法确认那究竟是不是乐哲朗,还是只是带着他气味的什么新型试验体,也无法确认其有无神志,有无化成人形的能力。 毕竟那个阴影里的兽形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思绪翻滚间,向戎又开始想,如果路山晴知道,伤心在所难免。 外面动静有些嘈杂,可能是自己偷跑的事情败露了。向戎匆忙把现场收拾了,仗着防护服在身,直接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察觉混乱的源头好像不是自己那间抽血室,而是无意间被他打开门的屋子。 “二次进化的1号试验体怎么不见了?” “谁把门打开的?!” “其他试验体还在不在?” “其他的还在,只有1号消失了!” “快找!他现阶段只能维持兽形,一旦逃出去,我们损失很大!” 刚才那个和自己对视的就是1号试验体?二次进化,看来这就是进化派在秘密进行的项目。兽形出逃,对基地大部分人而言确实比较危险。 不过他懒得管,他要先把防护服还回去,以免行踪被发现。 说白了,向戎其实对基地存亡一直抱着事不关己的想法,他的热血早就在被踢皮球一样的对待中消磨殆尽。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守着路山晴重要。 变异兽还是试验体,跑就跑了吧,正好制造混乱让他脱身。 *** 明天我必写贴贴!我要路山晴去贴贴!呃啊啊! 第四十五章失明 “姐姐你吃吧,我们蛇类蜕皮期间基本是不进食的。” 路山晴这些天一直住在从沙家里,整个人就是比真正要蜕皮的人还紧张。 中途她回了趟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大盒子,里面装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吃的用的还有漂亮的大石头,看起来应该是谷和野出任务时一路从各种地方收集来说要送给她的礼物。 现下路山晴正拿了其中一瓶果酱在吃,担忧已经一整天没吃饭的从沙,非要给他分享。 从沙一双眼睛完全变成雾蒙蒙的灰蓝色,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他从昨晚开始就处于失明状态,只能暂时靠其他感官获取外界信息。 所以能清晰地听见果酱在路山晴唇齿之间滑动,被她分泌出的唾液裹挟着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于吞咽后再次安静下来。 从沙看不见,但眼睛精准地落在路山晴唇上,他心情很好,喉间发出清朗的笑。 “你笑什么?”路山晴把果酱瓶子放下,磕碰桌面啪嗒一声。 她凑近去观察从沙的眼睛,这样特殊的生理变化确实会让没经验的人不由得焦急。 “眼睛难受吗?你蜕皮怎么还不变蛇啊?”同样的问题路山晴一天要问八百遍,而且从沙已经解释过了,因此她也不是真的在提问,只是缓解一下焦躁的心情。 由于路山晴挨得极近,说话时气息喷吐在他脸上,带着莓果果酱浓郁的酸甜气息,熏得人忍不住想追着味道钻进她身体里嗅闻。 “姐姐亲亲就不难受。” 从沙垂下眼睑,他向来都知道直白的表达最有效。 路山晴记得医生科普过,蛇蜕皮时身体皮肤非常干燥,要尽量避免外界刺激。她在从沙身边跪坐着,倾靠过去,却不碰到他。微微撅着嘴唇凑近他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发出啵啵两声。 蛇的热感应能力最为突出,在从沙“眼中”,面前的路山晴与周围环境相比,热度奇高。她面部细密交错的毛细血管传递给他出一个信号——猎物近在咫尺。 男人骤然出手,扣住她的后脑,舌尖沿着唇瓣描绘,“姐姐敷衍我,没亲到。” 他上下来回捏着路山晴的颈肉,像在用高超的手艺卸下小动物的心防。等她软软倒进自己怀里,从齿尖溢出迷蒙的叫声,就把舌头全部探进去,戳弄她口腔里的软肉。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出姐姐现在是怎样一副红着脸的晕乎乎模样。 路山晴环着从沙的腰身,仰着脸迎合他的亲吻,小手在健韧彭起的腹肌上无意识划拉,如同猫崽勾着细嫩但尖利的指甲挠人,痒意直扫在人心间。 “姐姐很甜。”从沙痴迷于和她鼻息交融喘息时哈出潮湿的气,用脸贴着她的脸,小幅度摩挲。 有时真的会被从沙诱惑住,忘记内心的坚守。路山晴在人家身上摸着摸着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起身退出他的怀抱。 “那什么……我去调一下室内温湿度。” 说完赶紧跑了,男色误事不是说说而已。 路山晴走开后,从沙变得很躁动,不能在近处感知到她的体温变成一件非常煎熬的事。自从把她拐回家开始,他就像患上了皮肤饥渴症,无时无刻不想跟她黏在一起。 当然这是一种天性,追求安全的环境和能摩擦鳞片的物体,另外还有最重要的情感需求。 但是路山晴好像总是想跑,不和他贴。 躁得浑身难受,从沙又起身去寻路山晴,他知道调节中控的位置,也能感应到她身上的热源。 唯一意料之外的是,路山晴在地上摆了个大箱子——谷和野送的那个——让从沙不小心碰到了。 按照从沙的机体协调能力,最多就是踉跄一下而已,但他听到了路山晴低呼出声跑过来的动静,腿一弯,装作即将要磕在地上。 在路山晴看来就是从沙这个失明的小可怜被箱子绊倒,弱不禁风马上就要摔,裸露的膝盖皮肤下面是坚硬的地板。这怎么能行,她下意识跑过去就要用手垫着。 刚到面前,反而被从沙一把搂住,整个人挂在她肩膀上。路山晴松了一口气,随即训道:“你装的?现在能看到了?” “看不到,但是想让你心疼我。”眼睛确实在恢复了,他体质健康,整个蜕皮期就会很快。 路山晴想起医生说的,特殊时期情绪敏感,看来是真的。她又从他怀里挣出来,重新给大箱子挪了位置,以防从沙真的摔倒。 接二连三再明显不过的抗拒动作让从沙疑惑,“姐姐你为什么躲我?”不摸他也不抱他,令人难过。 “啊?哦,因为医生还说了,建议减少接触,不要人为干预蜕皮过程,蛇类会自行蜕皮,过多干预容易造成额外损伤。”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躲他,听到委屈的语气,路山晴赶紧哄道。 居然是这种离谱又合理的原因。 “……庸医。” 景逢棋也就这点端不上台面的手段,他说的屁话从沙一般都左耳进右耳出了,没想到路山晴还真当成金科玉律。 “姐姐,我是兽人不是兽,和那些蛇蜕皮的规矩不一样。”从沙站在原地张开手,用又低又软的语调诱捕她,“我是一只特别需要和姐姐贴贴的蛇。” 挺拔俊逸的男人半歪着头,灰蓝的眼睛里没有光点却依然能准确捕捉她所在的位置,面料舒适的居家服更为他平添几分柔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路山晴也觉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她不是没发现这两天从沙变得黏人,以为是不是什么激素影响的,还特意克制了一下自己也想亲近他的行为。 合着就是闹了个误会。 没让从沙等太久,路山晴把手洗干净,擦了擦,小跑着撞进他怀里。她侧着脸去听他胸腔里的心跳声,从背后安抚性地摸摸,温言道:“知道啦,这就抱着你,委屈我们小蛇了。” 从沙如愿以偿将人抱了个满怀,“嗯,为了补偿,在我恢复视力要蜕皮之前,姐姐最好一直抱着我,免得我再被谁的箱子绊倒。”轻松垫着路山晴的屁股把人端着抱起来,自如绕过各种障碍物回到沙发坐下,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故作虚弱。 隐约感觉到醋意的路山晴觉得好笑,她去回想小时候,从沙和谷和野好像一直都不对付,两个性格迥异的“弟弟”总是在她身边明争暗斗的。 一些曾经模糊的记忆,如今越来越清晰鲜活了。 第四十六章蜕皮 蒙眼的症状只一天就渐渐消退了,此刻还没入夜,路山晴兴致勃勃地捧着从沙的脸端详。 “这么高兴?”男人眸子里盛满笑意,配合着转动眼睛让她检查。 “当然高兴,小蛇宝宝真棒。”她这段时间对从沙一直实行鼓励教育,蜕皮等于大事,强调的就是贴心和爱护。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和养小宠物一样,正向夸奖有助于茁壮成长。 路山晴顺手摸摸他的头,从沙睫毛轻颤,低头往她手心里拱。亲昵的小动作惹她心软,先前不敢亲,现在终于可以落吻在他的眼皮上。 “姐姐,你这么夸我,会让我想对你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从沙原本蹲在她身前,说完后单膝压在她身侧,伸臂把人困在胸膛和沙发靠背之间,在她发上轻嗅。 “什……什么要求……”从沙语气和肢体动作中暗含的强势意味让路山晴舌头有点打结,感觉他的眼神里充满欲望,浑身散发着说不清的性魅力。 “想用兽形操你。” 微凉气息喷洒在路山晴蒸腾着热意的耳畔,这要求确实算得上有些过分。 “你……是不是要开始蜕皮了?要换地方吗?” 没有直言同意,但也不是拒绝他的意思,只是撇过脸转移了话题。 从沙笑着抚上她的侧脸,“姐姐你真好。在这里坐着就行,等下记得摸摸我的鳞片。” 路山晴被他搞得脸红心跳,却还是乖乖坐在那里摆好姿势等着他变蛇。 角蝰从沙发另一边的衣物中半昂起头吐信子,要蜕皮的缘故,这次没有在眼睛上方直竖起小龙犄角似的角鳞。身上黄褐色和黑色的斑纹显得有些浮白,朝路山晴游过来。 大块腹鳞彼此推挤收缩,带着浅淡凉意从她夹起的手臂内侧划过。蛇头轻撞在胸部下方,吻部往上顶蹭。 “从沙你别故意犯坏!” 路山晴凶完他才想起来,蛇好像就是要从吻部开始把旧皮蹭开,于是弱弱道歉,“哦哦,对不起,刚刚错怪你了,我帮你吧。” 角蝰蛇好像比之前又长大了一些,路山晴双手手指部分迭放在一起抱着三角形的蛇头,用拇指去搓他的吻周鳞片。也不敢太用力,怕把他弄坏了,结果就是搓了半天无事发生。 她纯粹忘了兽人在兽形状态时的身体强度有多高,这种跟挠痒痒似的动作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或许也不是忘了,而只是怜惜某条蛇罢了,不舍得用力。 “算了,还是你自己蹭吧,我搞不来。”路山晴放开蛇头,开始当甩手掌柜了。 角蝰颤动蛇信探了探她的手心和手指,是在表达很享受被她抱住摸摸头的感觉。见她真不动了,才攀过小臂往她颈间爬。 脖颈处血管密集,是人身体上热度比较高的部位。从沙从她锁骨蹭到下颌,又绕到后颈发间,自另一边肩膀上穿出来,去戳弄她耳后的软骨。 和大多数体表光滑的蛇类不同,角蝰头部和背部都覆盖着特殊的向外微凸的棱状鳞片,挨挨挤挤刮蹭摩擦她的皮肤,力道不重却也带起大片浅淡红痕。 轻易捕捉到路山晴略显急促的呼吸和缓慢升高的体温,从沙用尾尖在她大腿上勾缠,传递出内心的愉悦。他喜欢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也喜欢她在自己的动作下会不由自主产生的迷人反应。 对路山晴而言,被蛇游过的部位,都泛起痒意,就好像被密布芽点的柳条拂过脊骨,带来一阵激灵。 蛇原先沁凉的身体在攀缠中也沾染上她的温度,让她有一种被温暖反哺的滋味。 来回蹭动成功让角蝰头部的角质皮完整地剥离开,像一个拖在背后的小帽子。他重新钻回路山晴的掌心,听她笑,“从沙,你现在是一条穿着帽衫的小蛇宝宝。” 路山晴伸着手指在他头上摸了摸,蜕过皮的鳞片鲜艳又柔软,看起来几乎都泛着油润的光泽,触感绝佳。 从沙把收在头骨凹槽中的尖尖角鳞竖起来,属于高危掠食者的线性瞳孔直勾勾盯着路山晴看,身体却做出完全与猎手气质相悖的动作,在她手心里昂着头扭动。 “知道了知道了,我摸摸我摸摸。” 头部蜕过之后,再到身上就很顺滑。路山晴一手盖在他背上抚摸,一手半拢着握住环剥下来的蛇蜕给他借力。 角蝰把头垫在她膝盖上没动,新蜕出的鳞片很敏感,让她的抚摸都变得清晰深刻,他贪恋这种感觉。 路山晴却以为他是没地方爬,蛇太长,也没办法让他全部缠在手臂上,只能用腿给他搭个桥。身子往下坐了一些,把腿伸直翘在桌面上,意思是他可以从她腿上绕过去,这样就很方便蜕皮了。 从沙知道她想干嘛,但他不,反身从大腿处往她腰上缠。路山晴怕挤到他,干脆坐起来一些,妥协道:“好吧,这样也行。” 旧的角质皮剥离时会发出不绝于耳的哔哔啵啵的声音,手心里层迭堆起的鳞片有规律地往前收缩,带来听觉和视觉上的双重享受。 直到角蝰在她腰间足足盘了四圈,蛇头还搭在她肩上,才把皮完全蜕下来。 路山晴拎着完整的蛇蜕非常有成就感,啧啧夸赞,“哇,我太厉害了。” 尽管蜕皮的也不是自己,但她就是参与感满满,带着身上的蛇一块起身,找了个干净的空罐子把蛇蜕卷起来放进去存好。至于为什么要存,大概就类似宝宝换牙要把牙存起来吧,很有纪念意义。 “从沙,我给你量一下新的身体数据吧。” 一人一蛇重新回到沙发坐下,从沙以为她要找个尺子或者什么称重工具量,很懂事地从她身上先爬下来。 爬到还剩三分之二时被路山晴一把掂起,“嚯,小蛇你变重了。”盘到身上的时候感觉不太出来,负重差距不大,实际用手端着还是能明显分辨,蜕皮之后重了不少。 测完重量又把蛇抱回怀里,指尖相对,圈起一个环,“以前你大概和我小腿一样粗,现在我两只手才能把你环住了。”当然尾巴尖还是相对细小一些,会很灵活的勾起甩动,像只小狗尾巴。 最后一项长度,路山晴用一只手撑开的拇指中指比划,从沙默默抻直身子一动不动。“你有三米多啦小蛇!” 路山晴宣布测量结束,成果喜人,“从现在开始,你是一条崭新的小蛇!” 由于从沙是毒蛇,从物种进化角度来说就是先天会比无毒蛇体型小,但无论再怎么小,也就只有路山晴会管他一条三米多的蛇叫小蛇了。 从沙往她脸上靠,蛇信轻触唇瓣,被路山晴摁着亲在头顶,角鳞戳在她下巴上,也被她抓过来亲了一口。 不知不觉间,蛇尾已经勒上大腿,在她腿心处磨蹭起来。 第四十七章 不是两根( 腿间充满明示意味的蛇尾抽送让本应履行兽形做爱诺言的路山晴心态不稳,夹着腿往旁边躲,“你先等……刚蜕完皮鳞片还是软的!” 强行忽略兽人的恢复能力,她开始找借口。前脚刚把蛇尾从腿上扒拉开,后脚又立刻被缠住了手腕。 角蝰没有用力,却给她一种自己无处可逃的紧张感。 搭在肩膀的蛇头钻进衣领,绕动着卷起一边的乳肉挤成尖锥状,侧着角鳞戳在乳尖处。 锐意划过的滋味形同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漫不经心地威胁,隔着衣服,路山晴看不见从沙的动作,只能被动承受他带来的刺激,对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莫名地期待又畏缩。 从沙忽然咬了一口被他挤得颤巍巍挺立的乳头,路山晴惊喘之下猛地握住盘在自己腰间的蛇身。 角蝰是剧毒蛇,被他注射毒液会让人产生剧痛和灼烧感,毒素蔓延,不出两分钟就会毙命。尽管他把毒牙好好收着,被这么突然咬一下也很惊悚。然而路山晴毫无防备地全身心接纳他,哪怕生死就在一线之间她也没有推开的动作。 爱欲和毁灭欲在某些时刻的界限并不明晰,从沙因为她的包容而愈加兴奋。 蛇挤开她衣服下摆,收着角鳞往路山晴裤子里钻。身体还一直绕着她一对奶子,用鳞片细细密密地磨。 “嗯……别动……”路山晴死死摁着角蝰的头不让他继续钻。她之前被用尾巴蹭两下就已经湿了,不想被从沙发现她面对他兽形都能轻易动情,免得之后还有更过分的要求。 但从沙早就闻到浓郁的甜腥,而且第一回他就知道了,凸起的鳞片真是用来撩拨路山晴的非常好用的工具。 蛇头被正好按在阴阜肉上,下颌鳞抵着阴蒂,他也不往下去了,顺势顶着路山晴的手劲在原处晃着脑袋碾。 路山晴简直像握着个异形的震动玩具,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哼哼着实在受不了,把蛇掏出来从身上摘掉,扔到一边去了。 从沙见她跑走,并不那么深刻地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探出一截脑袋搭在沙发靠背上吐信子,观察路山晴干什么去了。 事实上路山晴只是不能忍受从沙在衣服遮挡下的小动作,仗着她看不见,不经意攀在自己身上游走,到处点火,刺激非常。而且既然答应他要做,也没什么反悔的打算,所以她去卧室脱衣服去了。 角蝰尾随她溜进卧室里,路山晴赤裸着双脚,足尖踩在他头上碰了碰尖利角鳞,沿着背部一路踩下去,轻轻揉着他的身体,脚心痒得她不由自主笑起来,“上来啦,怎么就这么被我踩也不躲。” 看她笑得开心,从沙自然是由着她踩,热乎乎又柔软的足底压着他和按摩没两样。听她喊他上床,便迫不及待缠住脚踝顺着纤长小腿攀上来。 路山晴仰倒在床上合着腿夹住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蛇真的有两根吗……” 好问题,从沙直接用身体回答她,从腹下鳞处伸出一对阴茎挺进她手心里。 准确来说不是两根,而是从根部三分之一处分裂成两叶状半阴茎,类比于蛇信的分叉,每个分支都有人形的三分之二粗度。柱身被密集的小刺覆盖,在近头端的稀疏小刺只是微凸,靠近根部的刺更大且密集。 路山晴收拢手指捻了捻,惹得从沙尾巴尖一阵疯狂抖动。她艰难吞咽了一下唾液,试图耍赖道:“从沙你变回来好不好,两根太粗了,害怕……”能不心慌吗,她一只手都握不全,况且再加上倒刺,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郎心似铁毫不动摇,角蝰用尾巴卷起床头的润滑凝膏,摆在她跟前,无需言语。 路山晴忿忿,这玩意儿竟然不是蜕皮用的,狗男人对用兽形操她这件事早有预谋。 事已至此,倒生出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勇气,路山晴想着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局吧,于是靠在床头,弯着膝盖把腿叉开。 从沙立马要凑过来,被她一脚蹬住,“先等着,反正你又不帮我,我还要扩张。” 她从没自己做过这事,基本上男人们都代劳了,现在是硬着头皮也得上,晾着从沙。 路山晴挤了一些凝膏于掌心,盖在下体上涂抹开,掌根时不时揉过阴蒂,时轻时重的力道让半个屁股都麻麻的。歪着头娇声喘气,往花穴里探进一根手指。 从沙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他的小腿,目不转睛盯着路山晴的手指看,恨不得立马取而代之。 从来没感受过的湿滑温热从指尖传递过来,她口渴得很,想和男人接吻。但看到从沙一副馋她身子的样子就牙痒痒,挪脚过去踩住他半边尾巴,成功让他看向自己之后,路山晴将另一只手的两指塞进嘴里吮吸,半眯着眼,欲色黏稠如丝,色得从沙脑袋发晕,在她腿上乱缠。 嘴里吸两下手指,又拔出来,晶亮唾液悬垂于指尖,被她伸着嫣红的舌去舔食,眼睛勾着从沙不曾错开。下面再放进去一指,进进出出地抠挖,丰盈体液顺着她白皙的指缝溅出细微的水点。 又骚又媚的路山晴如同惑人的妖精,从沙的尾巴在床单上反复高频率地拍打,身体里的欲望快要把他撑爆。 他再也忍不了,这种不能靠近的惩罚实在令人难以承受,一圈圈缠至她腿根处,蛇头抵上穴口顶开她的手。 蛇身沉沉地贴着她的皮肤游走,蹭开肉乎乎的阴唇,腹鳞始终压着蒂珠摩擦。 骤然而至的凉意让路山晴小腹抽搐不停,拉长嗓音哼唧着,晃着屁股流水。接着就看到从沙尾尖绞在她大腿上,从后往前绕,攀至胸腹上又绕过脖颈一周在自己耳边吐信子。 路山晴在舒爽间已经忘记了要继续做扩张,无意识偏过脸在角蝰身上爱恋地贴着摩挲。 从沙把下颌搭在她头顶晃了晃,相当于摸摸头安抚,用尾尖去牵引她的手,手指和尾巴一同进入穴里。 尾尖比手指粗长得多,但从沙没有直接用尾巴干她,而是卷着她的三根手指,带着她自己一进一出地动。 路山晴在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大脑要被奇怪的感官信息烧坏了,手指上和小穴里的异物感明显,同时又带来一种被强制侵犯的羞耻和快意。 尾巴在手指外侧堆叠两圈,甬道内的软嫩穴肉来回在鳞片上挤压。路山晴简直像水做的,花穴肉缝里泥泞不堪,连带着尾巴和她手指上都沾满淫液,润滑凝膏无疑显得鸡肋。 蛇鳞对阴蒂和穴道不间断地刺激,很快就让她夹着手潮喷了。路山晴咬着下唇浑身颤抖,被从沙及时发现,俯过去蹭开牙齿,避免她咬伤自己。 她想要被从沙抱抱,又想起来他是兽形,只好自己主动去抱他。路山晴抿唇,想到他刚刚蹭着她嘴了,蛇鳞咬起来是什么感觉? 注意力很快集中在这个问题上,先是用舌头舔了舔,凉的,有点喇舌头,又偷摸拿起一截啃了一下,太粗了咬不住,有点硬有点韧,没什么特殊感觉。 只顾着做小动作的她没注意,从沙下腹的阴茎狠狠弹动了两次。 尾巴重新绕回她腿上,阴茎抵在腿心,趁其不备,对准穴口一记深顶。白腻的腿根肉在一圈圈蛇尾间溢出。路山晴枕着鳞片仰头,张着嘴却涨红着脸失声,好半晌才尖叫出来。他的两根东西就这么横冲直撞地插进来,塞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不久前才又扩张又高潮的小穴被撑得满满当当,阴茎上的倒刺若有似无地在里面扎磨着,再次将她抛上欲望的云层。 从沙忍着不动,路山晴也不敢动,但是穴道在高潮反应下仿佛生出了自主意识,开始自发裹着并起的两根性器收缩。 酸胀的痛感在适应之后缓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无孔不入折磨人的空虚痒意。 路山晴主动挺腰,呜咽着哭求,“唔啊……操我……慢一点……” 从沙亢奋地朝着人嘶嘶喷气回应,尾巴掐着她腿根很好用力,小幅度撤出又猛撞进去。蛇的性器天赋异禀,没多久就操得她意识恍惚地讨饶。 彼此紧挨所带来的体温差让二人都有种要融化在对方身上的错觉。 不必找角度,每次深捣都能轻易撞击在甬道内的各处敏感点上。退出的动作再轻也会被倒刺勾进穴肉里,拽得路山晴小腹坠胀。 “从沙……嗯……不行……”她鬓发里都汗涔涔的,语无伦次哭喘着,“呜呜……要死了……” 边哭边泄了身,腿根和蛇尾都在阴茎进出间被濡湿。 路山晴夹着腿仰颈,企图舒缓这份席卷全身的快感,缠在胸前正玩弄双乳的角蝰察觉到她的身体紧绷又放松,凑在她脸边感受短促急切的呼吸。 “怎么还不射,我想要你射进来。”神思好不容易从一片炫光中回拢,撅着唇亲吻他的头顶和各处鳞片。太夸张了,她都喷了三次快虚脱了,从沙还硬着。 蛇头从路山晴手心里抬高和她对视,竖瞳从椭圆形收窄成一条危险的细线,她从其中读出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那……你轻点。” 路山晴眼神躲闪却给出了许可,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愿意。 从她点头开始,从沙的力度和之前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粗粝蛇鳞碾在她皮肤上,几乎是用勒紧的力量将她缠住。 两条阴茎的精沟沟唇明显,密布小刺,被他控制着舒张彭起,刺也随之直立。 路山晴感觉到体内那东西的变化,水润晶莹的圆眼在震惊中逐渐瞪大,不知道现在反悔来不来得及。 显然从沙不会给她退缩的机会,凶狠地高频次操干起来。 乖巧无害又温顺的倒刺变成了折腾她的罪魁祸首,无休止地密集戳弄如同给她戴上了一副激起淫欲的刑具。 好像路山晴自己的肢体也兽化了一部分,变成了一条蛇和从沙紧紧缠在一起交尾。 角蝰绞紧她的脖颈,张开嘴咬在跳跃的动脉血管上,只要轻轻刺破一层脆弱的皮肉,身下的女孩就会瞬间毙命。 她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大脑传递出濒死信号引发身体弹动。 所有的身体反应悉数被含着路山晴命脉的蛇捕获,猎物的挣扎惹他神经躁动,阴茎上的倒刺全部炸开,狠狠勾锁住她的腔道,一股股低温的精液灌入体内。 感官模糊间,路山晴完全分不清冷热,只觉下体黏糊糊的,穴里胀痛,热得快要烧起来,本能地连连尖叫蹬腿。 再一次极端高潮后几近脱力,彻底昏睡过去。 第四十八章凭什么收留 路山晴是被渴醒的。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往床边蠕动。从沙抱着她睡,第一时间伸臂捞人,从床头拿起杯子凑在她嘴边。 “姐姐张嘴。” 水是喝下去了,人没清醒多少,歪栽到男人身上继续犯困。 从沙手掌大张,卡着路山晴的下巴和脸颊肉,一下一下啄她嘴唇。“姐姐先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可能是把人折腾狠了,竟然睡到现在,颗粒未进,连中间给她擦洗都只是嘟哝两句然后任人摆布。 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从沙锲而不舍地哄道:“嗯?姐姐?乖,听话,好不好?” “讨厌你。” 滑下来把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骂他,起床气发作,谁来都不好使。 “好好好,姐姐讨厌我。那我去军部了,姐姐眼不见为净。”从沙嗓音低柔,故意逗她。 听他说要走,又不讨厌他了。 “不要。”路山晴翻身压过去,额头顶住腹肌,迷迷糊糊地进入了说话句子很短但娇纵的时刻。 男人捏捏她的小脸,双手揽着腋下把人往上拉,让她能靠在自己肩上,说话都有些哑,“姐姐,别再撩拨我。” 她压住从沙是在表达不准他走的意思,并没多想,小腹现在被什么东西硌着,才后知后觉发现刚才一对奶子正好挤在他胯间。 “色蛇。发情期。” 从沙听懂了,知道她在骂他才是发情期,笑声都遏制不住,“嗯,在姐姐身边我可以随时发情。” 路山晴无语,环着他脖子不理人。 身前扒着的树袋熊女孩乖得不行,从沙直接抱她去了餐厅。“想吃什么?吃饼干吗?” “营养液。”饼干好吃但麻烦,要吃很多才能饱。 二人腻腻歪歪吃了一顿早饭。 蜕皮不是什么大事,从沙最多就能休这两天。尽管没有什么强制规定,他也照旧去军部出任务了。 一方面现在处于紧张时期,任务繁重;另一方面也是性格使然,他有一种身为进化兽人的责任感和守护欲。 反观路山晴,又去睡了个回笼觉才慢悠悠往自己家晃。没办法,她不在状态,激素也不稳定,非要出任务就等于找死。 兽形做爱真的太累了,精神和肉体双重层面的累,还伴随着轻微的头晕。 以至于她第一眼看到自家围墙内侧横杆上盘挂着一条蛇时,反应就只剩停下脚步在原地愣神。 一个激灵,路山晴猛地后退两步警戒。怎么会有变异兽进入基地,还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家里。 经她观察,这是一条树蟒,用身体环绕横杆左右左右这么搭着来回蜷,最后把头部垂在正中间位置,远看像一块有绿色涡漩纹路的半圆形毯子。 不对,进门这么久,这条蛇都没有表现出攻击欲望,而且不是毒蛇,危害性并不大。 路山晴想驱逐这个不速之客,但突然间头晕得厉害,脑海里有些画面在翻滚。 记忆会在特定的条件下被触发,可能是通过一种气味、一段音乐、一处风景,而路山晴是因为那条蛇的一抹绿。 她想起来刚进茧蛹时和两个小男孩交朋友,想起来自己身上曾经挂着两条蛇,想起来其中有一个叫齐小树。 走过去伸手戳那条一动不动挂着的蛇,语气平淡没有起伏,“喂,下来。你走错了,这是我家。” 其实在兽形下,很难分辨一只兽究竟是兽人还是变异兽。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彼此之间熟悉或者有高度拟人化的动作来区分,再有就只能通过基因层面的检测。 路山晴没想起来的时候也把他当变异兽,既然认出来了还说出冷漠的话,是因为她在生莫名的气。 虽然她仍旧不太清楚好朋友齐小树后来为什么从茧蛹离开,但就凭回想起来的这一小部分记忆中包含的朋友情谊,他也不应该在没死的情况下,直到现在才出现在自己面前。 路山晴发觉自己的情感波动越来越大,尤其这些日子以来。一股气生得着实有些不讲道理,气他也气自己。 树蟒被戳也没有动静,只是偶尔吐出的信子能让路山晴确认他不是死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下来。” 这次树蟒稍微挪了挪头部,好像在思考,但不出两秒又静止不动了。 路山晴鲜少有现在这样生气的同时被人油盐不进地拒绝不理睬,眼瞳瞬间漾出金色。 金瞳稳定下来,她盯着那条装聋作哑的蛇,无声地笑了。齐小树,敢骗自己说他叫景逢棋是吧,好得很。 伸手去捏他那一截相对其他部位比较细的颈部,手指触碰到鳞片才发现不对劲。 他身上太干燥了,翠绿体表泛着不正常的灰白,眼睛也是无机质样的灰沉。 他也在蜕皮期。 路山晴在心里叹了口气,喊他:“齐小树。”感受到指尖下的颤动,继续道,“喊错了,景逢棋。你要蜕皮为什么到我这来,我凭什么收留你。” 他不是喜欢被喊景逢棋嘛,那就这么生疏地喊一个陌生的名字好了。 树蟒无法言语,昂头循着她手心的位置蹭,带着讨好意味。 路山晴本不是什么能硬下心肠的人,甚至可以说一直都对从沙和齐小树两个人格外在意,如果不在意,她也不至于生气。 被蹭蹭手就让她火气渐弱,让她有些嫌弃自己底线很低的包容度。 “你跟我搞这套消极抵抗是什么意思,非要赖在我家是吧。” 能看出来树蟒状态不是很好,毕竟她刚看完从沙蜕皮,算是比较清楚健康且顺利的蜕皮期是什么样子。 有全部记忆的路山晴脾气很差,她无法确定景逢棋来这么一出是要搞苦肉计还是怎么的,但也不能置之不理。 “进屋。你不自己下来,还要我抱你下来?” 树蟒听到她松口,才缓缓把盘紧的身躯松开,试探着往下挪。 原本想让他自己在地上爬进来算了,又担心地面太过粗糙,让本就不健康的蛇鳞表面雪上加霜,还是把胳膊递过去了。 看他眼睛应该是失明状态,开口提醒道:“过来,我抱你。” 原生物种中,树蟒属于蟒蛇里体型较小的,大多都体态修长,尽管如此,在进化加持下也有路山晴两手环握那么粗,估摸着可能六七米长,可以说是巨大一坨了。 景逢棋也清楚自己的体型和重量,动作缓慢不敢造次,犹豫着想还是往地上爬得了。 “快点,别让我发火。” 听她咬牙切齿的声音,树蟒忙不迭地顺着胳膊往她身上绕。自从分开后,他再也没有用蛇形缠过路山晴,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么一天。 一条庞然大蛇缩着尾巴去卷细腰,像裹了一床厚实的密不透风的被子,在她肩上背上左蹭右蹭地游走,不停探她的温度和气味。 被扰得烦不胜烦,路山晴警告,“再动。”都不用加别的限定条件,树蟒立刻安静,信子都不吐了,和死了一样。 *** 区别对待,笑了 第四十九章破碎感,字面意义 树蟒的状态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路山晴这种半吊子水平都看出来了。 干燥、不正常的低温、蜕皮了还在蒙眼。身体上有多处小片剥落的斑驳,像丢失了碎片的拼图,可怜巴巴。 路山晴扛着他去了浴室,熟练地设置温湿度,还打开花洒对着墙壁喷,人为制造一些水汽。在浴缸里铺了大块的浴巾,防止积水过多,同时增加摩擦。 “下来。” 景逢棋现在倒不像刚才在外面那样跟她拉锯,麻溜去浴缸里盘着泡水。 “请便。” 首先,他自己就是医生,总不会连蜕皮常识都没有;其次,如果非要缠着她帮忙,那他以前怎么熬过蜕皮期的;最后,路山晴还在赌气,不想对他太好。 头也不回,转身出去了。 脑海里的记忆碎片重组整合,她有一种预感,创伤应激正在缓慢自愈,往日的快乐与痛苦很快就要归拢。 喜怒哀乐不会相互抵消,权看人本身能否招架。 浴室门边传来响动,一颗绿色脑袋靠在门框上探着信子。从蛇身上滴落的水珠汇聚成一滩,他踌躇不前,生怕染湿了地板又惹恼屋子的主人。 路山晴倒也没走远,就坐在餐椅上,面前放着一杯水,时不时端起抿一口。 金瞳微眯,直直望着那条蛇,没给回应。 就出身上来说,从沙和景逢棋虽然都出生在底层环境里,但前者的成长之路能称得上幸福,后者反而受尽苦楚。 这也造就了二人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内心温暖,对人类抱有希望和守护欲。一个功利性强,为达目的可以借助身边能借助的一切力量。 路山晴就是景逢棋的那个借力。 成为试验体,有自愿的,亦有被强迫被骗来的。不甘心,自然会催生反抗的欲望。 以景逢棋的早慧,他很快就瞄准了在茧蛹里有奇怪特权的路山晴,顺带拉上了略有交情的从沙。别管真心假意还是装傻配合,三人结成了逃跑联盟。 到真逃跑那天,事情出了点差错,三个人跑出去两个,是两条蛇跑了。没过多久,从沙又回来了。 策划那么长时间,最后只成功送出去一个。 挺好的,也算没白费功夫吧,毕竟景逢棋要是真留在茧蛹里,可当不了医生。 思绪纷杂流转只在眨眼之间,路山晴开口道:“想干什么?” 看不见,但有她体温的热感应。她不过来,树蟒就一直支着半截身子,也不爬出浴室,就在门口晃晃悠悠地摇摆。 想干什么,无非就是黏人呗。 蛇类进入蜕皮期好像就会生出焦躁黏人的臭毛病,也不知道景逢棋以前蜕皮找谁黏去,谁管他那么多。 “有诉求?” 走到门口,故作不知地问。 树蟒往人脚踝上卷,尾巴还留在浴缸里,往后蠕缩,传递过来一股拉扯的力。诉求就是要她进来陪着。 “别拽我,看不懂。” 有水从树蟒身上破开的角质皮中润进去,翻起的皮向外打着卷,一簇一簇,白得显眼。路山晴扫视他,感觉他现在充满了破碎感。 蛇急得在路山晴腿上乱绕,她用另一只能抬起的脚把他往下踩,把脚解救出来,心里默默叹气。 她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叹气时刻,十之八九都是冲着景逢棋。 几步迈进浴缸,在架高的边缘处坐下,“过来。” 仅两个字,他就能分辨其中软化的态度,雀跃地游回来攀上膝盖。 “你们蜕皮不都是自行磨蹭的吗?” 惯例是这样没错,但没有更好的方法重新靠近她了。 奇怪的是,路山晴好像和之前表现出的礼貌陌生不一样,她记得他。她现在是金瞳吗?可惜暂时还看不见。 反正自打他和向戎聊过,心就安分不了一点,随便她怎么想,苦肉计、耍赖皮还是别有目的。 他就是要拉近关系,送上门把自己赔她。 为她当的医生,不就是要给她用的吗。 树蟒在路山晴手里停着不动,没有自己蹭的意思。确定蜕皮这事需要手动帮忙,她就屈指去抠他吻周鳞片。 弯腰低头的姿势不舒服,蛇头被捏着提起来,凑近眼睛方便观察角质皮的状态。 吻周鳞片比较细小,而且热窝密布,路山晴更是打起精神应对。好在成功把角质皮拨起,她搓动指尖,试探性地向后撕扯了一下,还算顺滑。 蛇头被捏着揉圆搓扁,手动蜕皮初见成效,骤然卸下力道,只见长相凶狠的蛇在她掌心趴成一滩蛇饼。 路山晴觉得好笑,气又消了一分,“你倒是挺会享受。” 树蟒立刻支楞起来,没有表情的脸上也透着凛然正气。他才不是贪图享受的蛇,他只是在配合。 “该蜕眼睛上的蒙皮了,还要我帮?” 他这个眼睛估计是有些问题,不然不会始终蒙着。路山晴拿不准,要看本人的意思。 话没说完树蟒又把头往她手里递了递,意思再明显不过。 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揭,硬化的角质皮带着他的眼球一起往后扯动,看起来都难受。心脏几乎都要提到嗓子眼,即将放弃的前一刻,清亮的灰绿蛇瞳猛地翻出来,不偏不倚正对路山晴。 细小又不容忽视的诸多黑点随着他眼球的转动在视线画面里的各处弹跳蹦跶,定睛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私自逃离茧蛹的后果,几次自行莽撞地蜕皮,落下永久病症。 这是一种不可逆的损伤,主要症状就是视物有黑点遮挡,外加虹膜变灰,其余倒还好。 揪着蛇蜕的手一顿,“哼哼,这些年长本事了,眼睛都能变色。”仔细听,语调有些颤抖,路山晴彻底没了脾气。 帮树蟒蜕皮十分费力,不像从沙那样能完整地顺下来一整条,只能一块块地剥。 忙活半天,终于做完破碎树蟒翻新工作。 听说细小的地方不蜕干净容易产生灼烧病变,路山晴又开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残留的碎片,还把尾巴尖拿起来仔细捏了捏。 被检查时,树蟒偷偷缠住她的腿和胳膊,像缠住一棵能长久栖息的树。 景逢棋知道她的工作量不小,但他庆幸做出这个决定,起码很有效不是吗。 “行了,差不多就变回来,别用这副样子博同情。” *** 心里:(生气) 手里:(剥皮) 第五十章你叫什么名字 “小晴……” “为什么这么叫我,我们很熟吗?” 借了路山晴宽大的休闲套装,穿在男人身上依旧局促显小。家里虽有不少乐哲朗的衣物,但没人提起。 “别生气。”还是当树蟒好,能无所顾忌地亲近她,当人只能隔着冰冷的桌子谈话。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向戎提到的金瞳,确实很美,但如果这是一种吞噬健康的病症,他又觉得不美了。 “我还有一堆问题没问你,你反而先质问起我来了?窥探别人的秘密之前应该要先说出自己的秘密吧,景医生,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路山晴用指尖敲着杯子外壁,故意曲解他话里的关心,毫不客气地挖苦。 “你想问什么,知无不言。” “不好意思,我什么也不想问。景医生不是诊断说我有精神病吗,我确实有,健忘症,发病时眼睛就这样。所以就算你说了我也会忘,不如不说。” 眼睛的异常已经显露在他面前,懒得找借口遮掩,半真半假地带过。实在不行,他们两个也勉强能算互相捏着把柄。 在景逢棋眼里,路山晴像一只生气炸毛又很记仇的小老虎。 他什么时候说过那话,明明是柴玥说的,他只是中肯地应和一句而已。 “小晴,别这么说自己。” 小时候对着她,哄人的话一套一套不带停,如今束手无策,生怕说错又背上罪名。 “我能信你吗?” 路山晴静默片刻,收敛了神色,语调里听不出滋味。 实际上,这个问题的答案从带他进家门时就已经给出了。 “不用信我,你只需要利用我。” 景逢棋说完,诧异地看着她的金瞳转为金棕色。这种转变速度不像生理病变,倒像是……解除兽化。 眼前有些模糊,头有些晕。这是路山晴第一次没有遗忘头晕之前的事情,甚至和景逢棋交谈过的话都清晰地记着。 当然,有些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没有更为久远的记忆储备打底,无法还原心理活动,凭空接收的画面就像一段语焉不详的影视情节。唯一不同的是,主角是自己。 梳理思维的过程是沉默且长久的,对面坐着的男人没有打扰她,他在猜她等下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是“景医生”还是“齐小树”? “骗我很好玩吗?” 他猜错了。涌上心头的懊丧和悔意如蒸汽翻腾,顶着心脏里供血的主动脉,令他几近缺氧,视线里黑色的斑块开始活跃纷飞。 “对不起,小晴,我之前是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你已经打扰了。” 路山晴在看到树蟒的时候已然想起来齐小树这个人,只要再稍微发散一下,就能联想到景逢棋自己也说过他是树蟒。 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呢,都是蓄意的。 隐约察觉到另一个“自己”没有问出口的问题,是要留给她亲自问。她自然不会辜负这番好意。 “你的道歉我持保留意见,但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问他为什么改名,反而问他叫什么名字,暗含了不想在旧事里纠缠的态度。 可这个问题偏偏起源于旧事。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有些孩子是在爱与期冀中诞生。一个永久跟随自己的称呼,幸福的孩子往往不会对其生出多余的感慨,反倒是名字里没有这份用心的孩子会格外在意。 我是路山晴,山顶有晴空的山晴。 他听到小女孩这么介绍自己。 轮到他自我介绍时,只感觉张不开嘴。最后他说得简短,我叫齐小树,五个字。 敏感的人对任何事都敏感,哪怕别人是在玩笑。 有一次,叽叽喳喳的试验体小孩们在空旷场地里玩飞盘。飞盘被他甩得太高,不小心挂到树上去了,但树也很高,大家不敢爬上去捡。 路山晴自告奉勇,拍他的肩说要帮他。袖管一卷,手脚并用冲上去爬树。 女孩在孩子群体里很受欢迎,有人夸赞她捡飞盘的举动,也有人抱怨促使她去捡飞盘的人。 “齐小树,你都叫骑小树了,难道连树都不会骑吗?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捡?” 这话被耳朵很灵的路山晴听到,手臂和掌心带着爬树磨出来的擦伤,把飞盘递给他,随即走向说这句话的人。 “管好你的嘴。开玩笑的前提是对方要觉得好笑。”教训一句之后,又大刀阔斧地揍了那人一顿。 刹那间,心脏震颤。 路山晴光芒耀眼,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为了转嫁这份无力感,竟然对这个破名字产生了无边恨意。 后来茧蛹进行智力测试,他和路山晴有两次分到同一小组,这两次的测试内容是:棋牌类智商测试和图片记忆测试。 路山晴拉着他唠唠叨叨传授技巧和感悟。说就喜欢跟技术差不多的人打牌,比如他;还说图片记忆可以和情感联系起来,比如看到绿色就想到他的蛇鳞。 自此学到两个词:棋逢对手,触景生情。 于是他逃离之后为自己起了新名字:景逢棋。 “齐小树也好,景逢棋也好,名字只是一种代号,我就是我。”这是路山晴教会他的道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叫我景逢棋。” 他简单描述了改名的缘由,却引发了路山晴的欲言又止。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理由。 回忆碎片像灰尘一样散落在老旧屋子里,只有在人走进去,气流搅动时,才会再次翩然悬浮。 “景逢棋,第二个问题,你眼睛怎么了?”路山晴语气软化很多。 她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吗,又觉得不太妥当。他的眼睛就是他过得不算好的佐证。 男人眨眨眼,偏头露出一个浅显的笑,“蜕皮不当的后遗症,看东西有黑点。治不好,但也不会恶化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当医生开心吗?” 当医生这件事也有故事可讲。 路山晴曾经跟他们一群人说:人要进化之所以这么困难,肯定是因为精神不够强大,心理不够强大。看见什么都害怕,又怎么能进化呢?要是有个医生,唰唰唰能把人的恐惧全部摘掉,那该多厉害。 但景逢棋不能这么回答,这么回答不就跑题了吗。所以他说:“开心,我完成了半个梦想。” 半个她的梦想。 三个问题看似尖锐,实则都是在对他好奇,没有一个在关心她自己。没有问他为什么再次接近她,没有问他属于什么阵营。 潜意识里,景逢棋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由的。 第五十一章合作驯化 人永远都处于动态的发展变化之中,只有自欺欺人者停留在美好的记忆里,歇斯底里。 理通思绪,打通关窍,幼稚的抵抗和赌气也随之消散。 “都挺好的。” 三个问题结束,路山晴发自内心地感叹。 “所以小晴满意了?”拙劣调侃,只换来一个白眼。 “咳,好了,不逗你。我是想说,你完全不用把我的答案视作负担,也不用回应什么。我的专业恰好对你现在的情况有用,这就可以了。” 黑心的人嘴上说得好听,实际还是在话语中挖下陷阱。 不用回应。回应什么?回应他铺垫了又铺垫、暗示了又明示的感情。 景逢棋知道路山晴听得明。 她不是迟钝的人,也确实懂了,但有一个新的阻碍横亘在脑子里。 距离记忆恢复的那一天越近,她就越恐慌。 路山晴能感觉到,那个“路山晴”绝对有着非同一般的目标,而奇怪病症对精神的磋磨可能已经推着她在岔路上走了太远,以至于达到了背叛自己的程度。 手指蜷紧亦如团缩的心脏。 不允许额外鼓噪的情绪再被放任,所以她道:“……景医生,合作愉快。” 以职业代称,非常巧妙又委婉地划明界限。景逢棋为此做了心理准备,但显然做得不够,站在原地,竟有种一脚踩空坠入深渊的失重感。 医生开始认同虚无缥缈的定数论,从沙笑他会后悔,向戎找他谈合作,最后他在路山晴身上收获了这个闭环。 不等他回应,路山晴自顾自开口:“不瞒你说,我这是创伤应激,但具体应的什么激,有待考证。眼睛?不知道,不痛不痒,没感觉。” 秉承着对医者的尊重,思量着继续坦诚道:“有悖于以往经验,刚才金瞳的记忆全都保留了。而且日常中也能时不时想起一些事,我认为我这病在自愈了。” 磁场暴动使得环境巨变,也让人类这种情感丰沛的生物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愿面对的伤痛。 新纪元的医生对此有些经验。 通常情况下,创伤后应激障碍可以在药物治疗的基础上进行多项非药物治疗,包括脱敏治疗和心理重建。 经路山晴自述,情况似乎更为复杂难解。 她大多数时候不记得应激源头,只有金瞳出现时才能着手脱敏,但这时已经进入了应激状态,脱敏又需要在应激时立即停止,以防恶化。 保护机制悖论。 景逢棋绞尽脑汁寻找解法,灵光一现,想起向戎说的,路山晴在他面前经常变换金瞳。或许这就是解题契机。 哔——哔——哔—— 三声响亮尖锐的警报声,节奏短促,来自于茧蛹。 由于茧蛹的性质特殊,军部对其有所依附,因此一旦茧蛹传出警报,所有在基地内的收编兽人都要集合护卫。 二人思路中断,路山晴快速道:“我去茧蛹,你回医疗中心……或者就在这里呆着吧。” 齐小树这个逃亡者身份不算安全,不能跟去。 从路山晴家通往茧蛹的直线路径,军部是必经之地。不寻常的是,路岳居然站在军部门口,望着她过来的方向。 父亲在等她? 为什么等她? 他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去茧蛹主持大局吗? 路岳没解释,额角向斜侧方点了一下,示意跟上。 路山晴早几天就想探一探茧蛹了,她没忘记要找乐哲朗的事,却被接二连三的插曲拖慢脚步,当下借着警报声,反倒是意外达成目的。 熟悉的建筑,阔别已久。 留守基地的兽人大概有小几百,一半在外警戒,一半分组进入不同楼层排查。 这是路岳没看到具体情况时,提前安排的。 实际上,茧蛹里看着和平常一样平常,唯有一位研究员在一眼就能望见大门的角落里急得团团转。 路岳一出现,那研究员就围了过来,简明扼要道:“陆长官,牧文炳在野兽体养育基地,未经批准擅自进行试验。他们锁住了区域权限,所以我按了警报。” 大多数人都知道,牧文炳和路岳不对付,除了派系划分,辖区划分也很明晰,他不该来。 野兽体养育基地就在试验体进化区隔壁,不同区域间都有独立锁,单独对野兽体下手,不知是什么意思。他敢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搞破坏,必然要被抓到。 一旁竖起耳朵听的路山晴眉头紧皱,去看路岳的反应。 路岳也一样皱眉,但沉稳许多,烦躁中自带了然,好似对牧文炳的所作所为有些准备,没有表露出她预想中的那种愤怒。 让人疑惑更深。 牧文炳没指望将行踪瞒得密不透风,众人过去,只见野兽体几乎都趴伏在地,零星几个醒着的也是意识不清四肢间歇性抽搐的状态。 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甚至可以说出乎意料的安静祥和,只有几名带着防毒面具的人穿梭其中。 听到脚步身,其中一人回望,摘下面具迈步过来。 “牧文炳你下毒杀人?” 问话的不是路岳而是路山晴,她想不到第二种可能,义愤填膺向前冲了两步,被路岳拽住手臂。 “路小姐说错了,我没下毒,这些东西也不是人。”牧文炳悠哉如逛自家后院,扬扬下巴朝路岳打招呼,“我就是来履行合作者的义务,没做错吧,路岳。” 牧文炳和路岳合作,好陌生又好合理的一句话。 乍一听,两人立场不同有什么可合作的。细想来,基地事务确实大多都在彼此的合作中落地。 “东西怎么带进来的?”路岳默认。 “你说血液栓啊,托一个熟人帮忙喽。” 围着的人太多,路岳有意遮掩用词。牧文炳却无所谓地提起,是无意的还是故意挑衅都不重要了。 “而且比之初版又改进了一次,你们来太晚了没看到,那我简单介绍下。” 血液栓,听起来有些像外科手术会用到的某种器械。牧文炳说那是机械性的设备,只需静脉推注就可以了,效率高,速度快。 受到磁场和激素的双重调控,只有二者同时达到设定值,才会造成血液栓塞,导致丧命。 大大小小的兽类暴动频发,牧文炳早就在和路岳商量合作强制性驯化野兽体,以兽治兽,增强战力。通过血液栓驯化,这就是合作内容。 磁场和激素,听起来玄而又玄的东西,无法进行人为干扰,根本不能准确预判什么时候会要命。 一枚融进身体的不定时炸弹。 这不是驯化,是有计划地谋杀。 第五十二章中年男人秘密多 路山晴腐朽生锈的大脑因为对血液栓的认知而受到冲击。 她转念细细一想,这样一份耗费心血的发明,难道真的无法人为干扰吗?不能干扰岂不是达不到所谓“驯化”的目的? 所以只是牧文炳的一套单方面说辞而已。 磁场和激素,通过药物、食物、甚至臂环都能范围调控。随便一想,处处都是可供操控的地方。 还有更可怕的一条思路,血液栓能用在野兽体身上,是否也能用在人身上,尤其是在保守派眼里饱受诟病的兽人。 她为自己的发散思维感到震惊,但控制不住顺着猜测继续思索。 冷汗浸湿后背,路山晴偷瞄观察牧文炳的眼睛,首次发现这个男人的可怕。 他没有直接对兽人下手,因为一旦处理不好,过了头,激发了他们悍不畏死的血性,容易受到反噬。反而是掌握好一个尺度,让众人都看到野兽体的下场,之后再想拿捏人心时,无论是谁,都会因为求生本能而低头。 一旦人类发展只能靠特殊手段得以维系时,伦理道德就会被暂时忽略。 野兽体曾经也都是人,返祖现象并非他们自愿,多年来过得基本与圈养牲畜无异,好在他们脑子里早已没有牲畜的概念。 “你太激进了。我说过,还没到时候。” 路岳拉长句子节奏,语调稍沉。路山晴站得近,听见了他磨后槽牙的声音。 “激进什么,这不是我们商量好的吗。可惜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也是被逼无奈。” 牧文炳耸肩,摇着头撇嘴,做足了无奈相。 “你放心,我只是把野兽体分批麻醉了而已,到时间就醒了,不影响什么。” “……别给我装傻。” 两个人在这里打哑谜,路山晴突然笑了,扯着嘴角自嘲,“我们军部其他人活该陪着大人物玩游戏是吧。二位谁善心大发揭晓一下谜底,不然下次就没人会听狼来了的故事了。” 被路山晴单方面代表的兽人也都赞同点头,谁又喜欢被人当狗遛呢。 “路小姐说得在理,看来路岳没通知大家,那由我代劳吧。” 除了牧文炳本人比较高调外,保守派的名头存在感很弱。不是因为弱势,而是因为他们站在大基数的普通人队伍里。 以普通人的角度,想要控制驯化野兽体,无非两个目的:一,加强战力;二,用以自保。 两个目的看起来是递进关系,实则完全有不同的考量。前者是和路岳合作的部分,后者是牧文炳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什么自保?” 他说的话路山晴懂了但没完全懂。 军部不就是为保护基地而存在的吗?客观以及宏观层面上的,又哪来自保一说? 当牧文炳说出自保二字时,路岳预感不妙,当即接过话头:“你考虑清楚,有些话能不能说!” 绝大多数时间里,路岳对保守派的态度是威胁中带有温和的,毕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纠结管理人类内部矛盾,由保守派来当保姆正合适。 这一次他明显有些慌了。 就在此时,众人都听到了外面逐渐嘈杂的吵闹声。有人来汇报,说是很多居民非要问茧蛹里发生什么了。更有甚者还在煽动情绪,说茧蛹里血流成河,进化派草芥人命。 路岳转头,鹰隼般的犀利目光射向牧文炳。 他最爱让人打着饱受进化派威胁的弱势者名号对其他弱势群体施恩施压,赚取名声。搞得人心里有了远近亲疏、高下对比,投奔保守派的怀抱。 殊不知温柔的腐蚀才是致命的,兜兜转转不还是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站哪个队都是被忽悠的命。 不知道这次牧文炳又是怎么忽悠他们的。 “看我干什么?不是我安排的人。” 确实不是牧文炳安排的,他只不过起到一个助推的作用。 往常一直有悲观的声音在猜测,环境过于残酷时,基地会优先舍弃战斗力为零的普通人,毕竟培养战力的过程有非常大的沉没成本。牧文炳说这是两权相较下的最优解,事关人类命运延续的问题。 但没有普通人会买账。 他们自动把牧文炳的话反着听,唾骂着兽人的傲慢。 磁场不稳,民心也不稳。 在生活基本稳定的情况下,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消灭不够稳定的心理因素,比如让人看不顺眼的有些狂妄的进化派。 警报声就意味着一次揭露兽人邪恶面目的机会,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份存活的空间。 总有消息来源广的人多少知情,上一次警报响起就是因为有试验体出逃。如果茧蛹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别人又为什么要逃。 这就是他们聚集起来抨击恶势力的理由。 实在愚蠢,牧文炳在心里开骂。 兽人和普通人数量差距悬殊,如果人类在内斗中消亡或是在外争中被放弃,那他们这些家伙长久以来的坚守又有什么意义。 有一秒钟,他觉得做这些事真没劲。 牧文炳随手把防毒面具丢给旁人,自行往外走。和路山晴擦肩而过时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什么,又倒回来,笑眯眯开口:“对了,路小姐,你的问题我还没回答,你确定要听吗?” 路山晴也不躲闪,正面看过去,揣测牧文炳的心思。 他的笑容里有点恶意,但不多,更多的是一种兴奋和期待。 她一时没有表态。路岳挥臂,一掌推到牧文炳肩上把人推开,警告道:“离她远点。” 蛮奇怪的,不得不说,父亲路岳在短短半天时间内的行为和态度都蛮奇怪的。 路山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同时她的直觉也紧绷起来。有些事情,一旦知道,后果可能是不可控的。她这次选择了勇敢,于是听到自己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说的自保是什么意思?” “路山晴!” “哈哈哈!” 面前两位中年男人一怒一乐,让她联想到以前从书上看到的守门门神,只不过他们俩守的门里估计有很可怕的东西。 “那就走吧,这里太吵,我不喜欢。”牧文炳掸掸刚被路岳推过的肩膀,蔑向他,“找个我们能说话的地方?” 人多口杂,牧文炳并不想在紧要关头动摇军心。他制造混乱仅仅是为了达成目的,顺带着树立威信。 秘密,自然是要说给和秘密有关的人听,才不算浪费。 第五十三章人呢 封闭会议室。 牧文炳直切主题,说路岳正在秘密进行成体进化试验,包括兽人二次进化和普通成年人类强制进化。 以普通成年人类为试验材料,就是对牧文炳及其身后众人的威胁。 和路山晴等人从幼年开始接受进化不同,成年体的进化困难重重,失败几率奇高。要想得到有效进化成果,所需成年体基数庞大,动摇了保守派的根基。 追根溯源都是进化派的错,所以要自保。 “既然是秘密进行的,你又怎么知道?” 路山晴不是三岁小孩,也清楚科学道路上有不少可悲的牺牲品。理解,但不代表她支持,她需要更全面的视角拼凑真相。 “我和路岳斗了这么些年,互相之间渗透了不少边边角角的情报网,绝对保真。”牧文炳毫不在意把某些话拿到台面上来说,态度坦然,“不然你自己问路岳,我可不是挑拨离间啊,我是阐述事实。” 不用问了,从路岳刚才再三阻挠的反应来看,他说的成体进化试验应该是客观存在的,最多就是主观上的评判不同罢了。 向父亲求证,是路山晴多年以来已经不会再去做的事。可路岳一反常态解释了两句,又好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太慢了。人类想活,一定要快。” “要不计代价得快。” 随即突然提出一个她不曾在意的问题,“谁把血液栓带进来的?” 牧文炳眼风扫过路山晴,瞥向路岳,带着几分意外。 “向戎那孩子听话,我托他帮点儿忙而已。” 路山晴脑子里轰的一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地组合起来。 路岳不久前问过同样的问题,牧文炳说是一个熟人。原来向戎是这个所谓的熟人。 他不声不响瞒了这么大的事。 倒谈不上背叛,她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不踏实。又有些失望,不自在。 作为牧文炳的“熟人”,如今却被路岳知道了,向戎可能处境艰难。路山晴想开口求情,发现路岳满脸都是了然。她话头一转,“向戎人呢?” “你要替他说话?” 1号试验体失踪那天,有向戎进来做查验的档案记录,两相结合,轻易就能推导出事情经过——向戎带着血液栓进入茧蛹,借机查到了秘密试验的内容,之后扰乱局面,帮了牧文炳一个大忙。 可以说路岳对今天的事早有准备,只是牧文炳出手比他想得还要快一些。 “……或许他有苦衷,而且事情影响并不大不是吗?” 向戎这种随便就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东西能有什么苦衷。影响不大?那是她不知道1号试验体失踪的消息,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路岳不打算给出回应,路山晴情绪也有些恍惚。 没人看见,牧文炳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而后又恢复成无波无澜的深潭古井。他烦蠢人,也烦雷声大雨点小的和谐场面。 “是啊,多亏向戎帮忙调查,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这些孩子身上嘛。要不是你死活捂着不说,我也不至于用上手段。” “小心喽,小心路岳把你的朋友都抓去做试验。” 一口一个孩子,最后一句还正对着路山晴说,不知道哪里来的维护慈爱的长辈姿态。 朋友?兽人二次进化试验? “我哥?我哥人呢!乐哲朗人呢!” 路山晴脚底冒寒气,牙齿打颤,近乎失控,冲上去逼至牧文炳近处。 “我不知道啊,这你可别问我。我收到的兽人二次进化名单里有他名字,但茧蛹里没有他的影子,可能已经死了吧。这得怪路岳。” 他就是在挑拨,期待路山晴这个蠢丫头面对残酷现实时会做什么选择,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和路岳分道扬镳。 可能死了吧。 五个漫不经心的字眼在脑海里盘旋。 哥哥失踪以来,每次寻找到希望,背后就是更大的失望,路山晴的神经再怎么被捶磨也适应不了循环的落差。 只要不死,她就能坚持找。 牧文炳却说可能死了。 胸膛急促起伏,路山晴不断给自己回放“可能”二字,转头又去问路岳,一迭声地问,音量再高都掩饰不住颤声。 “我也不知道,你先冷静。路山晴,冷静。” “你凭什么不知道,都是你的错!我要哥哥!” 路岳脸色难看,他确实没说谎。乐哲朗就是1号试验体,试验已经进入中后期阶段,二次进化让兽人变得更强,同时也更难束缚。失踪就等于他们也无力寻找。 苍白的安抚显然无济于事。 路山晴精神状态奇差无比,声嘶力竭地质问使得血液倒填头颈,眼底布满血丝。任谁都能看出她虚张声势下的无助绝望。 虹膜在变。 他预想的极端情况发生了。 有路山晴在,路岳不可能对牧文炳放心,提前打过手势安排了一队兽人在近处待命。扣着她后颈不让转头,以免被牧文炳看见不该看的。退至门口,要把人强势带离。 抬肘提膝重击在路岳身上,她挣扎,她愤怒。这个人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不声不响夺走了哥哥,他凭什么! 路岳不闪不避,死扣着她,招呼几名兽人迎上来接管辖制路山晴。 牧文炳适时出声,“这就走啦,没结束呢。” 不等说完,猛地抬手甩出几枚锥状物,随机扎人,有的扎进兽人衣物里,有的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当脆响声。 被扎中的兽人立时狂躁起来,失控化出兽形,收生理反应影响从原地退开,就好像衣服上的锥状物是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路岳也在要化形的边缘,他咬破舌头强制自己清醒,但这点努力杯水车薪。 路山晴的皮肉就在他掌下,很快反应过来不对,背对牧文炳发问:“为什么放过我?” 她距离最近,身体暴露面积最大,整个后背都是弱点,那东西要往背上打,一打一个准。 近处几人被扎了个遍,偏偏她一个都没有。 “因为我觉得你比他们都有意思。你不化形。” 真是有点意思,牧文炳琢磨着,刚才还鬼吼鬼叫的,怎么突然间脑子能转了。 牧文炳此人,阳谋中带着阴谋。你以为离他动手还早,实际上已经是箭在弦上,你以为他是这个目的,实际上他还有另一个目的。 几颗小小的锥状物,足够保他。 “打晕他!”路岳手指点过去,刚喊完,就不受控地化成一头鬃毛厚密的雄狮,还不忘一爪子拍在路山晴后背,把她整个人面朝下摁趴在地上。 后排一个没被影响的兽人收到指令,唰地闪身两步跃到牧文炳身侧,控制力度,一掌将人劈晕。 第五十四章平静地发疯 路山晴支肘趴在地上,伸头凑近水潭和草岸交驳的湿滑泥壁,专心安装调试采样设备。阿尔法森林是她此次任务的最后一个目的地。 白天抽空睡觉,剩下的时间全部拿来用于任务地点间的移动。距离在茧蛹发疯那天,整整过了五日。 牧文炳被带走后,她仍旧被摁着,叫嚷着要找乐哲朗。 现场残留的锥形物很快被清理掉,路岳换回人形后,始终不回应路山晴的诉求。而她慢慢平复下来,只对他说了一句,“别让我恨你。” 路岳沉默,松口了,提醒道:“你的眼睛。” 路山晴发觉他格外重视这件事,但此时无暇顾及其他,既然路岳不说哥哥在哪,那她就一间一间找。 能进的直接进,不能进的照闯不误。一把野猪牙匕首被她拿来当破门器用,废了不知道多少道门。 没人敢拦她,最多就是小声劝。 茧蛹地盘可真小啊,小到没用多久就翻遍了。 她又回到实验室,在柜子里查阅兽人二次进化的实验记录,一无所获。五脏六腑里那簇充满破坏欲的火以理智为养分,越烧越旺,差一步就要把匕首架起,对着不相干的人逼问。 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女性研究员走出来,说试验信息没有留存在纸面上,全在她脑子里。问路山晴要不要打开她的颅骨一探究竟。 轻飘飘的问句犹如重锤把路山晴敲醒。视线落在手上,哥哥留下的最后一把完好的匕首也变得破损不堪。 纪念、象征、力量、希望,包含着太多意义的一对匕首,时至今日,面目全非。 平静地走出茧蛹,平静地回家睡了一个没有闭眼的觉,平静地去军部接手任务。 原本路山晴是要接长线战斗任务的,已经顾不上考虑身体状况合不合适了,只想用高强度行动来支配大脑,否则她将一刻不停地陷入恶性的思想漩涡。 然后平静地发疯,平静地崩溃。 军部老人周绍辉也是不久前才回基地,对一些事略有耳闻。 据说牧文炳的磁场武器失败了,但科研道路总要多线并行发展,分散研究风险。幸运降临,磁场锚研发圆满成功。 尽管首次使用对象不太合适,被扔到自己人身上了,不过问题不大。 但激进派经此一事,警觉性再度拉高,一番混乱探讨下,发现血液栓配合磁场锚,确实也算能够控制野兽体。变异兽不好杀,家养的野兽还不好杀吗? 搞了半天,对保守派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默认了血液栓和磁场锚的实用性,但也狠狠警告了牧文炳等人一顿。 路山晴不知道周绍辉是不是听了谁的嘱托,比从前话还多。好说歹说,最后只甩个她一个连通水系采样的低危任务。 操纵民心是最有效的钳制派系敌人的方法,而适当的甩锅和示好也是非常有效的重新拉拢人心的方式。 想要叫醒吵闹不明事理的普通人,只需要让他们清楚地明白一点:究竟是谁能够在灾难面前真正为了保护他们而战斗。 于是茧蛹那天的情况变成了:在关押的变异兽身上试验血液栓时,莫名群体暴动,这才启用警报召集兽人协助镇压。 这件事带给人们的启示就是,如果谁都靠不住,不如让自己成为那个坚实的力量。进化,是一条充满艰险却必经的道路。 人人都要具备进化精神。 军部为数不多的兽人还在对此热议,路山晴以为自己不想知道这些,但耳朵和大脑矛盾地一字不落听全了周遭众人议论的话,了解了后续。 那也只是部分后续,有关牧文炳的处理,她没空管。 她需要用任务转移视线。 水是很重要的资源,因此近水系的地方必然有掠食者盘踞。不过采样而已,倒不至于涉险。 基地周边水系分布不多,有几个重要的点需要定期探查,点与点之间有近有远,是一个费体力的任务,正好适合她。 一只从刚才开始就张望不停的小狼挤过来蹭进路山晴怀里,两只爪子搭在她手臂上乱刨,打断了她的动作。 路山晴腾出手来,拎起小狼后颈提至一边,让其远离水潭。 说来也巧,当初和鬣狗打架,似乎让狼群和她产生了一种更紧密却又无法言说的连接。 自然环境中,养育幼崽的母狼一定是不好惹的,谁敢碰幼崽,谁就要小心了。 但路山晴有这个特权。 人类内部有协同进化,就像保守派和进化派。要不就是进水不犯河水的稳定状态,要不就是一根绳串蚂蚱的制衡状态。 人类和动物也有协同进化,就像路山晴和狼群。她从狼群活动中学习一种群体社交的规律,学习平静淡然心态,而狼群则受她庇护以免被驱逐杀害。 不同物种间的相处,诡异的和谐。 被挪开的小狼好像发现了更为新奇的玩闹方式,屡次卷土重来。不堪其扰的人类终于放下了手中摆弄的东西,揣起狼崽走向不远处的狼群休憩地。 她从潭里摸了一只大螺,随手扔在小狼堆里。 小狼崽们正是好奇心和精力都旺盛的时候,有的跑过去看那只螺,有的一屁股坐在路山晴腿边咬她鞋尖。 用鼻子嗅闻,用牙齿啃咬,用爪子拍打,就是牠们探索世界的方式。 在狼群里,非常多的矛盾都是从吃饭喝水玩玩具中产生的。所以狼群的成员大多有着良好的沟通技巧、包容心和忍让度,以此避免额外的冲突。 路山晴一个人坐在离狼群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腿边的小狼咬了几口鞋后觉得没意思自行走开,又看着其他小狼迭在一起打闹。 身体一静,大脑就开始动。 哥哥离开后她开始在频繁的任务中亲近那些狼。 为什么是狼? 因为哥哥是森林狼。 路山晴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为自己的心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匕首、狼群、阿尔法森林。亲近狼群就像亲近哥哥,但狼不是哥哥,心也没有长脚,永远踩不到踏实的地面。 她始终保持清醒。越清醒,越痛苦。 所有外物只是短暂的慰藉,就像无法用外力消除匕首上层迭的伤痕。 任务结束了却依旧在此处坐着躲喧嚣,可喧嚣就在脑子里,躲不掉。 第五十五章新狼王 潭水反射出浮动交错的光斑,模拟着脑海里涌起又沉寂的思绪。 狼群不知为何躁动起来,彼此之间战术分散开,母狼喉咙里发出低嚎呼唤,将小狼崽们聚拢在身边。响动声也提醒了路山晴回神警戒。 远处,一头棕熊正在靠近。看位置,是从基地方向过来的。 体型健硕,状如小山,如果是弱小一些的猎物,就这么远远看着都快吓死了。谁知那棕熊朝狼群看了一眼,竟然朝这边飞奔起来。 路山晴环视一圈,周围尽是即将要从警戒转为战斗状态的狼,不禁有些无语,赶紧迎过去喊话。 “谷和野!站那别动!” 再动她可不敢保证狼群一定不会发起进攻了。 谷和野的任务结束,已经返回基地附近了,灵敏嗅觉告诉他,路山晴可能就在家门口的森林里,于是他又乐颠颠地找起人来。 若隐若现的气味指引让他摸到狼味儿最浓的地方。 见路山晴,当然要用跑的,他都嫌自己跑得太慢。但是她喊停,就是用上四驱刹车也得停。 一阵手忙脚乱尘土飞扬地停了。 轮到路山晴跑了,跑过去不分青红皂白揪他耳朵,“干嘛来了,找事儿?” 棕熊肩高估计快两米,体长足有肩高的两倍,为了方便路山晴抬手,老老实实劈开后脚坐着低头给她揪。 肩背和后颈部肌肉隆起。和硕大的头颅比起来,耳朵显得颇小,尤其他还把耳朵向后撇,厚厚的长毛下,那对小耳朵几乎被遮了个十成十,只剩一颗圆头圆脑。 长成这种恐怖级别的掠食者吨位,装什么弱小可爱……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油然而生,路山晴收回手,“……喜欢被教训?变回来。” 谷和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头,舔了两下路山晴的手,才装作无事发生,变回穿着作战服的人模人样的正经帅哥。 棕熊的吻部比较宽,舔人的时候露出了两颗大犬齿。 或许犬齿基因过于霸道,才导致谷和野和他哥有了最明显的外貌区别——谷和野人形时有两颗外凸的虎牙。 他呲着虎牙笑,“路路你也在出任务啊,什么任务,我帮你,结束之后一起回去。” 路山晴语重心长地教育,“结束了不用帮。你下回再看见这个狼群,友善点儿,别傻乎乎地往前冲,狼都被你吓得炸毛了。” “现在不想回去,你急吗?不急的话陪我待一会儿。” “我介绍狼群给你认识。” 今天没看见狼王,有点奇怪。本来想带谷和野去狼王跟前过个检验混个脸熟,以后不至于分不清情况地打起来。 她有心事,谷和野得出结论。跟过去一把牵上手,态度端的是一副理所应当。 男人手心干燥温暖,牵她的力道略重。回头看,依然是明朗的笑脸。 那就牵着吧。 因为谷和野的气味对于狼群来说是陌生的,路山晴没有把他带回之前的地方,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坐下,依旧挨着潭水。 “上次打鬣狗……” “军部给的探测仪真难用……” “狼在掉毛……” 路山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说很多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小时候一般是对着家里的桌椅板凳说,长大后更多时间里只能对着自己说。 谷和野充当着桌椅板凳的角色,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他不知道他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难受。表情正常,语气正常,唯独眼睛里藏着不正常。 不是潭水映在她眼睛里,而是她心里的泪水凝成一汪潭。 没有听她主动提及什么原因,谷和野也不问,只接上她最后一段话茬,跟她讲:“是啊,夏天快来了,植物在开花,小狼崽们也开花了。” 仿佛在配合他的话,不远处就有小狼闹腾,身体圆嘟嘟蓬起,在草地上一滚,就把毛毛花瓣留在了地上。 “可春天不是走了,而是在等待下次和你见面。” 这句话误打误撞,惹得路山晴眼眶一红。 初进茧蛹是在春天,认识哥哥是在春天,哥哥离开她还是在春天。春天是相聚,是离别,是一个永远轮回不停的季节。 这么多天了,她始终没有掉过眼泪,警惕着悲伤对她的侵蚀,却在此刻泪水决堤。 “可是谷和野,你说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呜呜……” 她的额头正抵在男人肩上,哭声很小,泪水大颗大颗砸在他大腿上,砸得他心里生疼。 无端一句哭喊,才明白原来是想乐哲朗了,可是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么难过了。 谷和野揽着不停颤动的背轻拍,哭出来好啊,总比憋在心里好。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发泄过后,所有伤心难过再次安静下来,就像一阵风拂过水面,吹起涟漪又归于平静。 没有消散,也没有波澜。 路山晴感觉到谷和野扭头的动作,眨着尚有些视物模糊的眼睛,越过他的肩头去看。 一只没见过的黑狼从狼群另一头走过来,周围的狼统统偏头,夹着尾巴趴低身体,示好的臣服姿态。 看来狼群有了个新狼王。 当王决定要去哪里的时候,你必须保持安静,眼神躲避,给王让路。 新狼王是黑狼?和其他狼群融合了吗?路山晴对黑狼族群的观感一直不算好,也不熟悉,不知道原先的棕狼狼王是什么时候被赶下台的,怪不得没怎么瞧见。 有很多黑色毛发的动物在阳光下或者强光环境里都会有些泛红,但这只狼不是。他黑色皮毛的部分是深沉且浓重的,纯粹的黑,而喉部连接到胸口的纯白又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难以接近,只是平添了让人侧目的帅气和威严。 谷和野之所以频频扭头就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嗅觉出了问题,这只黑狼闻起来好像和乐哲朗有一点点像,但又不是他。兽形样子也不同,朗哥明明是银狼。而且朗哥有这么大只吗,差不多要小一点吧,变异兽怎么都长这么大啊。 很奇怪。 黑狼走到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住了,找了空旷地方随意卧着,眼睛还盯着他们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眼睛,路山晴看的就是黑狼的眼睛。 就算是狼,她通常也不会和陌生的狼有太多眼神交流,就社交礼仪而言,这等同于无礼的侵犯。 但她对这只狼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她琢磨着是因为那双冰蓝眼睛和哥哥的眼睛一样,或许有可能就是这只狼为哥哥提供的进化基因序列。 短短几个瞬间里,她不是没想过那就是哥哥,但她又不敢去想。 黑狼和哥哥有很多相像又有很多不像,她害怕啊,害怕如果真是哥哥,分开这么久他是否还一如从前一般和她亲近,他是否不愿她知道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他是否会把自己的日夜期盼和寻找当做负累。 到最后只剩自己在心里将对故人的思念烧得愈演愈烈,徒劳地陷入无边汹涌的火海。 而谷和野又一次把她从极端情绪中捞了出来。 “路路,这只狼和朗哥什么关系?” 他以为路山晴认识,问出口之后发现她也在皱着眉观察,且脸色很差。 “你也觉得像哥哥?” 兽人的气味分辨能力还是可以信任的,如果黑狼就是乐哲朗,谷和野肯定不会这么问。 “感觉有点像,好像朗哥的野生爹。” 谷和野心说坏了,前脚刚在他怀里哭完,后脚又提伤心事,赶忙紧急补救,讲了个狗屎笑话。 好在笑话很有用,路山晴上一秒还在难受,听他这么说又禁不住表情扭曲地笑出来。 “等着吧你,我把你这句话记下来了,以后给哥哥告状。”她回敬一份好意,潜台词告诉他不用太紧张。 陌生的新狼王好像没有驱逐他们的意思,但扫过来的眼风,似乎带着一丝威慑。 第五十六章你是哥哥? 相隔一段距离的树荫下,棕狼现身了。 依周围狼群成员的态度来看,前狼王虽然在更强的力量威胁下退位,但仍然在小团体中有着头狼身份。这是狼群社会阶级里最具智慧的部分。 包容一切有利于狼群发展的力量和变动。 之前说好的要介绍狼群,结果尽成自己单方面发泄了。路山晴摸摸鼻子,稍微降低音量说话:“那个小棕,前狼王,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位了。”转着眼珠,朝棕狼方向努嘴,示意谷和野去看。 毕竟新一届狼王就在旁边坐着,显然是在评估他们对狼群的安全性。因此,说话声音和动作幅度不宜太大,免得被认作挑衅。 面对上一任狼王,路山晴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能用武力碾压。但直觉来说,面对新狼王,她心里也没底。 谷和野看她撅嘴就手痒,忍不住去捏她嘴,捏了嘴又捏脸。 “什么小棕,他是小棕那我是什么。”基地周围有稳定的狼群栖息众人皆知,但看路山晴在这如数家珍,他就不乐意了,非要胡搅蛮缠。 或许是他翻身起来的动作有些惹眼,狼王突然朝他龇牙低吼,警告意味十足,但仍然卧着,没有攻击倾向。 “新狼王脾气还挺大。坐下,别招惹。”路山晴脑子没转过弯,一直在想狼王的事,把谷和野的问句自动过滤成:他是狼王那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你是……小弟?” 谷和野坐着也要往路山晴那边挤,把人挤得歪过去,半边屁股都快坐他腿上才扶住她,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我才是小棕。” 脑电波终于接上了,“……你不是小熊吗?这也要争?” “我不管,反正不准和狼那么亲密。” 两米壮男幼稚起来简直无敌,路山晴体验了一波什么叫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算了。 打不过就加入,她也开始逗他,“什么叫亲密,这样算不算?”早就有活泼胆大的小狼在身边晃悠,被路山晴抱起来摸。 “这样算不算?”又去捏小狼短壮短壮的爪子。 狼崽子被挠得四脚朝天扭动,张着一口小牙密布的嘴去追咬人类的手,嗷呜嗷呜地傻乐。 辛勤忙碌半天的路农民收获了一身的狼棉花。 “哼,不许摸了。我对幼崽的宽容只有这么多,你没摸够可以来摸我。”谷和野抓过路山晴的手腕,轻拍掉她手心里的狼毛。 “你说狼王掉毛怎么办,不会也在地上打滚吧。”他想象不出一脸威严酷似乐哲朗的黑狼做出那么不庄重的动作。 “……在森林里奔跑走动的时候毛就顺便摩擦掉了。”路山晴可没有狼王滤镜,同时也对谷和野的脑补表示无奈。 二人不知道哪里又惹到狼王,对方直接起身径直走过来了。 路山晴有点纳闷,之前的棕狼还是挺乖的,黑狼怎么脾气这么大。对此她只有一个教育理念,打服就好了,和棕狼一个待遇。 不躲不避,甩甩手站起来,捏着拳头考虑往哪下手。她打鬣狗打出经验来了,用到体型结构相近的狼身上估计也差不多。况且不是还有谷和野可以使唤嘛,虽说一对二有点胜之不武,但能赢就行。 谷和野完全没有要抢着站到前面去的自觉,一是狼好打,二是他在偷偷享受看路山晴背影和被她保护的感觉。实际胳膊肌肉也隆起了,随时就能出手。 出乎意料的是,黑狼没有炸毛也没有龇牙,反而安安静静过来嗅了嗅路山晴捏紧的拳头。 嗅闻是狼群的社交礼仪,敌不犯我,这一架是打不起来了。 手掌摊开,礼尚往来释放善意,感受到手心被带着凉意的鼻头蹭过,不自觉屈了屈指尖,碰到黑狼的下巴。 于是就被黑狼舔了一口。 路山晴通常不会直接上手去摸看似温和却尚不熟悉的变异兽,但黑狼多少沾点例外,所以还是顺手挠了挠颈侧的厚密狼毛。 拳头都准备好了,给他来这套。谷和野气急败坏,把路山晴往后拽。 “路路你怎么摸完小的摸大的!” 对于后面那个碍眼人类的大喊大叫,黑狼甩都不甩,一颗大狼头拱进路山晴怀里,稍稍用力就把人拱倒在地。 本来男人伸着手要去接她,黑狼动作更快,弓背挤开谷和野,美滋滋趴在路山晴肚子上,张嘴去含她手腕,还想要被摸摸。 “我他妈的!路路!这你都不揍?!” 狼群和她关系好,不能得罪,谷和野只能骂着脏话干着急。 “你先别出声。” 和狼群相熟是因为相处已经超过一年,更别提还有并肩作战的经历。一只陌生的黑狼真能和人类亲近至此吗?路山晴难以置信。 她半撑着身体直视黑狼那双冰蓝眸子,“你是哥哥?哥哥?乐哲朗?” 人类说话时腹部发力,一鼓一鼓的引起黑狼好奇。抬头,歪着脑袋盯着她的肚皮,用嘴试探性地怼着戳了戳。好久没传来动静,黑狼又趴下不动了。 听到三声呼唤,几乎和哥哥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唯一的歪头表现是犬科动物表示疑惑的经典动作,却不是对着她的脸,而是对着她的肚皮…… 不是哥哥。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自身力量强大又天性温和,所以短时间里就能和人类建立简单信任。 不死心地确认过后,路山晴再无心里芥蒂,主动伸手给黑狼挠耳朵。挠得黑狼眯着眼睛,条件反射般抬起一条后腿也在虚空中跟着挠。 谷和野丧气地坐下,咬牙切齿地碎碎念,说路山晴可真够招人喜欢的,也招狼喜欢。 其实就一个原因,她对与哥哥有关的事物都很接纳。哪怕只是猜测黑狼可能为哥哥提供了进化基因序列,仅这一点就足以。 亲近黑狼无限接近于亲近哥哥。 人再清醒,也同样需要放纵。 临近黄昏时刻,路山晴肚子饿得咕噜噜叫,被黑狼听到,又竖着耳朵歪头,把耳朵盖下来贴近她肚皮听声音,无端让人联想到妻子怀孕后听胎动的丈夫。 她晃晃脑袋,觉得莫名其妙的念头真是可笑。 谷和野总算有理由把路山晴带走,这些狼搞得他嫉妒得要死,尤其那个死皮赖脸赖她身上的黑狼,小心朗哥知道把你宰了吃肉。 这话他是不会对着路山晴说的,怕又让她伤心,也就敢私底下想想。 “走吧路路,我们回家。” 阿尔法森林里的半天玩闹,让被繁杂思绪沤湿心扉的路山晴得以晒到几缕暖阳。 *** 乐哲朗:谷和野,我对你的宽容不多。 作者:乐哲朗别装了,垃圾袋都没你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