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结婚了》 第1节 听说我们结婚了 作者:于幼 一句话简介:失忆后我和死对头结婚了 第01章 01 01 狂风大作,街道两旁干枯的杨柳枝沙沙作响,行人裹紧大衣弯腰前行,路上行人稀少。 京北文化街与这正正相反,这里是京北最繁华的大道,坐落在正中央seven club前方也有不少人排队。 但多数人无法进入。 seven club是会员制,无会员无法进入。 今晚seven club有表演,seli乐队和新推出的爱豆表演,粉丝巨多,外面才聚了这么多人。 “要不是你回来,我都很少来这里玩了。” 旁边的人翘着二郎腿,露出半截白嫩的小腿,她穿了冬季最新款粉色丝绒长裙,很好的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 说话的人坐在她的对面,向栀有些心不在焉,没应声。 冯佳佳戳了戳她的膝盖,“你怎么从非洲回来傻了一样,而且你那个手怎么回事,都有茧子了。” 向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手背还好白嫩嫩的,可翻过来,手掌有了很多细纹,手指处多了一层薄茧。 她也纳闷自己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身体变化如此大。 她失忆了…… 记忆出现偏差,目前的记忆停留在五年前,她大学刚毕业的时候。 在利迪亚醒过来的时候,她遇见了中国野生动物志愿保护队的队长韩祁川,是他的队伍救了她。 从他的口中,向栀才知道自己是一名野外自然摄影师,来非洲拍摄野生动物,不巧撞上偷猎的。 她的手机已经找不到了,留下的一些行李,从中她才知道自己没有出国留学,而是当了一名摄影师。 失忆的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太扯了,以至于从非洲回来,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失忆的事情。 这两天她见了挺多朋友,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奇奇怪怪,有同情有看好戏,后来回家发现,父亲的小三成了她的继母,那个她厌恶的私生女成了她的姐姐。 舞台音乐响起,向栀往后靠着,居高临下看着一楼坐得笔直的女人。 “她也来了?”向栀抬了抬下巴,语气不悦又带着几分轻蔑。 冯佳佳顺着视线看过去,坐在正中央的女人,“听说了,对了,明晚朱岐的派对,你要不要去,听说她也要去。” “当然去了。”向栀移开视线,起身往楼下走去。 冯佳佳拽住她的手,“你去哪?” “厕所啊。”向栀无奈一笑。 她不知道这五年自己经历了什么,可从好友冯佳佳的反应里,从众人同情的神色里,她想一定是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不然佳佳也不会如此紧张。 但坐以待毙,任人欺凌可不是她向栀的处事准则。 一楼灯光要比二楼好很多,向栀从一楼正中央穿过,很快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她怎么回来了?” “她回来又怎么样,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现在还能怕她不成,对不对子兰。” 叶子兰平静收回视线,温柔地笑了笑,“这是她的自由啦。” “朱岐明晚的派对你去不去啊,子兰。” “去的。”叶子兰微微一笑,她坐的端正,总是温和地同人聊天,完全没有明星架子。 在粉丝眼里,她是笨蛋温柔美人。 在外人眼里,她是激发保护欲的小白花。 “向栀会不会也去啊,以前她跟朱岐关系不错,又有陈最那层关系。”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互相交流眼神,叶子兰旁边的人出声,“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人家都不一定搭理她了。”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笑着闹着换了其他话题。 从一楼大厅穿过,向栀到了偏廊,旁边是一处小假山,潺潺流水,另外一旁是一面玻璃镜子。 她的长相随母亲多一点,但脾气秉性又随父亲。 十岁之前,她生活幸福快乐,以为有美满的家庭,父母恩爱,家里长辈宠着她。 母亲是著名的珠宝设计师,性格温柔文静。 家里的珠宝企业是从民国时期创建公司,到外公那一代已经累积了很多财富,父亲年轻时创业,虽不及母亲家里,但在地产影视娱乐产品这一块也做的很大。 十岁以后,母亲去世,在母亲的葬礼上父亲哭了,她想那时候父亲应该也是难过的,可后面叶子兰母亲的出现,让她对父母的感情产生怀疑。 叶子兰的母亲是一名演员,在她高中时期出现,叶子兰的母亲陪着父亲参加很多活动,叶子兰也转到她的学校。 当时,同学们闹她笑话,说,向栀你马上要有后妈了! 向栀觉得无所谓,她觉得即便有了后妈,她在父亲心里的地位不会改变。 可高一那年,疯言疯语,有人说叶子兰同她长得像,有人说叶子兰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那时候向栀才从模糊的记忆中提取到母亲和父亲吵架哭闹的场景。 自此,她便开始对抗叶子兰的母亲,阻止她进入向家,一直到大学毕业。 可记忆短缺,她明明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别人对她都是礼敬三分,可现在怎么回事? 一点都想不起来,真是要疯了。 “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女生的哭声打断了向栀的回忆,她回过神,皱眉往前走。 经过偏廊是另外一处房间,里面的门关着,外面站着一男一女。 男生将女生圈在怀里,女生后背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护着胸前快要暴露出来的胸脯。 “喂,你出来不就是干这个的嘛,一个不知道几线的明星,让你喝酒是瞧得起你,爷玩过比你火的明星。” 向栀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女生带着哭腔,“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啧,你他妈的,我不是说过了给我亲一口我替你喝,不过是摸一把你的手,你就往外跑,我现在很没面子的啊。” 男生笑容猥琐,啤酒肚快要顶到女生的肚子了。 向栀往前走了几步,她不太喜欢这些明星,可能是因为叶子兰的缘故,恨屋及乌? 只不过男生骂的有些脏,“要不是看你是个雏,你以为我看得上你?” 话落,男生甩了一下手,不偏不倚刚刚打在向栀的包上。 向栀抬眸,目光凌厉,男生抬了抬眼镜,嘴巴蠕动,“哪来的靓妞?” 他手拽住向栀的胳膊,笑呵呵道:“哥哥请你喝一杯?” “喝你妹啊!” 向栀甩开那肥手,只是一瞬间,她惊讶地哦了一声,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以前她连瓶盖都拧不开的。 不过,男生没给她震惊的时间,“你他妈装什么?” “你管我装什么?”她睥睨地看着他,“道歉。” “道你妈!” 向栀目光一凛,眸光锐利如刀,漂亮的杏眼危险地眯了一下。 男生还沾沾自喜,紧跟着啪地一声,男生脸一歪,左半张脸痛得麻木。 向栀揉着震得发麻的手,“我替你妈教训教训她这个不孝子。” 男生震惊转而愤怒,还未反应过来。 房间里的人听到声音轻笑着问:“李公子是不是玩过火了啊?怎么动静这么大?” 坐在主位的男人,看向旁边的人,“你去看看。” 被指使的男人出来,就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嘴巴张开。 “向栀姐?” 向栀抬眸看过去,男生她认识,是她暗恋那个人的表弟。 “你们一起的?”向栀问。 “对对……”男生怕惹出什么事端,赶忙介绍,“李哥,这位是向栀,向家的千金。” 李公子本来挨了顿打,气不打一处来,更是没什么好气,他不是京北的,自然不知道这个圈子里人物关系,结果男生趴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李公子换上另外一副表情,“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向栀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她刚刚人打了,占了便宜,这事就过去了,她瞥了一眼李公子,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女生身上,“那个女生喝醉了,让她回去吧。” 刚出来的男生看了一眼,笑着道:“听向栀姐的。” 本来男生还想再寒暄几句,向栀电话响了,她摆了摆手象征性地指了指前面,要走。 电话是冯佳佳打过来的,问她是不是掉厕所了,她说碰到点事情,便挂了。 刚走几步,就被拦住。 刚刚那个女生小跑过来,小声道谢。 向栀摆了摆手,“我不是为你出头,刚刚他惹到我了。” 女生小心翼翼看着她,其实她刚刚都看到了,走廊那么宽的路,向栀偏偏走她这边。 第2节 她从小山村里出来,凭借清纯干净的长相拍了一部文艺电影,小小的火了一把,便签约了京北的一家影视公司,在京北她没见过向栀,也不知道她的厉害之处。 等女生离开,向栀搓了搓手,还真挺疼的,刚刚她用力太猛了,手心都红了一片。 直到她从厕所出来,手心还隐隐发麻。 这边远离舞台,隔音效果极好,从厕所出来,便是一个东西向的长廊,走廊上铺着棕色地毯,走上去听不到声音。 “死鬼,你上哪里去撒野了?” 尖细的嗓音,听着声音有些中性,向栀颦眉,seven club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怎么到哪里都有调情的人。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啧……还是熟人。 男生斜倚靠着墙壁,手指搅动着“女生”的秀发,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着,“滚蛋啊!” 向栀啧啧摇头,明明骂人,音调却有调情的味道。 但她不得不承认,陈最的长相精致,帅气,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看谁都觉得他深情不已。 仗着自己的脸和身材,他穿着随意,黑色连帽衫,运动裤,松松散散的状态,总带着点痞劲儿。 对面“女生”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他往后退了一步,“你轻点。”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也是,他跟谁都一个样。 许是感觉到不善的目光,陈最越过身边的“女生”看过来。 两人目光相撞,一个轻蔑,一个带笑。 陈最微微挑眉。 向栀怒瞪,嘀咕一句,“风流鬼!” 第02章 02 远处女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陈最收回视线,“你什么时候把这行头换掉?” “不好看吗?” 陈最往后仰,语气散漫,又毒舌,“有点恶心。” 朱岐娇羞看他,拳头捶过来,“讨厌。” 陈最没了耐心,“赶紧换掉。” 朱岐啧啧两声,摘掉头上的假发套,“没意思。” 两人站在走廊,朱岐掏出一盒烟递过来,陈最推开,“懒得抽,戒了。” 自从有了孩子,陈最就把烟戒掉了,应酬的时候可抽可不抽,看需要。 朱岐叼了一根烟,捋了捋银白色的头发,烟点着,“方世安在那边谈生意,你不去瞅瞅?听说是京南十方建筑公司的李家少爷。” 陈最背靠着墙,他本人总是懒懒散散的状态,“我和他管的不一样,凑什么热闹。” “也是,不过你也积极点啊,我可听我家老爷子说了,你爸有意让你和方世安斗,万一方世安搞几个大项目,你继承权危险啊。” 陈最不甚在意,笑了一下,“那不是还有小石头呢。” “靠,你要不要脸,啃小的。” 陈最耸肩,“没办法,老爷子喜欢他。” 朱岐看着他这一副臭不要脸的样子,啧啧称奇。 很快,话题又转到明晚的派对,朱岐神秘兮兮道:“明晚我邀请了一个神秘嘉宾,给你个惊喜。” 如果朱岐说有一个神秘嘉宾,他还猜不出来是谁,可一说到给他惊喜,他倒是能猜出来,这个神秘嘉宾是谁了。 朱岐挤着眼睛,以为自己瞒天过海,“神秘嘉宾,期不期待?” 陈最轻笑,没应声。 * 清早,向栀早早坐在餐桌前,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素着脸,依旧漂亮。 她坐姿不端正,靠着椅背,玩着手机,还是外放。 对面向立国掀着报纸,攥报纸的手越来越紧,像是忍无可忍,合上报纸。 在他合上报纸的那一刻,向栀关掉手机,坐的端正,举起手,“哎,早餐好了没啊?” 向立国瞪着她,语气不好,“有没有礼貌,不知道叫人?” “我又没见过这个保姆,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向栀撇撇嘴,“你招回来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嘛?是不是,叶姨?” 向栀眨了眨眼睛,一双杏眼单纯地看着叶子兰的母亲,她不记得叶子兰的母亲叫什么了?好像叫叶秋?她记不清。 一开始父亲带叶子兰母亲回来,让她叫叶姨,她乖乖地叫了,虽然外面都在传这将是她的继母,有人还问她怕不怕她爸爸找后妈,那时候向栀同理心很强,她时常觉得父亲一个人也很孤独,若是他真的再找爱人,她是同意的。 只不过后来,当她知道这个叶秋早在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和父亲勾搭在一起。深夜,在母亲躺在病床哭泣时,父亲可能躺在叶秋的怀里,她觉得无论是叶秋还是父亲,都不可原谅。 小时候,母亲就生病了,但她依旧很漂亮,冯佳佳说她母亲是病美人,她永远记得病房里的母亲,因为疼痛央求护士打针,夜晚偷偷抹泪哭泣。 最后那一个月母亲去了美国治病,她跟了过去,父亲依旧忙着事业,她和一直带她的保姆陪在母亲身边,瘦弱憔悴的母亲是她印象中的母亲。 长大了,知道叶秋的存在,她时常会想,母亲被病痛折磨的时候,父亲是不是跟叶秋同进同出。 叶子兰的确是父亲的女儿,比她大几个月的私生女。 叶秋端盘子的手一顿,笑了笑,说是。 保姆做好早餐都端了上来,向栀要了一杯豆浆,一个肉包子。 叶秋,也就是叶姨,喜欢吃西式的早餐,她拿了一个面包片抹上花生酱先递给向立国,又拿了一片面包片抹上花生酱放到向栀的餐盘。 向栀咬着包子,将面包片推了出去。 叶秋一愣,看向向立国。 “你什么毛病,那是你叶姨给你弄好的。”向立国拧着眉,不悦。 向栀抬眼,无辜道:“我对花生酱过敏啊,从小到大你看到过我吃花生吗?” 向立国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沉默。 饭桌再次安静下来,叶秋又突然道:“小兰改姓的事情,跟家里商量的怎么样了?” 向立国道:“不用商量,她姓叶挺好的,现在她又是明星,改姓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叶秋神色冷了下来,又道:“公司厦门的酒店新开业,小兰就去了,拍照发了微博,做了很多事情。” “这事我知道,小郑已经跟那边对接打算签代言。”向立国只字不提改姓的事情。 向栀冷笑,改姓这事一旦做了,那就证明叶子兰是向立国的孩子,那外公那边不好交代。 “我吃饱了,走了。” 向栀回房收拾东西,从非洲回来她就住在家里,想着先膈应叶秋几天,今天打算搬回自己的公寓。 收拾好行李,路过餐厅,向立国已经走了,她和叶秋本来就不对付,向立国不在,叶秋连装都不装了。 打车回公寓,向栀在微博里搜了搜叶子兰的小八卦,有知情人事爆料,叶子兰是某地产的千金,还是某集团公子的暗恋对象,双方家长已经见面,打算联姻。 向栀冷笑,某地产的千金?向上地产的千金,先是要姓向才行啊。 向栀从棉服兜里掏出一块花生酱的巧克力,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咬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对花生过敏,她是对芒果过敏。 她胡诌的话,向立国也信。 不过也对,小时候向立国给她买过一杯芒果汁,那时候她过敏,是向立国的助理送她到医院。 他知道她有过敏的东西,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过敏。 因为晚上的派对,冯佳佳说不能输给叶子兰,于是两人约着去做造型。 向栀的长相给人一种攻击性,美得张扬,圆圆的杏眼又融合了张扬的美,有几分清纯,所以她最适合复古港风的打扮。 黑色波浪大卷,浓眉红唇,是少见的浓颜,造型做好,冯佳佳看直了眼,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你要是出道,有叶子兰什么事啊?” 不过这也是实话,叶子兰总是吹神颜,可叶秋长相的确不如向栀的母亲,叶子兰又遗传了向立国的薄唇。 “派对是八点,为什么你要晚半个小时才去?”冯佳佳不解。 向栀也不明白,她托着脸颊,一只手在做指甲,微微耸肩,“不清楚,朱岐跟我说的。” 朱岐知道她回京北,第一时间打过来电话邀请她参加今晚的派对,让她推迟一些时间,他给出的解释想把她作为重磅嘉宾。 朱岐这人向来都是这样,心里弯弯绕绕多。 “对了,你回来这么多天,什么时候再回非洲?”冯佳佳问。 “不回了。”向栀这次没打算再回去,一是她失忆了,有关自己这五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二是叶子兰都欺负到她头上了,想要改姓,做梦去吧。 冯佳佳无比震惊地看向她,向栀瞟过来一眼,没做声。 冯佳佳道:“不回去也好,京北比非洲好多了,你也好好保养保养自己的手吧。” 向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做的很漂亮,手背依旧如以前一样,可翻过来手心粗糙,细纹又多,十分难看。 “你什么时候去看小石头?”冯佳佳又问。 向栀疑惑正想发问时,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今天中午她就觉得吃得不太舒服,没来得及问,便捂着肚子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她擦了擦手,撩了撩头发,一转身愣住了。 “向栀姐。” 暗恋对象的表弟,而他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她的暗恋对象,方世安。 无论向栀多么漂亮,她依旧像小女生一样喜欢上一个人,暗恋的滋味不好受。 大四的她遇到了做为研究生的方世安。 方世安这人在大学很出名,长得好看,学习好,各方面能力强,但是人比较高冷,不爱说话。 向栀喜欢他的时候一开始是默默关注,后面主动出击,被拒n次…… 第3节 但她这人就是不服输,朋友们嘲笑她的时候,她依旧大大方方表示就喜欢方世安,即便方世安很冷漠,有时会嘲讽地看她,但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可能那时候有喜欢和征服欲同时存在。 在她觉得自己即将感化方世安这颗石头心的时候,陈最回国给她当头一棒。 朱岐的派对为了庆祝陈最回国,向栀也参加了那场派对,当她跟朋友聊起方世安的时候。 朱岐看向她问:“向栀妹妹,你说的方世安是你们大学的那个方世安?” 向栀当时笑得灿烂,“对啊。” 有即将成功的喜悦。 陈最在一旁轻笑一声,朱岐也看着他,向栀也看过去,拧着眉,她素来与陈最不对付。 朱岐捅了捅陈最,“那是不是你那个弟弟?” 陈最嗯哼一声。 向栀当时傻傻地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他姓方你姓陈?” 陈最黑曜般的眸子看向她,嘴角上扬,话还未说,向栀呢喃一句,“难道和林阿姨一个姓?” 这话一说出来,向栀心里猛地沉了下去,她干巴巴地吞咽,再次对上陈最的眼眸,她觉得他在笑她,讽刺的笑。 “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随妈姓,老头子的私生子。” 他后三个字咬重,似乎他还觉得没说清楚,眼神冷淡,面上却带着笑意,“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讨厌私生子了?” 残忍还是陈最最残忍,朱岐立马打圆场,向栀怒瞪着陈最,将酒杯里的红酒泼在了陈最身上。 在场的人,只要同向栀有联系的都清楚知道,向栀最讨厌私生子。 而她现在喜欢上了一个私生子。 还是被当众拆穿。 “向栀姐?” 回忆被打断,向栀回过神,再看方世安时,她依旧有一种昨天刚同他见过一样的错觉,有酸涩,却又生生被她压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五年的记忆,而刚好记忆停留的那一年,是她疏远方世安的那一年。 “哦。”向栀简单打过招呼,没有看方世安,她硬生生地盯着某个角落,与他擦肩而过。 第03章 03 朱岐爱热闹,喜欢办派对,为了这个派对他前前后后忙活了很久。 地点选在锦华府,锦华府是京北最大的私人会所,寸土寸金的地方,朱岐是真舍得花钱。 此刻,八点屋里已经热闹非凡,朱岐自称交际花,富二代圈里,娱乐圈,网红圈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叶子兰坐在众人之间,她现在是当红明星,有流量,有作品,黑粉多,但粉丝也多,有人上赶着巴结,蹭张照片想蹭点流量。 无论在哪个圈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叶子兰身边围着几个塑料姐妹花。 “向栀还没有来?” “她是不敢来了吧?” 有人问叶子兰,“子兰,你知道吗?” 叶子兰温和一笑,没什么攻击性地摇摇头:“我不清楚,她不太喜欢我。” “她向栀喜欢过谁,我们还不喜欢她呢,对了,我听说你要和向上地产签代言了,你爸可真宠你啊,是不是也快改名,入族谱了?” 叶子兰挺直脊背,多年来的演技此刻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她笑着点头,“应该快了。爸爸,一直对我很好。” “我看向总也是喜欢你,肯定讨厌向栀,不然向栀怎么会去非洲呢,估计陈最也不喜欢她。” 说到陈最,一众视线落在那个男人身上,身着黑色高领毛衣,黑裤,清隽矜贵。他笑着同人交流,俊俏的相貌相当惹眼,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温柔多情似得,惹人注目。 若是向栀在场,估计又要骂陈最是风流鬼了。 八点半,朱岐招呼大家坐在长桌前,陈最离着近最先坐下同旁边恒达集团的许总交流,他旁边的位置是朱岐的,再旁边是朱岐女伴的。 叶子兰走过去,抽出陈最对面的椅子准备坐下时,朱岐拦住她,笑道:“不巧叶大美女,这个位置我安排人了,你要不跟她们坐一起?” 叶子兰看了一下位置,在朱岐女伴的旁边。 等人都落座,陈最对面的位置还空着。 等向栀到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半,本来冯佳佳要一起,半途她父母给她安排了相亲。 来之前,冯佳佳嘱咐她,陈最也在,最好别惹他。 向栀不明白,但也不想细问,她才不会关注那个风流鬼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一直是向栀处事标准,只要陈最不惹她,她当然不会主动惹他。 向栀姗姗来迟,进入正厅,看到长桌前的唯一位置,她便坐了下来。 她坐下那一刻,周围交谈声都停了,齐刷刷看向这边。 向栀撩了撩头发,浑不在意。 “向栀妹妹,好久不见啊。”朱岐笑呵呵地打招呼。 向栀笑着回应,她知道别人都在看她,但她习惯了众人的注视,表现自然大方。 朱岐很好发挥他交际花的作用,冷场片刻,他便热络同大家聊了起来。 “怎么样,惊不惊喜?”朱岐笑着凑到陈最旁边。 陈最挑眉,“惊喜。” 语调却万分平静。 朱岐戳了戳他,“你积极点啊,我可是把人叫过来了。我可听说方世安在非洲投资了好几个野生动物救助组织,谁不知道向栀就在那边啊,司马昭之心啊,你小心点。” 陈最微微耸肩,“他有钱让他投呗。” 朱岐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你俩怎么睡到一起的。” 朱岐女伴是一直在国外生活,前些日子才回国内,这会儿同向栀聊的热闹。 “非洲条件艰苦吗?” “挺艰苦的,不过环境非常漂亮。”向栀失忆后,曾在利迪亚待过一阵,那边自然景观实在壮丽,会让人心旷神怡,一切烦恼,在壮丽的自然景观下,变的微不足道。 服务生负责酒水,等到向栀时,她头都没抬,说了一句,“果汁,谢谢。” 服务生托盘里有两种果汁,他拿了最近的果汁,刚准备倒时,陈最突然开口,“她芒果过敏,要橙汁。” 服务生愣了一下,桌子前的人又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这边,当然也有小声嘀咕声。 “不是说两人分居呢吗?快要离婚了?” “我怎么听说,两人水火不容啊,好像总打架。” “现在看着不像啊?” 豪门夫妻的感情生活,都是众人讨论的八卦。 就连向栀都愣住了,陈最坐直,淡定从容夹起一块三文鱼放进嘴里,“都看我做什么,吃饭啊。” 众人虽然疑惑,也不敢多问。 向栀狐疑地看向他,陈最迎上她的视线,含着笑意的眸子,有挑衅,也有调笑,奇怪得很。 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她了? 故意让她出丑吧?还是他暗恋她? 这风流鬼是想撩她吗? 想到这里,向栀一惊,晃了晃头,狠狠剜了一眼陈最,攥紧拳头,扬起来,对着陈最无声骂了一句,“风流鬼。” 陈最手搭在桌沿,姿态散漫,他皱眉略有疑惑。 向栀感觉到桌下,有人踢了踢她的鞋尖,判断方位,只能是陈最。 这个狗东西,故意的。 向栀横了他一眼,束起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无声问:“你想死吗?” 陈最轻笑,无声回:“怎么个死法?” 他左手托腮,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她,像是在逗猫。 向栀知道他这人厚脸皮,此刻被问住了,咬了咬牙,思考了一下,突然勾唇,她这样的笑,陈最愣了一下,随即脚上一痛,面目稍有些狰狞,“我靠!” 疼得他想骂街。 这一脚踩的真狠。 始作俑者一脸奸笑,得意地朝陈最挑了挑眉,向栀心情大好。 对面朱岐的女伴好奇地打量,低声询问朱岐,“他们真的是夫妻吗?” 朱岐笑:“是冤家。” 这更激起女伴的好奇心,“他们为什么成为冤家?” 朱岐慢慢说:“本来向栀和陈最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大概向栀十三四岁的时候,我们带她出来玩,陈最我们打篮球,向栀跟冯佳佳她们一起玩。 应该是夏天,我记得我们把上衣脱了,穿着运动短裤,向栀她们绕着篮球场跑,也不知道冯佳佳她们抽什么疯了,撒欢似得跑,篮球场又滑,向栀就跌了,陈最离着近想冲过去扶她,结果被向栀扒掉了短裤。” 看着女伴震惊地表情,朱岐也来了兴致,笑呵呵道:“正常来讲也没什么事,我们比向栀大三岁还能跟小屁孩计较?怪就怪在向栀口无遮拦,看着陈最重要部位,说了一句——白斩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两人梁子就结下了。 那时候刚青春期谁都要脸,向栀道歉陈最直接无视她,向栀那时候脾气爆的,我们都没人敢惹她,那她能一直哄陈最嘛,梁子就结下了,后来两人见面就掐,谁也看不惯谁。向栀看不上陈最吊儿郎当的浪荡做派,陈最看不上向栀强势张扬的性子。” “那也太幼稚了吧,尤其是现在。” 朱岐哼哼两声,“谁知道呢,要么怎么说是冤家呢。” 朱岐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冤家井水不犯河水的二人,突然有一天睡一起了,有孩子了,结婚了,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本来饭局还算和谐,挨着近的几个人有说有笑,虽然向栀这边因为陈最有了小小的插曲,但她赢了,不影响心情。 只是叶子兰那边,她的朋友突然说:“你要拿下酒店的代言了嘛,是不是马上改姓向了,那就是向家大小姐啦。”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向栀的耳朵里,周边的人自然也都听到了。 第4节 放在以前叶子兰的朋友是不敢说这种话的,以前的向栀是不好惹的主,而近些年向栀低调又懦弱,就没那么怕了。 向栀转着杯子,嘴角浅浅的上扬,冷哼一声,众人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她手指摩挲着杯沿,一只手托腮,红艳的唇,黑棕色的眼眸,美艳又张扬。 她这样张扬的样子,是最美的。 朱岐推了推陈最,疑惑地问,“你觉不觉得向栀妹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最嗯了一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用不用帮帮向栀妹妹?”朱岐问。 陈最摇头,“你不觉得她和小时候一样?” 朱岐一看向栀那架势还真像,向栀小时候就是一个小霸王,要是谁欺负她,她一定扑过去咬人,那小嘴吧吧地,特别能说。 “你笑什么?”叶子兰朋友不满,一旁叶子兰冷眼看过来,手却扯着朋友,不让她多说。 向栀咬了咬红唇,“叶姐姐,叶秋阿姨在向家当牛做马,给你换来一个向姓还是挺值的,我当然为你高兴了。” “向栀,你什么意思?”叶子兰红了眼眶。 向栀摊手,“就字面的意思喽,你这几年火起来没少吃向家的资源,这不都是叶秋阿姨当牛做马的功劳喽。” 话说完,叶子兰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向栀不耐烦啧了一声,笑道:“叶姐姐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 叶子兰低头啜泣,旁边的朋友为她递纸巾。 向栀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幕,拍了拍手:“你这个演技用在演戏上,估计能得奖的。” “向栀你有完没完,子兰都哭了,你还要她怎么样,她又没惹你。” “不想惹我,就安静闭嘴吃饭,当一个透明人。”向栀嘲讽地笑着看向叶子兰,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本来应该低调活着的人,仰仗偷来的身份到现在,看到我的时候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才对啊。” 剩余的人不敢帮叶子兰,任谁都看出来向栀跟以往不同,再加上陈最今晚暧昧的态度,大家更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大家以为这场闹剧要过去的时候,叶子兰却起身要走,朋友拉着她让她坐下,“走什么。” 向栀冷笑一声,起身看向朱岐,“朱哥今天毁了你的派对抱歉,今晚的账发给我,我补偿你。我实在不喜欢跟私生子待在一个屋子。” 这话一出彻底让叶子兰安静下来,向栀揭开那块遮羞布,而向栀的话一下子打了两个人,一个是叶子兰,一个是方世安。 方世安坐在桌尾处,偶尔和旁边的人简单聊几句,他这人冷心冷情的,很少参加派对,这次参加朱岐的派对,也是尽量降低存在感,十分低调。 他听到这话,没什么表情,依旧那么冷淡。 有人小声嘀咕,“向栀以前不是喜欢过方世安吗,怎么连方世安也怼。” “谁知道呢,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记得。” 向栀攥着手机挺直身板,从正厅出来,冷风顺着门缝溜进来,她缩着身子,忘记拿大衣了。 此刻,门外西北风呼呼的吹,她开始做思想斗争,一回去拿大衣,可那样刚刚吵架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二冲出去叫车,这样她就会喜提一次重感冒。 正当她纠结该怎么让车开进门口时,身上徒然一沉,大衣罩在身上。 陈最从后面出来,他双手插兜,吊儿郎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 向栀皱眉,看他,她最讨厌他吊儿郎当的做派。 在她的记忆里,他们好像不是互相询问关心近况的关系。 但看在大衣的份上,向栀道:“没几天。” “你没什么要说的?” 向栀盯着他,她需要说什么? 她紧了紧大衣,“谢?谢谢?” 陈最颦眉,向栀又立刻补充道,“帮我拿大衣当然要谢谢你,你别得意啊,今天我也帮你了。” 陈最眉毛舒展,轻笑道:“你帮我什么了?” “今晚,我提了私生子,方世安也在。” 陈最深深看了她一眼,弄得她有些不自在,嘲弄道:“你还挺关注他。” 向栀觉得他话里有点嘲讽的意思。 正准备回呛时,陈最突然道:“明晚一起吃顿饭,我请你。” 他特意强调,向栀不明所以,但依旧高傲扬着自己的小脑袋,眼珠一转,勉为其难道:“ok啊。” 陈最扬了扬下巴,“车来了。” 向栀随意晃了晃手,算是告别。 门开的那一刹那,冷风吹进来,陈最低头划开手机,微信界面,向栀的头像有一个红一。 向栀:【我们离婚吧。】 第04章 04 陈最收到这条信息是在一个月以前,当时他忙于工作并没有过多在意。 他和向栀分居多年,彼此协议如果有了喜欢的人,想要离婚,在征求孩子的意见后,彼此互相尊重对方的建议,可以离婚。 他原以为向栀回国是商量离婚的事情,可这几天她一直没有提。 在他提出一起吃饭,她欣然同意,大概是不想提离婚的事情。 周一一早,盛华集团出现了不小的变动。 盛华集团旗下涉及很多业务,在金融,投资,钢铁等集团老牌业务,同时又扩展影视制作,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车等新业务。 陈老爷子将老牌企业交给陈最打理,剩下新业务交给方世安。 集团坐落于京北文华道,盛华大厦分为两座,一座大厦是老牌业务,另一座是新建的,专门用于新业务。 “太可怕了吧,刚刚我还看到高层领导在二十三楼开会,怎么说辞退就辞退?” “谁知道呢,刚刚在楼下我还看到管总了,他还请我喝了一杯咖啡,怎么说辞退就辞退,他已经是是三把手了。” “不清楚,小陈总开的会,会议结束,人事那边就下发邮件了,是每个人都有收到哦,it那边的直接去管总办公室拆电脑,紧接着管总抱着一些私人物件就出来了,路过我们办公室还笑着打招呼呢,强颜欢笑啊,他以前多好面子啊。” “有些人还去送他了,行政那边直接通知保安给开道,让管总顺利离开。” “内部争斗吧,这也太狠了吧,一点尊严都没有,小陈总看上去挺好说话的,知道管总好面子还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 “谁知道呢,我们管好自己就行。” 外面响起敲门声,陈最摘掉眼镜,捏了捏眉心,“进。” “陈总,管总已经离开了,剩下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嗯。 下午朱岐过来谈合作的事情,“你这弄得阵仗够大的,我那边的副总一整天战战兢兢的。” 陈最抬头,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怕我跟你学啊,那帮老棒子,他们还都以为你有点草包呢。” 陈最没明着回答,辞退管鑫闹这么大动静也是想敲打一下方世安,这次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方世安也是,底层安插几个人就行了,连副总的位置他都敢安插内线,看来你家老爷子不偏不倚哦,才让他胆子这么大。” 陈最懒得再提这件事,“昨晚的账是多少,我转给你。” “你真要替向栀出啊?” “嗯。” “本来我就没打算让向栀妹妹出,她今天问我,我都没跟她说,昨晚的派对本来就是为了她办的,不过,我不能错过宰你的机会。”朱岐找出手机,看记录,愣了一下,“艹,方世安也要替向栀出这个钱,我收不收?” 他晃了晃手机,方世安简单的表达了,要为昨晚的派对买单的意思。 陈最抬眸,漫不经心的眼神,“收啊,不要白不要。” 朱岐轻啧一声,“要比不要脸,还是你更不要脸。昨晚你这个弟弟跟你抢向栀妹妹,我就觉得他有问题了。” 陈最颦眉,昨晚也是方世安头一次有这样越界行为,他一向低调。 “今晚我请你吃饭啊?”朱岐谄媚讪笑。 “有约。” “向栀妹妹?”朱岐大惊后又一脸猥琐笑容,“你约的她,还是她约的你?” 陈最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种事情说不上谁先主动,这是很多年前他们两个人的约定,解决生理需求,只要对一下暗号,问一句要不要一起吃饭,同意就表示接受,不同意下次再约。 他们已经做好了协议夫妻的准备,而彼此又都有生理需要,那互相解决也是协议好的。 陈最掐了掐眉心,盯着桌面上的照片发呆。 朱岐见状,拿起照片端详,“这次向栀妹妹回来,还走吗?” 陈最回过神,往后一靠,似乎是满不在意道:“我不知道,走不走是她的自由。” 朱岐吊着眉梢看他,轻轻啧了两声,放下照片,“你俩就是冤家!” * 向栀对陈最昨晚的突然邀约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好像并不是能单独吃饭的关系。 失去的五年记忆里,她一定不可能和陈最关系缓和。 也不知道两人八字是不是犯冲,自从扒了他的短裤,就一直吵架,见面就吵,没消停过。 后来陈最出国,她为了庆祝还专门买了一堆包包。再然后陈最回国,在她谈论如何喜欢方世安的时候,他给她迎头一棒,告诉她方世安是私生子,还用嘲弄的表情看她,让她恨他恨得牙痒痒。 反正,陈最请她吃饭一定有猫腻。 这个风流鬼不是想撩她,就是想整她。 第5节 真不知道他想耍什么招数。 晚上六点,向栀准时下楼,她站在道边张望,怎么也看不到陈最的车。 只听一声喇叭声,向栀看过去,黑色巴博斯停在对面,她颦眉,略带疑惑地走过去,还真是陈最。 刚刚她在路边找车,印象里一直想找一辆红色的跑车,在她的记忆里,陈最应该是开一辆红色跑车才对。 在向栀十五岁,陈最十八岁那年,她参加了陈最的生日会,她记得他们那群公子哥去了俱乐部,玩车。 陈最是一辆红色的骚包跑车。他们那群公子哥开跑车,一是出来炫耀,二是用来撩妹。 向栀对他们的这种撩妹行为,嗤之以鼻。 在生日会上,有人提议带妹子跑一圈比赛,陈最选的她。 以当时两人的关系,势如水火,向栀却欣然同意,不为别的,她就想在车里近距离看到陈最输的样子就喜欢看他吃瘪。 陈最这人平时吊儿郎当,可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随便做一做就第一。 向栀周围的长辈对陈最全是夸赞,所以,那时候她上陈最的车,就是想看看陈最怎么输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陈最刚拿驾照,她就敢上他的车。 最后陈最赢了,她蹲在路边吐了好久。 向栀开门上车,撩了撩黑色的卷发,人往后靠,像一只高傲的小白天鹅,“你那辆红色的跑车呢?” “车库里吃土。” 与红色的超跑相比,这辆巴博斯实在是低调,向栀略微尴尬地靠着椅背,“你什么时候这么低调了?” 陈最看了她一眼,戴上墨镜,嘴角一勾,嘲弄道:“你不就喜欢低调的人吗。” 向栀:“?” 向栀扒掉墨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陈最没瞅她,她偏过头看着窗外,人往车门处挤了挤。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是喜欢她? 陈最带她来的地方是集团旗下的一家酒店,陈最在这里有一间私人的豪华套房,他和向栀平时要约时,都会来这里。 向栀先下车,脚踩高跟,哒哒哒走进酒店,她知道这家酒店有一个米其林三星主厨,她和方世安来吃过。 那时候她主动结账,却被方世安冷淡的神色吓到,冯佳佳说她伤害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可那时候她只知道方世安一直勤工俭学,才想带他出来大吃一顿。 一开始向栀以为在餐厅用餐,直到陈最带她到了二十层的套房,她才知道是在房间里用餐。 向栀回头看他,陈最推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睨着他,审视着他。 她总觉得奇怪,她不明白陈最到底想什么花招,他这个风流鬼约女生吃饭都来套房吗? 好办事?向栀想着,再看陈最一眼,他已经进屋,脱掉外套,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迟疑,他同样看着她,两人像是无声对峙。 向栀脑海里脑补了一个又一个画面,她如果拒绝走掉,陈最肯定会瞧不起她,她骨子里有股扭劲,她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尤其是陈最。 最后她嫌弃地剜了他一眼,才进门。 她时刻保持警惕,进屋便简单环视一圈。 身后的门啪地一声关上,她惊得回头像只胆小的猫。 “你想吃什么?”陈最问。 “随便,要中餐。”向栀说完,陈最看了她一眼,才打电话给工作人员,“老样子。” 向栀冷不丁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风流鬼,看样子没少带女生来。 为了以防万一,她给冯佳佳发了一个定位。 冯佳佳正在敷面膜:【?】 向栀:【如果八点没给你打电话,来这个地方找我。】 冯佳佳纳闷,这夫妻俩的夜生活,要给她打电话做什么?难道她也是他们play的一环? 作为向栀的好友,她自然知道这个酒店的意义。 向栀关掉手机,陈最在酒柜里面挑酒,“你想喝什么?” 向栀坐直,警惕道:“我喝酒过敏。” 陈最挑了一下眉,脑海闪现曾经喝多的向栀抱着柱子的模样。 陈最挑了一瓶红酒。 餐桌上早就摆好了菜,两人开始用餐,一时氛围安静。 从小母亲便让她学会餐桌礼仪,用餐时她很少说话,她低眉敛目,认真吃饭的模样,陈最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其实变了很多,手心里破皮的地方,指节下方的薄茧,她那么娇气的人,连瓶盖都拧不开,却在利迪亚风沙中坚守那么久。 “还回非洲吗?”陈最突然开口。 “不回。” “那接下来做什么?”陈最下意识问。 向栀停顿片刻,抬眸隔着长桌看向他,她象征性假笑:“我们应该不是那种走心聊天的关系吧?” 陈最笑了,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看向她时,含着笑意,散漫又有点……浪荡? 向栀不得不承认陈最长得很帅,尤其是他那双深情的桃花眼,再加上他有点近视,感觉看狗都是一副深情样儿。 一顿饭吃完,陈最进卫生间的功夫,向栀观察了一下周围,是一个总统套房。 里屋的衣橱敞开,里面放着女士睡衣和内衣内裤,还都是轻薄款。 向栀没敢细看,迅速关上衣橱,红着脸从里屋出来,身子有些热,像火烤一样。 陈最这个风流鬼玩的够花的。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迎面撞进陈最的怀里。 他换了浴衣,身上还冒着热气,湿漉漉的头发,水滴顺着发梢滴落。 叮地一下,落在向栀的脸上,她回过神,错愕地眨了眨眼睛。 往日如炸了毛的猫一样的人,此刻安静地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想她应该尖叫,可又叫不起来,只能干巴巴地问,“你……你换浴衣干嘛?” 天不怕地不怕的向栀,此刻说话结巴了。 “衣服湿了。”陈最嗓音有些哑。 向栀立刻脱离他的怀抱,双手抱臂,护住胸口,“你不走吗?” 陈最疑惑:“为什么要走?” 两人的距离很近,向栀感觉到男人身上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一阵木质香。 对上陈最那个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她心突然一沉。 她摸到口袋里的手机,紧张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贴着墙,误按了屋子里灯。 一瞬间的黑暗,让向栀有些不适应,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辨认此刻的环境。 不远处的落地窗外,是灯火通明的街道,远处明月高高挂起,在地面上洒了一层银色。 向栀转身急切地寻找开关,一双手环住她的腰身,陌生的触摸,让她心惊,她准备尖叫,带着木质香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湿润的唇瓣贴在她的唇上,是柔软的,下一秒,她的下唇被他含着,吮吸,带着一点点力量,急迫的,一点都不温柔。 他似乎要将她吃了似得,她被迫后仰,心脏怦怦地撞着。 耳边是陈最沉重的呼吸,“不是说好一个月见一次的吗,嗯?” 向栀愣了一瞬,双手按在他的胸前,没回应他,反而扭动着挣扎,陈最握住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 他的吻再一次袭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向栀反应过来,抬腿踢在陈最的大腿根上,“混蛋!” 她尖叫着,夺门而出,立刻拨打了110。 陈最惨白着脸,扶着墙蹲在地上,他喘着粗气。 向栀下的是死手啊…… 第05章 05 警察局内,向栀坐在警察对面,指着旁边的陈最控诉,“他不要脸,他性骚扰!” 警察一脸茫然,听着漂亮女孩的控诉,负责户口的警员在查找二人的身份信息。 他们也不明白,女孩控诉男生性骚扰,男生说二人是夫妻,挺奇怪的。 陈最在一旁坐着,他双腿敞开,表情冷淡到极致,还是头一次有这种表情,以往他都是面带微笑,人懒懒散散,吊儿郎当。 他现在懒得动,大腿根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他被折磨地有点疲惫,掐了掐眉心。 “查到了!” 向栀闭上嘴巴,探着脑袋看过去,她的信息页面写着——已婚。 已婚?? 对于向栀停留的记忆里,她才刚刚大学毕业,大好的年华,怎么就已婚了呢? 警员尴尬地抬头道:“你们确实是夫妻,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孩子??? “是不是查错了?”向栀不可置信。 “按照身份证号查找,不会有错。” 警察的这句话像是将她钉在墙上,向栀怔怔地坐下,脊背发凉,心脏跳动的节奏都乱了。 她的一系列动作都被陈最看在眼里,他垂眸,紧锁眉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第6节 很快,冯佳佳和朱岐一起来的,两人在门口撞上,都对此感到疑惑。 这个时间向栀应该和陈最在酒店,怎么跑到警局来了。 路上朱岐还和冯佳佳聊,“难道是扫黄把他们扫过来的?” 冯佳佳直翻白眼,先不说酒店是高档酒店,就算真扫,他们又是夫妻有结婚证,怎么可能来警局。 等他们到的时候,就更加惊讶了,向栀完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瘫在椅子上,她见到冯佳佳直接哭了出来,“我怎么结婚了啊?” 她大好的青春,怎么就结婚了,结就结呗,还嫁给了最讨厌的陈最,还有了孩子。 冯佳佳一愣,也有些不知所措。 向栀平时总是表现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但其实是一个非常脆弱的人。 在向栀断断续续的话里,在场的人大概了解了是怎么回事,她失忆了,记忆停留在刚大学毕业那会儿。 朱岐站在陈最旁边,用手肘推了推陈最,“完蛋了,向栀妹妹失忆,那她就是已经忘记她喜欢你了,这怎么办,小石头怎么办?” 陈最颦眉,向栀就从来没喜欢过他,谈什么忘记,不过小石头该怎么办,向栀又如何想,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身体没什么事吧?”冯佳佳问。 向栀摇头,扭过头,擦了擦眼泪,“一切正常。” “怎么撞到头的呢?”朱岐好奇。 向栀抿了抿红红的嘴唇,不吭声。 一旁终于眉头舒展的陈大少爷,靠着椅子扶手,“撞猪上了?” “你才撞猪上了,你们全家都撞猪上了!” 向栀狠狠瞪了一眼陈最,她越这样,越有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他怎么猜的这么准。 准确的来说,她是撞在犀牛的屁股上了。当时偷猎者在偷割犀牛角,被她撞见她用相机拍下来,还是被偷猎的人发现,相机丢了,她逃跑的时候手机也掉了,最后撞在犀牛屁股上,撞晕了,好在韩祁川他们赶到救了她。 骂了陈最一句,向栀心情竟然好了一点,她拉起冯佳佳到一个空房间,她有很多好奇的事情。 “我的孩子多大了?” “五岁了。” 向栀思索了一下,也就是大学毕业那阵,她就怀上了宝宝。 她此刻脑洞大开,开始认真分析,如何跟陈最睡到一张床上的,陈最对她强取豪夺?那她早就报警了。 一夜情,带球跑? 最后冯佳佳忍不下去,“你小说看多了吧。” 向栀摊手,此刻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除了这些我想不到和陈最睡觉的原因,毕竟我那么讨厌他。” “那你要是不讨厌呢?”冯佳佳一脸严肃说。 向栀被她这个严肃劲吓到了,她晃了晃手,“不可能不讨厌他,我们两个就没和平共处过。” 冯佳佳摸着嘴唇,沉思着。 向栀紧张地吞咽一下,眼巴巴等着她的肯定。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睡在一起,但怀着小石头的时候,你很喜欢陈最的。” 话音刚落,朱岐敲门的手缩回来,一脸磕到的表情,“我就说向栀妹妹喜欢你吧。” 陈最抖了抖烟灰,眯起漂亮的桃花眼,嘴角刚刚翘起小小的弧度,便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震怒,带着不可置信的音调。 “怎么可能!我就算就算喜欢狗,也不会喜欢陈最那个狗东西啊!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 陈最:“……” 朱岐下意识看向陈最,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觉得狗东西是爱称,你觉得呢?” 陈最睇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在圈子里,大家对陈最的评价基本都是脾气好,也就他们哥几个近的知道陈最是什么样,笑面虎一个,平时吊儿郎当的罢了,不然回国能立马接手集团,让那帮老帮子心服口服,难道真凭借一个脾气好? “你说我现在能不能离婚?”向栀摩挲着下巴,在小房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你疯了,向叔知道会直接打你一顿,你和陈最结婚不单是因为孩子,陈向两家联姻的意愿,未婚先孕,要不是对象是陈最,叶秋母女早就能把你挤走了。”冯佳佳叹气,“当年你去非洲,就是因为你想和陈最离婚,先和向叔提的,后来你们吵了一架,再后来也不知道叶秋在向叔耳边吹了什么风,反正你和向叔见面没有不吵的时候,最后才去非洲的。” 向栀咬唇,看向窗外,怪不得她爸对她这么恶劣,怪不得叶子兰那些姐妹花能在她面前提向家大小姐的事情。 向栀觉得此刻脑袋乱糟糟的,最后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睡了谁不好,非要睡那个风流鬼啊! 出了警察局,外面起了风,四人站在警察局门口,除了主角脸色不好外,后面两个完全是一副看戏的状态。 这个结果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好冷,走吗,各位?”朱岐问。 向栀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陈最,他衣服穿得少,警察到的时候,他还穿着浴衣,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套了一件卫衣和黑裤,才上了警车。 见没人回答,朱岐善意提醒:“两位,也许明天其他人都会知道,二位进了局子,记得串通好台词。” 说完,憋不住笑出声。 向栀哪里听得进去,她还是不死心,想求证一下,怎么就跟陈最睡了呢? “你跟我来。” 她拽着陈最的卫衣绳,陈最下意识顺着力道弯腰,没反应过来。 “我们两个真的做了?很多次?”向栀问出这个问题汗毛都立起来了。 陈最双手插兜,神情漠然,视线在她脸上来回打量,向栀垂眼,不敢看他,他意识到她是害羞了,突然笑了一下,弯腰靠近,语气玩味:“嗯,很多次,很多姿势,很多……” 向栀立刻捂住他的嘴巴,对面等着的两人都在憋笑,她狠狠瞪他一眼。 陈最这人真是贱啊…… 手心接触柔软的唇瓣,向栀又立刻收回,蹭了蹭衣服,皱眉不悦:“骗人,我不可能这么没底线!” 陈最:“……” 第06章 06 从警察局出来,四人分道扬镳,向栀上了冯佳佳的车,她靠着车窗,生无可恋。 冯佳佳开着车,趁着红灯间隙拍了拍向栀的肩膀,“要不再去医院查查?” 向栀摇头,“没用,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 她又叹息一声,明明自己的大好年华,怎么就嫁人生子了呢。还嫁给那个风流鬼! 向栀突然眼眶红了,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她适应了,又不完全适应。 心里难受又酸涩。 冯佳佳抽了一张纸递给她,“你现在有能力和叶子兰母女斗下去,你又不想靠外公,向叔又靠不住,现在嫁给陈最,能靠他狐假虎威,叶子兰母女不敢拿你怎么样,向叔因为陈家的关系,也不敢跟你吵太厉害,最重要的是,孩子很可爱很乖,你以前不总是吵着想跳过男人要一个孩子。” 冯佳佳知道向栀外在表现的强势,其实内心非常脆弱,她只有这样,才能战斗下去,不会被别人欺负。 这种事情并不能激起向栀的斗志,她擦了擦眼睛,带着鼻音:“那也没跳过啊!” 提供精子的男人还是陈最,她最讨厌的人。 “你失忆了,算跳过吧。”冯佳佳笑了,想逗向栀开心。 “孩子叫什么名字,男孩女孩?”向栀问。 冯佳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男孩,陈乐安,快乐平安的意思,你取的,小名叫小石头,陈最取的。” 说到这里,冯佳佳乐了,“当时你和陈最研究小孩子名字的时候我也在,你负责大名,他负责小名。 你取陈乐安希望孩子简单快乐成长,陈最起小名叫小石头,他说老一辈给孩子取这种名字好养活,你知道你说句什么吗?噎得陈最好几天不和你说话。” “我说的什么?” “你说直接取陈狗蛋不更好养活。结果后来才知道,陈最小时候他爷爷给他起的小名就叫狗蛋。” 向栀扑哧一声乐了。 “要看小石头的照片吗,很可爱,他跟你一样嘴角有两个梨涡。” 向栀犹豫了一下,摇头,“等我再想想吧。” 冯佳佳也没有逼她。 回到自己的公寓,没开灯,向栀关上门,坐在地上,她缓了又缓,脑袋麻木,思绪混乱。 在外人面前,高傲强势的她,此刻却无比脆弱。 失去记忆的迷茫,记忆停留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又意外得知自己结婚生子的悲伤。 老天在同她开玩笑。 向栀平躺在地上,脑海里的思绪万千,不受控制般回忆往事。 少年时期,她同陈最的交流多是在派对上,一见面说两句就吵起来,反正就像猫狗一样,无法和平相处。 后来陈最出国,这人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便再也没什么联系。 脑海里有关陈最最后的记忆,便是他回国的那场派对。 派对是专门庆祝他回国的,一开始向栀不知道,当成普通派对。 陈最那帮朋友为他包下整个seven club,都是相熟的朋友,偶尔有几个不认识的美女。 陈最到的时候,向栀正和冯佳佳聊方世安。 她兴冲冲道:“我见到他妈妈了,他妈妈对我特别热情,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冯佳佳调笑道:“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向栀轻轻推了一下冯佳佳肩膀,难得有些害羞,“意外而已,不过没见到他爸爸。” 话说完,身边的沙发凹陷,男人坐下压到了她的裙子。 第7节 向栀不满地抬头看过去,撞上男生的视线,她皱眉上下打量。 男生也只是匆匆瞥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 屋里温度高,男生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黑裤,却很精致。 头顶昏黄的光,垂直照在他的身上,晕染出一圈圈光圈,男生身形高挑,面容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有点看不真切,他微微弓身,手指敲打着桌面上的手机,人懒懒散散的。 向栀回过头啧了一声,怎么有人出场还自带氛围感啊。 派对上的人有互相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朱岐组织的派对,人还没到场,大家就没互相认识,只是几个相熟的在一块聊天。 向栀刚回过身,冯佳佳却去了厕所,她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旁边的男生也接起了电话。 她发誓不是故意听男生讲电话,两人挨着近,听得太清楚了。 男生嗯了两句,突然笑了一声,“什么意思,你想做我的女人?” 向栀皱眉,这是什么油腻发言,挺有氛围感的帅哥,一下子变得油腻了。 “哦,还有,那也得我答应才行。” 男生笑着起身离开,向栀搓了搓胳膊,听了这两句话,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冯佳佳回来,一脸兴奋:“知道刚刚坐你旁边的是谁吗?” “谁啊?”向栀叉了一块西瓜吃。 “陈最,我刚刚知道这是给他办的派对,听说毕业就回国了。” “他不是还有一年嘛?”向栀算了一下时间。 “提前休完了,你没听说啊,他爸外面有一个儿子也在京北上学,听说要去集团实习。” 向栀点点头,那是应该回来抢家产。 这边陈最打过电话,朱岐带着他回来,两人边走边聊。 “刚刚谁啊?什么女人,答应我的……” 陈最道:“一个做导演的朋友,研究的新台词。” 等陈最和朱岐一起回来,向栀还在同冯佳佳聊着方世安的事情。 这才有了朱岐询问方世安的事情,陈最嘲弄的表情,众人看过来时,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当时也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手里的红酒泼了过去。 陈最闭上眼睛,额前的碎发湿了,脸上的红酒顺着下颌线滴落,白t前胸湿了大片,有人惊呼,有人递纸。 他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要。 向栀红着眼眶瞪着陈最,她起身,踩着高跟,走出了club。 她记得后来,反思了一下,想给陈最道歉来着,一直说不出口,然后一直寻找机会,再然后呢? 记忆停在这里,她想不出来,也想象不到自己为什么就跟这个风流鬼睡了呢? 怎么可能的嘛! 向栀捂着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烦躁异常的烦躁。 她拿出手机,想问问陈最,在微信里搜了陈最的名字,没有。 她记得很早就加过陈最的,她又搜了陈,蹦出来一个陈狗蛋,向栀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打开微信,打了几个字又都删掉,最后打开陈最的朋友圈,是关闭的,难道他把她屏蔽了? 无意间她划开,发现自己设置的仅聊天。 向栀坐起来,双腿屈膝并拢,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下巴抵着,食指戳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几秒要不要打开陈最的朋友圈,最后她还是扔了手机,躺下睡觉。 次日一早,向栀浑浑噩噩起床,嗓子哑了,眼睛肿了。 她简单洗漱,没吃早饭,便坐在沙发上开始纠结。 昨晚想了很久,孩子肯定是要见的,还有同陈最离婚还是继续过的问题,还有一个为什么她会和陈最睡在一起,还保持床上关系。 她想破脑袋,也没有想通跟陈最睡的原因,而这个问题大概只有陈最和以前的自己清楚。 向栀瘫在沙发上,翘着腿,手机突然响了,是她刚回来订的车到了。 她对车没什么研究,只要好看,看上一眼喜欢就行。 要不是有人提醒,她都快把这件事忘记了。 下午向栀套了件白色高领羊绒衫,牛仔裤,外面是一个无帽的咖色棉服,她扎了一个高马尾,素着脸,没精力打扮。 她到了店里,经理过来迎接,“向小姐,这边。” 经理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漂亮的有钱的女人。 向栀跟过去,经理带她验车,同订车那天一样介绍车型,配饰。 “叶小姐,这边。” 向栀听到声音,下意识看过去。 是叶子兰,以及……向栀扒掉墨镜,以及她身边的方世安。 什么时候叶子兰同方世安这么熟悉了? 不怪向栀疑惑,方世安平时不苟言笑,在学校也是独来独往,他从不与别人亲近,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当然也有勇敢的姑娘向他示好,譬如向栀自己。 叶子兰瞟了一眼向栀,又移开视线,手轻轻搭在方世安的肩膀上,只是轻轻一碰又立刻移开,“你这么忙,还过来陪我看车,我妈也太麻烦你了。” “车选了吗?”方世安垂眸看她。 叶子兰掩唇轻笑,她微微抬头,目光多情,“还没有,你帮我看看。” 她说完,轻轻拽了拽方世安的衣角,注意力却放在向栀身上。 她是故意掐着这个点过来的,知道向栀来提车,故意叫了方世安陪她。 向栀将墨镜戳上去,她没心情观赏,双手插兜,转过身时,又突然顿住,她又看过去,这次视线落在方世安的眼睛上。 方世安的眼睛同陈最有七八分像,陈最的桃花眼眼尾略长,眼角笑起来时会弯,显得他偏温柔。 而方世安的眼角锐利,人又冷淡,显得整个人冰冷无情。 向栀回过神,咬了咬唇,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和陈最睡,是不是把他当替身了? 她应该不会这么渣吧…… 她紧张地吞咽一下,没想到呛到了。 身后有人帮忙拍了拍她的背。 向栀正想着是哪个店员这么有眼力见的时候,一回头看到方世安站在她身后,宽厚的手掌,贴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需要水吗?” 向栀:“……” 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07章 07 07 下午的阳光正好,京北的风很烈,如刀片一般刮在人的脸上。 朱岐缩进车里,陈最坐在副驾驶,手肘杵着车窗,百无聊赖。 “向栀妹妹跟你谈了吗?” “没有。” 陈最老神在在地靠着椅背,没有丝毫着急的感觉。 “你一点都不着急啊?”朱岐递过来一瓶水,陈最接过去,指腹揉了揉唇。 “我着急做什么?” 朱岐偏过身,“你想想,现在向栀妹妹失忆了,根据她的描述,再推算时间,这个时候是不是她最讨厌你的时候。 你还记不记得回国的派对,你当众给了向栀妹妹难堪那次,她那么骄傲的人,肯定很受伤,她现在的记忆基本在这个时间段。” 陈最拧瓶盖的动作慢下来,“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朱岐砸吧砸吧嘴,“得了吧,你随口一说,断了向栀妹妹的爱情。” “长痛不如短痛,她早晚要知道。” 陈最看向车窗外面,便又听旁边的人,婆婆妈妈道,“早晚知道,那关你屁事,本来向栀妹妹就讨厌你,你把那些话挑明了,摆明面上说,泼你葡萄酒算是好的。” 对于那个场面,朱岐记忆犹新。 “你真不怕向栀跟你离婚?” “不怕。” “为什么?”朱岐纳闷,难道这就是没有感情的原因。 陈最睇过来一个眼神,“等你结婚就知道了。” “啧……”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今天陈最难得休假,被朱岐拉着要看他的宝贝新车。 朱岐和陈最不同,朱岐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能力超强的大姐,继承的事情基本跟他没什么关系,都是亲姐弟,他们自然不用争什么。 陈最不一样,有老爷子外面的儿子跟他争,他又是老大。 朱岐停车,下车时拢了拢衣服,兴奋道:“今天给你看看我的小宝贝。” 陈最目光下移,朱岐膝盖并拢,便听他不冷不淡道:“你的小宝贝可真多。” “不怪向栀妹妹说你风流,我看你是下流!”朱岐话落,准备推门时,便看到了方世安的手放在向栀的后背上,他目光移向陈最,“看来你马上要有新头衔了。” 第8节 陈最眼眸微缩,目光落在前面两人身上,“什么头衔?” “离婚男,被人甩的那个。”朱岐淡淡摇头,“幸亏你不喜欢向栀妹妹,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被自己弟弟撬墙角。” 陈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朱岐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他知道这是陈最耐心告罄。 朱岐尴尬地摸了摸鼻头,“所以我们先避一避,还是你去宣示主权?” 陈最抬头,下巴一点,“进去吧。” 朱岐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没离婚前,你是正主。” 向栀几乎惊悚地看向方世安,她竟然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柔和。 在她的记忆里,有关方世安的故事,说起来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酸涩和难过。 冯佳佳这么形容她,你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竟然能容忍别人对你甩脸子,你真是……恋爱脑,去挖野菜吧。 那时候她没觉得自己恋爱脑,只是有点专情,喜欢就是喜欢,想在一起就是想在一起,她就这么一个目的。 本来大学快要毕业,方世安对她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好,还主动约她,她还以为真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了,结果高岭之花没拉下,她自己摔得鼻青脸肿。 他对她的示好,他母亲对她的喜爱,全部来源于她的这个身份,向上地产的千金。 这是向栀明白的道理,强扭的瓜不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向栀往后退了一步,只当自己刚刚是错觉,她失去五年的记忆,还不清楚这五年有没有跟方世安接触。 “好巧。”朱岐笑呵呵地走过来,抿了抿唇,“向栀妹妹。” 向栀转头看过去,最先看到陈最,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再看方世安,还真是像。 她移开视线,重新戴上墨镜,挠了挠下巴,“哦,朱岐哥。” 两人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陈最清楚知道向栀一些小动作的含义,譬如现在,她在心虚。 陈最哼笑一声,没打算和向栀说话,他低头玩着手机,表情从容。 “提车啊?”朱岐适时打破这沉默的氛围。 向栀嗯了一声。 “你和方总一起的?”朱岐替陈最问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低头玩手机的陈最,这人真怂。 “不是,很久没见,遇见了想聊两句。”方世安沉着声音。 陈最撩起眼皮,目光落在方世安身上,两人视线相撞,方世安目光冷淡,陈最微微挑眉,觉得新奇。 他这是被挑衅了? 他和方世安处于对立面,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付,私下里两人一直在斗。 平时碰到权当陌生人,只有在陈老爷子面前会象征性聊几句。 他的母亲早早搬出陈家,自己生活,方世安的母亲,便以照顾老爷子的理由到老爷子身边。 有的时候外面也传,陈老爷子把新产业给方世安,是想换继承人。 毕竟比起陈最,方世安更听老爷子的话,陈最身上有点反骨,他不会刻意讨好老爷子。 所以,他也挺恶心方世安的行事作风。 在这三人的修罗场中,朱岐默默后退一步。 就在方世安和陈最用眼神对打时,向栀咬了咬唇,迈过地上的气球,拽起陈最的手,“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说。” 陈最漫不经心笑了那么一下,欠嗖嗖地,“哦,什么话还要私下说。” 他任由向栀拽着,人却慢悠悠走着。 向栀头都没回,“当然是私密的事情,不然干嘛私下说。” 陈最啊了一声,回头笑了一下,“懂了,秘密。”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后面的人听见。 朱岐啧啧两声,陈最这他么一脸浪荡不羁的表情,够挑衅的,再看方世安冷下的脸。 向栀推开玻璃门,将人拽出来,便立刻松了手,她推了推墨镜,又把墨镜摘了,嘴巴抿了抿,仰头看他,又低下头。 陈最双手环在胸前,垂眸睨着她,见她这一系列动作,扬起的弧度,平整,“有什么事?” “我想了一下,我们结婚肯定签了婚前协议的,你有时间带过来给我看看。” “看那个做什么?” 向栀叉腰,理直气壮道:“我失忆了,当然需要了解跟自己有关的东西。” 说完她扬着下巴,又恢复小白天鹅的高傲姿态,“我问你几个问题?” 陈最点头,皱眉,颇为勉强。 向栀自动忽略他的表情。 “我们婚内关系怎么样?” “相敬如宾。” 向栀狐疑看向他,可他面不改色,看起来不像撒谎。 一开始两人吵过架,后来分居,偶尔见面,在孩子面前,当然相敬如宾了,这样说也没毛病。 “小石头在家吗?” “不在,他去冬令营了。” 向栀重新戴上墨镜,透过墨镜瞧着陈最,她有些底气,“我们保持睡觉的关系,是经常吗?” “偶尔。” 向栀难得红了脸,她扇了扇风,咬唇后,十分郑重地询问:“那我们第一次怎么睡的?” 陈最:“……” “我知道这也很无语,但我需要知道细节。” 陈最这次由无语转而有些懵,他干巴巴开口,“时间太久了。” “那你好好想想,从一开始,到结束。” 向栀有些着急,凑近了些,她仰着脑袋,一双圆圆的杏眼亮晶晶的,这样一瞬不瞬盯着,求知心切。 难得脸皮厚的陈最,搔了搔眉角,假装不耐烦偏过头,红了耳朵,道:“睡不就是睡了,要什么细节?” “就一开始我为什么去见你,我们在做……睡之前说了什么,这件事肯定只有你和我知道,我又忘记了,你好好想想。” 陈最往后仰,目光落在她焦急的眼睛上,向栀是漂亮的,很漂亮。小时候她的长相就十分精致,那时候朱岐他们特别喜欢带她出去玩,觉得有面子。 那天他见到她,是向栀主动来找他道歉,因为泼红酒的事情。 两人平时吵架,这时候又挺平和的。 向栀说请他喝酒,刚喝一杯,就开始哭。 陈最支着下巴给她递了张纸巾,人也柔和了,“就那么喜欢?” 向栀点头,擦了擦眼泪,嘴巴扁着,又委屈上来。 他觉得好笑,又有点心酸,被人这么喜欢是什么感觉? 后来几杯酒下肚,就上了床,虽然带了东西,但还是中招怀孕。 向栀松了肩膀,“所以,我知道是你。” 声音听着有些雀跃。 “不然?”陈最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那你想是谁?” 向栀瞥了他一眼,偏头心虚道,“我神经病啊,除了你还能想是谁。” 向栀心里的疑惑全部解开,不自觉哼起了歌。 她这人没别的优点,拿得出手的就是适应能力强。 陈最倚靠外墙,斜眼睨她。 对上陈最的视线,向栀笑得眉眼弯弯,她走到陈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你心思别太敏感哦。” 陈最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而向栀已经哼着小曲离开。 然后,他笑了。 等陈最进去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没有人,朱岐站在前台等他,“误会了,向栀妹妹是自己来的,方世安是和叶子兰一起来的。” 陈最淡嗯了声,朱岐八卦问:“向栀妹妹跟你说了什么?” 陈最这会儿拿乔,“秘密。” 朱岐瞪了他一眼,“方世安又没在这,您表演什么恩爱夫妻啊?” 陈最闲得转着手机,微微挑眉,吊儿郎当地:“他什么表情?” 朱岐道:“应该是不爽,你眼睛还是挺毒的,方世安还真喜欢向栀妹妹,他以前藏的深,最近感觉有点异动。” 陈最晃着手机,笑了那么一下。 朱岐又道:“你别骄傲,现在向栀妹妹失忆了,保不准人家旧情复燃,你到时候被踹。” 陈最表情淡淡,“无所谓。” “真无所谓?”朱岐含笑问。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陈最低头看了一眼,是向栀发来的。 向栀:【你有定期体检吧?】 陈最:【?】 向栀:【就是在生殖系统方面是健康的吧?】 向栀:【你别太敏感哦,我正常询问,毕竟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需要知道一些东西的。】 陈最咬了咬后槽牙:【我们已经两个月没做了。】 随后甩给她一张近期体检报告的截图。 向栀:【okk】 第9节 陈最收了手机,咬牙道:“嗯,无所谓。” 真跟向栀离婚,他应该还能多活两年。 第08章 08 向栀收到那份婚前协议已经是两天后,陈最托人给她送过来的。 向栀取了文件,放在桌子上,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看手机,陈最没回她信息,想来又是气着了,他可真够小心眼的,问问他身体情况,还真生气了。 向栀总跟陈最吵架,自然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生气的。 陈最这人脾气要好一些。两人虽然总是拌嘴,但陈最很少真的动怒,他要是一直怼她,那就没生气,他要是不说话了,冷下来,就是真生气了。 想当年,她扒掉他的短裤,说了一句白斩鸡,她找他道歉,他半个月没搭理她。 婚前协议都是律师拟好的,各项条款都是双方律师团队研究后的结果,分清财产以及后续离婚分割财产的事情也都做了说明。 向栀拿到的是复印件,她翻到后面,自己名下财产很清晰,只是翻到最后,她微微颦眉,一个很重要的财产并没有在她名下。 她刚准备用手机搜一下soul艺术馆,陈最便给她发来微信。 陈最:【小石头要回来了。】 小石头即将幼儿园毕业,正好陈最的表侄要去游学,便想带着小石头一起去。 陈最哪里放心表侄带小石头去,本来是拒绝的,谁知道小石头知道了非要去,没办法他给小石头报了一个冬令营。 向栀:【哪天?】 陈最:【周六。】 向栀咬了咬唇,往后靠在沙发上,她摸了摸心脏,跳动的有些快,马上要和这个陌生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子见面,她是有些焦虑的,她一焦虑,话就很多。 这边,陈最收了手机,放到桌球台上,拿起球杆,弯腰开了一桌斯诺克。 “向栀妹妹怎么样了?”朱岐走过来问。 “没问。” 陈最绕到另外一边,弯腰,盯着白球,刚准备打,手机响了一下,朱岐替他看了一眼,“向栀妹妹。” 倒是没看到内容,陈最没管,继续打球。 最后赢了朱岐一局,才收手。 “我说你俩能不能别单独行动,过来玩会儿游戏。”说话的是他们另外的朋友周舟。 朱岐切了一声,“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玩的。” 周舟轻啧一声,“点我呢不是,早有准备。” 其他人开始起哄,“呦,舟哥今天不是男人局嘛?” “那行,那你别参加啊。”周舟点名,那男生举起双手,“投降,投降。” 没一会儿,进来几个妹子,朱岐认识,几个小明星,网红。 女生们刚进来的时候,陈最头都没抬,重新整理球桌。 朱岐扔了球杆问:“你去不去?” 陈最摇头,换了位置从袋子里掏球。 “玩什么啊?”朱岐抄了一个凳子跨坐着过来。 周舟看了一眼门口,“等等人没到齐。” “等谁啊?” 话落,包间门开了,打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正装的美女,“来晚了。” “楠姐就等你了。” 周舟挪了一个位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朱岐笑道:“我还纳闷谁让你这么等呢,原来是楠姐。” “我只给楠姐面子。”周舟笑到。 宋楠这人会来事,情商高,年龄比他们大一些,成熟,做事稳重。 之所以宋楠能跟这帮富二代认识,还是靠陈最。 陈最前几年搞投资,宋楠的公司便是陈最投资的,后来在饭局上认识了朱岐、周舟等人,她才闯进这个圈子。 能到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她用了两年。 宋楠笑了笑,目光落在陈最身上,“小陈总怎么不过来,难不成怕我们?” 陈最正靠着桌球台,整理球杆,众人望向他,陈最耸肩,“已婚人士的自觉。” 一旁准备球杆的许嘉遇点头,“即将已婚。” 周舟切了一声,“你俩太没劲了吧。” 说罢,他站起来,不依不饶要拉陈最过来,“嘉遇哥和嫂子和和睦睦的,不玩就不玩,你和向栀都分居多久了,玩一局。” 陈最懒得动,被拽着也一步不挪,周舟便抢了他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正好我们打算玩一个沉默游戏,看谁的手机先来消息。” 陈最有些无奈,搔了搔眉角,“真不玩,回去不好交代。” 周舟笑道:“你跟谁交代啊,别拿向栀当挡箭牌。” 陈最很少参与这种游戏,家里就他一个人,实在无聊才过来的。 “小陈总玩一局,我们又不能吃了你,不是?”宋楠笑着打圆场,目光柔柔地落在陈最身上。 陈最没说话,也没落座,他手机刚被周舟放上去,便接连跳出几条微信。 周舟笑道:“怪不得你不敢参加呢,一参加指定输。” 旁边好事者说:“快看看是谁这么晚还联系我们陈哥。” 周舟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来消息的人,登时愣住。 朱岐也看了一眼,幸灾乐祸,对周舟说,“什么惩罚啊,要不你替陈最回一个。” 周舟哪敢,拿起陈最手机,毕恭毕敬地送到陈最面前,“你还是别玩了,我怕向栀知道了,过来揍我。” 说完,包间里几声笑。 陈最轻嗤一声,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没着急回,他指着球桌问许嘉遇,“玩什么?” 许嘉遇想了想,“斯诺克。” “行。” 陈最没回消息,手机扔在一旁。 许嘉遇点了点下巴,“不回?” 陈最哼笑一声,“不回呢,太上赶着,她不爱拿我当回事。” 许嘉遇低头轻笑,“幼不幼稚。” 陈最耸肩,谁叫她怀疑他不干净呢。 这边两人重新开了一局,那边周舟还心惊胆战着呢,“刚刚看到是向栀的消息,可吓死我了。” 朱岐嗤笑,“瞧你那点出息。” 一直沉默的宋楠突然道:“他们不是分居了吗?” 朱岐看了一眼宋楠,“楠姐,他们俩的事,我们从小到大都没看懂过。” 周舟颇为赞同的点头。 显然向栀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她这人一焦虑话就多,心里有很多情绪,需要找一个人倾诉,而现在的情绪除了说给陈最听,没别人能听。 所以,她才不管陈最回不回。 桌球刚开,陈最俯身,正准备打的时候,手机又是一连串消息。 他站直,看了一眼手机,颦眉。 宋楠走过来,“玩的怎么样?” 陈最敷衍答了一句,冲许嘉遇说,“三哥,先等会儿,回个微信。” 陈最走到角落,点开向栀的微信,跳出来一连串的微信消息,还都是长语音。 向栀:【你做什么去了啊,小石头回来住哪里?他喜欢什么啊?你打算安排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向栀:【陈最,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赶紧回我,小石头喜欢恐龙嘛?还是汽车?遥控车?】 向栀:【小石头知道我们是什么情况吗?他会不会不喜欢我?】 向栀:【我打算给他买礼物,你快点回我,他喜欢什么。】 过了三分钟,向栀又发了两条,陈最没听,他往上翻了翻,眉眼带笑,垂眸,有了逗弄的心思。 陈最按着语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等到了五十秒的时候,他凑近拉着长音含笑道:“你求我啊。” 正好一分钟。 消息发送,陈最刚准备关掉手机,向栀的消息立刻回复。 向栀:【求你个大头鬼!】 陈最疑惑,刚准备询问她怎么听这么快时,向栀又回:【以为我要听一分钟?你真是土老帽,不知道可以语音转文字吗?】 陈最呵了一声,咬紧后槽牙,【你现在从家里跪着过来求我也没用。】 向栀:【小气鬼。】 向栀退出陈最的聊天界面,没有他的帮助,难道她就不能买礼物了? 小男生无外乎喜欢那几种玩具,再买些零食就好了。 她有强迫症,朋友圈那里出现新的消息,便点进去刷了一下,一个叫宋楠的发的朋友圈,一张照片,从门口拍过来的,放大照片,里面的人她还都认识,其中桌球那边有陈最。 向栀不记得自己认识宋楠这个人,照片是宋楠拍的,看不到宋楠的脸,于是她点进宋楠的朋友圈,看到她发的照片,一个长相偏柔和的漂亮美女。 第10节 她退出来,再看那个照片,里面除了她认识的几位,还有几个女生。 向栀冷哼一声,怪不得这个风流鬼不搭理她呢,原来是逍遥快活去了。 第09章 09 向栀并没有收到陈最的回信,她也不怎么关心他回不回,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也谈不到一起。 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现在回老宅,要怎么做?”冯佳佳询问。 向栀背上包,在玄关穿鞋,一手拿着手机同冯佳佳交流。 “当然要好好利用我这个不明不白的婚姻,soul艺术馆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在网上查了一下,目前管理人是叶秋的妹妹。” “我靠,她们一家吸血鬼啊。”冯佳佳直接怒了,“用不用我陪你回去?” “不用,我有办法。”向栀关门,坐电梯直接到车库。 soul艺术馆是母亲留给她的。艺术馆一直由父亲那边的人在打理,她没想到父亲会把艺术馆留给叶秋。 冬日的正午,阳光明媚,别墅的小院被人打理得很好。 自从那次离开老宅,向栀没有再回来过。 站在门外,她抬手又落下,怔怔地盯着门出神,母亲是一个好强的人,她总是不服输的,当初有了艺术馆的想法,是她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 如果说是第二个孩子也不足为过。 向栀的性格塑造,也受了母亲影响。 先天的性格她随父亲,后天的成长受母亲影响。 她敛眸,黑黑的长睫掩盖住眼底的忧伤,再抬眼时,多了几分锐利。 她进屋,先是保姆看到她,愣了一下。 她一进来,保姆就低下头,匆匆进了厨房。 向栀随意将包扔在沙发上,脱了大衣,走进厨房倒了杯水,然后靠着中岛台,环视厨房。 灶台上正在煎药,垃圾桶里的药袋上面是医生开的单子,她歪头眯眼看清名字,冷冷一笑。 “郑妈,给我倒杯水。” 向栀半趴在中岛台,探头左手托腮。 叶子兰打楼上下来,趿拉着拖鞋,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她身上有一种娇媚感,拿捏的恰到好处,总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叶秋从小便培养她,舞蹈,音乐,瑜伽,从小到大严格把控她的进食,教育,为的就是能够让她万众瞩目。 而她确实也做到了,进入娱乐圈也是被众星捧月的,她这一生似乎没遇到什么挫折。 如果唯一算挫折的地方,就是遇到向栀,还有她的身份。 郑妈应下,赶忙给叶子兰倒水,倒水时,也不忘盯着那锅中药。 叶子兰同样看到向栀,眼睛一翻,“你来我家做什么?” 有时候向栀觉得她挺逗的,愚蠢中又带着点聪明劲,就挺愚蠢的。 “这是你家吗?”向栀直起身,“叶大美女要改姓啦?我怎么不知道房子在你名下了?” “你……!”叶子兰气得红了脸。 向栀母亲去世后,向立国一直没再娶,这也为他在外赚了不少名声。 后来叶秋要名分,向立国给了,条件是需要签婚前协议。 向立国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让别人占了便宜,刮分走他的一半家产。 向栀轻笑,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绕过中岛台时,郑妈警惕地跑过来,守着煎药锅,也不知道防什么? 怕别人知道她叶秋喝了什么东西?还是怕她下毒,真有意思。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叶秋挽着向立国一同下来,叶子兰跑过去,挽着叶秋,“妈妈。” 好似美好有爱的一家人。 叶子兰还故意地看她,一派小孩子模样。 其实有的时候向栀还挺羡慕的,叶子兰有叶秋替她谋划,省了不少事,少了不少操心的事情,凡事不会总是靠自己,这种蛮幸福的。 向栀双手抵在中岛台上,看着这一家和谐三口,扬了扬手,轻快道:“打扰一下,今天中午加双筷子。” “夫人,饭不够。”郑妈对叶秋说。 叶秋看向向栀,向栀耸肩,往餐厅走,“叶大美女不是减肥嘛,她少吃点,是不是?” 叶子兰看向叶秋,叶秋拍了拍她的手,责骂了郑妈一通,歉意地看向向栀,“郑妈刚来不懂事,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没这个习惯。” 叶秋和善的笑僵在脸上。 叶子兰瞪了向栀一眼,向栀瞪了回去,“怎么,叶大美女在练习瞪眼,当心眼珠子瞪出来了,瞎了怎么当明星呢?” “行了,你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一点都不安生。”向立国拧眉,发话。 叶子兰偷偷摸摸翻白眼,向栀没说话。 饭菜端上来后,向栀随意吃了两口。 饭桌上,向立国看着她,“最近和陈最处的怎么样?” 向栀放下筷子,“我正想跟您说呢,我想离婚。” 她说这话时跟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轻松。 话落,餐厅安静下来,叶秋停下来,嘴角隐隐上扬,叶子兰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只有向立国拧眉,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我说过了,你离婚门都没有。” “你又说了不算。” “你要是敢离婚,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我又不需要你养。” 话说完,向栀散落的头发被一阵风带过,耳朵一痛,刚刚勺子飞过来,擦过她的耳朵,愣了一瞬,随即笑了,“怎么还想打我?” 她想,要不是隔着远,向立国真没准打她一巴掌呢,又不是没打过。 “你那些钱我也不稀罕要,但是我的,一分别动。”向栀揉了揉耳朵,“我查了我名下的财产,外公,小姨送给我的都在,我妈留给我的soul艺术馆怎么回事?没经过我同意随便送人?哦对了,你再老一点,应该不用我养老送终,但当初我妈投的钱,也是有字据的,该是我的我也会拿。” 向立国怒瞪着她,碗筷都没能幸免,全被向立国扫下桌子。 叶秋这时候站出来,走过来贴心地拍了拍向栀,“别气着你爸爸了,他身体不好,别总提离婚,这事陈最知道吗?” 向栀对这种明面的试探鄙夷,面对叶秋,她反手拍了拍叶秋的肩膀,凑近,贴在她耳边道:“叶阿姨,你还是早点把soul艺术馆还给我,不然……保不准我给我爸找更漂亮的女人,保不准某天我领着弟弟回家呢?中药还是很难吃的,再怎么努力,也得力从心啊。” 叶秋脸色大变,她微微张唇想说些什么,向栀却脱离开她,笑了笑,还比划了一下加油。 她拿起包,大衣搭在臂弯处,随意撩了一下头发,背影极其潇洒,关门的那一刹那,突然一声门响,她知道是有什么东西砸在门上。 出门的那一刻,一阵冷风吹过,她缩了缩肩膀,套上大衣,钻进车里。 向栀呆坐在车里,目光随意落在某个地方,出神放空一阵,许是盯得太出神,眼睛有些酸,眼睛红了,睫毛湿漉漉的。 回过神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甩了几下,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平静下来。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以前她和向立国保持着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向立国不提娶叶秋的事情,她就不会无理取闹。 可现在不同,她嫁人了,在向立国眼里,大概她只是陈家的人。 应那句老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向栀盯着后视镜,轻轻拍了拍脸,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没关系的,她还有自己。 手机微信来了消息,是冯佳佳第一时间送来问候。 冯佳佳:【怎么样,还好吗?】 向栀看她如此紧张,突然想起把陈最送警察局那天,冯佳佳说过她以前提过离婚的事情。 向栀:【我以前提离婚,被我爸打的挺惨的吧。】 冯佳佳:【抱抱,要不要出去吃点?】 向栀:【我没什么事,我下午还有事,别担心,没挨打,计划也顺利进行。】 冯佳佳:【那就好。】 向栀关掉手机,摸了摸肚子还有些饿,她打算先去吃饭,再去商场逛一逛给小石头买玩具。 她对这个即将要见面的儿子,有些紧张,又隐隐有些期待。 她吃完饭去了的玩具区,实行了买买买政策。 这个不错要了,那个也挺好的,大概是她买的太多,店家给她配了助理。 一旁小孩都羡慕哭了,吵着也要玩具。 向栀看着哭的不停的小孩有些头大,她孩子不会也是这样,无理取闹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撒泼吧? 买完这些,工作人员帮忙将玩具送到车上,她又去超市购物,打算买些零食。 小孩子喜欢的,她都一样来了一些,饼干,薯片,巧克力,软糖等等。 向栀推着车又绕了一圈,一个小孩在她面前来回走了好几次。 小朋友穿着黑色的小裤子,黄色的棉服,还戴了一顶米白色的毛线帽,他双手插着兜,小脸粉白粉白的,很可爱,在她面前晃悠一圈又一圈,时不时的偷偷瞄她一眼,有些惶恐又惊讶,小表情十分丰富。 向栀不明所以,来回看了看,小孩周围好像没有家长陪着。 向栀走过去,蹲下来,与小孩平视,语气轻柔,“小朋友是不是和妈妈走丢啦?” 小男孩盯着她不说话,那双眼睛又黑又亮,极其动人。 “姐姐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第11节 话落,小男孩身后出现一个男人,向栀看清是男士皮鞋,正当她准备仰头看过去时,小男孩拉过身后的男人,“爸爸,妈妈好像变傻了。” 向栀愣住,仰头看过去,陈最正悠闲地冲她笑,他表情欠欠地,冲她抬了抬下巴,无比欠揍道:“叫叔叔。” 真贱啊! 向栀:“……” 第10章 10 陈最特意空了两天的时间,第一天去机场接小石头,第二天打算带着小石头去见向栀。 “石头!” “爸爸!” t1出站口,小石头挣脱开带队老师的束缚,小腿倒腾着跑过来,脖子上挂着的拍立得一晃一晃的,小红书包摇摇晃晃的快要从肩膀上脱落了。 小石头一颠一颠地跑到陈最怀里。 “想我了没?” “想了!”小石头抬起头,笑呵呵的,两个小梨涡挂在嘴边,可爱极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小石头戳了戳陈最的手臂,“爸爸,我渴了。” 陈最站起来,“在这等着。” “好。”小石头蹦了一下,小孩子的精力旺盛。 陈最在自动贩卖机前选了两瓶矿泉水。 他侧头留意石头小朋友,此刻正被两个女生围着。 “小朋友能不能要你哥哥的微信啊?” 石头小朋友一脸严肃,“姐姐,他不是我哥哥,他是我爸爸,而且……” 我妈妈可漂亮了。 后面的话石头小朋友没有说,妈妈说不能在别的女生面前夸别人,不然会伤心的。 女生惊讶地看了看小石头,又看了看陈最,这爷俩长得很像,她们还以为是兄弟呢。 女生窘迫地跑走。 陈最权当没看见,自动贩卖机发出咚地一声,两瓶水落地,他弯腰捡起来,一瓶递给小石头,另外一瓶拧开,又从小石头手里抽出没开的水瓶,把拧开地递给小石头,“慢点喝。” 小石头瞪着圆碌碌的眼睛,点点头。 等小石头喝完,陈最拧紧瓶盖,拉着他往停车场走。 “爸爸,你给我用一下手机,我想给妈妈打电话。” 陈最一愣,顿了一下,“你妈没空。” “为什么?妈妈说这个时间她有空啊。” 陈最晃了晃手指,“我问了她没空。” 小石头委屈地皱巴着小脸。 陈最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叹气,“我带你去逛超市好不好?” 小石头低着头,不说话。 “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行不行?”陈最看了一眼后视镜,好脾气地哄着。 小石头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奶声奶气地问:“什么秘密?” “妈妈从非洲回来了,我明天带你去见她。” “真的呀?”小石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妈妈已经很久没跟我聊天了。” 陈最沉默片刻,那时候向栀失忆,怎么可能主动联系小石头,小石头又去了冬令营,两人没办法联系,他冲小石头笑了笑,“那是因为妈妈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我喜欢惊喜,我好想妈妈。”小石头咯咯地笑着,脸上的小梨涡可爱极了。 “爸爸,我们去超市买妈妈喜欢吃的东西,可不可以?” “当然。” 小石头揪着书包带,凑到前面,“我要自己给妈妈买东西。” 陈最回头笑着问:“你爷爷又给你零花钱了?” 小石头警觉地看着他,摇头坚决道:“没有。” 陈最停了车,佯装伤心地样子,叹气道:“你现在和爸爸都有秘密了。” 小石头抱着双臂,认真道:“爸爸,真的不怪我,每次爷爷给我钱都被你骗走了,爷爷说下次不让我告诉你,他偷偷给我。” 陈最揪住小石头小脸蛋,轻轻掐了一下,佯装认真道:“怎么能叫骗呢,那些钱我是不是帮你存起来了?” 陈毅力宠孙子,每次见面钞票都是大把大把的给,陈最跟他谈过几次,陈毅力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小石头认真点头,小手晃了晃,“不过哦,这次的钱真不是爷爷给我的,是我帮冬令营小朋友拍照,一张照片五块钱,我赚的。” 陈最拍了拍小石头的小脑袋,“我儿子还挺有商业头脑的。” 小石头咯咯地笑。 陈最也没在意,这傻小子还以为自己赚了不少呢。 他拍了拍小石头,让他自己下车。 陈最帮他推着小车,让他自己挑吃的。 这家超市是大超市,在他家附近,陈最随意挑选晚上要吃的东西,小石头则满超市乱跑,找向栀爱吃的东西。 在这家超市相遇,难得有一点缘分。陈最倒觉得意外的相遇,不会让向栀过度紧张。 向栀在选择先面对儿子,还是先怼陈最时,选择了后者。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叫你爸爸?” 陈最弯腰弓身,手臂搭在推车扶手上,欠嗖嗖的状态,“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会很介意。” 向栀拧眉瞪他,“你也不怕折寿哦。” 陈最挑眉,“你要是叫一声,我也此生无憾。” 向栀咬了咬牙,捂住小石头的眼睛,一脚踢在陈最的小腿处,她无声道:“神经病!” 陈最强压尖叫,原地跳了两下,她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小石头的眼睫毛很长,他眨巴眨巴眼睛,向栀觉得手心痒痒的。 再怎么迟钝,她也猜出,面前的小孩是她的儿子。 向栀松开手,蹲下与小石头平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张地有些手抖。 手松开的那一刹那,小石头扑进她的怀里,“妈妈,我好想你哦。” 带着鼻音,小石头粉嘟嘟的小脸蹭了蹭她的肩膀。 向栀还没来得及反应,啾地一声,小石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向栀一愣,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了,鼻尖萦绕着小孩身上特有地淡淡的奶香味,她心脏某个地方变得柔软。 “妈妈,你好漂亮。” 向栀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放起了烟花,轰地一下绽放开,谁家小孩嘴巴这么甜啊! 好喜欢! “我也想你呀~”向栀笑得眉眼弯弯,早上的那些阴霾一下子全部扫空。 陈最站在一旁,莫名笑了那么一下。 她和小石头抱在一起,整个人神采奕奕,明艳动人。 周围路人纷纷看过来,这一家的颜值,实在是太惹眼了,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明星一家。 在超市买完东西,向栀要和陈最一起回去。 小石头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他以为妈妈回来就是要住一起呢,所以一直攥着向栀的手不放开。 没办法,陈最充当劳力,帮忙提着两大袋子东西。 小石头吵着要做向栀的车,向栀此刻又被小石头的彩虹屁洗脑,更是找不着北了。 “妈妈,你开车好厉害啊。” “妈妈你太好了,后面是给我买的礼物吗?” …… 向栀心情十分愉悦,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她也不例外。 一开始她还怕小石头讨厌她呢,毕竟她的名声在京北还是挺出名的,睚眦必报的娇小姐,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 陈最的家在二环的香林公馆,独栋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两层。 两人的车停进车库,向栀抱着小石头下车,她冲陈最抬了抬下巴,“后备箱还有好多玩具,记得拿下来。” 陈最拿东西的手一顿,轻哂一声,“小石头,下来拿玩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抱着向栀脖子的小石头看向向栀,向栀皱眉回头看陈最,“那是我给他买的。” “那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陈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完全没有动手拿的意思。 向栀咬咬唇,盯着他,就看他一副能奈我何的气势,还挺来气的。 巡逻的保安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询问陈最,“需要帮忙吗?” 陈最铁了心要向栀拿,他摇头:“不用。” 两人面对面僵持着,这是第一次双方都带情绪的交锋。 保安也不敢走,女生他见过几次,以前每个月会来这里待上两天,不过最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 向栀转了转眼珠,盯着陈最,眼眶微红,“你那么凶干嘛,让你拿个东西都不行嘛?” 第12节 说完,她直接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语气还带着几分撒娇委屈的意思。 陈最有片刻失神,他回过神,尴尬地搔了搔眉角,算起来是第二次见向栀哭。 “哥,我帮你拿过去吧?”保安说。 陈最无奈道:“不用,我自己来。” 刚说完,向栀吸了吸鼻子,仰头用手背蹭掉眼泪,嘴边漾起两个小梨涡,得意洋洋地笑着,“谢谢。” 陈最:“……” * “妈妈,你刚刚为什么哭。”小石头红着眼眶问她。 刚刚看到妈妈哭,他也想哭。 “我故意逗你爸爸呢。”向栀蹭了蹭小石头的鼻子,“没真哭。” 其实她是哭不出来的,刚刚被凶了一下,突然想起中午发生的事情,有些委屈便哭了出来。 还真有些丢脸,但一想到陈最那吃瘪的表情,丢脸算什么。 向栀回来,小石头特别兴奋,他摆弄着自己带回来照片。 向栀看着他,摸了摸他毛躁躁的头发,她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 她喜欢孩子,曾经还开玩笑的说,不结婚可以,有一个孩子就行。 可她到底是新手妈妈,在小石头充满激情的分享欲下,她有些应接不暇。 陈最上来的时候,斜倚靠着门,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模样,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 向栀似有所感,抬头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狗东西! “妈妈我们看到了好多动物,有土拨鼠,长颈鹿,还有你拍给我看到大象,一模一样!老师带我们去了好多地方,可是妈妈为什么你好久不联系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 小石头手里翻着照片,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向栀愣了一下,心脏抽的疼了一下,她摸了摸小石头的后脑勺,“小石头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或许真是血缘的关系,她对小石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 “那今晚能陪我睡吗?” 向栀有些为难,但看到小石头眼巴巴地望着她,她点点头。 吃完晚饭,向栀和小石头在客厅玩,陈最洗完澡,换了一身家居服,他在餐厅倒了杯水,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玩具。 向栀注意到动静,抬头看他,愣了一下,这风流鬼洗完澡怎么又变帅了。 向栀原本以为陈最又要挑刺,可他径直坐下,双手撑在身后,看向她,脚挺欠地踢了踢她的小腿,“不哭了?不闹了?” “我闹什么了?你别造谣。”向栀装听不懂。 陈最盯着她看,她这人有时候是真的很好懂,他用下巴指了一下餐厅:“小石头教育的问题,过来聊聊?” 向栀侧头看他,眨了眨眼睛,沉默一阵点头,“一分钟。” 陈最:“……” 有关小石头教育问题,她不会为了跟陈最唱反调,跟他反着来。 两人来到餐厅,钟姨还在收拾餐厅,见他们过来,她对向栀温柔地笑了笑,“向小姐要喝点什么?” “热水吧,谢谢。” 向栀对钟姨有些印象,钟姨在陈最十多岁的时候就一直在陈家工作。 小时候,她参加陈最生日派对,见到过钟姨。 钟姨给向栀倒了杯热水,便退到一旁收拾东西。 “今天那些东西应该让他自己拿。” “第一次见面,东西又多。” “好,那下次他的东西要他自己负责,他现在丢三落四的,总觉得后面有人帮他收拾,他不珍惜,也不认真。” 向栀觉得有道理,点头没说话,默认他是对的。 陈最哼笑,她理亏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不说话不反驳,“他马上要上一年级,习惯上和性格上还有很多需要改正的地方,你……”他看了她一眼,“失忆了,总是需要了解一些,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 向栀点头,“好好好。” “你有些敷衍。”陈最手指敲着桌面,有些无奈。 “我哪里敷衍了。”向栀不满,她凑近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圆,她指着自己的眼睛,“看到没,这里写着真诚两个字。” 突如其来的靠近,陈最僵了一瞬,垂眸看着凑近眼前的某人,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清香混着柠檬的苦调,她穿了一件低胸的方领上衣,隐隐能看到露出的雪白。 他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 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 向栀浑然不觉,她嘁了一声,“你讲完没有?” 陈最嗯了一声,向栀退后,朝着客厅喊了一声,“小石头我们玩鲨鱼牙齿的游戏!” 她声音雀跃,和陈最交流时的语调完全相反。 陈最转过身,双手抵在中岛台,嘴里嚼着向栀买的软糖,低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钟姨走过来,慈祥地笑了笑,“向小姐又开朗了很多。” 陈最嗯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 客厅热闹得很,伴随着尖叫和嬉笑声,幸福的笑容总是很有感染力,钟姨莞尔一笑,“小少爷真的很开心,他比平时多吃了半碗米饭。” 钟姨一直知道向栀和陈最的关系,向栀坐月子也是钟姨在伺候,所以更了解他们,她颇为感慨,“要是向小姐搬回来一起住就好了。” 陈最耸肩颇为无奈,“那您的耳朵可要受罪了,我们应该会天天吵。” “越吵感情越好。”钟姨和善的笑到。 陈最摊手,弯腰弓身,手杵着下巴,像是很不赞同。 钟姨收拾好厨房便离开了,陈最待在餐厅,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向栀和小石头,两人趴在客厅的地毯上,鲨鱼放在中间,没一会儿,小石头的手指被鲨鱼咬中,向栀欢呼一声,“输了,输了,让我在你屁股上打一巴掌。” 小石头也不恼,笑呵呵地撅起屁股让向栀打,这要是放在他身上,这小子有八百个理由耍赖皮。 陈最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几声。 他低头看,是朱岐发来的微信。 朱岐:【向栀妹妹要和你离婚,你知道嘛,现在已经传开了。】 后面有一个截图,还有一段录音。 录音里向栀的声音很坚定,离婚两个字被她特意强调。 截图不过是某个群里讨论这件事的聊天记录。 对于豪门联姻又离婚这件事在京北算是大事,要是真离了,没准还会上新闻,影响的是两家集团。 【向栀要离婚?】 【真的假的?】 【真的。】 【她为什么离婚啊,陈家那么有钱,向家如今式微,她爸能同意?】 【谁知道呢,没了陈最,还有方世安啊,会不会因为他,她本来就喜欢过方世安。】 【那陈最也太惨了吧,只要向栀和他离婚,肯定影响集团,那些董事能同意他继承集团?这不是白白便宜方世安。】 【没准是向栀在帮方世安呢。】 朱岐:【这事你知道了吗?】 陈最敛眸,神色寡淡:【不知道。】 朱岐:【??向栀妹妹真要和方世安摆你一道啊?你怎么能不知道?】 朱岐:【这样也好,你们互相不对付,不喜欢凑合过,也没劲。】 陈最有些烦,他没回,微信里有几个人已经开始试探他。 他目光落在春光满面的向栀身上,她到底怎么想的? 离婚是失忆前的想法,还是失忆后的? 客厅里,向栀还不知道离婚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她同小石头闹着,手机突然一连串的消息震动。 她笑着按住小石头,“中场休息,你渴不渴?” 小石头点头,闹得嗓子都哑了。 向栀拿起手机起身,一边往餐厅走,一边回复消息。 冯佳佳:【你真要和陈最离婚啊?】 向栀:【?】 冯佳佳:【消息都传开了,有你提离婚的音频,大家都说你因为喜欢方世安才要和陈最离婚的。】 向栀点开音频听了两遍,她冷笑,叶子兰办事效率还挺快。 向栀回冯佳佳:【我不会和他离的,就算我有心,我爸也会竭力阻止,陈家也不可能答应。】 从他们出生,就已经定好联姻的事情,其实对她来说,同谁在一起都一样。 冯佳佳:【那这个音频怎么回事?】 向栀:【我故意的,soul艺术馆在叶秋手里,我要让她怎么吃进去,怎么吐出来,我爸公司最近有一个项目资金周转困难,需要陈家的支持,他肯定会为了稳住我求和,而叶秋以为我铁了心离婚,没准会主动提soul艺术馆的事情。】 冯佳佳发过来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向栀笑了笑,关掉手机,事情已经开始朝着她预想的发展。 她走到餐厅,从餐桌上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温水,不过某人的视线太过强烈,她抬头看他,“有事?”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他淡漠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弯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向栀疑惑颦眉,思考了一下,“有。” 第13节 陈最手指下意识蜷起,指节泛白,冷白的手背隐隐有些青筋隆起。 向栀转身,往后一指,“小石头是不是对芒果过敏?我买了一袋芒果味的软糖,他没吃。” 陈最松开手,拧眉,薄唇抿起,他盯着看她好一会儿,见她只是想问这个,懒得应付,嗯了一声。 “哦,怪不得。”向栀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最。 怪不得这个风流鬼也知道她芒果过敏。 啧,她差点想多了。 第11章 11 “昨晚你在陈最家里睡的?”冯佳佳有些惊讶地问。 “才没有,小石头睡着我就离开了,开玩笑,在陈最家里睡,他会怎么看我,昨晚他一副欠扁的表情,看着就来气。” 向栀回忆了一下昨晚小石头睡着,她想问问关于小石头的事情,陈最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看着就来气,要不是怕吵醒小石头,她高低要跟他掰扯一下。 冯佳佳还挺喜欢看向栀和陈最互怼,像两个小学鸡互掐,特别热闹。 冯佳佳推了一杯果酒,“不应该啊,陈最很少这样吧。” 向栀抿了一小口,漂亮的杏眼微眯,学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很少?那个很少我可没见过。我问他和小石头相处的频率,他就看了我一眼,还是那种上下扫,特别不屑的说,随便,我真的无语了。 幸亏我发现,他是知道小石头芒果过敏,才清楚我也芒果过敏的,不然上次他说我喝不了芒果汁,我以为他这么关注我,是想撩我呢,他要是知道我这么想,肯定会嘲笑我。” 一想到那个画面,向栀抖了抖身体,猛地摇头,那样可太可怕了。 “是不是你提离婚的事情,他也知道了,毕竟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昨晚我还怕他会找你麻烦,当初……。”冯佳佳提醒,她看了一眼向栀,欲言又止,有的时候忘记可能是一件好事。 向栀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睛瞟过来,盯着冯佳佳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抿了抿唇,放下杯子,“他什么都没提。”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那些叔叔长辈也知道了,这又过去一天,为什么陈最不来问你,陈家也没有叫你过去的打算?” 向栀转了转黑眼仁,手指敲着桌面,“不清楚,不过就算他找我,我也有办法拖延。” “那万一真离婚呢?”冯佳佳说。 向栀想过真离婚的事情,她会比较庆幸自己得到了自由,虽然那样向立国会对她恨之入骨,但她也不需要父爱,步入高中后,她有的只有自己。 “陈最现在还挺惨的,他们私底下都在讨论他,什么绿帽王啊,什么接盘侠啊,明面上不敢得罪陈最,背地里讨论不少。” 向栀看过来,冯佳佳举起双手,表达忠诚,“我只是提醒一下,怕你计划不周全。” 向栀颦眉,“其实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考虑过陈最,不过,他适应能力那么强,别人也不敢惹他,不会舞到他面前的吧……” 向栀越说越心虚,她虽然讨厌陈最,但她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在这件事里,陈最确实没得罪她,而她好像利用了陈最。 她颇为心虚地看了一眼冯佳佳,冯佳佳摊手表示不知道。 小酒馆里,五彩斑斓的灯光晃晃悠悠,舞台上乐队的主唱正好唱了一首新的网络热歌——无辜。 向栀托腮,思考了一会儿,但又拉不下脸去找陈最,她现在计划已经实行一半,又没办法去澄清什么。 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叶秋发过来的消息。 叶秋:【小栀,soul艺术馆的事情我想跟你聊聊,明天有空吗?】 向栀冷笑,回复:【明天,在哪,我妈墓地吗?】 过了好一会儿,叶秋才回复:【抱歉,小栀,阿姨是想晚上聊的,明天我和你爸也会去你妈的墓地的,我们记得这事。】 向栀:【明晚没空,想聊后天。】 叶秋:【好。】 第二天一早,向栀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个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前往墓地。 她买了母亲最爱的洋桔梗,路上遇到墓地管理员,简单聊了两句。 管理员往后面看了看,“今天怎么自己来了?” 向栀纳闷,难道每次不都是自己来吗?以前向立国会同她一起? 显然她已经不记得了,随便笑了笑搪塞过去。 今天天气阴沉,没有阳光,西北风吹动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远处喜鹊落在草坪上。 向栀蹲下时,喜鹊受惊飞走了。 她将花放在墓碑前,摆好贡品,抬手擦了擦母亲的照片,“妈,外公在国外疗养不回来了,大舅舅一家去了新西兰,小舅妈又要生胖娃娃,他们就不过来了,我来看看你。” 她很平静,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露在外面的黑色卷发随风飘动着。 在看到母亲照片的那一刻,她才不会觉得孤单。 母亲的离世,对于她来说太过突然,在最美好的时刻死别,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很难走出来。 “soul艺术馆是我笨,被人抢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抢回来的。哦,对了,你有一个可爱的小外孙哦,他特别可爱……” 每次来到母亲的墓地,她好像都有说不完的话。 可最后说着说着,她埋头,将自己团成球一样,低低啜泣,她只是觉得越来越孤单,好像每一次都是她自己。 直到冰凉的东西落进的她的后颈,她仰头红着眼睛看,原来是下雪了。 向栀擦了擦眼泪,站起身。 一柄黑伞罩在她上方,遮住掉落的飞雪。 方世安手里拿着一束洋桔梗,放在墓碑前,“还好吗?” 这话是在问向栀,他面容冷淡。 向栀觉得还蛮可笑的,他怎么关心别人都好像一副被迫的样子。 “本来挺好,看见你就不好了。”向栀没好气地看向他。 方世安推了推眼镜,并没有因为她的讽刺而生气,不过他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也看不出喜怒。 向栀觉得烦躁,她特别讨厌他用那种眼神看她,冷淡中好像又有那么一点怜惜,好像他很痛苦一样。 在她的记忆里,与方世安彻底断干净,就像是昨天一样。 她偏过头,冷哼一声,“嘴巴像是缝上一样。” 方世安眉毛微微动了动,嘴角牵起微小的弧度。 以前他不说话,向栀就像现在这样吐槽他嘴巴被缝住了。 “我答应过你,每年这天都会过来看看伯母。” 方世安躬身扫了扫墓碑前的雪。 向栀怔怔地看向他,这话是在她以为要和方世安在一起说过的,那时候她以为会和方世安在一起,她说每年你都要和我一起去看我母亲哦。 那时候他点头答应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向立国。 向栀勾唇浅笑,鱼要上钩了,她接通电话,一蹦一跳地走在石板路上,下山,没应方世安的话。 雪仍旧在下,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下山的路很快铺上一层薄雪。 方世安回过神,手机响了。 他皱眉接通,往山下走,“妈。” “去看向栀的妈妈了吗?” “嗯。” “那就好,你应该去看看的,向栀这孩子一直都很好,她现在要离婚,你也多帮帮她,今天陈最已经找了你爸和老太太,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方世安冷笑,“这里又没有别人,您能别这么虚伪吗?” 方莉直接挂断电话。 * 向栀接到向立国的电话,她正往山下走,向立国要和她吃饭,问了她的地址,她直接报了自己住的小区名字。 “你还没有回陈家?”向立国的声音明显动怒。 “都要离婚了,干嘛回陈家?”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向栀能隐隐听到向立国气息越来越重,看样子在隐忍怒火。 “见面谈谈。” 向栀到了小区,向立国的秘书在门口等待,她直接上车。 向立国的秘书都换成了男生,听说是叶秋做的事情,女秘书尤其是长相身材不错的,都被叶秋要求换掉。 男人偷吃只有无数次,这一点,向栀觉得叶秋挺可笑的,又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喜欢勾引老男人。 向立国约的地方在国立大厦旁边的酒店,十六楼梅竹雅间。 秘书在前面带路,向栀突然停下来,“我想去洗手间。” 秘书点头,指了前面,但还是特意叮嘱,“小姐,向总已经在雅间等你了。” 向栀哦了一声,背过身,笑了。 向立国这些年一直想转变发展方向,只要开始转变,那就证明向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而向立国为了摆脱现在的困境,又追加投资新项目,也因为陈家,新的项目才能顺利发展,向栀铁了心要离婚,他能不急嘛。 向栀姗姗来迟,向立国早已坐立难安。 “找我什么事?”向栀坐下。 向立国板着脸,“离婚的事情你是铁了心,是吧?” 向栀点头,“当然。”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任性,离婚对两家影响有多大,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结就结,想离就离,当初你不是大着肚子,难道我会让你嫁到陈家?” “跟我有什么关系?”向栀哼笑一声,往后靠着椅背,“难道我不大着肚子,你就不会让我联姻?” 第14节 向立国盯着她看,缓声道:“soul艺术馆我会让叶秋还回来,只要你不离婚,你有什么条件,爸爸可以满足你。” 向栀听到想听的话,才终于放松,可是她觉得人本贱真的没错,她一方面应该庆幸计划的成功,可另一方面又难受。 正常的家庭,女儿如果非要离婚,父亲会怎么做呢?难道不是应该先问离婚原因,问女儿受没受苦,再去斟酌离婚与否。 向栀努力地笑了笑,有什么可难过的。 “艺术馆本来就是我的,公司除母亲股份以外,您的该是我的还是要给我,叶子兰永远不能姓向,她的代言终止。” 向立国听到股份时皱了皱眉,而后看向向栀,“股份你放心,我的本来就是会给你,子兰我不会让她改姓,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我是要对得起你妈妈的。” 向栀看向向立国,他的黑发里藏着不少白发,他的面容多了几条皱纹,他老了,可心没变,仍旧那样自私自利。 但这关她什么事? 最终他们谈妥了。 向栀回到家便接到叶秋的电话,她将手机扔在茶几上,开了扩音。 一向温柔的叶秋,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她罗列一堆向栀的罪证,无疑是向栀对她如何不好,向栀性格不好等等。 等叶秋说完,向栀笑了笑,她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叶阿姨,真是抱歉呢,我呢有这个资本。” 叶秋怒道:“你以为离了陈最,你爸还能看重你?没了陈最你什么都不是,你跟方世安,你以为陈最不介意?陈最早晚会跟你提离婚。” 向栀冷笑,“您这么刺激我也没用,离婚与否跟你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呢是少生气,不然中药白喝了。” 叶秋确实要比叶子兰厉害,她刚开始利用叶子兰传播自己想离婚的事情,而叶秋却在其中添油加醋到方世安身上,叶秋是在上双重保险,就算她不离婚,陈最也会介意。 但离婚也代表陈最会受到影响,向栀觉得陈最不会离婚,所以她从来没担心过,只是叶秋这样说,她好像真的忽略陈最的情绪。 虽然平时她总是和他吵,但这件事他好像蛮无辜的。 到了晚上,向栀去了陈家,只有钟姨和小石头在家,钟姨说陈最出去应酬。 小石头见了向栀非常高兴,说着要去拿玩具,向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在客厅等他,又同钟姨交代,“小石头睡着我就离开,钟姨可能要麻烦你了。” 钟姨表示没关系。 她欲言又止想问陈最,但还是咽下去,不打算问。 万一问了,这风流鬼肯定会说,哦你这么关心吗?喜欢我啊? 想想就可怕。 向栀陪着小石头玩游戏,又讲故事,故事是一个如何看待生命的小故事,里面有一个画面是墓碑。 小石头指着墓碑道:“妈妈,今天我和爸爸去看姥姥,我们看到你了,不过爸爸不让我喊你。” “去看姥姥?”向栀疑惑。 “是啊,每年都有去看姥姥啊,去年我们还一起去了,今年爸爸又说不一起去,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呢。” “每年都去吗?” “是啊。”小石头乖乖点头,脸蛋蹭了蹭向栀的胳膊,“妈妈你今天伤心吗?爸爸每次都和我说今天你会伤心,叫我不要总打扰你。” 向栀微怔,反应过来笑了笑,“不会伤心,就是……” 莫名有种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她没觉得陈最会这样心细。她甚至疑惑,陈最是在为她着想?但她又觉得不可能。 向栀又陪小石头玩了一会儿,小石头疲倦地揉了揉眼睛,双手抱着向栀的腰,蹭了蹭,“妈妈,我好想你。” 他声音轻,向栀没听清,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为他困了。 听着小石头轻浅的呼吸声,她才放松下来,低头刷了一会儿朋友圈,点开陈最微信,她迟疑了一下,打字又删掉。 手机里突然蹦出冯佳佳的消息,是一个视频。 冯佳佳:【真的,陈最有点可怜,赵二他们趁着陈最朱岐不在,一直在这边乱讲。】 向栀:【他们在哪?】 冯佳佳:【seven club这边,你要过来?】 向栀:【嗯。】 第12章 12 在向栀单方面提离婚后,陈最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老宅那边,他爸和老太太把他叫过去问情况,他只说不知道,气得陈毅力骂他不思进取,吊儿郎当没正形。 老太太还好,没骂他,但也委婉表达希望他能和向栀求和。 除了家庭上的压力,还有外面一些传言,无非热衷三角恋情。 “你前天晚上问没问,到底为什么要离婚?” 陈最挑了几个坚果吃,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他,“没问。” 朱岐啧了一声,“她也没和你主动提?那你的想法呢,不会真离婚吧。” “不清楚。”陈最靠着椅背,双腿敞开,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出来本是打算透口气,也为了躲向栀。 朱岐同他一样,瘫靠着沙发。 “以前你俩也没闹到这种地步啊?向栀妹妹说离,你就真离?”朱岐显然是震惊的,就算婚姻中陈最和向栀没有感情,但陈最也不应该坐以待毙,这件事对他影响最大。 陈最不甚在意,手指摩挲着手机边沿,“嗯,尊重理解。” 两人结婚前就规定好,一方提离婚,另外一方要选择放手,尊重理解彼此的想法。 他叹了一口气,拿起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口。 她回来,还是想离婚。 seven club今天晚上有些热闹,赵二过生日,叫了一帮朋友。 而陈最和朱岐正好在他们座位的后面。 赵二的父亲是方世安手底下的一名副总,算是方世安的得力助手。 凭借父亲的缘故,赵二在这京北圈也算混得开。 朱岐见陈最懒散的样子,他撞了一下陈最的腿,陈最慢悠悠撩起眼皮看他。 “能不能精神点,我怎么看你这么颓废呢?” 陈最冷哼,“一晚上没睡,早起经过陈总的严刑拷打,换你颓废不颓废。” 朱岐蹭了蹭鼻子,点头觉得无法反驳。 “赵二这生日还挺隆重。”朱岐冷笑,又撞了撞陈最的腿,“你弟来不来?” 陈最懒得搭理他,拖腔带调:“滚啊。” “赵二本来打算包下seven club,可惜没那个能力,不然咱俩今天就不能在这里聚了。” 陈最抬眼往前看,聚会还没开始,赵二站着正在门口迎接,不过,他倒是看到冯佳佳。 “楠姐也来了。”朱岐挑眉。 陈最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有些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手托着下巴,眼皮耷拉着,困得不行。 朱岐看他这幅样子觉得没劲,“你怎么不回家睡觉,来这里又不玩。” 陈最眼皮都懒得抬,“向栀和小石头在家里。” 朱岐嘿地一笑,“躲向栀妹妹?” “嗯。” 话落,舞台上突然安静下来,紧接着灯光暗下来,大屏幕上放了赵二的视频,大概是祝赵二公子生日快乐。 视频播放结束,前面的人嗨了起来,几杯马尿下肚,气氛嗨上一个高度。 赵二左拥右抱着小明星,又喝了几杯啤酒,话变得多了起来。 有人八卦问赵二:“小方总和向栀到底什么关系啊?” 赵二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笑得贼兮兮地:“当然是传的那样,小方总多优秀啊,京大保送,要不是来集团帮忙,他硕博连读,是要出国的,我跟你们讲,向栀还是眼光高的,从大学就喜欢小方总,和陈最结婚,那都是迫于无奈,没准当时陈最就是插足嘞。” 有人劝喝多了的赵二,冯佳佳坐在另一边,皱眉道:“赵二你跟别人有恩怨,别带向栀。” 赵二举手,弯腰,“抱歉,不提向栀姐,不提。” “你也别提陈最了,万一有人告状怎么办?” 赵二邀请的这波人里,虽然没有和陈最特别要好的,但也是有挺多有交集的。 他们参加赵二的生日会,也全是冲着赵二背后的方世安,如今陈最离婚缠身,董事会那边更看好方世安。 宋楠这次参加赵二的聚会,也是想来打听一些消息,借机结识一些人脉。 而这里同陈最关系最近的就是她了。 宋楠颦眉思考,抿了抿唇,给自己倒了杯酒,没应声,刻意降低存在感。 后面,陈最松散地半躺着,闭眼假寐,朱岐踹了他一脚,“你听听赵二说什么屁话,硕博连读,保送?他不知道你国外读的大学世界排名第几吧,要不是老太太让你回来,你还可以继续读呢,你就是太低调了,这老爷子就算真要把集团给方世安,也轮不到他赵二啊。” 陈最被踹醒,啧了一声,他声音有些哑,“你还能捂住他的嘴?” “给他点教训啊。” 朱岐踹了一下前面的沙发,站起来时,前面那帮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赵二就算喝多了,理智还尚存,“朱哥……” 再一看朱岐旁边,陈最闭眼假寐。 众人皆是一愣,有看热闹的,有八卦的。 “呦楠姐也在。”朱岐压根没搭理赵二,他随便找了一个眼熟的招呼一声,“我说怎么这么热闹,这是做什么呢?” 赵二抬手笑呵呵道:“我生日。” 朱岐上下打量,“过生日这么寒酸啊。” 赵二脸一冷,咬紧后槽牙。 朱岐完全发挥自己交际花的作用,没一会儿,赵二那帮人都被他招呼过来,这还过什么生日,完全是朱岐的派对。 第15节 远处准备上蛋糕的小哥,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等人又闹了起来,朱岐凑到陈最身边,“怎么样?” 陈最抬眼,侧过身,“很吵。” 他本来就是图清净过来喝个酒。 朱岐啧啧称奇,他完全佩服陈最这个佛系的人生态度。 陈最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小石头睡觉还有十分钟,等向栀走了,他再回家。 只是他刚闭眼,氛围又安静下来,他皱眉,再睁眼时,周围的人全看向他,或多或少有看好戏的,有同情的。 朱岐尴尬地摸了摸眉角,“接着玩啊。” 大家才移开视线,陈最纳闷地看向朱岐,朱岐靠过来,将手机递过去,“应该听你的,现在确实有点丢脸了。” 这是群里传播的照片,照片上是向栀和方世安,照片中方世安打着一把黑伞,他替向栀遮雪,看上去郎才女貌,像是一对。 “这里是不是向阿姨的墓地?”朱岐看着陈最,他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波澜,“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朱岐纳闷,这照片刚传出来。 陈最只道:“今天是小石头姥姥的生日。” 朱岐无比震惊,他张了张嘴巴,“不会吧,你亲眼看到的?” “嗯哼。”陈最点头。 朱岐拍了拍陈最的大腿,无比同情道:“得亏你和向栀妹妹没什么感情,不然你这妥妥男二,我都有点心疼你了。” 陈最哼笑一声,在别人眼里他应该有挺多标签,插足向栀和自己弟弟的绝美爱情第三者,被离婚男…… 他虽然看上去不在意,可微微颦起的眉头,显示他此刻的烦躁, 倒不是因为那些流言烦躁,而是摸不清向栀的态度。 他看了一眼时间,重新闭上眼睛。 本来安静如鸡的赵二,看到照片突然昂起头,拿着酒杯晃晃悠悠走过来,“小陈总要不要来杯?” 陈最连眼睛都没睁开,“不用。” 赵二没在意笑得阴险,“向栀姐一直是敢爱敢恨的性子,上次我还听说你和向栀姐闹到警察局了,什么矛盾要闹到警局啊?小陈总跟我们说说呗。” 赵二不敢直接说向栀离婚的事情,而向栀和陈最闹到警局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也就只敢说这事,还是趁着冯佳佳不在。 陈最很少生气,生气也不会挂脸,所以挺多人都觉得他脾气特好,好到没脾气的那种。 陈最本来是有些困的,他眼睛还未睁开,面前似乎有人遮挡住光,而周围的人又出奇的安静,他动了动身子,正觉得奇怪, “夫妻情趣,你懂什么。” 清脆干净的声音。 陈最睁开眼,向栀站在聚光灯下,冷白的灯光落进她的眼里,照耀着她明亮的双眸,她身上永远有一种张扬傲气。 她本来就高傲,很少把别人放在眼里。 她上下扫了一眼赵二,没好气道:“你还真是八婆啊。” 向栀一向脾气暴躁,不好惹,有人说她性格龟毛,嚣张跋扈,不过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嚣张。 她直来直去,说话直接,不忍着,不给面子。 赵二咬紧牙,向栀看出他的不满,她上前一步,赵二跌坐在大理石桌面上,啤酒撒了一地,洇湿了他的裤子。 向栀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都锐利了几分。 在众人的注视下,向栀完全不 care,“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哪有人敢问,都怕向栀怼人、打人。 他们觉得向栀是疯子一般的存在。 向栀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陈最身上,冲着陈最抬了抬下巴,“愣着做什么,回家了。” 陈最挑眉,疑惑地看向她。 向栀走过来,拽着他的手,回头不忘瞪他,“我有没有说过,家里十点的门禁?” 陈最一脸茫然,不知道向栀又在搞什么东西,但再往后面看,好像大家的表情有点不一样。 “有吗?”他轻笑。 今天过后,他大概又会有一个外号——妻管严。 “当然有。” 她抓着他的手,穿过走廊。 她的手有些冰凉,陈最看向她,冷冷地看着她,“你现在是做什么?” 像是闹脾气。 “回家啊。” 两人来到地下车库,向栀停下来,认真盯着他看,陈最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地摸着后颈。 “陈最,你这人真的是,你是不是只敢跟我吵架?那个赵二都快蹬你脸上了,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陈最脸冷了下来,“我说什么?准备离婚,还是等待被离婚?” 向栀被他的话怼得噎了一下。 她看着他,他脸色阴郁,眸光也是冷冷的。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想看透她心里的想法似得。 他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作风,认真正经的模样,让向栀有些不知所措,她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最反应过来,闭眼,揉了揉前额。 他不该开启这个话题,他反手摸了一下向栀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向栀被吓了一跳,赶忙挣脱开,“你流氓啊!” 陈最:“……你这人怎么这么双标呢?明明是你先摸我的手。” 向栀瞪他,“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那是拽,你是摸,我心里干净,你呢就不一定了。” 陈最收回手,双手插兜,人往后仰,他冷嗤一声,“所以你拽我的手,是因为什么,你来这做什么?” 向栀仰头看他,又垂眸,有些心虚地咬了咬手指,“我来找佳佳啊。” 她绝对不能说是为了他过来的,她本来是有些愧疚,才过来的。但这个风流鬼肯定不相信她,没准还会来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以前他就这样说过。 话题被陈最这么岔开,向栀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陈最哦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向栀本来还打算解释一下离婚的事情,“你去干什么?” “回去取外套啊。”陈最回头,看她,“你先回去,我自己有车。” 看他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向栀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我想跟你聊一聊。” 陈最停下来,目光落在某一个地方,有些出神,回头时揉了揉太阳穴,“能不能明天再聊,今天我很累。” 他一脸严肃,弄得向栀有些不自在地哦了一声。 她头一次觉得陈最有点脆弱。 难道是她脑子有问题了吗? 第13章 13 soul艺术馆交接的事情并不顺利,叶秋的妹妹离开后,留下的吴馆长并不好好安排交接工作。 向栀已经来了几次,助理小刘赔笑道:“真不好意思向小姐,吴馆长生病了,他请了长期病假。” 小刘偷瞄眼前这位大小姐,长得特别漂亮,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样子,因此心里偷偷捏一把汗。 向栀翘着二郎腿,盯着助理看了一会儿,冷漠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她笑了笑,“那就先让吴馆长好好休息吧,反正我也不急。” 说完,她起身拿着包,往外面走。 初春,阳光格外灿烂。 向栀吃了几次闭门羹,早就习惯。吴馆长是叶秋妹妹留下来专门对付她的,自然是为了阻止她接受soul,但现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她有办法对付叶秋,但在经营管理上,她没有任何经验。 向栀回到车上,松了松颈间的围巾,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是给陈最打了电话,他没接,于是她发了微信。 向栀:【奶奶让我去西园。】 昨晚向栀收到老太太打的电话,想要见她。 向栀同陈最的奶奶关系还挺好的,那时候母亲去世,老太太还抱着她,安慰她来着。 初中的时候她和陈最吵的水火不容,但老太太还是叫陈最带她上家里吃饭,后来陈最出国,她和老太太就没见过几次。 西园是陈最家里的老宅,坐落于京北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幢法式庄园的建筑,相比较来说,可比向家壕多了。 向栀今天特意穿了素色的长裙,外面一件驼色大衣,大波浪的卷发被她用鲨鱼夹挽起,看上去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文静。 “奶奶。”向栀在西园见到了老太太。 陈老太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小七来了。” 向栀以前就特别羡慕陈老太,即便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可那种气质却越来越有韵味,极度优雅。 “老太太在这等你好一会儿了。”旁边一直伺候陈老太的赵妈调笑到。 “那我讨打了,让您等我这么久。” 陈老太挽着她的手,“别听她的,我也是在屋里无聊。” 到了中午,陈老太早就摆好了一桌菜。 第16节 向栀扫了两眼,全是她爱吃的菜。 老太太招呼她坐下,“从非洲回来怎么也不来看我。” 向栀撇嘴:“怕您不想我。” 陈老太大笑,指着向栀,“你这个嘴呦,真会说,这还怪上我了,我可不想你。” 向栀握着陈老太的胳膊,晃了晃,“哎,您就撒谎吧,不想我怎么还让我过来。” 向栀有一种能力,别看她张扬,不好惹,但对待慈祥的长辈,她嘴甜得很,很会讨长辈欢心。 小的时候朱岐他们喜欢带她出去也是因为她这人聪明又机灵,还漂亮。 “这次回来,还回去吗?”陈老太问。 向栀摇头,“不回了。” “现在住哪里?” 向栀夹东西的动作一顿,老太太这是在试探她,她也知道老太太叫她过来是因为离婚的事情。 可要说自己住,不合适,她转念一想,“想陪小石头,住一起。” 模棱两可的回答,陈老太点头,“现在小石头小,正是你们要陪他成长的时候,是应该住一起。前几天,我听说了一些疯言疯语,说你要和陈最离婚,把我吓坏了。” 向栀笑了笑,“您都说是疯言疯语了,还能是真的吗,您就自己吓自己。” 陈老太和赵妈互看一眼,笑道:“是我吓自己了。” 向栀轻轻呼出一口气,刚刚还真是紧张,要是说错话,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呢。 这边快要吃完了,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佣人,“老太太,刚刚少爷回来和老爷吵起来了,少爷说了几句,老爷打了他一巴掌。” 陈老太哎了一声,“这兔崽子就喜欢反呛,平时没正形,这种时候又不会服软。” 向栀也愣了,紧接着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陈最。 老太太也看向她。 “奶奶,我接一个电话。” 向栀站起来往外面走了几步,“干嘛。” “他们逼你过去的?” “没有,我自己过来的,陪奶奶吃饭呢。” “哦。” 向栀还准备问他打电话做什么,结果他直接给挂了。 这人神经病吧…… “是陈陈吧?”陈老太走过来。 向栀嗯了一声。 “他没事吧?” 向栀尴尬一笑,“听起来挺正常的。” 陈老太扶着椅子坐下,低头突然啜泣起来,赵妈赶忙过来安慰,“您别哭。” 赵妈又赶忙瞪了旁边佣人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佣人看了一眼向栀,向栀疑惑地皱眉,便听到佣人说:“少爷过来找向小姐,老爷同他说了几句话,少爷就反呛了几句。” 赵妈又道:“少爷说什么能把人气成那样。” 向栀在一旁,直觉告诉她,你应该走了,但是赵妈看了她一眼,她又有一种这出戏是演给她的错觉。 “少爷说不让老爷逼向小姐,离婚这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是向小姐的自由。老爷说要真离婚,让他没有继承权,滚……滚出集团,少爷说不稀罕。” 向栀在接收到三人目光时,简直坐立难安。 她尴尬地笑了笑,陈老太却不哭了,“毅力怎么也信这个疯言疯语了,小七都说是假的,还能成真?” 向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是是……” 怎么变得难以收场了? 回程的路上,向栀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离婚的事情传出去,陈最就应该来找她的,毕竟影响了他的继承权,可他好像不在乎。 难道他也想离婚? 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那她岂不是真要离婚? 要是真离婚,向立国允诺她的会不做数,对于她来说弊大于利,她兜了一圈子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离婚,只是比较麻烦,她向来不喜欢麻烦的事情。 况且还有小石头的存在。 向栀给陈最打电话是钟妈接的,只是说陈最出去了,她赶到香林公馆的时候只有钟妈在家。 “钟妈,陈最在哪?” “少爷应该在平湖公园。” “谢啦,钟妈。”她急匆匆地跑出去。 向栀赶到平湖公园时,公园里没什么人,她找了一圈,不满地嘟囔句,他怎么跟老大爷似得,喜欢逛公园,她又找了一圈,最后在湖后面的草坪见到了陈最。 他还真是悠闲。 向栀走过去,双手叉腰,弯着腰挡在他的上方。 陈最正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这会儿阳光全被向栀遮住,他皱眉,缓慢睁开眼,便看到向栀的脸。 她的姿势太过奇怪,站在他身旁,双手叉腰,看他。 “你不嫌脏吗?” “大自然能脏什么?”陈最双手垫在脑袋后面。 向栀实在不理解他,她满脸嫌弃,伸出细长的食指,指了一圈,“可是刚刚我看到有人在这边遛狗。” 陈最重新闭上眼睛,“无所谓。” 向栀撇嘴,“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他左脸有五个拇指印,泛着红,有些肿。 “问什么?”他一脸淡漠,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唯一传达情绪的眼睛,此刻又闭上了。 “离婚的事情。” “没什么好问的。” 向栀抿唇,他还真淡定,“那我要离,你会同意?” “嗯。” “即便股价下跌?” “嗯。” “集团形象受损,你可能失去继承权?” “嗯。” “为什么?”这下轮到向栀疑惑了,难道他也想离婚嘛,可是他又没有明说。 “尊重而已。”陈最闭眼,深呼吸,“所以呢,你过来为了提离婚?” “当然不是。”向栀直起身,踢了踢他的鞋,“你能不能起来啊,这样说话显得我脸有些大,虽然我觉得我每个地方都很完美,但也挡不住刁钻的角度。” 陈最冷嗤一声,“不可以,你挡住我晒太阳了。” “你是老大爷吗?”向栀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他又不动,她索性蹲下,往他跟前凑了凑。 “我可没打算离婚,也不是没打算,一开始是想的,后来觉得就算我提好像两家也不会同意。 至于离婚的传言,确实是我说的,但我那是没办法,soul艺术馆落在叶秋手里,我只能用这个办法,后来我想了一下,用这个办法确实是没考虑你的处境。” “哦。” “哦?什么意思。” “意思是知道了。” 向栀抬手打在他的身上,“你不应该夸我?” 陈最被气笑了,他睁开眼,入眼便是向栀那放大的巴掌小脸,还骄傲满满地模样。 这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说话却总能把人气死。 “夸你什么?” “善解人意,美丽大方。” 陈最冷哼一声,他坐起来,双手撑在身后,人懒洋洋地看着她,“夸你让我被人在后面骂弃夫?还是被别人通知离婚。 好吧,她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但她刚刚只是想缓和气氛。 “那你跟你爸吵架做什么,完全可以推到我身上啊。我完全能料想到双方家长不同意,只要你推到我身上,不管这件事,我能应付。” 向栀其实没有想到陈最会这样做。 陈最瞅她一眼,拖腔带调着说:“因为某人说过,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某人说,在小石头的妈妈和陈太太之前,她首先是向栀。” 而这位某人茫然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向栀自知理亏,她抿了抿唇,低下头,“我……我是利用了你,那我不记得了,你现在难道要跟一个失忆的人计较那么多吗?” 陈最冷嗤一声,“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向栀得逞地笑了笑。 陈最抬了一下下巴,清清嗓子,“所以呢,你来这边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利用了我,不是真心想离婚?” “嗯……是。” 向栀警惕地看向他。 陈最啊了一声,“所以你承认是你的错?” 第17节 “……是,但……” “停。”陈最食指抵在她的额头,“承认错误就要道歉,老师没教过你?你要给小石头做榜样。” 向栀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掉进陈最的陷阱里,“你别拿小石头威胁我。” 陈最耸肩,“道歉有那么难?” 向栀恶狠狠瞪着他,道歉不难,可是跟陈最道歉很难。 虽然她清楚这事是她办的不地道,可跟陈最道歉,还不如杀了她呢。 “胆子这么小,不是吧,你那么厉害,道歉都不敢。”陈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若是朱岐在,又该骂他欠的慌,也不怕给向栀逗急眼,可是没办法,他觉得每次这种时候的向栀,比较……可爱。 向栀低着头,咬唇,嘴巴像是被缝住一样。 陈最微微低头,目不转睛盯着她,最后笑了一下,舒了一口气,“你先拉我起来,拉我起来这事就过去了。” 向栀疑惑,陈最拍了拍手上的土,眼神示意拉他。 向栀站起来,拽住他的胳膊,往上一提,结果人被带着倒在地上。 陈最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得逞地笑了笑:“扯平了。” 向栀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陈最,你有病吧!” 陈最背对她晃了晃手,那得意劲就差昭告全世界了。 向栀坐起来看到旁边有狗狗留下的粑粑,大叫一声,“神经病啊,陈最,这里有狗粑粑,我要杀了你!” 果然,她就不应该大发良心。 干嘛过来跟他解释,还被他带进坑里。 真想杀了这个混蛋! 第14章 14 “他竟然把我拽到狗粑粑旁边,距离我只有那么一点的距离,亏我还觉得对不起他?”向栀对陈最的厌恶已经达到顶峰,她攥紧拳头,脑海里已经把陈最打了几拳。 冯佳佳忍着笑,听向栀控诉陈最。 两人拿着衣服去换衣间换了一身泳衣。 向栀在一旁整理头发,仍然不忘吐槽,“我被放倒的那一刹那,转头那个狗粑粑就距离我不到三十公分,我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现在不能听到任何关于狗的事情。” 冯佳佳拍了拍向栀的肩膀,“待会儿看帅哥的腹肌,应该有所会缓解。我特意打听过了这里的帅哥腹肌是最赞的,体育生很多哦。” 向栀瞥了她一眼,“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哦。” 冯佳佳乐了,逗她道:“他让你看狗粑粑,你给他戴绿帽子。” “哎,我是有底线的人,不过可以过过眼瘾。”向栀笑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也不是不清楚,自己很有可能走上联姻这条路,可现在对她这个失忆的人来说还是太早了,她还没体验过爱情。 向栀跳下泳池,游了两圈,才上岸。 冯佳佳不会游泳,一直坐在岸边欣赏帅哥的腹肌。 “你看那边的帅哥,小麦色的腹肌,他胸肌好大,感觉摸起来手感不错。” 向栀借力上岸,冲着冯佳佳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比较喜欢冷白皮,薄肌,那种又大又硬的肌肉,她不喜欢。 冯佳佳起身,紧了紧胸脯二两肉,扭动着腰肢,朝着小麦色腹肌帅哥走去。 向栀坐在岸边,欣赏冯佳佳同帅哥调情。 冯佳佳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帅哥身边,说话时不自觉地倾身,那帅哥红了耳朵,纯情得不行。 她羡慕地啧了两声,撑着地面站起来,一转身入眼便是前方白花花的□□,她愣了一下,从下往上看,冷白皮,薄肌,真是长在她审美上的身材。 不过,她只看身材,便偏过头,侧身让路。 与男生擦肩而过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向栀皱眉看过去,男生摘掉泳镜。 “我有事找你。” 向栀瞬间冷脸。 什么鬼啊,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向栀目光落在陈最身上,上下打量。 她对陈最的身材记忆停留在白斩鸡时期,犹记得那时候她扒了陈最的短裤,便看到白的有些过分的身体,但真没留意他的下半身,只是仰头看他的上半身,第一感觉真白,然后就是瘦,让她想到冯佳佳她们形容的白斩鸡。 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很白,但身材变好了,薄肌,有力的臂膀,流畅的线条。 还蛮有性张力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口水流出来了。” 向栀下意识摸了摸嘴角,那明明是刚刚泳池里的水。 她抬头,陈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有病吧。”向栀嫌弃地甩开手,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刚刚是你一直盯着我的腹肌看,我哪里有病?”陈最觉得好笑。 向栀冷冷地看他,略微嫌弃道:“你哪里有腹肌了,哈,你还真是搞笑。” “那你摸摸看是不是。” 陈最要抓她的手,向栀躲开,好笑地看他,“你别动手动脚啊,你那个顶多有些肌肉,你看人家那个才叫腹肌。” 陈最顺着她指的看过去,正是和冯佳佳调情的小麦色腹肌帅哥。 陈最大概被向栀的一声白斩鸡伤到过,自从那之后,他一直健身,偶尔还去美黑,可是怎么都晒不黑,后来就放弃美黑,一直健身。 陈最收回视线,声音沉着,“那你看。” 向栀啧了一声,“比较着看看喽。” 看到陈最一副吃瘪的样子,她心情大爽,总算报了狗粑粑之仇。 “你找我什么事?”向栀懒得跟他吵架,她现在要去泡温泉。 “小石头明天的家长会记得准时参加,我明天有一个会议,要晚点过去。” 他本来想给她发微信,没想到在游泳馆碰上。 “知道了。” 向栀说完,从他侧身经过时,突然停下来。 她看了一眼陈最,陈最正在整理泳帽,注意力也没在这边,她手指动了动,一个用力,作势要推他,吓他一下。 陈最反应快,拽住她的手,往身边一拉。 泳池传来嘭的一声,向栀灌了几口水,“你要谋杀啊!” 陈最潜入泳池,游到岸边,抹了一把脸,侧头看她,哼笑一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那是正当防卫。” 向栀理亏,抿了抿唇,咬牙切齿道:“真要杀了你,我还能继承你的家产,那你要小心点,最好一直能防,不然哪天我趴在你床边掐死你。” 她撑着泳池边上岸,又咳嗽了几声,恶狠狠地踢了一下水。 今天的好心情全部被破坏掉了。 “哎。” “干嘛。”向栀回头,咳红的眼睛瞪着。 陈最笑着戴上泳镜,“记得参加家长会。”他停顿一下,忽然笑了,一歪头,“老婆。” 向栀愣了一下,便看陈最像鱼一样,扎进泳池,等她反应过来,他都不知道游哪里去了,就更气了。 不是,他有病吧! 他叫她老婆,看那个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恶心她。 向栀走了几步,脑海里一直是回放着老婆的声音,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一口气堵在胸口。 * 京北三环,华林街道外豪车云集,向栀停好车,走进幼儿园。 以前陪小石头玩,她还没有为人父母的感觉,现在参加家长会,才惊觉自己已经变换了身份。 刚进教室,小石头站在队尾,化了红脸蛋,小红唇,很喜庆。 小石头看到她想跑过来,被老师拦住,他挥了挥手。 向栀冲他笑了笑,无声道:“加油!” 学生们表演节目,一场接着一场的。节目结束,老师上台,“各位家长留下我们还需要再开一个家长会。” 老师讲了一些安全知识和孩子们日常。 散会后,人群四散开,向栀随着人群往外面走,她提了提包,站在走廊张望。 不远处,小石头正和一个小男生面对面站着。 小男生指着小石头的鼻子,“我妈说了,你爸妈快要离婚了。” 小石头双手叉腰,一口咬在男生的手指上,男生哇地一下哭了。 向栀还来不及阻止,对面踩着高跟,穿着豹纹衣服的女人冲过来,双手抬起来,正要准备推小石头,结果一个急刹车,女人手指点在小石头额头,“你妈妈怎么教育你的。” 小石头红了眼睛,梗着脖子,不服气。 向栀冷脸,走过来,她先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 小石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抿了抿唇,心里一阵酸涩。 对面的男孩躲在女人怀里,哇哇大哭。 向栀看了一眼男孩的手指,红了,有两个牙印,没出血。 第18节 她蹲下来,拍了拍小石头的后脑勺,“不能随便咬人的,有问题我们可以解决问题,但不能这样。” 小石头咬了咬唇,哇地一声扑进向栀怀里,放声大哭。 向栀将他揽在怀里,摸了摸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安慰似得抚摸着他的后背。 “你也应该好好管管你孩子,怎么还学会咬人了。真是和你以前一样。”女人小声嘟囔,“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孩子。” 向栀冷漠地看向对面的女人,好巧不巧是跟她高中有过节的人。 “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管管自己,还是这么喜欢说闲话。” 祝娜不依不饶,“我们又没说闲话,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嘛,你和陈最没离婚,也不是快了,都分居了,还能怎么样。” “你从哪里偷听来的,从我们家墙角?我在你耳边悄悄说的?非常不巧,你说的就是闲话,我们没打算离婚,也没有分居。” 向栀笑了笑,捂住小石头的耳朵,“怎么年龄长了,嘴还是那么碎呢?” 祝娜瞪她,向栀冷淡地看向她。 一般看到向栀冷脸,祝娜会害怕。向栀这人吃软不吃硬,为人嚣张,很不好惹,高中的时候她就怕她。 高中时期的向栀是传奇人物,她敢和高年级的打架,连男生都敢打,从来不会惯着谁。 在向栀的世界里,只有三类人,和她敌对的人,陌生不接触的人,还有她罩着的人。 她这人护犊子,而且是非常非常不讲理的护犊子。 不过好在,她还是成长了些,在孩子面前,她不会做过分的事情。 周边已经围了几个家长,在这个幼儿园上学的都是有自己的产业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也熟知向栀是谁,自然也乐得看热闹。 “乐安妈妈,乐安爸爸来了。”小石头的班主任出声提醒。 向栀看过来,表情立马变换,一脸娇羞,夹着嗓子,“老公……” 陈最头皮发麻,好像站在寒风刺骨的冬天,后背凉嗖嗖的,他停在人群中,在向栀“温柔”的呼唤中,他还是抬腿走过来。 向栀看陈最这反应,心里冷笑,胸口堵的那口气,终于疏散了,她挽上他的手臂,头靠过来,蹭了蹭,撒娇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家长会都开完了。” 说完,她挑衅地看向祝娜,“不好意思,我们呢夫妻感情非常好,没打算离婚,早就住在一起了。至于你说的话都是谣言,属于造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可能会告你哦。” 陈最觉得嗓子发干,清了清嗓子,再看一旁的向栀,他想到一个词——矫揉造作,非常准确。 祝娜看了一眼陈最,比起向栀,她更不敢得罪陈最。 她也没想到跟孩子随口说的话,孩子竟然也能听懂。 祝娜赔笑道:“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闹到法院。” 向栀冷哼,“现在想起来是同学了,你造谣我和我老公要离婚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是同学呢?” 向栀看向陈最,手指揪着他的蓝色领带,“你说是不是老公。” 陈最往后仰,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但还是沉默配合地点头。 祝娜有些急,“真对不起,我们道歉,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 向栀冷眼看她,现在知道急了。 她看了一眼祝娜旁边的小男生,大概也是被祝娜吓到了,眼睛里含着泪。 向栀只是想给祝娜一点教训,和造谣没关系。她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正确引导就好,家长也要掺和进来就没必要,也麻烦。 她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从包里掏出一盒药膏。药膏是她一直备用的缓解皮肤红肿的。 向栀把药膏递给小石头,她摸了摸他的头,征求他的意见。 小孩子打打闹闹,过这阵就好的性子。 小石头接过药膏,递给男生。 向栀直起身,看向祝娜,“李医生配的药膏,回去给他抹抹。” 等人散去,小石头被班主任带走,向栀才松开挽着陈最的手。 陈最往后靠,双手插兜,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看什么看?” “你知不知道一个谎言会用无数谎言去圆。” “没那么严重,就说一下,大家又不会知道。” 陈最哼笑一声,低头,脚尖踢了踢她的鞋边,“你记不记得祝娜高中的外号?” “小喇叭?” “嗯,不出五分钟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和好了,我们住一起了。” “怎么可能。”向栀颦眉,不太相信。 她觉得陈最在诓她。 陈最刚准备再解释,手机突然响了,是朱岐打过来的电话。 陈最将手机递过来,“大喇叭已经就位。” 他接通打开扩音。 “死鬼,你和向栀妹妹和好了,住一起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陈最挂断,盯着向栀看。 向栀紧张地吞咽,“不会吧……” 第15章 15 陈最说的没错,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首先是小石头,从学校回来他就十分兴奋,回家的时候见到钟妈便兴冲冲地说,“我妈妈要搬回来住啦,爸爸妈妈住在一个房间,小樱老师说我就是爸爸妈妈住在一个房间才出生的,那是不是以后就有妹妹了。” 小鬼头扬着小脖子,鬼头鬼脑的,机灵着呢,也不知道话里的意思,学着大人的话就说。 陈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面对钟妈的视线求证,他指了一下身后无措的向栀,“你问她。” 向栀瞪他一眼,看向钟妈只得笑了笑,硬着头皮点头。 而向栀回自己的公寓后,向立国假装关心她的居住问题,又简单表达她和陈最住一起的期望。 至于陈老太,又怎么能按耐住,还要给他们办一个居家宴,被陈最拒绝了。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向栀欲哭无泪,她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最耸肩,摊手,“要么继续圆谎,要么和大家说清楚。” * “所以你们又住一起了?”朱岐对此事十分八卦。 “嗯。”陈最冷淡地嗯了一声。 朱岐一巴掌打在陈最肩膀上,“你别一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陈最啧了一声,揉着肩膀,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得便宜卖乖了。” 不过,他一想到当时挂断朱岐电话时,向栀的表情,有些愣,又有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还蛮逗的。 朱岐给了他一个,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你要不喜欢的事情,谁都强迫不了。我最近琢磨,你这个狗东西,不可能这么随便就跟人一夜情,当初你和向栀阴差阳错睡在一起,我就觉得有问题,还有现在,你俩分居多长时间了,因为一个乌龙又住在一起,我就不信这破乌龙能让你屈服。” 陈最懒得理他。 朱岐看向对面打台球的许嘉遇,“三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许嘉遇看了一眼陈最,点头笑了一下。 朱岐晃着脑袋,陈最和许嘉遇都是有腹黑属性那波的,要真是良善好拿捏的主,早就被家族产业踢出去了。 周舟云里雾里看不明白,他岁数比朱岐他们要小,还没经过社会捶打。 朱岐看向一旁宋楠,“楠姐,你是女生,你说说要是女生怎么想。” 宋楠倒了杯酒,目光落在陈最身上,她柔和一笑,“像小陈总这么优秀的男人,应该没人不喜欢吧。” 朱岐一愣,尴尬地挠了挠头。 陈最站起来,拿了球杆,掂了掂,他的手白皙匀称,手指细长,左手无名指戒指有些显眼。 他勾唇浅笑,似乎想到点什么,“这句话可不能让向栀听到,她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嘲讽我呢。” 朱岐附和道,“还真是,楠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向栀就不喜欢他。” 众人大笑,陈最也无奈一笑。 而宋楠看着陈最,她清楚他的笑容里包含了的是无奈,还有隐隐宠溺。 她这三年一直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而向栀这个名字,是他们提起最多的,也是和陈最关联最多的。 当年,向栀能走,也有一部分陈最推波助澜,以至于当年大家都觉得是陈最厌烦了向栀。 她一直不明白,不相爱的两个人,已经分居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在一起。 现在突然清楚,一切都是表象,两人之间之所以能够纠缠,是有一个人不愿放手。 宋楠跟着笑了笑,道:“你和向栀纠缠这么久,难道不是因为某一个人不想放手嘛?” 陈最摸球杆的手一顿,目光落在某处,有些出神。 朱岐一拍大腿,“还是楠姐厉害,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 朱岐说完,又欠欠地跑到陈最后面,“我总觉得那个不放手的人是你,向栀妹妹嗯……现在她对你应该完全没有感觉。” 陈最回过神,懒得搭理他。 朱岐不依不饶,“其实向栀妹妹多漂亮啊,小时候可爱嘴甜,就是脾气暴躁了点,不好哄。” 小时候他们一大帮人带着向栀出去玩,把她当成吉祥物供着,哄着。 陈最最后随便拿了一个球杆,伏身开局,“漂亮吗?” 他歪头表示疑惑。 对面许嘉遇冷淡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意。 第19节 朱岐一掌拍在他的后背,“我靠,你在嘴硬什么,以前你不是也夸过?” “有嘛,不记得了。” 朱岐轻啧一声,和许嘉遇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晚上,陈最回家,钟妈刚好收拾完屋子,碰到他询问,“衣帽间已经收拾一半留给向小姐。” 陈最点头,“把我的衣服搬出来,她一半不够用,小石头呢?” 钟妈指了指楼上,悄声说,“开心得不得了,一直缠着向小姐视频呢。向小姐要回来了,这个家终于不冷清了。” “会吵得您头疼。” 钟妈笑了笑,“还不是怪你,遇到向小姐,两人加起来的岁数超不过小石头。” 陈最乐了,指控道:“是她缠着我吵。” “是是是……”钟妈笑着有些无奈地摇头。 “钟姨,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石头。” 钟妈点头,催促他赶紧上去。 陈最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这点她清楚,可就是亲情缘薄。 陈最上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他两步并一步。 二楼右手边的房间,单独给小石头准备的房间。 小石头四岁开始独立,屋子是提早就装修好的,是向栀定下来的风格。 此刻,小石头刚和向栀视频完,小胖手指点开相册找到视频,一边看一边捂着小嘴偷偷乐。 两条小腿晃晃悠悠的,手杵着脸,一下又一下地翻着。 陈最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单手插兜,半倚靠着门框,因为喝了酒,白皙的脸微红,眼尾湿润,带着一种松松懒懒的痞劲。 他敲了敲门,“几点了。” 小石头后背激灵了一下,小小的后背绷直,回头,笑得像个小傻子,嘴角的梨涡和向栀的梨涡一模一样。 这让陈最想到小石头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他和向栀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他们当时也是惶恐的,但又期待着这个新生儿。 “爸爸,你吓我一跳!”小石头撇嘴,先告状。 陈最看着小石头的那些小动作,他一心虚和向栀一样。 “我站半天了,看什么看这么入迷?”陈最问。 小石头双手捂住ipad,“什么也没看。” 陈最走过来,移开桌面上的水杯。 小石头紧张地盯着他。 “你爷爷过来了?” 小石头摇头,摊手叹气,“爸爸,你不要总惦记那点钱。” 陈最笑了,“我们是不是朋友,不是说过私底下兄弟相称?” 小石头点头,“是说过。” “那是不是要讲义气,兄弟相称,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怎么能谈惦记,瞧你这话说的。”陈最开始耍无赖。 小石头抿了抿嘴唇,“爸爸,你不要骗我了,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要界限分明嘛。” 陈最一愣,前几天两人因为分荔枝说过这话,这小子已经学了他的几成功力,不是总被他坑的傻小子了。 陈最带娃,很少用父亲的身份强压小石头,他和向栀对小石头的期许全在名字里,快乐平安就好,只不过在教育上,他更想平等地去对待小石头,更多在童年时期多陪他,让他快乐自在。 而他在教育问题上,也主张和小石头一起成长,一起玩。 陈最拍了拍小石头的后脑勺,笑道,“哪有,我们的关系不是随时变换的嘛。” 小石头懵懵懂懂地点头。 陈最坐在他旁边,诱哄道:“所以,告诉爸爸在看什么?好兄弟一起分享嘛。” 小石头叹气,还是被发现了。 “那你不能告诉妈妈,我偷偷给你看视频。” 陈最疑惑,但还是点头。 小石头小手拿起ipad,解锁递给他,“这是妈妈偷偷发给我的,她说是专属我一个人的视频,只有我有。” 这是向栀去非洲后,不能随时回来的那一个时间段。 “这可是妈妈发给我的,你没有看过的哦。”小石头两条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表情超级得意。 “哦?”陈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那今天我赚到了。” 小石头点头,视频是向栀发给小石头的,也是向栀特意为他拍的。 视频的封面是向栀特意做的——给石头小朋友。 上面还画了小石头的q版画。 点开视频,先是风声,戈壁的景色,向栀突然冒出来,她穿着冲锋衣,戴帽子,头发被风吹乱,围巾下的唇一张一合,“小石头,看看这里,漂亮吗,这是利迪亚最北部的沙漠,这边有很多野生动物,妈妈带你一起找小动物。” 视频里,她站在沙漠戈壁,笑容灿烂,如阳光般明媚,唇角的梨涡增添一抹亮色。 她的眼睛如清澈水潭,像宝石般,光彩夺目,一下子将人吸引过去。 那是自由带有野性快乐的向栀。 像是在戈壁中绽放的野玫瑰,耀眼又坚韧。 只是短短几秒,却如羽毛般轻柔拂过他的胸腔一般。 陈最下意识摸了摸左胸,为什么跳这么快? “爸爸,妈妈漂亮不?” 陈最缓过神,清了清嗓子,意识又再度停顿一下,“嗯……漂亮。” 很漂亮…… 小石头嘿嘿一笑,骄傲地扬着脖子,“我的妈妈最漂亮了。” * 向栀没想到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搬家的日子定在下午。 那天还没到晚上,周围的亲戚朋友便知道她和陈最“和好”的消息。 她的微信可热闹了,冯佳佳给她发了各个群的吃瓜截图,有人还下赌注赌他们会不会再分居。 香林公馆她来过很多次,新车车牌已经录入,车停进车库。 陈最和物业打了招呼,有人早早在门口侯着,帮忙将东西拎上去,向栀只背了一个小包进门。 陈最的家,她来过几次,可这次心境却不一样。 “陈最!” 她站在客厅喊了一声,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爽。 陈最打着哈欠下楼,揉了揉鸡窝头,眯着眼睛,他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侧过身,“去二楼。” 向栀撇撇嘴,是对他的态度不满意。 到了二楼房间,保安放下行李走了。 陈最拿了两件行李,向栀撇撇嘴,“你房间有什么可看的?” 说完,她拿起黑色行李箱,拖了进去。 陈最挑眉,略微惊讶。 “有衣帽间嘛?” “在里面,钟妈收拾好了。” 向栀拖着行李箱往里面走,衣帽间很大,同她公寓的差不多,风格是她喜欢的,她扫了一眼,又走出来。 “这是我住的房间。” “嗯。” 陈最懒得陪她动,他站在一旁,揉了揉脖子,他刚睡了一会儿,此刻疲懒地靠着墙,不是很精神。 “那你住哪?” 陈最抬下巴一指,“就这儿。” “我们住一起?”向栀后退一步。 陈最看着她完全防守的模样,有些想笑,他掐着嗓子,学着她的样子,欠欠地:“我和我老公住一起,我们感情好着呢。是不是你说的。” “我乱说的,这也算?”向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陈最哼笑,“小石头听到了,钟妈也知道,做戏总要做全套。” 向栀盯着他看,“你不会故意的,想占我便宜。” 她可记得酒店的事情呢。 陈最嗤笑,直起身,双手护在胸前,“我还怕你晚上扑我呢?” 向栀摆手,“no,你不要把自己的魅力看太高,你就算脱光了躺在我旁边,我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陈最呵了一声,朝她走过来,一步步逼近,向栀被他逼得退到墙角,一步步后退,他俯身凑近,一双桃花眼,满目含情。 两人挨得极近,向栀垫脚就能亲到他。 陈最的长相是符合向栀的审美的。 高中的时候大家讨论理想型,她就偷偷和冯佳佳说过,陈最的长相和身材完全符合她的审美,可惜他是陈最,她的死对头。 那时候陈最出国,朱岐去英国看他,在某个酒馆拍了陈最的照片,发朋友圈。 第20节 配文:狗子帅气的脸庞快要赶上我了。 照片里,暗红色的灯光下,陈最身穿黑衬衫,衣角整齐扎在西服裤里,不再是白斩鸡的身材,肩宽腰窄,结实的臂膀,依着衣服纹理能看到肌肉线条。 他看着镜头,浅笑,如冬日暖阳,少了几分稚嫩,更成熟了。 “没魅力,你耳朵红什么?”陈最挑衅似得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多了几分狡黠。 如果这时候服输,那就不是向栀了。 向栀抿唇,不甘示弱,在陈最得逞笑时,她突然踮脚凑近,两人鼻尖相抵,红唇紧紧差两三厘米。 陈最被吓了一跳,瞳孔震颤,他下意识吞咽,用力地滚了一下喉结。 向栀陡然微笑,唇角两个梨涡浮现,她拉开距离,洋洋得意,“陈最,你吞咽什么,怕我亲下去?” 陈最缓过神,忍着深呼吸,他心跳有些乱。 向栀小嘴依旧叭叭输出,“就算你离我一毫米,我也不会亲你……的。” 陈最觉得她此刻话太多,视线里只有那一张一合的樱桃唇,他咬了咬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啵地一声,亲在她的侧脸上。 陈最怎么也想不到,他和向栀床都上过了,现在却和自己的老婆玩纯情。 不过,他还是不敢亲她的唇,若是亲了向栀估计会直接掐死他。 “你有病吧,陈最!”她无比嫌弃地抹了一下脸。 陈最退后一步,看着面前气红脸的向栀,他忍住笑,抬手一指,“小石头回来了。” 向栀懒得搭理他,气鼓鼓地背过身直接无视他,收拾东西。 陈最低头轻笑,下意识搓了搓红透的耳垂。 第16章 16 小石头很快回来了,他背着一个小蓝书包,书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 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还穿着幼儿园的校服。 向栀刚下楼,小石头扔了书包,欢欢喜喜跑过来,抱着她的双腿,“妈妈,我好想你的。” 向栀微愣,瞧着他,“我也好想你。” 她捏着他胖乎乎的小脸,有些出神,小石头的眉眼像陈最,嘴角的梨涡跟她的一模一样,有时候她总是恍惚,就真的是她的儿子,流着她的血,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她很想努力回想,可一点记忆都没有。 有时候她也会胡思乱想,压力就很大。 现在和他们住一起,她压力更大,尤其是面对小石头,小石头的热情和爱意,她时常招架不住。 她能分辨感情真情还是假意,不过十岁前,她能坦然接受,十岁后,很少得到这种热烈的情感,她是招架不住的。 放在平常,她过来看他,压力还不是很大,现在住在一起,她是有些慌乱的。 她更像是租客,在一个不熟悉的房子里,面对熟悉又陌生的“家人”。 在家庭关系里,她是没有安全感的。 陈最跟在她的身后,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钟妈放下钥匙,微微一笑,她向来是比较沉稳的,倒也有些急,“不是晚上过来吗?” 说完,钟妈看向站在向栀身后的陈最。 “她可能有些迫不及待?”陈最笑着,拖腔带调的,故意这么说。 向栀回头瞪他一眼,转头看向钟妈,笑得眉眼弯弯,“对啊,迫不及待想见小石头和钟妈。不过,刚刚好无聊,屋里没个正经人和我说话。” 陈最也不恼,她还真是嘴上不饶人。 钟妈偷偷看了一眼陈最,也笑了。 钟妈说,“你来了,家里热闹了。” 小石头高兴附和,“就是,就是。” 晚饭是钟妈下厨,向栀点菜,她以前在陈最家里吃过,是陈老太太叫她去的,还挺怀念当时吃过的干锅虾和红烧鲤鱼的,她点了这两个菜,剩下的让钟妈自己发挥。 钟妈做事利落,没让他们等太久。 餐桌前,一家三口,向栀坐在陈最对面,小石头坐在她的旁边。 小石头扒拉一口饭,含糊地说,“妈妈,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向栀看了一眼小石头,探手拿掉他嘴角的米粒,才说,“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一起吃饭。” 说完,她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视线,抬头看过去,陈最很自然低头夹了一个虾。 向栀疑惑地低下头,吃了一口饭,再抬头时,陈最正在剥虾,他没有看她。 晚饭吃完,陈最陪小石头一起刷碗,向栀才知道,家里的家务是会分配给小石头,不会全部由钟妈做。 钟妈告诉她是陈最要求的,为了规整小石头的一些观念。 向栀听了,点头朝那边看。 刷碗好像是父子俩的娱乐活动一样,两人吵着闹着,配合默契。 向栀的行李还没收拾好,她先去楼上收拾东西,衣服收在衣帽间里,洗漱的东西放在浴室,卧室里的床单是钟妈今天新罩的,上面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不过,被子只要一床…… 向栀有些犯难,马上要和陈最睡在一张床上,她有些接受不了。 即便陈最说他们已经睡过很多次了,但她还是有些抵触。 而且,她还有点择席,在陌生环境下,几天都睡不好。 钟妈上楼敲门,告诉她下楼吃水果。 向栀笑了笑,关上门跟钟妈下楼。 客厅里,陈最不在,小石头坐在地毯上玩着发音书。 向栀凑过去,盘腿坐在小石头身边,“这是什么?” 小石头看了向栀一眼,瓮声瓮气地说:“奶奶给买的发音书,妈妈你没见过吗?” “没有。”向栀小时候还没有这种高级的东西,她觉得新奇,拿过来展开一页,便发出声音。 小石头圆圆的小脑瓜凑到她臂弯处,“奶奶给我买了很多书,妈妈我拿给你。” 小石头站起来跑到茶几前,捡了几本书,抱着跑回来,他没注意脚下的玩具,绊了一下,扑在地上,头磕在玩具火车上。 小石头愣了一下,抬头泪眼汪汪看着她,哇地一声哭出来。 向栀忙站起来去扶,面对小石头的哭喊,她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大喊,“陈最!” 陈最刚刚有一个电话会议,这会儿刚开完会,听到客厅动静便跑下来。 向栀看他,“怎么办啊,好像磕到头了?” 陈最还以为什么大事,知道是磕头了,反而放松了些,他检查了一下,额头磕到的地方有些红,倒是没肿。 “没破,拿鸡蛋揉一揉就好了。” “那他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向栀过来问。 陈最看了一眼小石头,小石头躲避他的眼神,捂着脸,不吭声。 知子莫若父,以前小石头碰到这种事情很少哭,这是向栀在这里,用哭撒娇。 陈最也不哄了,坐在地上看着小石头笑。 这孩子聪明,小脑瓜转的挺快。 昨晚父子俩看完视频,就睡在一起。陈最给小石头讲故事,讲到一半,小石头从被子里探出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单纯清澈,“爸爸,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 “为什么这么想?”他引导着让他说出来。 “妈妈这次回来好像不一样了。” “她不是总陪着你,还给你买蛋糕,玩具?” 小石头眨了眨眼睛,小嘴一撇,感觉要哭,“但妈妈像小樱老师。” 一开始陈最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他看到向栀和小石头互动才明白。 像小樱老师那样喜欢,单纯的就是喜欢一个孩子,这种喜欢是可以换人的,换成别的小朋友也一样。 向栀失忆,五年的时光,并不存在于她现在的记忆中。 向栀看陈最坐着不动,推了他一下,低声问,“你干嘛,怎么哄啊?” 陈最靠在沙发上,单手托腮,懒洋洋地,“要不要玩游戏?” 小石头抽抽搭搭地抹了眼泪,捂着脸的手放出一个指缝的空隙,偷偷看他。 陈最没忍住,又笑了。 向栀瞪他,他这人到底干嘛呢。 陈最侧目,“陪他玩会儿游戏就不哭了。” “真的?”向栀不信。 “骗你做什么。”陈最站起来了,将小石头抱起来,“玩你最喜欢的老鹰捉小鸡行不行,让你妈妈当老鹰,看她多像老鹰。” 向栀越听后面越不爱听,皱眉反驳,“为什么我要当老鹰。” “那你当母鸡。”陈最说。 向栀看了一眼小石头,此刻他已经不哭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像个小可怜儿。 “我当母鸡,你才像老鹰,嘴硬。” 陈最笑了一下,摊手表示无所谓。 向栀站起来将小石头护在身后,小石头伸手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像是松开她就不见一样。 第21节 向栀低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小石头的脸上,最后她反手握住小石头的手,紧紧攥着。 陈最站在两人面前,他心思细腻,又怎么会忽略这个细节,他没说什么,笑着张开手臂,“老鹰来咯。” 小石头一边跟着向栀跑,一边咯咯地笑,向栀护着他,又躲避陈最的进攻。 钟妈刚进来,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陈最,你这人笨死了。”向栀站定,喘了几口粗气,她拍了拍胸脯,有些累。 “我是让着你的。”陈最说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红扑扑的,粉中透红,嘴角两旁的梨涡若隐若现,杏眼微眯。 他才想起来她散光有些严重。 小石头也凑热闹,从后面探出头,“爸爸,好笨哦。” 陈最眉一抬,笑着,“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 “略略略……”向栀扮鬼脸故意地,小石头跟她学。 陈最抬手指着她俩,又一个突然袭击,向栀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护住小石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最又过来,混战开始,但向栀身手敏捷,几次都没让他得手。 等陈最又跑过来,她护着一抬头,撞在陈最的下巴上。 陈最往后仰,捂着下巴,做了一个停战的手势。 “向栀你的头是铁头吗?” 向栀蹲下看他,“谁叫你撞过来的。” 一边说,一边要去检查,她拿开他的手,下巴是红了一片,“就红了一点,你怎么还不如小石头。” 她捏着他的下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两人目光相碰。 他目光沉沉。 向栀怔了一下,仔细打量他的眼睛,清亮的眼眸中映着她此刻呆傻的模样,他眼睛含着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自己都没察觉,此刻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柔和缱绻。 向栀不由得感慨,陈最这双桃花眼,当真是看什么都深情。 刚刚她吓了一跳,心都跟着颤了一下,差点以为他多爱她呢。 “抓到了!”陈最偏过头,抓住小石头的胳膊,将人拉进怀里。 小石头挣扎着,又闹又笑。 向栀鄙视道:“你这人真不要脸。” “要脸能赢嘛?”陈最抬眸,眉梢一抬,得意的笑。 向栀气得瞪他,要是目光能杀人,他早被她千刀万剐了。 钟妈过来提醒,小石头该睡觉了。 这么一闹已经十点了,向栀目光闪烁,笑了一下,“钟妈,今晚我跟小石头睡。” 钟妈一愣,看向陈最,“向小姐,那个床我铺好了。” “没关系,陈最不还要住呢?钟妈,你别叫我向小姐,叫我向栀或者小七。” 钟妈闻言,“好。” 向栀心情大好,运动完也畅快,还想到一个不用和陈最睡一起的好方法,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 “好呀!妈妈要跟我睡喽!”小石头兴奋地蹦起来。 向栀难得温柔,都给了这个孩子。 钟妈却一脸无奈,看了看向栀,又看远处冷静的陈最,“这……” 陈最笑了笑,他揉了揉下巴,“小石头难得这么高兴。” * 向栀带着小石头上楼,小石头洗完澡钻进被窝。 向栀回主卧室拿了睡衣和洗漱的用品。 房门半掩着,她推门进去。 陈最正站在床前,半裸着上身,转头看她。 向栀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身上。 上次在泳池离得近,这次离得远看,他身材真是越来越好了,比起冯佳佳喜欢的那些小麦色肌肉男,她还是觉得陈最的身材观赏性强,再加上这张俊脸的加持,更吸引人一些。 吸引人? 向栀浑身一抖,甩甩这个想法,她疯了嘛,哪里吸引人了? 站在不远处的陈最皱眉,他看着向栀进来,她的眼神从惊讶,慢慢演变到现在的嫌弃。 向栀视若无睹,转身进了浴室,浴室还有湿热的雾气,带着乌木沉香味。 她不太喜欢乌木沉香的味道,总觉得有些冲。 向栀在里面翻找半天,才找全自己要用的,此刻她的小脸被熏得红扑扑的,身上也沾了乌木沉香。 “明晚朱岐的派对,他告诉你了吗?”陈最穿好衣服,人靠在对面的墙上。 过道有些狭窄,向栀一出来又闻道乌木沉香的味道,像是陈最身上的味道,又好像她身上也混着一点。 “朱岐哥说了。” “哦。” 陈最让路,向栀从他身侧经过,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他微微皱眉,道:“你打算在小石头屋里长住?” 向栀一愣,冷淡地瞥他一眼,“跟小石头睡,比跟你睡安全得多。” 陈最半笑不笑地看着她,“但愿如此吧。” 第17章 17 回到小石头的房间, 向栀没来得及洗澡,就被小石头抱着,摔倒在床上。 “妈妈, 你先给我讲故事吧。”小石头眼巴巴望着她。 向栀没能抵抗住他的眼神,最后妥协先给他讲故事。 她从床头拿了一本故事书, 书中间夹着书签,她翻开,“这是爸爸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小石头钻进被窝, 露出小脑袋,乖巧地点头,“爸爸讲了一半, 每次我都听不完的。” “那妈妈继续讲。”向栀怜爱地摸了摸小石头的发顶。 “小鸡依旧在路上, 寻找着自己的妈妈,它碰到青蛙就问,青蛙, 青蛙,你见过我的母亲吗?青蛙笑着呱呱两声,见过。小鸡问青蛙,那她长什么样?青蛙呱呱两声,它同你一样有漂亮的羽毛……” 故事讲完, 小石头已经沉沉的睡去。 向栀小心翼翼放下书, 目光落在小石头的脸上。 他的脸型有些像她, 但五官同陈最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长长的睫毛, 肉嘟嘟的脸蛋,很可爱。 她喜欢小孩子。 她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未来, 有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孩子,孩子一定是在爱里长大的。 她想让孩子知道,你是父母爱情下的结晶,是带着爱意期盼出生的。 而现在显然与幻想背道而驰。 她脑子也很乱,她可以面对向立国,可以面对叶秋叶子兰,她有的是方法对付他们,可在面对小石头时,她真的没想好该怎么做,该做什么,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向栀微微叹气,小心翼翼从床上爬下来,进浴室洗澡。 她洗完出来,没着急睡觉,屋子里亮着灯,她细细打量,发现墙上有用透明胶带粘上去的画。 有用蜡笔画的风景,有用铅笔勾勒的动漫人物,上面有署名,陈乐安三个字写的歪七扭八,陈最的名字写的秀逸。 书桌上摆放整齐的童书,有小盒子里面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片树叶,一块鹅卵石……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石头,不得不承认,陈最把小石头养的很好。 礼貌热情的小孩子,懂事也有些属于这个年纪的稚气。 向栀擦了擦头发,爬上床,她嗅了嗅,刚刚躺过的位置留下了淡淡的木质香。 明明刚刚留下的乌木沉香味道刺鼻,但现在又变得很好闻。 陈最这品位好像还不错…… 一早上,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跑下来,身后跟着向栀,眯着眼睛打哈欠,她慢慢走下螺旋楼梯。 她走的慢,走两步就要打哈欠,到了一楼,眼睛已经湿润不已。 昨晚她睡不着,择席很正常,她是十分认床的。 只不过快到凌晨,她浅眠时,才惊觉陈最讲最后一句话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小石头睡觉十分不老实,总是动,她不是被踢到腰,就是被踢到腿,还会被挤占床位,所以她一晚上没睡,还腰酸背痛。 陈最早早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刚好侧头看她,冲她抬了抬手里的热牛奶,一笑,“看样子睡得不错。” 向栀强打起精神,瞪他,不过她困得很,眼神没什么威慑力。 陈最低头快速地笑了一下。 小石头吃完早餐,他跳下椅子,跑到向栀身边,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又蹬着小短腿跑到陈最身边亲了一下,“妈妈,爸爸再见。” 向栀笑着冲他挥挥手,门关上那一刹那,她托腮,眼皮耷拉着,咬了一口油条。 对面陈最踢了踢她的脚尖。 “我现在没精神搭理你。昨晚你明明知道小石头睡觉不老实,不跟我说?”向栀头都懒得抬。 想想就来气,早上又碰到他贱嗖嗖的样子。 第22节 “我怕你跟我睡更不安全?” 向栀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怎么这么欠嗖嗖的。 “晚上你怎么过去?”陈最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看了一眼,按灭了,是工作上的事。 “我自己去,我还要出去办事,不知道几点做完。”向栀现在只打算睡一个回笼觉。 陈最点头,将一杯热牛奶推过去,“祝你好梦。” 向栀抬头哼了一声,“你烦不烦。” 陈最站起来,单手抄兜,笑了一下。 吃完早饭,向栀回去睡了一觉,中午同钟妈一起吃了午饭才出门。 吴馆长最近告假,明摆着跟她对着干,但她又不能做什么,soul艺术馆很多业务都是吴馆长亲自对接,她不可能轻易动他。 可能叶秋和她妹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向栀驱车来到翰林府,这里靠近郊区,是个环境不错,淡雅清净的地方。 她按照地址找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小区最后一栋别墅。 她上台阶,敲了敲门,很快一个低沉的男声询问,“谁?” 她微微一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你好,我是向栀,找吴馆长。” 她站在门口,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门开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高挑挺拔,他垂眸看她,乌黑的眸子熠着光,眉眼间总带着冷漠疏离感。 向栀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不过几秒后,便转开眼。 心脏却猛地沉了一下,她抿了抿唇,暗骂自己蠢货。 这种不自觉地身体反应,让她不舒服。 她有家庭,即便与陈最没感情,也是受法律约束的婚姻关系。 这算什么? 见到他还是会心揪一下,这会让她自我厌恶。 方世安侧身让出位置,“吴馆长在里面。” 向栀侧身从他身旁经过,连嗯都没有回应。 他看着她发顶的旋,丝毫没有退开的迹象,只是视线跟着她的身影移动。 向栀进来,吴馆长坐在沙发上,同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吴馆长五十多岁,是同她父亲一样的年纪。 梳着黑色发亮的大背头,穿着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毛衣,戴着眼镜,斯文儒雅。 吴馆长看到她,歉疚道:“真是抱歉向小姐,这几天实在是没办法去艺术馆见你,我这身体啊不行了,老喽。” 向栀笑了笑,“没关系,我理应来看看您,这些年为艺术馆操劳,也是辛苦。” 吴馆长抬手挥了挥,“离不开向总的支持。” 吴馆长的话密不透风,让她猜不出任何问题,她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老狐狸。 吴馆长笑着招呼,“世安过来坐。” 向栀看了一眼方世安,他跟门神似得站在门口,听到吴馆长的话,走过来。 向栀感觉沙发深陷,他坐在她旁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吴馆长看向她,“人老了,毛病就多,医生让我在家里静养。其实我跟向小姐说实话,艺术馆这两年入不敷出,经营困难。” 向栀双手叠在一起,她摸了摸无名指的戒指,听着吴馆长的抱怨,目光落在吴馆长大拇指的玉扳指上。 吴馆长似有察觉,手指缩了缩。 “我知道这些年艺术馆能经营下去,离不开您的努力,往后这经营还是要靠您的,既然看过您了,您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 向栀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 吴馆长一笑,抬手,“那我就不送了。” 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像是真能拿捏她一样。 向栀出门,深深吸一口气,转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关上的木门。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知道怎么办,吴馆长还配在她面前倚老卖老。 她跺了跺脚,是相当不服,又有些无可奈何。 后面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向栀回头,是方世安。 他关上门,走过来看了她一眼。 她穿了一身墨绿色丝绒长裙,趁着她肩背很薄,方领口,长袖,下裙摆达到脚踝,白皙纤细的脚踝处隐隐有些发红,大概是她的高跟鞋不服帖。 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想。 向栀抿了抿唇,尴尬地移开视线。 “吴馆长的情人是叶阿姨的妹妹。”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以前方世安总给她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他周身像是竖起屏障,没人能轻易走进去。 上大学的时候,追他的人很多,长得又帅,人又优秀,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她记得追他那会儿,他在导办做助教,正好有一个她相熟的老师在那,她就时常跑导办。 那个跟她要好的老师说,别追了,知不知道女追男,隔层纱,你这追了多长时间,要是真喜欢你,纱早就捅破了。 那时候她还真听了,追不上就追不上吧。 但后来很快,方世安主动问她为什么不去导办了。 她问你希望我去吗? 他那时候浅嗯了一声,耳朵还红了,她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他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她是向上地产的千金。 向栀回过神,微微扬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与他的视线对上,语气平稳,“谢谢提醒。” 方世安怔了一下,他愣了几秒,才道:“应该的。” 向栀礼貌微笑,摇了摇头,“我们又不熟,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说完,她解锁车,头也没回地走了。 朱岐的派对办在锦华府,他邀请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们,有的允许带女伴的,也会跟进来几人,只要陌生人不多,朱岐也不会说什么。 锦华府私密性很强,又是许嘉遇手底下的产业,他们在这里玩的快活。 向栀来的时候迟到了,不过大家分拨玩,倒是也没人发现她。 冯佳佳给她让座,她一屁股坐下,瘫在沙发上,整个人蔫蔫的。 “你干嘛去了?”冯佳佳问。 向栀拿了杯水喝了一口,“别提了,一提我就心烦。” soul艺术馆那些事情堆积,吴馆长又故意告假,那些事务乱糟糟的,她又不会弄,也没专业人帮她,一下午跟着吴馆长助理忙活半天,什么正事也没干成。 冯佳佳换了话题,“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怎么不爱玩了。” 她抬手一指,向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面那屋子里玩的热闹,也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向栀瞅她一眼,满面春光,“你是和小麦色肌肉弟弟玩多了,对什么都没兴趣了吧。” 冯佳佳瞪她一眼,“什么啊。” 向栀笑了笑,刚刚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朱岐哥呢?”向栀问。 冯佳佳指了指那边的半包厢,“他们在里面,嘉遇哥带未婚妻来了。” “未婚妻?”向栀有些吃惊,她的记忆点还在大学刚毕业那阵,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人你也认识,晚澄姐。” 向栀惊讶地张了张嘴,“晚澄姐,晚澄姐不是有对象嘛,还是一个演员。” 冯佳佳挥手,“那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早分手了。” 向栀抿了抿唇,还处于震惊中。 冯佳佳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五年,发生的事可太多了。” 冯佳佳抬了抬下巴,“看到对面那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生了没?” 向栀看过去,点点头。 “方世安的绯闻对象,最近网上小道消息都是关于她和方世安的,她和叶子兰不对付,现在正在抢一个电影的女主角,不知道方世安门子硬还是你爸门子硬。” 向栀哇了一声,“真精彩啊。” 冯佳佳看她这样子,笑着推她,“你还说别人,从你进来,多少只眼睛在你身上,你还说别人八卦精彩,这里人都等着你跟陈最互动呢,都想看看你俩真那么恩爱。” 向栀啧了一声,“谁要跟他互动,就算互动,也是他先找我再说吧。” 说完,向栀翘起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往上,露出纤细漂亮的小腿,她托腮,侧耳听着冯佳佳手里的八卦,时不时地笑着,表情十分丰富。 向栀不知道,陈最他们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她们这一处。 “向栀越来越漂亮了。”宋楠笑着说,目光落在陈最身上。 陈最还未说话,朱岐笑道,“哪里是越来越漂亮,她在这里哪个能比得过。” 宋楠微愣,很快又恢复镇定,笑着点头。 陈最抬头,目光透过玻璃窗望过去,她不知道听冯佳佳说了什么,笑着仰倒在沙发里,头发都炸起来了。 他想也就她这样还能这么美,像陈琪尔说的疯美人。 正当他出神,朱岐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昨晚共度良宵,感觉怎么样?” 第23节 陈最懒得理他,他往后靠,手里捏着不知道哪里顺来的坠子,一下一下转着。 朱岐一看他这样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向栀妹妹失忆后,真不待见你了。” 陈最睨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朱岐嘿了一声,压低声音,“还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 “我挺幸福的。” “呵,装呢?我跟你讲上次聚会,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就觉得蹊跷。你这人喝酒是海量,再说男人喝多了那能硬起来才怪,所以你和向栀妹妹一夜情肯定不是喝醉糊涂。你这人又有感情洁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当初和向栀妹妹睡在一起,你要是真不喜欢她,她就算霸王硬上弓也不可能得逞。” 朱岐哼了一声,分析头头是道。 陈最没出声,似乎回忆起那件事。那已经是他回国后很长一段时间了,在一个饭局碰到向栀。 向栀看到他也愣了,小动作很多,都是她尴尬的时候一些细小的动作。 饭局过后,向栀拦住他,要请他喝酒。 两人又拐进小酒馆,本来他没打算让向栀多喝,跟一小姑娘喝酒给人灌多挺没品的。 向栀那脾气,不依,喝了不少不说,一边喝一边哭,还给他讲起了她和方世安的爱情故事,他听着心烦。 他问,“就那么喜欢?” 向栀抱着酒瓶子,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地点头,然后哇地一声扎进他怀里大哭。 她哭完还要喝,他就拎起她的后脖领,将人带出去,她跟个小猫似得,缩着。 问她住哪也不说,没办法带到他酒店的套房,他给她倒了杯水,她喝完一个劲盯着他看,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扑过来吻他,咬着他的嘴唇。 他推开她,她又扑上来,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十分大胆。 他叹了一口气,掐着她的后脖颈,问,“我是谁?” 她眯着眼睛,“陈最,狗东西!” 但他实在没打算跟一个酒鬼发生些什么,他拎着她,单手拖着她的腰,将人带进浴室,用冷水拍在她的额头和脸上。 她闭着眼睛哎呀一下,双手扑腾着,睁开眼睛,他看着镜子里她眼神清明了,才松手。 向栀很漂亮,那双湿漉漉的杏眼盯着他,让他心狠狠动了一下。 “清醒了吗?”他冷声问。 她恶狠狠盯着他,点头。 “还要继续吗?”他说这话喉咙发紧。 他盯着镜子中的她,她转头看他,盯地似乎出神,扬着脖子,“要!” 他笑了,人往后靠,她又扑过来,他没反抗,揽着她的腰,任她拿捏。 荒唐一夜,没想到酒店提供的东西劣质,要不就是命中注定,有了小石头。 陈最掐了掐眉心,有些累,再细节的东西他不太愿意回忆,再后来的事情也没什么可想的。 朱岐看他这幅样子,了然道:“如今方世安做事越来越卑鄙,别人都说当初向栀妹妹是追他,说他这人心是石头做的,没动过心,我看不是。 向栀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从小就知道,她这人要是真认定喜欢一个人,就是义无反顾,热情勇敢。你说方世安对这样热烈的感情,他能不动心?向栀妹妹又漂亮,他那要是石头心也得变成软的。 说到底,现在方世安的感情早就显出来,他这人又卑鄙,撬墙角这事你要当心。” 陈最没应声,睨了他一眼。 朱岐笑他,“你不是最会说了,今儿怎么一句不反驳。” 陈最捏着他脖子,将人勾过来,“你这么会说,我还插什么话。” 朱岐举起双手,“投降,投降!” 屋子里的人看着这两人突然闹起来,都笑了,也习以为常。 只不过,外面也闹了起来。 朱岐起身,骂了一句。这是他组的局,他最烦别人扰他的局。 陈最回靠着沙发,手里拿着周舟递过来的牌,说要玩一局,他也无聊便答应了。 朱岐骂骂咧咧起身,到门口一看,愣了一下,又退回来,看了一眼陈最。 向栀和杨芮闹起来了。 杨芮就是和方世安传绯闻的明星。 “好像是杨芮手里的酒溅到向栀身上了。”有人说。 陈最出牌的手一顿,往外面看了一眼。 杨芮他也知道,和方世安绯闻闹得挺凶。 朱岐看了一眼陈最,“不能啊,向栀妹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闹得那么厉害。” “可能是因为方……哎呦!” 周舟捂着头,朱岐反手掐住他的后脖颈,“就你这破牌,还有闲心说话。” 周舟委屈巴巴地望了一眼朱岐,被朱岐警告,他撇嘴,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 向栀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事和杨芮闹,不就是因为方世安嘛。 向栀没得到,杨芮得到了。 向栀凶名在外,但她真的是最讲道理那一个,她处事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故意的。” 向栀身上这件墨绿色的丝绒裙,腰部一滩水渍,加深了颜色,看起来十分突兀狼狈。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裙子。 杨芮不但不道歉,上下打量着她,轻嗤一声。 向栀深呼吸,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和派对犯冲,每次参加派对都会遇上几个不长脑子的。 她真的想忍,可某些人总是不想让她忍。 桌上的香槟杯还未填满,向栀找了一杯最多的,拿起来,当着杨芮的面倒下去。 “我的礼服!”杨芮尖声大叫。 向栀冷哼,放下杯子,心情舒畅了。 “你……你别以为仗着你的身份就喜欢随便欺负人,她们怕你,我可不怕。”杨芮瞪着眼睛,刚做的钻石指甲,闪着金光。 向栀被气笑了,“那你知道我什么身份还找事?” 杨芮恶狠狠地说,“看不惯你。” 向栀笑了,“你听听你的话有逻辑吗?一边说我欺负人,一边又说看不惯我。” 杨芮一噎,死死瞪着向栀。 她今天托人将她带进来,就是想看看向栀到底长什么样,方世安身边的人都说她眼熟,像一个人。 她去问了方世安的表弟方重,她真像那人? 方重说,你别多想。 她怎么能不多想,这话就会让她多想,她人前人后捧着的女明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可和方世安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向的是别人,她第六感很准。 可进来看到那个别人口中的向栀,她觉得有几分像,尤其是自己嘴角的两个梨涡。 氛围僵硬,谁也不让。 “小七进来陪晚澄说说话。”许嘉遇从里面出来,敲了敲门。 众人看过去,向栀看了一眼杨芮,她懒得跟没脑子的人说话,跟叶子兰一个德性。 “来了。” 她转身,带着冯佳佳往里面走。 杨芮在后面一跺脚,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屋里面挺多人,向栀打了几声招呼,便看到陈最坐在沙发角落里,跟周舟几人凑着牌局,头都没抬。 她不满的皱眉。 屋里除了晚澄姐还有一个女人,她不认识,那女人含笑冲她点头,她回应了一下,侧头小声问冯佳佳,“那是谁?” 冯佳佳看了一眼宋楠,“去年还是前年周舟他们带着玩的女生,你老公投资了她的公司,把她带进来的。你忘了,你不喜欢她。” 向栀冷哼,抓到重点,“什么我老公,请你注意措辞,ok?。” “okok,是陈最投资她的公司。” “她人看着还不错。” 冯佳佳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原话是,我不喜欢她,但蛮佩服她。” 向栀颦眉,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懒得再想,转头拉着冯佳佳去找钟晚澄。 钟晚澄其实很少跟她们一起玩,从向栀记事起,她知道钟晚澄的哥哥钟晚霖和朱岐关系不错,但也不常和他们一起玩。 认识钟晚澄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她们一起去上过课。 钟晚澄要比她大几岁,同朱岐他们是一届的,她是导演系的,拍电影的。 她记得钟晚澄有一个男朋友,是电影学院一个学表演的,长得贼帅。 “晚澄姐,好久不见!”向栀走过去。 钟晚澄放下酒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向栀笑着牵起她的手,“你最近忙吗,有拍电影吗?” 话落,包厢里安静了一瞬,向栀愣了一下,见众人看她,她看向冯佳佳,冯佳佳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陈最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牌局,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她的意思投资电影。” 钟晚澄温柔地笑了笑,“最近在筹备一部。” “我们先走了,老太太来家里了。”陈最拉着她跟朱岐和许嘉遇打了一个招呼。 第24节 向栀几乎是被他拖着走,他攥着她的手腕,有些用力。 其实陈最很少生气,他生气也不会让人看出来,别人对他的评价是他脾气好。 “你弄疼我了。”向栀停下来,甩开他的手,她揉着手腕,皱眉,明显不悦。 陈最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处,呼出一口气,“抱歉。” 向栀本来是有气要撒的,听他道歉,她还有点不可思议,最后脸色缓和,“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怕你伤人。”陈最说着,接过保安递过来的钥匙,冲着车抬了抬下巴,“先上车。” 向栀坐在副驾驶,等陈最关上车门,她才问,“我伤什么人?” 陈最没出声,他先开车,驶入主路道:“钟晚澄不做导演很多年了,她哥去世后,她就放弃当导演,进了自家集团。” “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向栀气恼,刚刚她那一问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谁知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陈最哼了一声,放松了些,趁着等红绿灯的空儿,看了一眼她的手腕。 红印子已经消下去了,不用买药。 向栀瞪了他一眼,“那她和嘉遇哥?” “你想的那种。” 向栀抿了抿唇,人往后靠,望向外面,她记得晚澄姐和男朋友很要好,她和他们一起吃过饭,晚澄姐虽然是清冷的性子,但和男朋友在一起时是娇俏的,两人很甜蜜。 陈最看她没精打采地窝在座位里。 “那晚澄姐男朋友呢?” “分了。” “被迫分手?” 陈最睨了她一眼,手指随意敲着方向盘,“我喜欢听八卦,但没那么闲打听。” 向栀切了一声,“她男朋友还挺帅的。” 陈最冷哼,“有三哥帅?” 向栀沉默了几秒,“不相上下吧,但人家很般配。晚澄姐和嘉遇哥看起来外形般配倒是般配,就是不合适。” 陈最瞅她,她摊手说道:“晚澄姐和嘉遇哥都是冷性子,处不来,在一起屋子静的肯定能听到表针动。” 陈最哼笑一声,“那我们呢?大侦探?” 向栀忽略他的阴阳怪气,“我们也不合适,两个火爆的人在一起容易吵架。” 陈最目光落在某处,突然道:“所以,一冷一热最好了?” 向栀听出他语气有些冷,搔了搔眉角,疑惑地点头又摇头,“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不过我们现在也还好,楚河汉界,不合适,但没感情嘛,相处起来不算累。” 车开进地库,并排着还有几辆车,红色超跑在最后面。 陈最开了车门,半笑不笑,“谁要跟你楚河汉界,又不是下象棋,真逗。” 向栀嘿了一声,“我就是比喻,你至于上纲上线嘛?” 她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问:“奶奶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清楚。”他冷声回。 向栀不能走太快,她的高跟鞋有些磨脚,看着陈最的背影,她举起拳头对着空气砸了过去。 抬手的那一刻,陈最突然停下来,向栀没来及收手,打在他的后肩膀, 陈最回头看她,向栀收回手,“你突然停下来干嘛!” 她揉着手腕,没好气。 陈最弯着手臂,动了动,“扮演好你的角色。” 向栀一愣,反应过来,不情愿地挽着他的手臂,人贴得近一些,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像是非常甜蜜恩爱的夫妻。 刚进门,向栀便松开手,跑到老太太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奶奶,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还让您等我们。” 陈最低头看了一眼衣袖上她留下的印记,再抬头看她跟蝴蝶似得,飞扑到老太太身边,笑容明媚,两个浅浅的梨涡,显得十分俏皮。 钟妈说的没错,她回来家里是热闹。 陈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路过进来看看,对了,我让小钟把你的东西拿回去了,小石头也刚刚哄睡。” 向栀一愣,回头看了一眼陈最,他不动。 向栀瞪了他一眼,见死不救,恩爱夫妻人设全靠她自己维护,“昨晚我刚回来,想多陪陪小石头嘛。” “是要多陪陪,你刚回来,哪有夫妻分床的道理,不能把时间全放在小石头身上,也要分些过二人世界。”陈老太太说完,抬起拐杖照着陈最的腿扫过去。 陈最一躲,笑着求饶,“奶奶,我哪里惹您了,您这下死手啊。” 陈老太太冷哼,“好好照顾小七,不然早晚我要收拾你。” 陈最刚想回答,谁能欺负得了她啊。 他瞅着向栀转着眼珠,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便听她说,“奶奶,您说得特别对,这两天陈最真是要收拾一下,昨天他就欺负我,今天也是,您看我这手腕红的,就是他拽的。” 陈最瞪她,她偷偷吐舌头,古灵精怪的,让他觉得又可恨又……可爱。 和以前不同。 陈老太太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陈最一愣,闪身一躲,还不忘大喊,“向栀你是小孩吗,学别人告状!” “我是陈述事实。”向栀笑着,眉眼弯弯。 看着陈最吃瘪,她就开心。 陈老太太哪能追得上他,“回头我让他爸收拾他。” 提到陈最的爸爸,向栀微微愣了一下,陈最的爸爸也是方世安的爸爸。 对于陈最的爸爸,向栀是不太喜欢的。 甚至有些害怕,从小有阴影。 送走老太太,向栀揉着发酸的脖子,一转眼陈最已经不在客厅了,她跟钟妈打了一声招呼,才上楼。 刚到二楼,陈最从小石头房间出来,向栀小声询问,“睡了?” 陈最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一起回了房间,向栀从衣帽间拿了睡衣,随便拿了一个鲨鱼夹,夹着头发往浴室走。 她实在是太累了,要先洗澡,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她知道老太太是过来查岗的,今晚她也没打算住在小石头那屋,小石头那床还不够他自己躺的,昨晚被踹的地方也还痛着。 抛开五年的记忆,她和陈最其实是睡过一张床的,在她十岁的时候,母亲去世。 在国外医院,她站在病房门口,父亲和外公不让她进去。 她看到很多人都来了,陈最是被陈太太带着过来的。 陈太太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她身上有着和母亲相同的味道,所以小时候她很喜欢亲近她。 陈太太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温和地说,“先和哥哥回去休息好不好?” “妈妈……我想陪着妈妈。”向栀攥着小拳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病房。 他们总是觉得小孩子不能见尸体,可那也是她的妈妈啊。 最后还是陈最拉着她走的,他牵着她的手,半拖半拽。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不放开,后来带他们回来的阿姨没办法,就让陈最陪她一起睡。 她微微叹气,其实一张床也没什么问题,他要是敢动手动脚,她一脚将他踢出去就行了。 向栀从浴室出来,没走几步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陈最。 翘着二郎腿,背靠着沙发,懒懒散散的样子。 他好像总是这样,以前也这样。 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喜欢看书,喜欢画画,别人打篮球的时候,他喜欢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她看了他一眼,视线转而落在卧室的床上,她想谈谈怎么分配。 目光落在床上,她一愣,眨了眨眼睛。 什么时候变成两床被子了?她记得刚进来的时候还是一床被子。 向栀看向陈最,陈最合上书站起来,“看什么呢?” 他双手护在胸前,一副怕被她占便宜的模样。 向栀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又不是没看过。” 说完,她也愣了一下,偏过头,有些尴尬地搔了搔眉角。 陈最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下,蹭了一下鼻子,“蓝色的被子是新的。” “哦。” 这一刻,氛围一时间僵住了。 陈最低头看着她,她穿着宽松的睡衣,捂得严实。可能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她身上有甜甜的柑橘味,头发半湿半干,杏眼也染了水汽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像扇面,一下又一下眨着,看起来十分乖巧。 陈最从她身边经过,捞了床上的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水声,向栀才放松下来,擦了擦头发,拿起沙发上的书看了一眼,全英文的,她看不懂。 她这人会讲英文,但是让她看全英文的书,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等头发干了,她便躺进被窝里,还真舒服,被子柔软又不压人,上面有阳光的味道。 干燥温暖。 不过,她还是择席,睡不着,闭上眼睛也不管用,感受到旁边的位置凹陷,眼前的灯光暗了,听着旁边人轻浅的呼吸声,她更烦躁,想踹他一脚,凭什么他能睡这么香。 她叹气,翻身,又翻身,平躺,睁着眼睛看头顶的灯。 “再动给你绑起来。”闷闷的声音,低而沉。 “你没睡啊?”向栀有些惊喜。 陈最皱眉,不说话。 第25节 “我有点择席,睡不着。” “数羊。” 向栀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嘛,数羊是从国外传回来的,因为羊和睡觉发音像。” 陈最侧过身,呼吸沉重起来。 “你睡不着,我跟你聊聊天吧。”向栀也侧过身。 陈最并没有睁眼,也没搭理她,但不妨碍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我今天去找吴馆长,吴馆长你认识吧,soul艺术馆的馆长,以前soul艺术馆在叶秋妹妹手里,现在到我手里了,可是吴馆长不配合,他总是称病,今天我才知道他和叶秋妹妹是恋爱关系,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本来是想给他加薪的,我又不会管理,肯定还是需要业务熟练的人管理,不能到我手里艺术馆就倒闭吧?” 一阵沉默,向栀以为陈最睡着了,她微微叹气,真没人给她支招,早知道当时多问一嘴,让方世安给提提意见了。 “他不配合?”陈最突然出声。 “嗯,但很多业务都是他负责的。” “他没有助理?” “有啊,最近一直是他助理跟我对接。” “对你有二心的人,不用就不用,那点业务能动摇soul艺术馆?该辞就辞,该让他滚蛋就滚蛋,就算赔钱,那点钱你还赔不起?” 向栀一愣,如梦惊醒,“对哦。” 她这些天一直想怎么留住吴馆长,竟然忘记从整体去思考问题,这么简单问题都不知道。 “等等,为什么要我赔?”向栀翻身,不乐意了。 她看到陈最仰面躺着,依旧闭着眼睛,只是皱着眉头。 “难道我赔?” 向栀做了一个鬼脸,轻轻哼了一声。 “他那个助理可以查查,正常招聘进来的话可以利用,人总是不会和钱还有前途过不去。” 陈最说完,翻身背过身,他有些冷淡,眉头一直皱着。 还没躺好,旁边的人又兴奋动了一下,笑呵呵地道:“陈最,你这人还真不赖啊,脑袋反应很快诶!” 他轻哼了一声,懒得理她。 只是旁边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他睡得迷糊,掌心里似乎多了一个东西,蹭了蹭,像是寻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来。 陈最睁开眼,偏头看,向栀的手不知何时钻进他的手心,冰冰凉凉的。 她侧躺着,宽松的睡衣领口堆叠,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肌肤,红润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他叹气,抬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很想把她拍醒,最后忍住了,平躺闭眼,手微微收力,攥住她冰凉的手。 第18章 18(上) 向栀一早到了艺术馆, 她在艺术馆一直用吴馆长的办公室,小刘早早就在门口等候她。 见到她时,小刘低下头, 磕磕巴巴道:“吴馆长他……” “我知道。”向栀挥手,“让人事给我一份全馆人员的人事资料, 让李锦过来一下。” 小刘愣了一阵,没动,向栀抬头, 看她。 小刘穿着打扮有些古板,黑色包臀工装裙,头发永远是丸子头, 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 像是影视剧中刻板印象里的教导主任。 在艺术馆工作,她总觉得小刘没有一点艺术气息。 不像吴馆长,还会拿些首饰衣服装一下, 偶尔盘个串。 小刘真的能胜任馆长的工作嘛,还是需要重新聘请一位。 向栀微微叹气,她对管理经营和人员任用的事情,真的一窍不通。 向立国以前是想培养她的,只不过她对经营和管理上没有任何天赋, 有些小聪明, 但没有大智慧。 饭桌上, 向立国那些朋友还评价她,小七其实有那个狠劲, 脾气暴躁能压住人。 向立国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说她脾气暴躁太过刚硬,别看外在, 她啊容易心软。 有的时候她都不清楚,父亲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好像爱她,又不爱她。 李锦带着资料上来,她是这的老人,以前母亲修建艺术馆是李锦跟着她一起做的。 “锦姨。” 李锦笑着摆手,“别跟我客气,你先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向栀嗯了一声,笑了笑。 她翻着资料,第一页是小刘的,全名叫刘莉莎,她的经验蛮多的,倒是还做过国外交换生,京大毕业。 “小刘,你是京北人吗?”向栀突然问。 小刘猛地抬头,惊慌道:“不……不是怀南的,小地方的。” 向栀翻着她的简历,啊了一声。 她突然明白吴馆长任用小刘,她学历高,能力强,又是小地方出身,在京北没什么背景,才好拿捏。 “你先出去吧。”向栀说完,沉默地翻着简历,她咬了咬干涩的唇。 李锦见她这样,问,“有什么问题?” 向栀抬头,“锦姨,小刘是正常应聘的吗?” “是,当时吴馆长的助理被叶冬辞退了,是网上招聘的,当时有好几个,选的她。” “吴馆长上一个助理为什么被辞退?”向栀不解。 李锦笑了笑,“还不是那点子事,上一个助理是刚毕业的女学生,长得漂亮身材也好……” 向栀哼了一声,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而当时叶冬大概是看重了小刘的长相。 正常应聘那就好办多了。 “锦姨,你给吴馆长发邮件吧,就按照早上我跟你说的。” 李锦点头,欲言又止。 向栀不解询问,“怎么了?” “吴馆长的劳务合同可能会有一些问题,馆里的法务是我们外包的,都是叶冬联系的。” “嗯,这个我明白,我会找其他人。” 李锦点头,笑了笑,“小七你真变了,我还以为soul艺术馆会到叶秋手里。” 向栀听到这句话,眼眶一热,笑了笑,“不会的,我妈妈的心血,我不会拱手让人的。” 中午向栀离开艺术馆,上车时手机震动,是吴馆长打来的电话。 向栀哼笑,点了接通。 “向小姐,这邮件怎么回事,是不是发错了?” “没发错。”向栀打了方向盘,停到路边。 吴馆长声音冰冷,“向栀,你别欺人太甚,我请假是符合公司标准的,你凭什么开除我?” “嗯?你真不清楚自己被辞的理由吗?”向栀托腮,看向前面一个过马路的老太太,她走的很慢,女儿搀扶着她,斑马线已经是红灯了,老太太刚走一半,女儿又急又无奈,但前面那辆车没动,后面的车焦急按着喇叭。 等老太太过马路后,那女儿朝着前面的车点头致谢,那车喇叭响了一下,像是回应。 黑车开出去,是巴博斯,跟陈最的那辆车倒是挺像。 “向栀,你真是欺人太甚,我会去找向总辩个明白。” “期待您的辩论哦。”向栀无所谓到。 那边咬牙切齿地挂断电话,一下子安静下来,向栀靠着椅背轻呼一声,痛快! 陈最说的挺对的,和她不是一心的,就算她再怎么讨好,都没有用。 而且……想让她讨好的人还没出生呢! 向栀皱眉,好像也不对,她讨好过一个人——方世安。 她只真心讨好过这么一个人。 她扶额,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主动追求。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一想到这些事情,她依旧有些微妙的酸涩。 “向大小姐,您路上堵车了嘛?我肚子快要饿扁了!”冯佳佳弹过来语音。 向栀将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抛到脑后。 人嘛,要向前看! 向栀和冯佳佳约在一个游船菜馆,这家雪蟹特别好吃,从非洲回来,她就一直念着雪蟹。 “雪蟹今年还没上市呢。”服务员抱歉地回。 向栀翻着菜单,啊了一声,她撇撇嘴,今天就想吃这个。 “让你老公给你买啊。”冯佳佳说。 向栀一个犀利眼神睇过去,“冯大美女,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你们现在都住一起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啊该花就花,难不成他不给你花?”冯佳佳说。 向栀愣了一下,陈最好像给过她副卡,她昨晚还听钟妈提起过。 冯佳佳看她皱眉不说话,“他难道不给你花钱?” 向栀摇头,“我……不记得副卡的事情了。” 冯佳佳:“……白费啊你!” 第26节 向栀摆手,“算了,我回去找找。” 向栀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她把菜单递给冯佳佳,“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冯佳佳笑着接过菜单,“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向栀想起劳务合同的事情,又问,“京北处理劳动合同纠纷顶尖的律师在哪个律所?” “这还用问?”冯佳佳抬眸,看她,“在你老公的公司。” “我老公,集团法务?” 冯佳佳笑着嗯了一声。 向栀才反应过来,“冯佳佳!” “我知道,注意措辞。确实在陈最手底下,现在集团一半的事情归他管,法务部应该也是吧,我不太清楚,听朱岐说过几句。” 冯佳佳说完,瞧着向栀。 只见她皱眉,红唇紧抿着,手指随意点着桌面,“我如果去借,他肯定不会同意。” 冯佳佳低头翻着菜单,“你讨好他试试,如果是比较重要的事情,选择陈最的法务部应该是比较保险的。” 向栀嗯了一声。 冯佳佳了解她,无论事情是否重要,向栀都会选择最好的,她这人比较要强,就算是充门面也要最好的。 她也确实动了这个心思。 * 陈最开车起步,朱岐坐在副驾驶,“靠,这辆车被你开成老爷车了。” 陈最打了哈欠,没搭理他。 一直被他们别在后面的车突然开上来,与他的车并排。 那人示意他开窗,陈最没看到,还是朱岐看到的,让他开窗。 陈最本来没什么精神,这会儿脑子木木的,开了窗。 “有钱了不起啊,绿灯不知道过?” 陈最还反应了几秒,朱岐炸了一样,“操,你他妈没看到老太太过马路啊,你赶着去投胎啊!” 话落,陈最关了车窗,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有些湿润,他抬手蹭了一下。 “昨晚跟向栀妹妹做什么了,这么困。”朱岐一脸坏笑。 陈最看了他一眼,抬手压着他的脑袋,杵了杵,“把里面的垃圾清理清理。” 朱岐胡乱地挥着手,将他的手打开,“我是想不出别的,能让你缺觉的人,除了向栀妹妹,没别人。” 陈最拐了弯,往吃饭的地方赶。 “上次挪威,靠,让你起来去看雪,就因为我和周舟耽误你睡觉,你把我俩踹出来你忘了?你那脸黑的,吓得周舟不敢跟你在一个屋待着。”朱岐絮絮叨叨地,指责他因为睡觉对他们做的无良的事情。 “吃墨西哥菜?”陈最问。 朱岐看了一眼,“啊,对,周舟还等着呢。” “啊。”陈最点头,似乎是刚明白过来要去吃什么。 他只要一缺觉就会这样,反应比较迟钝。 朱岐狠狠剜他一眼,“靠,我他妈一路说那么多你一句话都没听,合着听了那几句话,全在向栀妹妹身上。” 陈最停车,揉了揉脖子,“后面比较清醒吧。” 他拍了拍朱岐的肩膀,“进去吧。” 朱岐不依不饶,“你别狡辩,你这么在意,现在跟向栀妹妹关系处的怎么样?你知不知道大家私底下议论你俩每天打两次架。” 陈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他们还能私底下讨论?” 朱岐怔了一下,“你别转移话题。” “嗯,我没转移话题,我在回答你上面的问题。”陈最揉了揉眉心,还是有些疲惫。 “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别人私下讨论的问题。”陈最耸肩。 “我在问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了,这是重点。狗子,你别怪我事多。” “你还知道自己事多?”陈最半笑不笑地看着他。 朱岐嘿了一声,“我这是关心你们,你懂不懂,这条件都摆在明面上了。向栀妹妹心里没你,而你呢喜欢向栀妹妹,别狡辩,咱俩从小玩到大,你啥样我不清楚?该冲就冲,人都是你老婆了,你还不会利用条件。” 陈最睨了他一眼,往餐厅走,“你当是在农贸市场买东西,买猪心,鸡心?那是人心。” “嘿,人心换人心,你不懂?五年啊,狗子,就算你卖身也该换点真心吧?” 陈最没说话,餐厅门口的玻璃门映射出他的身影。 五年……是挺久的,只不过她心里一直有的是别人。 “算了,你也别管那五年了,现在向栀妹妹失忆了,你就重新开始,当初她要去非洲,你好歹也……” 朱岐话没说完,便看到陈最抬腿往里进,他跟在陈最后面,知道陈最这是烦了。 两人刚进门,一个女生从两人身边过,女人全副武装,看不出长什么样,后面跟着的男人面色焦急。 陈最跟男人对视上,“二姐夫。” 被叫二姐夫的人才回过神,看到陈最和朱岐,面上勉强扯出一抹笑,“你们也来吃饭啊?” “嗯。”陈最点头。 他跟这位二姐夫不算熟,称呼是打向栀那边叫来的。 这人叫季霖,向栀表姐的丈夫,跟向栀关系也很好。 季霖简单打过招呼,跑到一个黑车前,上了车。 陈最微微皱眉,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向栀。 向栀:【亲亲爱的,我想借用你法务部的人。】 第19章 18(下) 向栀抓过手机, “我靠,你发的什么啊?我疯了嘛,我要讨好陈最。” 她急忙要撤回, 聊天界面跳出陈最的消息。 陈最:【疯了,还是病了?】 向栀:【发错人了。】 向栀:【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 诅咒我,难道你想继承我的财产。】 冯佳佳笑得倒在桌子上,“适当服软, 管用。” 向栀冷哼,“我向陈最服软,他可能会上天, 你看看他说的是人话吗?” 向栀把手机递过去, 冯佳佳乐得前俯后仰,“冤家啊,冤家。那你怎么用他的法务, 他肯定不会主动提。” 向栀叹气,“不知道,回家再说,实在不行我就找别人,我就不信全京北找不出来一个厉害的律师。” 陈最很快回:【你要法务做什么?】 向栀低头打字, 她咬了咬唇, 最后还是把解释删掉。 向栀:【要你管!】 这边向栀刚回完消息, 吴馆长的电话就打进来,她直接挂断。 父亲没找她, 看来吴馆长的辩论结果不怎么样。 吴馆长又发了一大段短信, 先是认错,保证好好工作。 向栀撇嘴, 关掉手机,可惜她现在不需要了。 冯佳佳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吴馆长辞退其实容易,不容易的在后面。他替艺术馆签的那些合同,展出延期麻烦,挺多事需要法务,陈最今时不同往日,他又不是五年前你记忆里的陈最。 他手底下的法务是最出色的,能帮你解决不少麻烦事。” 向栀抬眸,“可是……” 她哪里是能服软的人,还要讨好陈最? 她是真的做不到。 冯佳佳道:“你想想艺术馆的未来,不过是一时的,又不是让你每天都讨好他。况且你都是陈太太了,不用白不用。” 讨好? 向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发呆。 早知道,不那么快回复了。 晚上回香林公馆,向栀停好车,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脑袋里想的都是该怎么开口,她不想求人,也不会求人,尤其是对象还是陈最,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向栀最后下车,关上车门那一刻,身后一束强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回头,抬手遮住强光时,微微眯了眯眼睛,再睁眼时,车已经停在她旁边。 陈最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外面黑色大衣垂到膝盖的位置,双手插进大衣口袋。 车库冷白的灯光照下来,他头发有些凌乱,微卷的黑发蓬松柔软,他是有自来卷的,尤其是小时候特别明显。 向栀记得小时候她想要烫头发,爸爸不允许,她就特别羡慕陈最有一头微卷的黑发。 陈最走到她面前,抬手打了一个响指,“看什么呢,看这么入迷?” 向栀回神,看到他眸子里闪过的笑意,脑袋没转,身体先反应过来,瞪他一眼,“看……你,当然是看你啊!” 向栀咬了咬唇,为自己出卖灵魂而不耻。 陈最盯着她看,她脸有些红,咬嘴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大概率也猜到她的反常行为是为了什么。 那条法务的微信,以及今天他的岳父打过来电话,有询问向栀,还有吴馆长的事情,大概意思是让他帮忙劝劝,或者照看,别让向栀惹事。 第27节 其实向栀每次惹事,你挑不出她的错,每次她都是有理的一方,只不过因为她的强势,给别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我以为你要说自恋狂?或者……你有病?”他拖着音,戏谑地看着她。 这都是她的口头禅。 向栀微愣,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她,当即炸毛,“你猜的没错,谁喜欢看你啊。” 陈最笑了笑,还真是一点就炸,他按了电梯,跟在她后面进去,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脚踝处与高跟鞋接触的皮肤已经被磨红了,他微微皱眉。 到达一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向栀还在为刚刚脑子发热而暗暗懊恼,她都已经讨好到第一步了,怎么不能再忍忍呢? 她一跺脚,嘶了一声,脚踝处酸疼感,她脱了鞋子,后面已经磨红了。 被她脱掉的小粉躺在地上,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双鞋子,奈何和她的脚不适配。 明明是定制款,还是出现这种问题。 她揉了揉脚踝,回头看到陈最,她咬了咬泛红的唇,要不再讨好一下?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陈最换鞋道:“你先说。” “你喝水吗?”向栀问。 “渴了?” 向栀一愣,这不是应该她问的话吗? 不过,她确实有些渴。 陈最没等她回答,进了餐厅,倒了杯温水。 向栀跟过来。 两人回来的有些晚,小石头已经睡了,两人说话时都压低声音,就连灯也只开了玄关处和餐厅的灯。 陈最将水推过去,自己又倒了杯温水,他今晚跟朱岐一起吃饭,吃了一会儿被一个应酬叫走,虽然没喝酒,但被烟酒味道熏得嗓子有些不得劲。 “你要跟我说什么?”向栀小口嘬着水,后腰靠着椅子后背。 “我不太明白,你明明穿着那双鞋不舒服,为什么还要穿?” 向栀疑惑地低头看自己的鞋,拖鞋有什么不舒服的,她第一反应,他又是要没事找事跟她吵架。 陈最一抬下巴,往玄关处指,“我说的是那双高跟鞋。” 向栀舒展眉头,“不穿它我的心不舒服,它是我最喜欢的小粉,你懂什么嘛。” 陈最抬起双手,表示投降,“ok,是我多余操心。” 他放下杯子,水杯触碰石台,发出轻微碰撞,带着点力气的碰撞。 他不妨碍她自虐,她自己都不操心,他操哪门子心。 “哎,等等。”向栀急忙拽住他的手臂。 陈最早就脱了大衣和西服外套,薄白的衬衫上带着她手心传递的温度,柔软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手臂。 她马上松开,可陈最觉得她的手好像依旧攥着那个位置似得,灼烧着他的肌肤,和心脏。 他强装镇定,垂眸看着她,她又在咬嘴唇,手指搅在一起,别扭地低着头。 她的心思太容易猜了。 一天下来,她这别扭的神情,诡异的态度,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他不想开口,想等她说出来。 她从不求人,求人就跟要她命一样。 不,她也求过,求过他,可那并不是好事。 他微微叹气,人靠着冰箱,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提起,“艺术馆的事情解决了?” 向栀抬头,目光撞进他黑沉沉的眸子,她觉得他此刻看上去有些散漫,但又有些可靠。 “当然解决了,吴馆长被我辞退了,他的助理是正常招聘的,可是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你也知道我失忆了,现在的一点社会上的阅历都没有,管理公司,我怎么可能会嘛,又没接触过。” “你把她的简历发给我,吴馆长应该留下一堆合约,我给你派两个律师帮忙。” “真的?”向栀两眼放光,激动地想要尖叫。 “假的,收回。”陈最轻笑,看她这样子,仿佛又回到十七八岁的时候。 “你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能是假的。” 向栀哼了一声,怕他反悔似得,放下水杯,往楼上跑,但依旧压低声音,“我要去看看小石头,那事说好了,不准反悔。” 陈最站在原地,看着人影消失在他面前,他又将剩下的水喝完,才起身找药箱,翻出来一管软膏。 他上楼进了卧室,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把软膏放在桌子上,去了书房。 他还有一个电话会议要忙。 向栀洗了澡,脚踝处更红了,沾了水的伤口有些酸疼,她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脚踝处的水珠,也不管红肿的地方。 她实在太累了,脑子木木的,现在急需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美美的睡一觉。 向栀倒在床上,鼻尖贴着床单,她一翻身,钻进被子里,美美的闭上眼睛。 睡梦之中,她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迷糊地半睁着眼睛,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蹲下了,大概是陈最回来了,紧绷的神经放松,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紧接着,她觉得脚踝酸疼的地方,凉嗖嗖的,很舒服。 像是在梦里,又好像不是。 她想努力醒过来看看,可脑子越发的沉,睁不开眼,只能翻了一个身,舒服地哼了一声,嘴角扬了扬。 陈最的手停在她的脚踝处,棉签上还沾着白色的膏体,他下意识地看向她。 向栀半边脸被被子罩着,侧身躺着,那件丑丑的睡衣她还穿着,估计是在他面前故意这样。 他记得她喜欢穿丝绸的吊带睡裙,她有挺多好看的样式,都放在他酒店的套房。 冰凉的药膏缓解了她酸痛的伤口,陈最又沾了一些,怕她蹭掉。 她又舒舒服服哼了一声,嘴巴抿了抿,看起来是十分舒服的。 陈最看着她,哼笑一声,还真是会享受。 第20章 19 向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见到了田螺姑娘,可田螺姑娘一转头,变成了陈最…… 向栀猛然惊醒, 她盯着头顶的水晶灯眨了眨眼睛。 这可比噩梦还吓人! 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一束彩色的光映在墙上, 她偏头看过去,陈最还没有醒。 这还是她头一次睡醒后,陈最还在床上。 她有些恍惚, 心里莫名紧张了一下,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往常她是起的晚的,清早醒过来的时候, 陈最已经离开了, 她也很少去注意睡在身边的陈最。 或者,她是刻意忽略,因为太尴尬了。 向栀搔了搔眉角, 看着陈最睡着的样子,她忽然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下床,从包里拿出来一根口红。 她嘿嘿一笑,笑起来特别像电视剧里阴险的反派。 陈最微微皱眉, 像是睡得不安稳。 向栀看着他皱眉的动作, 屏住呼吸, 跪坐在床上,手指捏着口红, 慢慢落下。 下一秒, 陈最睁眼,定定地看着她。 向栀快速背过手, 尴尬地一笑,“我看你唇有些干燥想帮你抹一点润唇膏。” 陈最冷嗤一声,上下打量着她。 向栀被他的打量弄得有些不舒服,她往后靠了靠。 她没想到陈最这人睡觉这么轻,她还没有干坏事他就醒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看你嘴唇干,想帮帮你,我对你知恩图报,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向栀梗着脖子,细腻雪白的颈子,显露出来。 陈最冷哼,“我看你是倒打一耙。” 真当他没看到她手里的口红。 向栀不悦,嘿了一声,“你这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陈最坐起来揉了揉脖子,“哦,那你把润唇膏给我,我自己抹。” 向栀微愣,还未反应,陈最伸手过来抢,她就躲。 躲着躲着,两人像是扭打在一起。 主要是向栀单方面动手,陈最防守。 最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面对面坐着,互瞪着对方。 陈最举起抢过来的口红,“我还不知道口红也有润唇的效果。” 向栀心虚地偏过头,“你不知道的多了。” “这就是你说的知恩图报,我看,这恩我不施了,昨晚说的话……唔。”陈最本意是逗她。 向栀赶忙捂住他的嘴,人往前凑近,一双漂亮的杏眼轻轻眨了眨,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陈最微怔,强忍着吞咽,脑中浮现出利迪亚视频里的她。 明艳的野玫瑰,美得炫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君子,承诺的事情怎么就出尔反尔呢,你还怎么继承集团,那手底下员工能信服你吗?” 她笑了笑,“你不要这么小气啊。” 第28节 陈最瞪她,唔唔两声,向栀拿开手,笑容满面,下床跑了。 陈最舔了一下干涩的唇,低头讪笑。 *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恩将仇报的缘故,向栀早上有点倒霉,洗漱的时候杵到腿,下楼时一瘸一拐的。 餐厅传来欢声笑语,除了钟妈和小石头的声音,还有一个少女声。 向栀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妈妈,你怎么了?”小石头担心地皱着小眉头问。 向栀笑着摆摆手,“没什么事。” 她目光越过小石头,落在对面的女生身上。 陈琪尔,陈最的堂妹。 她对陈琪尔印象不深,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和周舟同岁,是一个挺活泼的小姑娘。 “嫂子好。”陈琪尔歪头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乖巧,“大哥呢?” 向栀转头指着楼上,刚想说陈最还没下来,便看到陈最扶着腰走下来。 应该是刚刚在床上她踢的。 她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回头捏了捏小石头的脸,嘱咐道:“今天乖乖上课,晚上妈妈接你放学。” “好哦!”小石头笑得眉眼弯弯,喝了牛奶跑过来抱着向栀。 从楼上下来的陈最看了一眼,“今天你不忙?” 向栀摇头,“不是有你的法务吗?” 等着soul艺术馆步入正轨,她空闲时间就更多了,她还想陪陪小石头。 钟妈带着小石头先离开,剩下三人坐在餐桌前。 陈琪尔早就吃完了,她杵着脸,视线来回在另外两个人身上扫视。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奶奶交给的任务她要完成。 向栀许是察觉到她的打量,看过来,陈琪尔笑着同她对视。 她知道向栀,从小就知道。 小时候她总是看到大哥和朱岐哥带向栀一起玩,遇到过好多次。 她那时候小,只是觉得这个姐姐真是漂亮,后来发现连周舟那个混不吝都怕向栀,才明白向栀的厉害。 不过后来向栀成了她嫂子,朋友都说她好日子到头了,碰到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嫂子,挨欺负的份。 一开始她也怕,但向栀好像没传闻那种嚣张跋扈。 她见过家里有些钱的大小姐,眼高于顶,娇纵跋扈。 可向栀好像并不同,小石头出生的时候,她羞怯地想抱不敢抱,躺在床上的向栀笑着让她抱抱小石头。 但只有那一次向栀是柔和的,后面她没见过,想和向栀亲近又不敢。 “帮我倒杯水。”陈最将杯子推到向栀面前。 向栀瞅他,“你不会自己倒?” “我扭到腰了。” “又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 陈最吊儿郎当地看着她,就是不动。 向栀咬了咬唇,要不是看在他帮忙的份上,她是不会伺候他的。 果然,欠人情不是白欠的。 “哥,你的腰怎么弄得,昨天见你还好好的。” “运动的时候扭到了。”陈最敷衍地说。 陈琪尔一下子明白过来,笑着刚要调侃,向栀走过来,纳闷地问:“你什么时候运动了。” 陈最往后一靠,没个正形,“今早,在床上。” 陈琪尔哇了一声,对面两个人看过来。 陈最倒还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向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想着这位妹妹至于反应这么大。 等她琢磨过味来,脸一红,抬腿就是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瞪了他一眼,无声说,“你有病啊。” 而这些在陈琪尔眼里,是夫妻情趣,打情骂俏。 陈最没理她,反而问陈琪尔,“你过来做什么?” 陈琪尔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就来看看你们。” 陈最瞥了她一眼,“论文写完了?” “快了。”陈琪尔说完,看了眼向栀,问道,“嫂子,你复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复试?”向栀不解。 陈琪尔呆愣地点点头,怕自己说错话,“我看学校官网上硕士复试名单有你的名字,我还问了学院的老师,她们说是你。” 向栀更懵了,她不想暴露自己失忆的事情,只能点头,又看向陈最,见陈最也是疑惑的表情,应该也是不知道。 吃完早餐,向栀在玄关处找鞋,“我的小粉呢?” “让人寄意大利了,看看能不能弄得合脚些。” 向栀盯着他看,笑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挺细心的。” “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陈最看了她一眼,想说,你的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但他看了一眼陈琪尔,后面的话咽下去,不爽地揉了揉头发。 一同跟出去的还有一直旁观的陈琪尔,她一直低头看手机,像是在跟人聊天,特认真。 陈琪尔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全部汇报给奶奶。 陈琪尔:【奶奶,我觉得你该给大哥买补药了,嫂子什么事没有,他竟然扭到了腰。】 陈老太太:【你这丫头什么话都说,当心嫁不出去。】 陈琪尔:【您这又拐到我身上了,反正我是完成任务了,嫂子和大哥恩爱,鉴证完毕。】 她发完退出来,看了一眼扶着腰走路的大哥,这男人到了三十身体就不行了? 陈琪尔叹气摇头,网上说的果然没错。 她打开微信,联系周舟。 陈琪尔:【姐姐劝你一句年轻的时候别玩得那么花,当心三十岁用不上劲。】 周舟:【?】 陈琪尔拍了张陈最背影,发过去。 陈琪尔:【我担心这就是你的未来,不举。】 周舟:【神经病啊】 * 陈最拨过来的两个法务,一男一女,一个是处理劳务纠纷比较厉害的,一个是处理商务合同比较厉害的。 小刘的简历她发给陈最,又说明了李锦跟她汇报的情况。 吴馆长不好好交接工作,有些合同都是他私自接的,处理起来麻烦。 陈最抽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那边有些乱糟糟的,听不清,向栀开了扩音。 他的建议是用小刘代替吴馆长。 开完会,向栀单独留下小刘,她站起来递给小刘一杯咖啡,目光却审视着小刘。 她只能赌一把,这些天小刘的工作能力她是认可的,性格她也比较喜欢。 “小刘,我想让你代替吴馆长接手soul,soul艺术馆的情况你也知道,接与不接,我想把主动权交给你。” 向栀正经的板着脸,她一认真起来,总会给人压迫感。 小刘就是这种感受,可是除去压迫,她觉得还有信任。 小刘仰头看向栀,眼眶微微泛红,她在吴馆长手底下做事。 吴馆长更像是把她当成机器人对待,批评怒骂,不顺心的时候见到她就说不长脑子,丑八怪。 她知道吴馆长看不起她,不尊重她,但她很喜欢在艺术馆工作,这才一直坚持着。 向栀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着急回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收手,小刘快一步双手抓住她的手,“向小姐,我愿意,我会非常非常努力做好这些事情。” 向栀微愣,一向沉闷的小刘,好像变了一个人,她的眼里闪着光。 向栀笑了一下,“努力前,先改造一下自己,别激动,后面有你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两人刚说完,外面便闹了起来。 “怎么这么吵?” “吴馆长来了。” 向栀走出来,便看到吴馆长上楼,跟上次在他家里见面不一样,他颓废了很多。 吴馆长见到她,粗暴地推开身旁挡着的保安,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小丫头片子,你就是祸害!” 向栀冷笑,抱着胳膊,侧身躲过,“您不至于气成这样,这边辞退您还是会给补偿的。” “补偿?我缺你那点补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是惹事精怪不得向总不要你。你看你将来惹了事,他会不会给你兜底。” 向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冷冷地看着吴馆长。 “我不需要别人帮我兜底。” “向总说的没错,你就是爱惹事,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 第29节 吴馆长气得手抖,他扬起手,落下时,向栀还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吴馆长会当众动手。 她怔在原地,一个黑色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巴掌落下去,方世安偏头,英俊的脸瞬间红了。 吴馆长的指甲长,他的下巴刮了一条血印子。 “没事吧?”方世安回头看她,声音有些急,但依旧面无表情。 向栀摇头,还有些发懵。 吴馆长也愣在原地,方世安回过身,拽着吴馆长往外面走,“现在已经这样了,吴叔,您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吴馆长力气拧不过方世安,半推半就地被赶出去。 向栀不明白方世安为什么突然过来,他身边的秘书递过来一份合同,小刘接过来,告诉她是一个月前兆兴公司人工智能的展览会。 兆兴是隶属于陈氏集团下新的子公司,一直由方世安管理。 “是吴馆长签的合同,时间定在下个月三号。”小刘说。 向栀啊了一声,电话就响了。 备注——爸爸 向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边接电话,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 “为什么要辞退吴馆长?” “想辞就辞。”向栀冷冷地说。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行人匆匆,方世安带着吴馆长出来,吴馆长不知道说着什么。 “胡闹!他在艺术馆干了那么多年,你突然就辞了,手底下人怎么管理?那些合同怎么弄?还有那些展会要不要办?”向立国明显动怒,语气重了几分。 “这不用您管,我自己能解决。” “解决什么?当初把艺术馆给你,我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管理,你一上来就大刀阔斧,难道是想把艺术馆搞黄?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想什么是什么,除了惹事,还能做什么?” 向栀冷笑,“您想怎么办?” “先让他干着,我会跟他谈清楚。” “您也知道他不好好干,那应该知道他是谁的人吧?”向栀把玩着手里的素戒,嘲讽似得笑了笑。 向立国不说话,向栀继续,不留情面,“把艺术馆给我,你却一点不提吴馆长和叶秋妹妹的事情。” “那是你阿姨。” “我妈妈没有姓叶的妹妹!”向栀提高音量,她咬唇,“您现在让我不辞吴馆长,是叶秋找的您?您……” 有站在过我身边吗? 后面的话向栀没说,她吐出一口气,“艺术馆既然已经到了我手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您管不着。” “向栀!”向立国大怒。 向栀直接挂断,胸腔像是燃起一团火,她喝了一口水,才勉强压过去。 从高中起,向立国就觉得她爱惹事,每次她一跟人吵架,向立国不由分说,一准是抓着她跟人道歉。 那天向栀忘记怎么和叶子兰吵起来的了,向立国回来就骂了她。 说她整天惹事,回家又欺负叶子兰。 叶秋装好心,和稀泥的时候。 向立国说,你别向着她,我知道她的脾气秉性,越来越无法无天,哪次不是她先惹事,她有什么做的对的地方? 没脑子。 说完还看着她,你有什么理,你没理都要欺负别人,有理你不得杀人? 所以,她也分不清,父亲是不是爱她。 明明以前总说她性子暴躁,内心柔软,将来会吃亏的,她不改,他又笑着和旁人说,我这要是不行了,看谁护着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骂她嚣张跋扈,行为恶劣,恨不得没生过你。 所以,她从来不解释自己吵架的原因。 因为没有人愿意听。 他们只觉得她嚣张跋扈,爱欺负人罢了。 和方世安关系近的时候,他还劝过她,之所以她们误会你,是因为你每次都是闹得厉害的那个,适当软一点,你有理,别人才向着你。 向栀摇头,“不,我和你是一样的,你冷漠待人是因为不想别人接近你,我嚣张跋扈也是为了让他们怕我,只有怕我他们才更不敢惹我。明智的人,我有理,就算闹得再怎么凶,他们也只会觉得我是对的,不是无理取闹。” 屋子里,她的手机振动,陌生号码。 她回过神,缓了缓呼吸,接通。 小石头软软的声音,传来,“妈妈,我快要放学了。” 向栀心一下子就软了,“我马上去接你,今晚妈妈带你吃你喜欢吃的鱿鱼。” “哇,妈妈最好了,我爱你妈妈!” 向栀眼眶突然发热,她揉了揉眼睛,无比真挚道:“妈妈也爱你。” 身后的办公室门合上,方世安退出来,转身离开。 第21章 20 陈最掐了掐眉心, 疲倦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五点了。 外面助理敲门。 “进。” “小陈总, 陈董让你过去。” 陈最嗯了一声,“钱宥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 钱律师说艺术馆的事情有些麻烦,他和李律师还在处理。” “让他联系我。” “好的。” 等助理关上门,陈最起身, 手机拿在手里,他颦眉,最后还是给向栀发了微信。 他怕她忘记接小石头。 她这人记性一向不怎么好。 陈最:【去接小石头了?】 向栀:【接到了。】 紧接着, 一个语音通话弹出来, 是小石头的小奶音,“爸爸,爸爸, 妈妈带我去吃好吃的。” 陈最回:“吃什么?” 小石头:“妈妈说是秘密。” 陈最笑了一下,便听到那头向栀说,好了好了,今晚是专属我们母子的时间,不能跟你爸爸讲太多。 陈最笑出声, 那头挂断, 他进了电梯去了四十三楼。 陈毅力很少过来, 他基本退居二线了。 出了电梯,陈最来了电话, 他在电梯口停留一会儿。 是钱律打过来的。 钱律师主要汇报了手头的工作, 后面沉吟片刻。 “想说什么直说。”陈最靠着墙,没什么正形。 “今天吴馆长过来闹事, 说的话挺严重的,差点动手。” “他打向栀?”陈最沉声问。 “嗯……不过方总挡在向小姐前面,吴馆长没打到。” 陈最沉思,方世安为什么会过去?这些年方世安一直低调,只有这一年他开始变得不一样。 主动接近向栀,在利迪亚投入资金做保护组织。 他冷笑,心里有些不爽。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后背抵着墙,揉了揉脖子,一抬眼,旁边电梯门开了。 陈毅力先出来,看了他一眼。 准确的来说是瞥了一眼,面上的不悦和嫌弃明显。 陈毅力一直讨厌他这个没正形的样子,说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不沉稳。 紧跟着出来的还有方世安,两人对视一眼,陈最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有一条血印子。 后面还有于副总,跟了陈毅力多年的亲信。 于副总人倒是亲和幽默的,外面挺多人讨论陈毅力要让谁做董事,都过来问他,他四两拨千斤地圆了过去,谁也不得罪。 都是老狐狸。 陈最站直,跟在后面进了办公室。 陈毅力脱了外套,“老于你坐。” 他看了两个儿子,没让他俩坐下。 于副总笑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毅力喝了口水,目光先落在陈最身上,转而落在方世安身上扫了一下,“下巴怎么弄得?” 方世安还没说话,于副总先笑道:“肯定是跟女朋友闹的时候伤到的呗。” 陈最视线落过去,目光沉沉。 方世安也看着他,眼神冷淡,“帮朋友的时候伤到的。” 第30节 于副总一拍大腿,“世安啊,朋友男的女的?” 方世安没说话,于副总又笑,“不说话,那肯定是女的,喜欢人家吧?” “您啊,最近是不是年龄大了,怎么这么八卦了?”陈最突然出声,话里带着笑意。 于副总笑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臭小子懂个屁,自己有媳妇了,世安还单着,我不得八卦八卦,不然八卦你,要不要二胎啊?” “这我做不了主。”陈最吊儿郎当地回。 “你个耙耳朵。” “行了,世安你最近在搞一个展览?” 方世安嗯了一声,“人工智能的展会。” “在哪个馆?”陈毅力又问。 “soul艺术馆。”方世安如实回答。 一旁于副总不解,“人工智能的展会要在艺术馆展览?” “是,策划那边想搞一个噱头,soul艺术馆地处二环,在全国还有些地位,现在宣传上已经到位,时间就定在下个月三号。” 陈毅力嗯了一声,突然说,“现在soul艺术馆在谁的手里,叶秋还是向栀?” “向栀。” “向栀。” 陈最和方世安异口同声,陈毅力混浊的眼眸看了他们两眼。 他也知道陈最和方世安也就在他面前装装样子,暗地里两人从不主动说话。 没有兄弟的样子,界限划的分明。 以至于方世安从未叫过陈最大哥,也跟别人叫小陈总,更别提叫向栀嫂子了。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于副总打破父子三人尴尬局面。 今晚政府举办的复兴+经济发展大会,邀请了京北的商业名流参加。 陈毅力很久没参加这种活动,这次他出面,也可见大会的重要性。 一共两辆车,陈毅力和于副总上的第一辆,陈最和方世安在后面一辆。 刚上车,于副总沉默片刻,“你是不是对世安太偏心了,世安你倒是平常心对待,怎么到小最身上怨气那么重?” 于副总是陈毅力的心腹,从小一起长大的,但他也时常摸不清陈毅力的想法。 可相比较来说,他和陈最相熟,他是看着陈最长大的,心偏向陈最多一点。 陈毅力冷哼一声,“那臭小子没个正形的样子,一点都不稳重,我看着来气。一身反骨,跟他妈一个样儿。” “小最是吊儿郎当的,但公司上的事情在他手里也没出过错,成长的快,又聪明,也不容易。”于副总说完。 陈毅力鹰眉一颦,“还差的远呢。” 于副总也不敢多说什么,说了其他的事情,他为人幽默,没什么架子,讲的话逗得前面的助理和司机发笑,热闹得很。 与前一辆车截然不同的氛围,后面的车静默的可怕。 前排助理抿了抿唇,和司机对视一眼。 陈最靠着车门,胳膊肘杵着车窗,他沉思片刻,拿起手机给向栀发微信 陈最:【你们吃的什么?】 向栀没马上回,应该在忙,他自己这样想。 于是又忍不住发:【我发现一个问题,我帮你,为什么你不请我?】 向栀:【你要是能来,我也请你,我可不是小气的人。】 陈最:【我没空。】 向栀:【这可不怪我喽。】 陈最:【你们几点回家?】 向栀:【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陈最咧嘴,他今天话好像有点多。 他翻了一下和向栀的聊天记录,他们这两年的对话很少。 向栀和小石头有微信,孩子的情况她都是自己了解。 偶尔她从非洲回来要看小石头会通知他一声,还有……需要夜生活的时候会问一句一起吃顿饭。 陈最:【因为无聊,你能不能做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向栀:【我怎么不知恩图报了?】 陈最截图将她发的话多,小气等字眼标注,重新发给她。 向栀:【……那你要我怎么办?】 陈最:【跟我说话温柔点,我不能去,难道不能打包?】 向栀:【你可真难伺候。】 陈最挑眉,唇角勾了勾,紧接着一条语音发过来,他下意识点开。 是向栀的声音,她故意夹着声音,“亲亲爱爱的老公,请问您今晚想要吃什么,我给您打包?” 陈最微怔,明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但她的声音像羽毛,轻轻飘进他的心里,扫着他心尖,酥酥麻麻。 他感受到一旁方世安的视线,其实方世安很少表露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人才可怕。 但有的人有在乎的东西,表现又是不一样的,陈最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只见方世安身体有些紧绷,手指微微蜷缩,他确实听进去了。 前面助理谄媚道:“小陈总和夫人关系真好。” 陈最笑着嗯了一声,忽然觉得全身通畅,爽了。 陈最:【不用了,我怕吃不下。】 向栀:【……陈最,你有病啊!】 陈最扬了扬眉,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 陈家父子到场的时候,外围记者围过来。 陈最跟在身后,微微眯眼,他不太喜欢这种闪光灯,更不喜欢这种名利场。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隐私暴露在大众面前的人。 刚回国那阵,他随着父亲参加重要大会被拍到过一次,放在网上不知道怎么就火了。 朱岐骂他,“你他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长得帅跟那些明星比还要帅一个档次,也就比我差一点。狗子,单身多金贵公子人设一摆在那,又是海归,追捧你的人多了去了,瞅瞅这超话粉丝名都有了。” 他那时候笑着说,“那发声明说我离异带娃。” 没想到一语成谶,虽然没离婚但也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 后面那张照片被他公关掉了,后来,他很少接受采访,有拍到他的照片,他也会公关掉。 不过,他低调过头,这次记者冲着方世安来,多数问的是他和杨芮的八卦。 大会在中复楼举办,主要探讨经济发展方向,稳定经济增长。 大会结束后的酒会才是重点。 陈最跟在父亲身后,陈毅力出席活动,自然多的是人同他攀谈。 “陈总。” “向总。” 向立国看向陈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再和小陈聊两句,陈总。” “你还问我做什么,他是你姑爷,也算是你半个儿子。世安你也别跟着我了,我和你于叔去老赵那。”陈毅力说完,又瞪了一眼陈最,“正经点,别吊儿郎当的。” 这一幕向立国多看了几眼,这种差别对待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陈最没说话,他跟着向立国到一旁。 期间有侍者端着香槟路过,向立国拿了两杯,一杯递给陈最。 向立国摇晃着酒杯,看向陈最,“向栀这次办的事情太急躁了,不过脑子。一个馆长,她说辞就辞,后面的路都没想过,这孩子已经不听我的话了,你帮忙看着点,吴馆长的事情,你也劝劝她,那样重要的位置,说辞就辞,她能找到合适的人代替?我也怕她被骗。 都是我惯坏的,行事嚣张,做人跋扈,欺负人她也是一套一套的,没理辩三分,得理不饶人,这个性子迟早要吃亏。陈最,你是她丈夫,凡事要压着她点,别太惯着她。 自从她妈走后,她就变得越来越娇纵,我是……” “爸。”陈最打断岳父的话。 向立国看向他,表情因被刚刚的打断不满。 “她就是太认理了。” 太认理了,那些人惹她,她才反击。 只不过是她太能分辨,看着厉害些,就觉得错在她身上。 她惹事,都是她有理才敢强硬。 她要是真没理,会心虚,会不好意思,像一个小鹌鹑。 “爸,吴馆长是我让她辞的,要是您不满就骂我。她要真惹出什么事,也是我给她兜着,您放心。” 向立国微怔,上下打量着陈最,这个女婿,他是看不上的,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陈最,腰板挺直,眼神清冷坚毅,与往日不同。 陈最说这些,让他怔住,转而拧眉不悦,因为被一个小辈教训,落了面子,一时之间怒火压制住,再怎么样,陈最也是陈毅力的儿子,他动不得,骂不得。 “陈最!”一声爆喝,陈毅力站在不远处,鹰眼瞪着他。 陈最回头,轻笑有些无奈地双手插兜,等待审判。 第22章 21 第31节 幼儿园门口, 向栀赶过来刚好赶上放学。 小石头背着书包,乖乖地站在第一排,看到她的时候, 抬起手,兴冲冲地朝她招手。 “妈妈, 你知道嘛,今天小樱老师夸你,她说小石头你妈妈真漂亮, 还有小桃子说你妈妈好漂亮,她想让你做她的妈妈。”小石头一蹦一跳地,门牙漏风也要张嘴笑, 他笑着眯眯眼, 两个梨涡都显露出来,可爱极了。 向栀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心情好了很多。 “妈妈, 我今天好开心的。” “这么开心啊?” 向栀温柔一笑。 “是啊,因为妈妈来接我了。”小石头笑着仰头,孩子纯真可爱。 向栀觉得心窝热热的,她其实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单纯的感情。 “以后妈妈会常来接你。” “向小姐。” 话落,向栀寻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牵着孩子的漂亮女人, 女人的妆容简单, 穿着杏色的西装套裙, 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成熟又性感。 向栀觉得眼熟, 但她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她迷惑地皱眉, 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宋阿姨。”小石头乖巧地叫了一声。 宋楠弯着腰,与小石头平视, “又长高了。” 向栀站在一旁,等她定睛再看时,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她在哪里见过。 朱岐的派对上,冯佳佳说的那个女生。 她参加派对很少去注意旁人,除了冯佳佳给她介绍外,她不会特意留意派对上的人。 但宋楠是她第一眼就注意到。 她一眼就看出宋楠不是老钱家族,兴许她是富一代,她身上没有有钱人家小姐的那种气质。 她同那些人不一样,而在朱岐的圈子站稳脚跟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宋楠身后的小男孩黑白分明大眼睛盯着她看。 “这是我儿子,宋臻。” 小孩偷偷笑了笑,依旧盯着向栀。 “很可爱。”向栀说。 “陈最也是这么说。”宋楠微微一笑。 向栀拧眉,抬头对上宋楠的视线,宋楠温温和和地笑着回看她。 沉默中,宋楠的笑容似乎带了刺。 向栀眉头皱的更紧。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她总觉得有点挑衅的意思。 从高中起她就和叶子兰斗,和叶秋斗。 这种段位话里藏话,她听得明白。 向栀心里直翻白眼,陈最这个风流鬼,竟惹一些风流债。 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了,除了长得帅,有钱以外,吊儿郎当的,时常表现的欠揍些。 在她眼里陈最更像是盟友,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不喜欢陈最,也不会吃飞醋。 但她讨厌这种挑衅。 “妈妈,陈爸爸怎么没来?”宋臻仰头看着宋楠。 宋楠先冲宋臻笑了笑,转而抱歉地看着向栀,“臻臻总喜欢这么称呼陈最,不好意思。” 向栀微微挑眉,冷漠地看着她,“是该不好意思。” 宋楠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抿唇没说话。 身后有很多接孩子的家长,一辆豪车停在路边,男人从车里出来,“楠姐。” 向栀原是背对着男人的。 宋楠还未说话,宋臻松开宋楠的手,跑过去,笑着喊,“周叔叔!” 向栀回头同周舟视线碰了一下。 周舟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的疤,嘿嘿一笑,“嫂子,您也来了。” 向栀点头,问:“你来做什么,也接孩子?” 周舟尴尬一笑,“来接楠姐。” 向栀哦了一声,“周叔叔?小石头打招呼。” 小石头抬手笑着同周舟打招呼。 向栀笑着看向宋楠,“小孩子是最纯真的,他喜欢陈最,证明陈最这人不错,很正常。” 宋楠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就好。” 向栀摇手,“不不不,正常人都这么想,至于别的,我还是想多跟你说几句的。” 向栀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称呼的事情是小,但影响你名声不大好,左边一个陈爸爸,右边一个李爸爸,哪天再来一个周爸爸。有的时候需要教育就应该好好教育才行,对吧,宋小姐。回去我会问问陈最,如果他要求孩子这么叫,那我肯定要跟他辩一辩,边界感这东西还是要分清楚,说不好听的,再往下发展他这就是道德败坏了。” 向栀说完,对着宋楠歪头笑了笑。 她挺讨厌和女生因为一个男人扯头花似得,但别人上前挑衅,就不能怪她说话不好听。 宋楠微微一怔,攥紧手指,扯出一抹笑,“向小姐说的没错。” 向栀面无表情盯着她看,最后笑了一下,拍拍小石头的脑袋,“跟宋阿姨说再见。” 小石头扁扁嘴,“宋阿姨再见。” “小石头再见!”宋臻臻躲在宋楠身后同他打招呼。 小石头直接扑进向栀怀里,什么话也不说。 向栀什么也没说。 两人上了车,她没着急开车。 “怎么不高兴了?” 小石头撅起嘴,低着小脑袋,“我不喜欢宋臻。” “为什么?他还蛮可爱的。” 小石头撇撇嘴,“他总是抢爸爸。爸爸每次来接我,他都跑过来,还叫爸爸陈爸爸,爸爸让他叫叔叔,他也不听。 爸爸还给他买过糖,买过冰激凌。” 向栀没忍住笑了笑,她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爸爸对其他小朋友好,那也是因为她们都是小石头的好朋友啊。他喜欢爸爸,也证明,爸爸很好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他,对不对?。” 小石头懵懂地点头。 向栀摸了摸他的小耳朵,认真地看向他,她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但是,爸爸也好,妈妈也好,我们最爱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小石头,这是不会改变的,对不对。” 这是她第二次真挚的表达感情,心里热烘烘的。 她其实没想过有孩子,童年的阴影,甚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爱。 小石头有一瞬间迷茫,但转念一想,爸爸虽然抢他的零食吃,骗走他的零花钱,但爸爸每次都带他出去玩,晚上也会陪他一起睡,会陪他画画,陪他骑大马…… 他猛地点头,抱住向栀的脖子,小嘴吧唧一下,亲在她的脸上。 向栀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回后视镜上,宋楠和宋臻还站在那里。 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母亲。 十岁之前的记忆中,她已经忘记有没有见过叶秋母子,或许每次母亲深夜流泪时,是因为叶秋母子。 她们是否也是这样,试探刺激母亲。 一瞬间,她嘴角一压,喉中像是梗了根刺似得。 让人生厌。 * “陈最这个风流鬼,欠下的风流债舞到我面前了,我给他打电话,他直接给我挂了。” 向栀愤愤地拍着桌子。 冯佳佳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向栀把遇见宋楠的事情说了一遍。 “要不是孩子都在,我说的话更难听。”向栀恨恨地咬了咬牙。 “没听说陈最和宋楠有什么。陈最感觉挺洁身自好的人,和你结婚也没绯闻传出来。 至于宋楠这人,我接触不多但有一件事我记忆深刻,周舟生日派对,有人问过她和陈最的关系,说陈最投资她公司,能带她入圈子,问她动不动心。她说,小陈总这么好的人,搁谁身上都会动心。” “我靠,她说的什么话,搁谁身上谁都动心,我就没有啊。” 冯佳佳盯着她看,向栀瞅着她,“你看我干嘛?” “你不会在吃醋吧?” “怎么可能?”向栀冷笑,“我就是觉得不爽,怎么就因为一个陈最,她怼我脸上,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故意让孩子叫陈爸爸,我最讨厌这种事情。 以前的事情我不打听,要是现在他有什么,我肯定是要离婚的,小石头我一定带走。” “我还没说完呢,她说对陈最是欣赏,更是伙伴关系,还说她结婚了。就算她今年喜欢上陈最,可各种派对,陈最出现的场合,她都挺有边界感的,她那次还参加了赵二的生日宴。” 冯佳佳说完,口干舌燥,要了一杯咖啡,“小石头什么时候下课?” “还有十分钟吧,他绘画课时间不长。” 向栀刚接小石头从幼儿园出来,两人吃了饭,又送小石头去学画画。 第32节 老师说小石头绘画天赋很高,反正绘画肯定不随她的,她只会画火柴人。 她倒是记得陈最绘画很好,还差点去学了油画。 “你的那双小粉呢,怎么没见你穿。”冯佳佳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磨脚穿着不舒服,陈最给寄意大利让他们想办法。” 冯佳佳笑了笑,“你老公还挺细心的。” 向栀啧了一声,“冯佳佳女士,注意措辞。” 冯佳佳比划一下ok的手势,偷偷地笑了一下,“话说回来,陈最够可以的,还真把法务借给你了。” “嗯,要不是他那法务厉害,吴馆长留下的烂摊子,我是真不懂怎么收拾。这若是捅出篓子,叶秋再吹点枕边风,我爸肯定跑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说实话,这事我还是挺感谢他的。”向栀有些无聊地盯着桌面,左手托腮,困倦地耷拉着眼皮。 “向叔可能老了,越来越糊涂。” “糊涂?他都糊涂十年了。”向栀冷笑。 就因为她的性子,只要她一碰的事情,都会说她爱惹事,不分青红皂白责骂一通。 不过,她不在乎。 向栀想着,垂眸盯着面前的热牛奶。 是真的不在乎吗? 夜深,向栀带着小石头回来。 小石头也已经累坏了,在车上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还眯着眼睛。 向栀直接抱着他去了二楼,等安顿好,她才回屋。 屋内亮着灯,陈最的外套搭在沙发上,浴室的灯也亮着,门没关。 “你在干嘛?”向栀问。 陈最赤裸着上身,他站在镜子前。 听到她的声音,他抬手一挡,悄悄侧身,正面对着她。 向栀微微一愣,便看到镜子里他后背布满伤痕,是藤条打的,她是见过的。 “你又被陈叔叔打了?”向栀小小的震惊。 陈最见她发现,也没藏着,嗯了一声,又重新研究着抹药。 见她不说话,他抬头,从镜子里和向栀对视,看她还愣着,他笑着道:“怎么,又要哭?” 向栀一怔,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七八岁的时候,陈最和朱岐他们带着她玩。 不记得玩什么游戏了,反正后来陈最犯了错,被陈叔叔打了,说是家法。 她觉得这是暴力,那天看着他被打,他咬牙一声不吭,腰背挺直,弯不得一点,也不哭,反倒是她哭的特别惨。 自从陈最被打,她对陈毅力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见到陈毅力就哆嗦。 陈最还嘲笑她,好像打在她身上似得。 十岁前她和陈最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向栀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冷哼一声,“你怎么这么自恋。” 陈最哼笑一声,没管她。他拿出药膏抹在手上,够了半天也没抹到。 向栀眼看着他扭扭捏捏够不到伤口,夺过他手里的药膏,“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抹。” 陈最不紧不慢转过来,双手撑在身后的洗漱台上,挑眉,笑了一下。 向栀头都没抬,看出他的意思,她解释道:“别自恋啊,你总说我恩将仇报,我这是知恩图报。” 说完,她找棉签,找了一圈没找到,又下楼去问钟妈,钟妈帮她找了药箱,没有棉签。 向栀回屋,将药膏涂在指腹,“没有棉签,你凑合着吧。” 陈最平躺在床上,冷白的灯光照耀下,他身上的伤痕更加恐怖。 向栀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又犯什么错了,陈叔叔这么打你。” 陈最侧着头,盯着某处发呆。 晚上同向立国说完那些话,刚好被父亲听到。 回家后,父亲让他去赔礼道歉,他说不去。 陈毅力被气得不轻,抬手抄起墙上的藤条打了下来,冲着后背打,一下又一下。 不重,但那藤条抽到身上也疼。 陈毅力指着他的鼻子,手指气得颤抖,“去不去?” “不去。” 最后是老太太过来拦着说,“不去就不去,和向栀说一声,让她帮忙说一下不就行了。” 陈毅力瞪着陈最,扔了手里藤条,算是同意老太太的话。 陈最却突然改了主意,“我去,别找向栀。” 老太太气得直骂他,“早这样不就行了,你啊一身反骨,非找你老子不痛快。” “你轻点。”陈最出声不满似得。 “我还没动手呢。” 向栀抿了抿唇,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别人上药,她指尖抹了药膏,轻轻抹在陈最的淤青处。 他后背猛地缩了一下,向栀停下动作,“疼?” 陈最摇摇头,闭上眼。 那柔软的触感似乎更加强烈,让他心里燃了一团火。 额头渗出微薄的汗珠,他颦眉,深呼吸。 “今天接小石头还顺利?”陈最想找点话题聊,他现在身上很热。 他不提还好,一提向栀有些生气,手指力气上加重。 陈最闷哼一声,咬了咬牙。 向栀冷哼,阴阳怪气道:“顺利得不行,我还想问问你,想不想再养一个孩子。” 陈最自然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闷笑一声,“还养,我这不养着一个?” 向栀一愣,“你什么时候又养一个?” 她刚要质问,陈最半开玩笑道:“你那么想当小石头的姐姐,我也不能佛了你的面子。” 向栀瞪他,他这人怎么能这么贱呢? 她胡乱的抹了一通,最后狠狠戳了一下他的淤青,“你也不怕折寿!” 陈最嘶了一声,痛得弓起身子,咬紧牙,缓了缓。 浴室门关上,陈最痛得突然笑了。 她这是谋杀亲夫啊! 第23章 22 向栀自从接手soul艺术馆, 又忙了起来,等艺术馆步入正轨她再慢慢脱手,她清楚自己的能力, 她不适合坐在那样的位置上。 吴馆长先办理停职。 “他啊栽到这上面,真是够活该的!” 对面小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向栀笑了笑, 抬头不经意地打量小刘,摆脱了古板的黑色西装套裙,头发散下来, 黑框眼镜也摘掉了,倒是漂亮了。 其实小刘条件不差。 这些天的相处,向栀突然有点后悔让小刘做些改变, 比起外表, 她的能力更适合在艺术馆,也更让她钦佩。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向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困倦疲惫引得她情绪不高。 想起昨晚, 她还有点后悔,要是一脚把陈最踢下去,会不会更好? 陈最后背疼,只能侧着睡,本来是冲着床外边的, 可能半边身子睡麻木了, 他不经意翻身。 向栀睡着正香, 她感觉脖子边有人吹气似得,热烘烘的, 睁开眼便看到侧躺在她身旁的陈最。 两人挨得极近, 吓得她想尖叫。 “兆兴公司的展览定在下月三号,他们的负责人要过来谈谈。” 听到兆兴两个字, 向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到了叫我。” “好。”小刘退出去。 向栀盯着电脑怔了一会儿,最后回过神,她搓了搓耳朵,打开电脑,在研招网查一下成绩,初试过了,复试定在四月三十号,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要考研? 她没有半点记忆,更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门外有人敲门。 “进。” 小刘推开门道:“方总他们来了。” 向栀心一沉,不禁腹诽,这展览这么重要?至于方世安跟着过来谈? 她总觉得和方世安见面尴尬。 消失的五年记忆中,她的记忆刚好停留在同方世安闹掰的时候。 第33节 会客室里,小刘的秘书端来了三杯咖啡。 方重身边工作人员不解询问,“方总不是还要赶飞机,这来得及吗?” 方重回:“改签了。” 甫一推开门,三人的视线聚集过来,向栀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转开视线,坐在三人对面。 “我旁听,剩下的交给小刘,你们谈。” 向栀本来是不想过来的,但第一次谈合作,她还是想充个场面。 会议内容要讨论展会的形式,以及布置和安保情况的一些细节问题。 这些向栀听得明白,但不深想,她没什么兴趣。 整场讨论,方世安很少说话,都是方重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在谈,他们提出问题,小刘一一做出解答,游刃有余,像是有备而来。 向栀坐在一旁杵着脸发呆。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全部洒在她的身上。 黑色的卷发泛着金光,额头处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卷翘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扑闪扑闪地飞进方世安的视线里。 向栀察觉到,抬头,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 在他冷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向栀不是很明白,他眼神里的情绪。 方世安同陈最有四五分像,他的性格不如陈最讨喜,身边朋友不多,或许也是因为他的性格太过冷淡,让人不敢同他交流。 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以前向栀思考过这个问题,什么样的人能进他的心里呢? 没人能知道,方世安从来都不说,也不会表达那样的情绪。 时间像是凝滞一般,向栀目光下移落在他的下巴处,指甲划过的地方结痂了。 那是那天替她挡巴掌时,伤到的。 她从没猜到过方世安的想法,总觉得他这人奇怪,忽冷忽热,让人难以捉摸。 方重左看看右看看,轻咳一声,提醒道:“已经十二点了,我们订了餐厅,边吃边讨论?方总下午要去机场,下午可能抽不出时间。” 向栀皱眉不悦,“还没讨论完?” 她可最讨厌不按规定时间完成工作。 小刘低声说,“还有一些细节。” 向栀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方世安侧过头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她又看向小刘,“你中午可以吗,可以就去。” 小刘一下子明白过来向栀的意思,当下心就暖了。 向栀在征求她的意见,不是假装的,是真心的,很少有人能看到她,第一时间征求她的意见。 向栀自然不知道小刘心里转的这些弯,小刘同意了,她就跟着走一趟。 众人起身收拾东西,方世安和另外一个人先出去。 向栀走在后面同方重一起。 方重是方世安的表弟,鬼头鬼脑的,话多,活泼。 大学毕业一直留在方世安的身边,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向栀和他熟悉。 “你们工作效率怎么这么低?”向栀依旧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吃亏的人。 方重遇见这姑奶奶,只能赔笑道:“这次展会对兆兴很重要,表哥可能更加重视。” 向栀冷哼一声,“重视更应该有时间观念。” 她故意提高音量,前面走着的方世安停顿一下,并没有回头。 向栀撇嘴,得,这就是方世安的作风。 有话不说,让你吃瘪。 方重偷偷叹气,看向前面的方世安。 方世安时间观念很重,但今天他确实反常,而反常的原因,方重能猜到几分,和向栀有关。 他也不知道表哥怎么想的,就算后悔,也不该如此,向栀已经结婚了,还是他哥哥的老婆,还有一个儿子。 就算向栀离婚,他们也很难在一起。 方重觉得他这个表哥,表面冷淡,实则偏执些。 方重订的餐厅在流云阁,地地道道的京菜。 餐厅桌椅是梨花木的,装饰上偏唐代,墙面上提着豪放的诗词。 向栀从车上下来,一看笑了,“你们甲方请乙方就算了,还这么大气?” 方重看了一眼方世安,见他没说话,只能说,“应该的。” 向栀拍了拍小刘的肩膀,“进去吧,今天我跟你沾光,这地可不是轻易能约上的。” 包厢在二楼雅间,一进门,屋里的花香扑面而来。 小刘有些紧张地攥着向栀的胳膊,向栀拍了拍她的手,逗她,“瞧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将来管理soul,少不了来这里。” 小刘脸一红,磕磕巴巴什么话也说不利索,只是盯着向栀看。 说不感动是假的,吴馆长之前给她吹了多少耳边风,说向栀这人恶毒,嚣张跋扈,爱欺负人,你跟着她肯定没好果子吃,让人吃的渣都不剩。 小刘是有点害怕的,但她不想丢掉机会,她不傻。 可真接触向栀,她发现向栀柔软的地方。 向栀强势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在工作上向栀总是把她摆在第一位,给她绝对的信任。 小刘偷偷摸摸地瞧向栀一眼,她可真好看。 点菜的事情要交方重,“要鲜榨的果汁。” 服务员道:“有芒果汁,橙汁还有苹果汁,你们要哪种。” “不要芒果汁。” 向栀心头一跳,看向方世安。 他侧头同听旁边的人讲话。 若不是向栀熟悉他那冷淡的嗓音,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奇怪。 “向栀姐,你还有什么忌口的吗?”方重问时,又偷偷看了一眼方世安。 “没有。”向栀说完,看向小刘,“你呢?” 小刘坐姿端正,乖巧地摇头,她总有一种被人保护起来的感觉。 向栀对小刘崇拜的眼神浑然不觉,起身去卫生间,经过一处包厢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包厢的门虚掩着,里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陈最你能这么想就好。” 向栀站住,再细细听声音,说话的人是向立国,而那个附和他的人呢? 是陈最。 他怎么会跟向立国见面? 向栀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痛快,她今早还问过他,中午有什么安排,她本来想请他吃饭,他说有安排。 所以,他安排就是和向立国吃饭? 包厢内,陈最替向立国添了一杯茶,“爸,上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 向立国接过茶杯,拿起了长辈的姿态,“你还年轻,还需要历练。” 陈最笑了,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聊天的地方是我欠考虑,我想怎么着,也是咱爷俩私下谈。” 向立国拿杯子的手一顿,抬眼,浑浊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小辈。 一开始他并不看好陈最,陈最从小就吊儿郎当,人又懒散,没什么功利心,不积极,做事不够稳重。 他总觉得陈毅力不会让陈最继承盛华,那个私生子把握倒是大几分。 但没办法,向栀怀孕,怀的还是陈最的孩子,加上向上地产资金周转出现问题,不得已将向栀嫁了。 向立国细细打量了一眼陈最,这几年陈最虽然依旧我行我素,吊儿郎当的,但关键时候做事沉稳,也有章法,多了自己的道行。 “吴馆长的事情,你还是要劝劝向栀,不能由着她胡来。” 陈最看了一眼向立国,笑得谦卑,“是我会劝。” 若是朱岐在这,又该骂他虚情假意。他不拘泥于原则,反复横跳。 主打一个你说你的,做不做是我的事,用他爸的话说,他的主意比天大。 平时朱岐骂他,你这嘴,坐轮椅的都能让你忽悠走两步。 陈毅力让他赴约,让他道歉,老太太呢单纯不想让他挨打,让他糊弄糊弄过去就行。 他就这样,大事小情,不乐意的就糊弄过去。 这事他不办,老太太就会通知向栀来办,没必要。 “不用劝我,吴馆长我一定要辞。”向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推开包厢的门,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 见他们不说话,她挑眉,“怎么不继续说,我还想听听二位有什么高见呢?” 向栀视线落在陈最身上,轻蔑一笑,“继续啊。” “向栀!”向立国拧眉不悦。 第34节 她这样,在陈最面前丝毫不给他这个做父亲的面子。 “不用这么大声,我还没聋。”向栀冷笑,黑色的卷发被她拢在后面,黑色的连衣裙趁着她纤细姣好的身材。 她杏眼微眯,藏不住怒气。 每次她都是这样,有理的事情,闹的时候盛气凌人,从不吃一点亏。 陈最低头微微一笑,倒是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向栀看到他笑,绷着脸。 向立国不悦,一拍桌子,外面叶秋她们也都进来。 叶秋温柔地挽着向立国的胳膊,帮他顺气,“别生气了老向,当心气坏身体。” 向栀睨了一眼叶秋,叶秋讪讪转头。 这种时候,向栀越歇斯底里,叶秋越温柔小意。 向立国抬手,指着向栀,“你……你这个不孝……” 话未说完,陈最抬手压下向立国的手,“爸,我们先走了。” 说完,陈最拽住向栀的手腕,带着人往外面走。 向栀被他拽着挣脱不开,她使劲扣着他的手背,“你放开我,你个混蛋。王八蛋,陈最!” 陈最没理她,他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停下来,手没松开。 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瞪着对方。 “骂够了?” 没骂够,她还想打他呢? 可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向栀抿了抿唇,盯着陈最。她想到一个词背叛,她感觉到了背叛。 回到香林公馆,她接受和陈最婚姻这个事实,她就自动划了一条线,陈最应该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们的境遇相同,想法也应该相同才是。 向栀瞪着他,“叛徒。” 陈最笑了,松了手,双手插兜,“怎么我又成叛徒了?你有没有良心,辞退吴馆长是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向栀一噎,眨了眨眼,怒气消了一半,“两面三刀!” 陈最气得连说两个好,“向栀,你真是好样的。” 向栀梗着脖子看他,漂亮的杏眼湿漉漉的,因为生气脸有些红,生动又艳丽。 “你就这么想我的?”陈最说。 “你做的事情让人不得不这样想。我就想着,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向栀还有一半怒气,说话也不经过大脑。 陈最沉着脸,不说话,也是真的生气了,“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向栀气得一口气噎在喉咙口。 出了流云阁,风一吹,向栀才惊觉自己的大衣没穿,她缩了缩脖子,钻进车里,小腹疼。 她坐在驾驶位置上,弯腰躬着身子,手压在小腹上。 小刘打过电话,她回有急事先走了。 一想到陈最那说话的语气她就来气,他散漫的,更像是挑衅地说,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简直是混蛋!这句话更能挑起火气,向栀被气的不轻,照着他的肩头打了过去,他精壮,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以至于她打在他身上,手硌得生疼。 越想越气,越气肚子越痛。 她轻轻哎呀一声,下巴抵着方向盘,手捂着肚子。 车窗被人敲了一下。 向栀侧头看过去,先是一惊,她以为是陈最,可再一看是方世安。 她可能疼傻了。 方世安站在车外,手里拿着她脱下来的大衣。 向栀降下车窗,接过衣服,“谢谢。” “还好吗?”方世安询问。 向栀摇头,“没事。” “可你看着不像没事的。”方世安没离开,手臂搭在窗沿上,静静地看着她。 用那双冰冷的眼睛,可此刻他眼里的情绪柔和了些。 向栀咬了咬唇,“你松手,我要回家。” “下车,我送你。” “你还嫌我们之间的谣言不够多?” 向栀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冷笑。 方世安微怔,想说些什么,可嘴巴真的像是缝上了一样。 “我自己能回去。”向栀说完,强硬的关上车窗。 可方世安没有收手,向栀最终停下来,她瞪着他,刚要说话。 方世安却松手,“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什么应该的,你又不欠我什么,要是说当初的事情是我自愿的,挨不到别人,后面你们利用我,我该骂的,该做的也做了。” 向栀觉得有些可笑,都过去五年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说,“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喜……” 方世安猛地抬头,两人视线交汇,他的冰冷的眼神多了几分情绪,向栀心猛地一沉,她转过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启动汽车。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方世安还站在原地。 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最后向栀轻笑。 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不喜欢她。她现在不喜欢了,他又开始喜欢她了。 她搞不明白,而如今无论是方世安还是他的妈妈,只会让她讨厌。 抢夺陈家财产,这与她无关。她和陈最也没有利益关系,她不在乎陈最有多少钱,但方世安和他的妈妈所作所为同叶秋一样。 她讨厌私生子,更加讨厌这种凭着一点血缘关系抢夺属于别人东西的小偷。 后视镜上的人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向栀的车经过流云阁,与陈最的车错过。 陈最冷着脸,那头朱岐问,“你今晚有空没?” “没有。”他声音冷着,后视镜里方世安还站在那里,他瞥了一眼,心里不爽是真的。 打白挨了,主意白出了,功劳不提,倒是把人惹生气了。 朱岐察觉出他的不悦,刚想安慰,结果一句,“卧槽,方世安又上热搜了,他最近蛮高调的啊。和女生贴面热聊,这么黑的玻璃怎么能看出男女,别说他这眼神看着还挺深情的,不过,卧槽,狗子……” 陈最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这车不是向栀妹妹的吗?怎么和方世安扯上关系?狗子……这你知道吗?” “照片在哪拍的?” “流云阁门口。” “那我知道。” 第24章 23 陈最再一次被分居, 向栀给钟妈的理由是她要复试需要学习,好好休息,她和陈最在一个屋子睡不好。 其实是她乱扯的, 她这人择席认床,好不容易认了陈最的床, 换新床又要重新适应。 她搬到了隔壁的客房,用的东西全部倒腾走,不留一样。 而两人也开启了全方位冷战。 向栀第一天到客房, 躺在大床中间,她辗转难眠,择席睡不好。 最后只能瞪着墙面, 发呆。现在她的气消了大半, 倒是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对陈最是不是太苛刻了。 她一惊,她什么时候这么会反思了? 她翻身, 嘴角一压,谁叫他想两头讨好,活该!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向栀打着哈欠起床。 今天是周末,她打算带着小石头去外面逛一逛, 顺道再买点衣服。 自己睡的好处有一个就是她可以随便穿喜欢的睡裙, 什么睡姿都可以不用担心暴露。 她会买很多样式的睡裙, 最喜欢的一件是橄榄绿的绸缎吊带裙,冯佳佳送她的礼物。 向栀站在衣帽间, 揉了揉头发, 挑了一身休闲的衣服。 她化妆很繁琐,很精致, 从头到脚都是如此繁琐的护肤过程。她从主卧浴室倒腾出那些瓶瓶罐罐后,浴室空了一大半,更别提化妆台上那些。 化妆台上的东西,向栀根本没收,她也没问陈最意见,直接找人搬到客房。 她们还冷战着呢,她怎么可能会主动跟他说话,简直天方夜谭。 出了客卧,向栀直奔小石头的屋子,门开着,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屋里没人。 她下楼时多看了一眼主卧也是如此。 钟妈在楼下收拾屋子,见她下来热了菜,“怕吵到你就没叫你。” “小石头呢?”向栀抽出椅子坐下。 “少爷带他出去玩了,周末他们喜欢去外面玩。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吃饭,下午估计又去平湖公园玩。要去找他们吗?”钟妈询问。 向栀摇头,那还是自己去逛好了,她可不想见到陈最。 第35节 “钟妈,小石头身高体重有多少?” “身高有一米了,快50斤。” “好。” 向栀胃口不佳,吃了一小碗米饭,荤菜没动,吃了一点素菜。 出门前她特意给小石头发了微信,问他想要什么,他没回,估计还在外面玩。 她在市中心的书店淘一些书,初试考试内容她忘得一干二净,特别怕老师问有关问题,到时候答不上来可就惨了。 至于作品集……向栀想到这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书店外整面玻璃墙映射着她的身影,向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挑了挑眉。 心里的声音响起,有些得意,还不错嘛,向栀! 她看过自己的摄影照片,刚毕业时拍摄的杂志照,能进时尚杂志直接拍摄照片,并不是她能力多么突出,估计是金钱的力量。 后面在三年前拍摄人物明星的照片不再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是摄影作品出现强烈的反差,一个跃的提升。 从人物到动物风景,多了故事感。 那些摄影照片都是在野外拍摄,有的参加比赛获奖。 她看到自己还在第八届 freelance photography获得一等奖。 记忆只有大学毕业之后的她,不敢相信自己五年能这么厉害。 向栀,你真的很棒! 她在心里说。 以前她也总是这样鼓励自己,若不是这样,她恐怕会自卑,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废物。 向立国很少夸赞她,后来她为了斗叶秋和叶子兰,又时常闹出大动静。 向立国不骂她就是好事了。 她听惯了别人的评价,可她自己不能堕落,她很棒,是独一无二的。 镜子里向栀扯出一抹苦笑。 向栀去常去的品牌店买了些小男孩的衣服,她这人很挑剔,看衣服眼光也高。 小石头的衣服她搭了几套,导购给她介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这家店的常客,不过她完全忘记了。 买完东西,向栀上车,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 前面有人举起手机,像是对她拍摄。 她下意识皱眉,开车门,手机就响了。 是陌生号码。 “是我,方世安。” 电话接通,她还未问,对面就自报家门。 “有什么事吗?” “你没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她不爱看什么新闻,也懒得看热搜,都是一些明星八卦,她挺讨厌这些人的,比如叶子兰流派。 所以,她很少关注,偶尔的八卦都是冯佳佳说给她听。 这两天冯佳佳和小麦色男友去了芬兰看极光。 冯佳佳在和男友谈恋爱的时候,很喜欢花钱,她总说她是恋爱脑,每次冯佳佳分手,她也会说她是冤大头,遇见那种没钱的,冯佳佳花钱痛快。 那边沉默了一阵,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给你添麻烦了,那天我们在流云阁被拍到了,不过已经澄清了。” 向栀开了免提,低头在搜索框里搜方世安的名字,果然后面挂着热字,同他一起的还有很多词条。 #方世安与白车女贴面热聊# #方世安杨芮# #方世安与富家千金# 向栀点进去看,照片和录像并没有将她的脸露出来。 只不过评论多数都是用她踩杨芮的。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宾利欧陆系的车。】 【盛华澄清了,杨芮也发声明,车里的是她,看来杨芮这真是抱上富豪大腿了。】 【楼上酸什么呢,人家有颜有钱有身材。】 “你那辆车最好这几天先别开,虽然隐去了车牌,但这辆车京北有也不多。杨芮已经配合我澄清了,用她的名义你不在意吧?” 方世安问,他呼吸沉了沉,等着向栀说话。 向栀重回通话页面,“不在意,事情解决别麻烦我就行。” 她可不想卷进这种无端的事情里。 “知道你车的人应该不少。”方世安掐了掐眉心,听到她这么说,他有些失落。 他敲着腿,目光落在窗外。 他希望她怎么办呢?希望她说不乐意,这样或许他还能抓住点机会。 他想,如果他不是这个身份,那他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他喜欢她,也喜欢她爱他,她的爱总是那么热烈赤诚,让他觉得他的心脏在是在跳动着,他是鲜活的。 “没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再传什么,没有的事情还能说出有来吗。” 向栀抠了抠指甲,昨天抠陈最的手,贴的一个钻石掉了。 她就不爱贴那玩意,是冯佳佳非要拿她练手,现在丑死了。 “向栀。” 向栀回神,方世安的声音好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又总觉得他声音发沉,叫她的全名十分郑重。 “我们能不能正常相处,像朋友一样。” 向栀颦眉,她觉得方世安今天的话有点多,难道五年的时间,他也变了? “不能。”向栀坚定地说,“没这个必要。” “嗯。”他淡嗯了一声。 向栀直接挂了电话,她在这方面边界感很重。 虽然冯佳佳说,你算是他嫂子,走近点正常,你不想走近肯定是还有感情。 刚从非洲回来那阵肯定对他是有感情的,她失忆了,记忆定在大学毕业那阵,还是她喜欢的正浓烈的时候,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 但……感情这事,不接触,慢慢淡了也就淡了,就当死过一次,重新再来。 而且,她也单纯膈应这种事情。 和自己喜欢过的人做朋友,她可做不到。 更别提她结婚了,喜欢的人目前喜欢她,那更应该避开,少接触。 下午六点,办公大楼灯还亮着。 方世安工作努力,周末也会过来工作。 员工也会私下讨论,董事长的二儿子可比大儿子努力多了,周末工作,而大儿子呢,周末是不见人影的。 大家都知道陈最的工作方式,周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扰他。 也有人说,能不努力嘛,人大儿子姓陈,他还是姓方。 很多员工下赌注,大多数还是认为这盛华最后落在二儿子手里的几率更大。 方重敲门。 “进。” 方重一进门,看到方世安的脸色,他一愣。 方世安平时虽然总板着脸,可现在总感觉他是在生气,阴沉沉的,连周围都冷了几分。 “哥,杨芮找你。” 方世安抬头,看他,“让她进来。” 方重点头,退出去。 方世安站起来,揉了揉突突跳的额角,办公室门一开,他便闻到了茉莉花混着柠檬的清甜味,是向栀爱的香水味。 杨芮站在门口,摘掉墨镜,看着他。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精壮,相貌英俊不凡,那双眉眼天生自带冷感,他不爱笑,她甚至都没看过他笑,但她就喜欢他这样的。 若不是他有钱,经纪人早就说她就是欠的慌,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今晚他好像更加的冷,黑色的眸沉沉,像是氤氲一层薄薄的水雾,黑瞳如深邃的漩涡般深沉。 “你周末不休息?”杨芮干巴巴开口,她习惯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方世安从来不这样。 他没有碰过她,只是会偶尔约她,有时盯着她出神地看。 她现在知道他在看谁了,而她今天刚刚帮他解决麻烦。 “公司那边已经发声明了,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你清楚。” 杨芮走上前,手指搅动着他的领带。 方世安闻到那股清甜的味道,呼吸渐渐加重。 他觉得眼前的人,是向栀。 当年向栀找他问清楚身份,他突然轻松了。 第36节 向栀是谁,他怎么能不知道。 方莉处心积虑回到陈毅力身边,自然连京大有身份的女孩都打听过了。 他不会管方莉的事情,自从上了大学,方莉给他的钱,他一分不动,原封还回去。 他从小就膈应自己的身份,更讨厌方莉的这种做法。 向栀追他的时候,他觉得她是临时起意,她们这种富家千金就是如此。 估计是想和他玩玩。 可她坚持了很久,但他清楚,她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会生厌。 他清楚,向栀讨厌私生子,也会讨厌他。 只不过,他陷入自我编织的梦里,不愿意清醒,他渴望她的爱,希望她能不介意他的身世。 因为身世,他不能选。 杨芮感受到方世安沉重的呼吸,她微微一笑,踮起脚尖,手拽着他的领带,在他喉结处落下一个吻。 只是一瞬间,她滑向下的手被他攥住,她迷离地眼睛,看向他,他那冰冷的眼神瞬间将她从旖旎的氛围里拽出来。 “我送你回去。” 他低头看着杨芮,无论再怎么像,她终究不是她。 第25章 24 陈最喜欢在公园待着这事, 他朋友都知道。 向栀没失忆的时候,也老嘲讽他,你是老大爷吗, 不要带儿子去,我怕他会变成老干部。 陈最才不管, 她离得那么远,管不到,除非她回来。 现在人是回来, 可惜还是一样,互相不对付,他们和谐的时候太少了。 除了在床上, 在床上好像也吵过, 那次做的激烈,又冷战了几天。 晚上他进主卧,蓝色的被子已经消失, 化妆台她也搬走了,浴室一大半的地方都是她的瓶瓶罐罐,这么搬走,剩下他那几罐东西,少的可怜。 陈最掐了掐眉心, 盘腿坐在草坪上, 随手捡了几个树上掉下来的不知名的果子。 其实他爱逛公园, 是因为这是他小时候唯一接近自然的地方。 父母对他的管教过于严苛,他们总觉得那些玩乐的东西会让他玩物丧志。 陈毅力会用家规来训责他, 母亲也是一个严肃的人。 他们很少带他出去玩, 他不能跑远,只能在自家院子里玩, 有时候会跑到附近的公园。 “爸爸,看野花。”小石头兴冲冲跑过来,手里捧着颜色各异的野花。 “送给我的?”陈最作势要拿。 “当然不是,我送给妈妈的。” 小石头笑着,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真像她。 陈最双手杵在身后,人往后仰,叹气,“我伤心了。” 小石头撇嘴,“那我可以分给你一朵,爸爸,你知道嘛,小桃子的爸爸每天晚上回家都会给小桃子妈妈带一束花,你不给妈妈带也就算了,还抢妈妈的花。” 陈最笑着嘿了一声,拍了拍小石头的后脑勺,“你是不是有你妈给你撑腰,就欺负我。” 小石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陈最,拿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爸爸,你应该也给妈妈带花。” 陈最睨着小石头,视线落在花上,赖皮道:“那好吧,你这花在哪里捡的,我可以给她摘几朵。” 小石头站起来,略带嫌弃地看着他,“爸爸,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小桃子爸爸都是买一大束漂亮的鲜花。” 陈最哼笑,给向栀买,估计她会把花砸在他的脸上,骂他有病。 “臭小子,骂你爹小气鬼,下次你被人揍,我不会帮你了。”陈最从他手里抢了一朵花,拿在手里把玩。 小石头咬牙告状,“哇,你还帮我,那次我被那个比我壮一圈的男生压在身下,我看见你笑了。” 陈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孩子打架他的原则就是不掺和,只要别太过分,小打小闹很正常。有时候家长参与了事情就大了,也不适合小孩子的成长。 “那后面我有没有教过你几招防身术?让你去跟他pk?”陈最使劲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 小石头撇嘴,“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我去复仇,结果对他那种壮汉,那几招根本没用,你也就打得过朱岐叔叔。”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用打架去化解问题,问题不会被解决,只会加重,有时候要智取。” 陈最撵着花,有小朋友叫小石头,小石头把野花放在他旁边,“爸爸你帮我看好,我去玩一会儿。” 陈最嗯了一声。 入春,公园里的树木长出嫩绿的叶。 陈最枕着手臂躺下,树叶间闪烁的阳光,斑驳绚丽,好似一副画,定格在语文课本封面上的《春》。 他缓缓闭上眼睛,喜欢这一刻的宁静惬意。 不用思考哪个人有二心,不用去管公司的事情,不用去做父亲手底下的剑。 如果旁边再躺着一个人就好了,在宁静与惬意中,他竟然想要向栀躺在他身边,说说话斗斗嘴。 她小时候也十分聒噪,他躺在草坪上,她就说有虫,很脏,还要拽他起来。 要不就是说,学校有人给她送情书,她很烦恼。 他大她三岁,心想上小学的小屁孩还有被送情书的烦恼。 她怕他不信,拽着他去看,小破纸条,歪七扭八的字,还画着丑丑的心。 不过朱岐他们爱带她出去玩,每次带出去,朱岐跑的远远的,留下他照顾这位大小姐。 不能嗑不能碰,要吃冰激凌,要吃蛋糕,麻烦得很。 这都是在她十岁前的,到了初中她更可气,扒了他的裤子,骂了他不说,还不能让他多生气几天? 不就是多晾了她几天,就翻脸了。 陈最皱眉,越想越气。 手机响了几下,他才听见。 “干嘛。”他没好气到。 “你这几天更年期了?”朱岐问。 陈最起身,“滚啊,到底有什么事。” 朱岐叹气,“出来玩?帮你散心。” “帮我散什么心。”陈最疑惑。 “我不是昨天告诉你了吗,方世安和向栀妹妹的事情,虽然杨芮澄清是她,但谁不知道那是向栀妹妹新提的车。我想着你昨晚肯定心情不好,这不是想让你开心开心。” 他昨晚是心情不好,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朱岐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说,“你现在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怕什么,你都跟向栀妹妹一个屋子住了,多脱脱衣服,秀秀身材,我说你听呢没,你能不能努点力。” 陈最冷哼,“用不着,我们不在一个屋子睡。” “靠,又分居了,我说狗子你能不能努点力啊。”朱岐属于皇帝不急太监急,自从他知道陈最喜欢向栀,每天都在出谋划策,比他自己追妹都上进。 陈最这人藏得深,说难听点,感情上的事情,你让他说,是不可能的,那属于一脚踹不出个屁的,让人着急。 陈最坐起来,拍了拍后背的碎草,他双腿弯曲,手臂搭在膝盖上,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侧,另一手捡着地上掉下来的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果,能不能吃。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若是努力有用,这五年,他每年都在努力,有用吗? 她还是去了非洲。 他觉得这样想不太对,那是向栀的自由,可有时又有些无奈。 对面朱岐完全不知道陈最根本没在听,朱岐沉默了一下,换了一个安静的环境,他小声询问,“那你到现在都没搞定,岂不是三个多月没性生活?靠,你清心寡欲,不憋的慌啊。” “你真闲的。” “那你晨勃呢,靠,你怎么忍得住的。”朱岐忽视他的话,一惊一乍的。 陈最被气笑了,他身边一个向栀一个朱岐,他们两个能把他气死,“不忍难道要犯罪?” “你们不是夫妻吗?” “你能不能去学学法,夫妻也要双方同意,婚内强制也犯法没听过?”陈最想骂人,但他很少骂街,他觉得挺尴尬的。 “那你这就是硬过了?” 陈最干咳了一阵,心虚地丢了几个果子,“滚啊,你烦不烦。” 朱岐笑,“向栀妹妹要是知道了,估计能踢你一个半身不遂。” 朱岐没忍住,哈哈大笑,他能想象陈最此时的状态,估计摸着耳朵尴尬又害羞。 别看陈最平时脸皮厚,那都是假的,他要真害羞,全身红。 朱岐猜得没错,陈最耳朵红了,鼻子也红了一些,他摩挲着耳朵,想着硬起来那天。 他不受控制硬起来的那天,正好是向栀给他后背上药的那天。 半夜,他睡不着,一是因为疼得,二是他总是硬,一想到她触碰他时的感觉,他就没出息的硬一下,这让他有些烦。 他翻身,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她半张脸埋进被褥里,睡得正香,不知道梦见什么,她嘟了嘟唇。 陈最吞咽了一下,目光久久停留在那。 她的唇粉嫩湿润,丰润饱满的唇珠,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陈最抬手压住胸口,心脏跳的剧烈。待他回过神时,已经离她的唇不足三厘米,再靠近便能吻。 他一惊,猛地转身,平躺,后背撞在床铺上,疼得他嘶了一声,紧紧咬牙,他轻轻地翻身背对着她,等着生理反应慢慢平复。 向栀裹那么严实的睡衣是对的,男人是万万不能相信的,陈最这样想的。 他闷头轻笑,最后缓了缓呼吸,才慢慢平复。 “你还有事吗?”陈最不耐烦,听到分居两个字,他有点烦。 第37节 “你来不来?” “不来,陪小石头呢。” * 下午突然下起了雨,他们的户外活动被迫终止。 三人在门口撞到。 向栀刚换好鞋,门又被打开,陈最和小石头狼狈地跑进来。 钟妈哎呦一声,“我的乖乖,怎么还被雨淋了。” 向栀也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小石头,好在罩着陈最的外套,没淋湿。 不过陈最就没那么幸运,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白t湿了大半,贴在身上,隐隐约约能看清腹肌。 向栀打量了一眼,他身材是真不错,有好几次她都想上手摸摸。 冯佳佳有冯佳佳的爱好,她也有她的爱好。 冯佳佳喜欢小麦色肌肉猛男,她呢就喜欢陈最这种,对她来说刚刚好的肌肉,再多她就不喜欢了。 只不过,她有些惋惜,这张脸,这副身材怎么偏偏长在陈最身上。 陈最看她,她也看了他一眼,冷淡的平移目光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陈最气得冷笑。 “妈妈,这是我和爸爸送给你的花。”小石头把花塞进口袋,此刻花已经蔫蔫地垂着。 向栀愣了一下,接过来,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她还未出声,陈最散漫又冷淡的声音,“不是我要送的。” 向栀瞪他,翻了个白眼,她不想在小石头面前和他吵架,要是他送的,她还不要呢。 小石头仰头,抿了抿小小的嘴唇,嘴角压平,委屈地快要哭了,“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是。” “不是。” 两人一同说,陈最说是,向栀说不是。 气得向栀瞪他,恨不得踹他一脚。 陈最掰过小石头的肩膀,他蹲下与他平视。 小石头不太开心,难过地咬着唇。 “我和妈妈是吵架了,但是我们会和好,所以你应该帮我们对不对?” 小石头眼泪汪汪看着他,重重点头。 陈最笑了一下,“你当爸爸妈妈传声筒,等我们和好可不可以?” 小石头再一次点头。 向栀看着这样的画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 她想保护他,可好像又在伤害他。 其实小孩子很敏感,他们能看出来很多问题。 以前提到父亲的时候,母亲压下的嘴角,忧愁的背影让她难过。 这样的感觉留在她的心里,她永远记得当意识到父母好像不恩爱了的恐惧感。 “那你跟妈妈说,问她花好不好看?” 陈最的话打破她的思考,她抬头看他,在他平静的眼眸注视下,突然没那么焦躁,似乎他给她一种安全感似得。 小石头跑到向栀身边,勾着她的小手指,“妈妈,花好看吗?” 向栀虽然不明白陈最的意思,但点头说,“好看,我很喜欢。” 小石头笑了,“那妈妈想和爸爸说什么?” 向栀抬眼看了一眼陈最,他身上衣服还没换,正在低头换鞋,他们离得近自然他说的话她能听见。 “那你跟他说,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陈最换鞋的动作一顿,嘴角微微上扬,只是一瞬间,他便站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小石头跑过来传话,还没等陈最说话,钟妈跑过来抱着小石头,要上楼,“热水放好了,先去洗澡,不然感冒了。” 小石头扑腾着小腿,“爸爸,妈妈没有原谅你,你要努力啊。” 客厅就剩他们两个人。 “你怎么能告诉小石头我们在吵架呢?”向栀对他擅作主张十分不满,她站在台阶上,与他平视。 陈最丝毫不介意她眼神攻击,他脱掉白t,随手扔在桌子上,“不然呢,欺骗他?他送你花,看不出来他在哄你?” 向栀被他噎地一时间忘记要说什么,“那你也不应该让他知道这么清楚。” “小孩子比你想象的要敏感。”陈最说完,黑眸紧紧盯着她,语气随意,带着种懒劲,“难道你要跟我冷战一辈子?” 他笑着,笑容越发刺眼。 向栀一听,拧眉,“谁要跟你过一辈子,做梦吧!” 陈最一愣,揉了揉发酸脖子,忽而低头轻轻地笑了。 钟妈是一个不放心的,煮了三碗姜汤,看着三人喝下去才不唠叨。 向栀和小石头亲昵一阵,陈最便抱着小石头去睡觉。 小石头在四岁的时候就可以分床睡,他是一个特别独立的小孩,但陈最依旧每晚等他睡着再离开。 孩子的成长过程他不想错过,工作再忙,他也不想用工作时间挤压自己生活的时间。 “爸爸,是不是你惹妈妈生气的?”小石头揪了揪他的衣服,黑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嗯……算是。” “那你为什么不道歉,这样妈妈会不会很快原谅你了。小樱老师说,犯错道歉,对方就会原谅你。” 陈最笑了笑,和向栀道歉,她大概会讽刺他两句,然后一脚将他踹出门,她应该不会只听道歉就行。 “那你惹小桃子生气的时候,道歉她就原谅你吗?” 小石头摇头,“我道歉,她也不理我,要过好一阵她才和我玩,她还会找周明轩玩,也不和我玩。她还说她是公主,不能轻易原谅别人。” 陈最揉了揉他的发顶,笑笑,“是啊,所以公主不轻易原谅别人,要多哄哄。” 第26章 25 一早醒来, 向栀在客厅晃悠两圈,从冰箱拿出钟妈切好的水果,敷上面膜, 便坐在沙发上整理作品集。 家里没人,钟妈送小石头去上跆拳道课, 陈最不在家。 十分钟后,有人敲门。 “来了。” 向栀咬着西瓜,口齿不清, 她放下电脑,跑出去。 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她这声外面的人听不到。 只不过外面的人还算礼貌, 按了两下便没有再按。 门外站着两男人, 一个抱着礼品盒,有些滑稽。 “夫人,小陈总让我们把东西送过来。”丁助抬手, 司机晃悠着进门。 “这是什么?” “小陈总没说,就让我们取了给您送过来。”丁助脸上有难色。 向栀随手指了一个地方,让放在那。 门关上,向栀转身看着地上的几个盒子,她抱着双臂, 抬脚踢了踢。 她开始脑洞大开, 定时炸弹?毕竟家里就她一个人, 毒气弹?臭屁包? 但即便有这些想法,仍旧抵不住她的好奇心, 她好奇陈最送她的东西。 当她打开第一个的时候, 小小的惊讶一下,不是恶搞礼物, 是她的小粉。 是她远在意大利的小粉,她上脚试了试,在客厅走了一圈,是合脚的也不磨脚。 她看不出鞋子做了什么改动,但就是不磨脚了。 向栀跺了跺脚,笑了。 剩下的三个盒子拆开,也是高跟鞋,出手于意大利alfredo的制作,她的第一双高跟鞋就是alfredo订做的,外公和他有些交情。 除了她的小粉,有一双墨绿色的高跟鞋,她特别喜欢,上脚后也合适。 不得不说陈最的审美还是颇为厉害的,不能愧对他风流鬼的名号。 向栀哼哼笑了两声,心情大好,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收礼物,如果这不能使她开心,那只能证明你送的不够多,不够令人满意。 小时候向栀就深谙其道理。上小学的时候,那些接近她的男生,不是给她送礼物,就是替她写作业。 那些男生有的实在是蠢笨,有的呢送的礼物倒是花了些心思。 不过,她那时候可不缺礼物,所以,有人能替她写作业,她会更开心。 作业太多写不完的时候,她就说谁帮我写作业,我明天就和谁一起玩,有很多人帮她。 当然她不算有意识,也不算无意识的,她只知道那些人喜欢她,她想喜欢总要付出些什么。她就让他们帮她写作业,不过那时候她有些笨,字迹不一样,被老师发现,告家长。 妈妈那么温柔的人,还是狠狠把她批评一顿,爸爸照着她屁股狠狠打了她一下,特别疼。 向立国还问她长没长记性,她哭着点头,这事才算过去。 礼物收到,向栀开始思考陈最的用意。 他到底什么意思,道歉?哄她? 只不过在她头脑风暴的时候,陈最发来了微信。 第38节 陈最:【晚上奶奶让去西园吃。】 原来是贿赂。 向栀嗤地一笑,收了鞋子,回:【。】 其实她特别讨厌别人给她回句号,但她这人确实小气,仍然记得陈最那个哦。 不过陈最并没有回复,她也没再想。 收了鞋子,继续整理作品集。 下午,陈最提早回来,一进门,小石头扑过来,他稳妥地接住,抱着颠了颠。 “你妈妈呢?” 小石头指了指上面,捂着小嘴笑了,他揪着陈最的耳朵,调皮得很,“爸爸,妈妈今天还是美。” 陈最睨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啊,马屁精。” 小石头腾地一下立直,“才不是,我说的是实话,爸爸你要是上一年级会被打屁股的。” “为什么?”陈最问。 小石头鬼精鬼精地趴在陈最耳边说,“小樱老师说,撒谎的孩子上小学会被老师打屁股!” 陈最哼笑,“你喊她,不然迟到了。” 小石头撇撇嘴,爸爸就爱转移话题。 “妈妈,爸爸来啦,我们要迟到啦!” “来了。” 向栀换衣服的时候纠结了一阵,她想穿那双墨绿色的高跟,可又怕陈最看见,他若是看见了肯定会觉得自己特别厉害,能拿捏住她的喜好。 她可不想让他有这种感受。 下楼时,她扫了一眼陈最,他站在玄关处等着他们。 向栀发现陈最私下总会穿一些休闲的衣服,他很少私下穿西装。 也许去西园吃饭,对他来说不是一个特别正式的事情,他穿着简单,黑色连帽卫衣,黑色休闲裤,斜歪着靠着门,单手插兜,一手打字,不知道跟谁在聊天。 听到声音,他抬头,目光落在向栀身上,愣了一瞬,才偏过头,蹭了蹭鼻子。 向栀也不理他,玄关处的鞋架上拿出今天刚到的小粉,旁边墨绿色的高跟她一眼没看。 陈最倚着置物柜,笑了笑。 向栀看了他一眼,低头又看自己穿的小粉,他笑什么?难道穿小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这样想,又觉得不可能,想多了,这风流鬼哪有那么多心思。 小石头拽过他的手,星星眼一般看着向栀,“妈妈,你今天最漂亮了!” 向栀笑了,心里美美的,才瞥了一眼陈最,她看着他,他同样盯着她。 她竖眉瞪眼,意思明了,“看什么看。” 陈最笑,摸着小石头的后脑勺,他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一张嘴露出尖尖的虎牙,泼有些少年气,眉眼生动,却又有些泼皮无赖般,“看你……今天很漂亮。” 拖长音调,欠嗖嗖的。 他说完,抄起一旁的小石头,笑着高喊,“走喽!” 向栀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哪天都漂亮好嘛!” 去西园的路有些远,小石头上午练跆拳道又很累,上了车便靠在陈最身上睡着了,这也就导致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车停在正院门口,管家递过来一个毯子披在小石头身上,陈最抱着小石头,停下来等向栀。 向栀下车,看到门口迎接的人,一下子就明白陈最等她的原因。 他们要时刻保持和谐的夫妻关系。 向栀拽住陈最的胳膊,陈最看她一眼,微微挑眉,小小的惊讶一下。 进入西园的正房门口,管家开门,做了请的手势。 陈家的财力在京北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向家是无法比的,这一点向栀是知道的。 一进门,屋里的人齐齐看过来,奶奶说是家宴,那除了他们,还有方莉和方世安在。 陈毅力合上报纸,站起来,先是看向小石头,“怎么蔫了?” “在车上睡了一觉。”陈最脱手,让陈毅力给小石头抱过去。 陈最虽然和陈毅力关系僵硬,可在小石头面前,陈毅力对他还算和蔼。 小石头乖巧可爱,被陈毅力抱过去,一手环抱住陈毅力的脖子,奶声奶气道:“爷爷我想你了。” 这话陈毅力爱听,严肃的脸上,立刻换上和蔼的笑容,对着孙子的脸亲了亲,抱着要带他去看看新买的玩具。 向栀对陈毅力的印象一般,她不喜欢这位公公,她对公公的讨厌,和对父亲的讨厌是一样的。 她总觉得他们这样的人,没什么责任感,尤其是对妻子和子女。 但与此同时她又怕这位公公,她见识过陈毅力打陈最,她总觉得他有家庭暴力倾向。 陈毅力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向栀攥紧陈最的胳膊,往他身侧站了站。 “爸,小石头上次说想看你那块玉。向栀来了,奶奶在里面吧?” 陈最稍稍侧身挡住向栀。 陈毅力鹰一般的眼睛,看向陈最,沉着脸,嗯了一声,便转身逗着小石头往里走。 “你还有怕的?”陈最低声嘲笑。 向栀松手,瞪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不怕似的。小时候你挨打的时候也没少哭。” “我掉的眼泪,没你掉的多。”陈最懒洋洋地回,“每次我被打,先哭的总是你。” 向栀啧了一声,“你没完了是吧,一共为你哭过两次,你还觉得自己挺厉害。” “有点。”陈最认真点头,“你为谁还哭过?” 陈最这么一问,向栀视线移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细细数来,她哭的次数很少,小时候为陈最哭过两次,那是真的害怕,被吓着了。 而大四那年,她也哭过一次,因为方世安。 顺着向栀的视线看过去,陈最微扬的唇角压平,抿成直线,目光冷了下来,只是一瞬,他抬手打在向栀的后脑勺,“奶奶等着你呢。” 向栀回头瞪他,“你打我做什么?” “奶奶!”陈最不理她,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 向栀撇嘴,瞧着他的背影,他半蹲在陈老太身边,笑着和陈老太斗嘴。 陈最这人就是这样,陈毅力总是说他没大没小,陈老太却说这几个孙子就数陈最孝顺。 陈老太笑骂着,“气着人的来了。” “奶奶。”向栀跟过去,她站在沙发旁边,正好在陈最后面。 陈老太笑着看向栀,“乖乖瘦了,是不是陈最没把你养好。” 向栀笑着摸了摸脸,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睛,“是啊,他整天气我。” 陈最回头仰视着看她,“你别又冤枉人啊。” 向栀踢了踢他的大腿,让他靠边,她搀扶着老太太,“奶奶我可没冤枉他……” 陈老太笑着牵着她的手,听她絮絮叨叨说着。 陈老太笑着跟赵妈说:“我就喜欢小七来,一下子就热闹了。” 向栀最会哄人,“那我常来看您。” “那感情好。”陈老太笑着拍她的手,“不过,老太太我啊还得约麻将,可不能陪你。你来,这臭小子肯定也来,他就气人在行。” “奶奶我特同意你说的。”向栀告完状,回头看陈最,她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再收回视线的时候冷不丁对上方世安的视线,一愣,咬着了舌头,疼得她眼泪直接涌了上来。 陈老太看她问:“怎么了?” 向栀摇着头,陈最双手插兜,从后面走上来,偏头看了一眼,正盯着向栀看的方世安,低头半笑不笑地看着她,欠嗖嗖地,“遭报应了呗。” 气得向栀想直接动手跟他打一架,他怎么这么贱呢! 晚饭在餐厅,一行人落座。 长长的餐桌,陈毅力旁边坐着老太太,本来方莉要做陈毅力身边,可陈毅力让人填了儿童餐桌,放在旁边让小石头坐。 大家都知道陈毅力对谁都严肃,唯独对这一个孙子喜欢得紧。 还有传言,陈最继承盛华可能性更大,因为陈老爷子对陈最儿子寄予厚望。 方莉便坐在向栀对面。 现在仅有的记忆里,向栀和方莉见过几次,追方世安的时候,她和方莉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第一次见方莉是意外,可现在想来,可能是方莉的有意为之。 方莉的手段比叶秋高明不少,叶秋也就会围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转悠,以为伺候好一个向立国就好,目光短浅。 可方莉不同,她在陈毅力身边做了几年的秘书,被陈老太打压,最后还能回到陈毅力身边,气走陈最的母亲,其手段可见一斑。 向栀对陈家的事情不怎么关心,她对小石头的期望如他的名字一样,快乐平安就好,至于谁继承盛华集团,她是没兴趣的。 但她看了一眼陈最,他们的境遇其实差不了多少,不过陈最有母亲在,他要比她好一点,最起码不是自己战斗。 可她就只剩自己喽。 晚饭结束,陈毅力叫了陈最和方世安去书房。 离席时,向栀低声询问,“你不会又被打吧?” 陈最看她,一副赖皮样子,“我挨打你能来救我?” 向栀呵了一声,“那我可要找一个好的地方当观众,拍手叫好。” 陈最没生气,笑着,欠嗖嗖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怕你到时候哭。” 向栀踢他一脚,“你想得美。” 第39节 不过,没想到两人的斗嘴,一语成谶。 小石头已经睡着了,陈老太带着向栀学刺绣。 外面正房的人跑过来,赵妈看到眼神凌厉叱责,那人吓得放轻脚步,“老太太,您快去瞧瞧,少爷又和老爷吵起来了。” 陈老太这次沉稳,问:“这次又因为什么?” “方夫人提的一个被开除的人,我也听不明白,反正聊着聊着,少爷又呛了老爷,老爷气得要动家法。” 听到家法二字,向栀心猛地一沉,他这又要挨打,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奶奶我过去看看吧。” 陈老太看她,笑着点头,“去吧,你去没准闹不起来。” “好。” 向栀跟着来的人,往正房走。一路上,她总觉得阴凉凉地,风一吹,她搓了搓手臂,倒是有些害怕了。 书房里,陈最闷声不吭,陈毅力气得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李成,把藤条拿来。” 李成吓得一抖,看了一眼陈最,“少爷,你跟老爷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陈最不吭声,他也是一个倔脾气,骨头硬地弯不下去,别看他平时圆滑吊儿郎当的,一到和陈毅力吵架,一身反骨。 因为这个没少挨打。 陈老太因为这个也没少说他,陈老太让他软一点,别总跟陈毅力对着干。 可他听吗? 不听。 陈老太知道,陈最这是为母亲,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李成,藤条给我!”陈毅力一声怒喝。 走到书房外的向栀一怔,心咚咚地狂跳。 她有些紧张,握住门把手,她深呼吸,最后咬了咬唇,心一横,心想,陈最今天可是你欠我的。 她推开门,陈毅力手里的藤条刚举起,陈最站在那里也不跑,也不躲。 她想到小时候,也是这样,她哭着喊着,陈最你怎么不跑啊,快跑啊。 可陈最就站在那里,咬着牙,一动不动,藤条落下,他也只是颤了颤身子。 向栀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什么,她就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人便冲上去,下意识抱住陈最。 陈最被撞得后退两步,下意识抱住她,便看她害怕地闭着眼睛,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藤条没落下,在场的人对于她的闯入都有些发怔。 向栀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她转过身,护着陈最,目光炯炯,“您这是家庭暴力。” 这话是对陈毅力说的。 远处一直处于观察身份的方世安,看到向栀闯入,目光追随,却露出一抹苦笑。 陈毅力扔了藤条,沉着脸,脸色铁青,“滚,都滚。” 向栀拽着陈最,见他看着她不动,便瞪他,“站着干嘛,等着挨打啊。” 她不卑不亢,倒是有些莽。 她拽着他往外面走,一路上嘀嘀咕咕,“吓死我了,我真以为那藤条抽我身上呢,要是抽一下肯定会留疤,难看死了。” 陈最任由她拽着,却又怕她松开一样,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攥着。 院外罗汉松立在那,远远看着跟一个人影似得。 向栀拉着他停下来,不满嘟囔,“你是傻子吗,被打不会跑不会躲啊?就任由这么被打?就算他是你的父亲,你也不能任由他打你啊,该反抗就反抗,你生下来又不是被他打的,知不知道,嗯?” 见陈最一直没说话,向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目光炽热,紧紧盯着她,“不是说要当观众拍手叫好吗,为什么插手?” 向栀微愣,拧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陈毅力不会伤她,而这样能保护他。 或许是因为他们处境相同,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情绪,让她冲动了。 她再次看向陈最,他难得正经,这让她有些害怕,舔了舔干涩的唇。 许是看出她的紧张,陈最笑了一下,凑近,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戏谑道:“难道你喜欢我?” 他嘴角噙着笑,眼眸深沉,如墨如玉,如冬日暖阳,温暖柔和。 他总是这样,认真地,紧紧地盯着她,天生自带情意的双眼,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瞅准时机,便要将她牢牢抓住。 “你疯了吗?自恋狂吗?谁……谁喜欢你啊。” 向栀抽出手,震惊地捂着嘴巴,“我……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们既然结婚就是一体的,应该站在一个立场,而不是像你似得,两面三刀,懂不懂?” 陈最垂眸低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失落。 向栀弯腰低头,凑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戳中你的小心思了吧,呵,所以说,人不能做双面人,两面都讨好,就是两面都讨不好,知道嘛?” 陈最呵地一声笑了,直起身,单手插兜,捋了捋头发,他看着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谨记教诲,嗯,是我错了。” 向栀打掉他的手,捋了捋头发,瞪他,“别动手动脚的。” 她变脸速度快,又弯了弯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陈最弹开她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向栀嘁了一声,“稀罕。” 晚风一吹,远处罗汉松沙沙作响。 一高一矮的身影,冷白的月光照耀下,向栀的影子和陈最的影子肩碰着肩,陈最看了一眼,微微弯唇,抬手指着夜空,“看到北斗七星了吗?” 向栀抬头,“哪有?” 陈最看了一眼影子,“你往左边歪头,再看看。” 许是今晚气氛轻松些,向栀照做歪头。 陈最偏头看着影子一笑,向栀的影子靠在他的肩膀。 他能得到的浪漫,只能出现在影子身上,他目光偏移,最后落在她的侧脸上。 第27章 26 两人走在回偏房的路上, 向栀低头踩着陈最的影子。 “你不觉得刚刚的我像一个英雄吗?”向栀背着手,回想自己刚刚救下陈最的时刻,她觉得自己是有一点小小的骄傲的。 见陈最不说话, 向栀撇嘴,“你这个两面派的家伙, 一点都不会懂。” 陈最啧了一声,转过脸看她,“没完了是吧?” “时刻提醒你, 不要再做背叛我的事。” 陈最站住,盯着她,“我没做过背叛你的事。” “你这就狡辩了, 我又不是听别人说, 而是亲眼看到。”向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陈最沉着脸,咬了咬牙,是生气了。 回陈老太的屋子, 陈老太什么也没问,只是看了一眼陈最,说:“小石头是睡熟了,现在天气也没太暖和,别折腾他了, 我让赵妈收拾了一个屋子, 你们住。” 向栀看着陈最, 挤了挤眼睛,陈最转头不看她, 笑道:“好啊。” 陈老太看向向栀, 向栀不尴不尬地挤出一抹笑,一个嗯字从牙缝中挤出来。 陈老太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小七留下再陪我待会儿。” 向栀笑着说好,转头贴着陈最,咬起耳朵,陈最被她突然凑过来弄得愣了一下。 她的气息吐在他的耳畔,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不是说好不背叛我的?”向栀咬牙切齿问。 陈最挑眉,轻笑,转过脸凑到她耳边,她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好闻,“我可没答应你。” 说完,陈最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奶奶,我先上去了。” 陈老太点头嗯了一声。 等陈最离开,老太太才摘了老花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 向栀乖巧地坐下,她知道老太太想问什么,但她又觉得奇怪,正房的事情,都会有人过来禀报,那刚刚的事情老太太没问,肯定是知道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呢? “没伤着吧?”陈老太问。 向栀摇头,“不过我刚刚顶撞……” 爸这个字,她实在是叫不出来。 陈老太冷哼,“也该让他知道什么都不能顺着他,毅力这两年脾气也越来越差,你没错。” 陈老太握着她的手,揉了揉,“有你护着陈陈,我是放心的,他跟他爸一见面就这样,就知道吵,爷俩较劲呢。 前几天你不在,陈陈顶撞你父亲,他爸非要他去道歉,陈陈是不对,他又是个不愿意服软的,还是我提的想让你帮忙说说,他是不愿意麻烦你,一听要找你才服软。现在你能这么护着他,我也是放心了。” “顶撞我父亲?”向栀不解。 陈老太惊讶地看着他,“这臭小子还是没跟你说啊,具体什么事,我这个小老太太是听不明白,毅力说是跟什么艺术馆有关。” 陈老太叹气,看着向栀,“这臭小子有时候混着呢,你跟你父亲谈一谈,别跟这臭小子一般见识。” 向栀木讷地点头,她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赵妈推开房门领着她进屋。 屋子偏向民国风,欧式的装修风格,地板是棕褐色的木质地板,踩上去听不到声音。 浴室里传来水声,沙发上散落着陈最的外套。 向栀坐在沙发上,眨巴眨巴眼睛,才回过神来。 一路上,她一直思考老太太说的话,老太太是没有理由骗她的。 那也就是说,陈最真的顶撞了她的父亲,还是因为艺术馆。 她能想到父亲会跟陈最说什么,无外乎她惹是生非,开除吴馆长,不知轻重。 所以,她误会陈最了? 第40节 想到这里,向栀懊恼地捂住头,倒下去,她还说了那么多他的坏话,救了他一次,她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简直要疯了! 浴室的门开了,向栀嗖的一下坐起来。 陈最看了她一眼,背过身,捞起沙发边上的白t套上。 他后背的淤青还没有全部消散,一条一条的。 向栀觉得头大,那些淤青像是对她的控告。 她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大字,忘恩负义。 他应该是生着气呢,一般他生气的时候不爱搭理人,沉着脸,要闹一阵。 要是他不生气,见到她时,他一定会欠欠地过来找她别扭。 在陈最转身的时候,她立即低下头,心虚地眨了眨眼。 要和他道歉嘛?可是跟陈最道歉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陈最道歉这么难,估计从扒他裤子开始。 她总觉得和陈最道歉就低他一等,她可不想看他洋洋得意的表情。 向栀咬唇,起身拿了床上的睡衣,便钻进浴室。 浴室热气腾腾,向栀的脸也红彤彤的,她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嘀咕道,不就是道歉嘛,眼睛一闭,道歉就好了。 可是……要么不道歉,就这么算了吧,反正陈最也不知道。 可向栀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况且陈最因为她的事情还挨了打。 现在想想,他其实没必要为她做到这份上,又不是特别好的交情。 她正想着,外面陈最敲了敲门,道:“这屋子是以前奶奶给准备的,睡衣是……是你喜欢的吊带裙,外面我放了一件白t不习惯吊带裙,把这个穿上。” 里面没人回应,他又敲了敲,才听到细微的哦。 向栀胡乱的洗了一通,以往她都会在浴室里待上一个多小时,要泡澡,洗完还要在身体上抹各种护肤的东西,再用各种仪器拉伸皮肤,各种繁杂的工序。 只不过今天她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陈最坐在床头看书,见她出来,他抬头看她,墨绿色的真丝睡裙,她护肤是一向认真的,他以前觉得那些繁杂的瓶瓶罐罐多余,可现在看来也并非是多余的。 不过,她并没有套上那件白t。 陈最摘了眼镜,“只有一床被子,你凑合一晚。” 向栀低着头哦了一声。 陈最拧眉,疑惑地看着她。 她此刻像一个小鹌鹑,低头走路,与往常不一样。 “奶奶跟你说了什么,挨骂了?”陈最问。 向栀低头,闷声说,“什么也没说,我困了,要睡了。” 她脱鞋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背对着他。 陈最不明所以,偏头看她,她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深夜幽静,眼前昏黄的灯光消失,向栀睁开眼睛,屋里黑漆漆的,她转过身平躺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头顶的灯,慢慢适应这黑暗。 她咬了咬唇,被子下,手臂越过界线,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戳了戳陈最的腰窝,见他没动静,她又戳了戳。 “干什么?”他声音有些哑。 向栀心猛地一跳,她缓了缓呼吸,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嗯?” 陈最起身,想要开灯,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又或者她在说梦话,做噩梦。 向栀及时拉住他,“你别开灯。奶奶说你上次挨打是因为顶撞我爸,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啊,我又不是不能见我爸。” 她说完沉默了几秒,见他没动静,偷偷抬头看,便看他盯着她,她又迅速低头,“是我误会你了,还有说你两面三刀,背叛者这些话,也很过分,抱歉。” 陈最一时愣住,还没反应过来。 “好了,你不用说原谅我了什么的话,我同你道歉,也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还有谢谢你帮我。你不用说话了,我要睡了。” 向栀翻身,抿了抿唇,脑袋真的要炸开了,她的身子热烘烘的,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一样。 只听身后一声闷笑,“嗯,向栀……” “闭嘴,我要睡觉。”向栀钻进被子里,她真的要疯了,她很怕听到陈最那欠揍的话,他会不会嘲笑她,然后不接受,又会不会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陈最并不知道向栀此刻的头脑风暴,他抬手捂住胸口,低头看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下次想道歉,扯下我的衣服,我就知道了。” 向栀盖住耳朵,闷声说,“下次?我才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绝对,绝对不会! 她捂着耳朵,缩成一团,可爱极了。 陈最闷闷地笑了,他平躺下,盯着头顶的灯,没忍住又笑出声。 向栀懊恼地咬了咬唇,转过头斜瞪了他一眼,“你真的很烦诶!” 陈最侧过头看她,含着笑意的眸子亮晶晶的,在对上她的视线时,他怔了一下。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向栀瞥过头,气呼呼地,“闭嘴,我要睡觉了。” 她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他没动,仍然看着她,“晚安,好梦。” 第28章 27 向栀感觉到脸上有呼出的热气, 她猛地睁开眼。 小石头笑着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向栀深呼吸,手捂住胸口,心还强力地跳着, 她还以为是陈最呢。 “妈妈,你醒啦。”小石头换了一身运动服, 黄灰色的,有点丑。 “谁给你买的衣服?”向栀撑着床坐起来,被子滑落, 她穿着吊带睡裙,墨绿色的睡裙更趁她雪白的肌肤。 “爸爸。” 向栀心想,他的审美忽高忽低, 那两双高跟鞋就很好看, 可到孩子的衣服上怎么就这么丑,她回去要换掉小石头的衣服。 “我们刚刚去运动,爸爸让我看看你醒没醒, 妈妈你好漂亮啊。” 向栀笑着掐了掐他脸上的肉,“哎呦,嘴巴可真甜,你怎么每天都夸我。” 她一把抱住小石头,搂在怀里。 小石头在她怀里咯咯笑, 任由她抱着。 向栀有一阵恍惚, 许是接触久了, 她对小石头的感情越来越深。 如果将来和陈最离婚,她一定要抚养权的。 她并不觉得会和陈最在一起一辈子, 毕竟两人没有感情, 又互相讨厌,虽然……现在她没那么讨厌他, 但也不喜欢他。 “妈妈,你和爸爸还吵架吗?”小石头趴在她耳边问,小心翼翼的表情,让向栀心脏抽疼。 她摸了摸他的头,“不吵啦,我们和好了。” 小石头嘿嘿笑,“爸爸说的真对,公主就要多哄哄。” “他说的?”向栀疑惑。 小石头认真点头。 向栀咂摸着这句话,估计是陈最用来骗小孩的,她怎么没感觉他哄人呢? * 陈最原本打算等向栀起床就走,这西园除了平日过来看看老太太,还真没他什么留恋的地方。 他忘记了自己几岁搬进来的,西园后院有一架葡萄,是母亲搭出来的,葡萄树爬满竹架子,母亲喜欢在树下乘凉看书。 可如今母亲走了,她那间屋子住了别人。 他靠着石狮子,捏了捏眉心。 陈老太说,姑姑一家要过来,总要带着向栀打照面,向栀没什么意见。 中午,陈淑俪一家过来,陈淑俪是陈毅力的妹妹,嫁给了父亲的秘书,当时在京北也是不小的谈资,生下了陈琪尔这一个姑娘。 陈家就陈琪尔这一个小姑娘,陈老太又喜欢,陈琪尔在家里是受宠的。 向栀也能看出来,陈琪尔性格单纯,不经世事,是被人保护着长大的。 不过陈淑俪时常将自己错看人,挂在嘴边。陈淑俪的丈夫娶了陈淑俪,在工作上也一直受打压,最后被发配到一个不怎么受重视的子公司。 中午的饭局上,陈毅力不在,餐桌上没那么压抑。 向栀没什么胃口,只喝着碗里的乌鸡汤。她不言语,也不搭腔。 在这呢,不像在家里。 她又拿捏不准方莉的性子,稍有不顺就会说错话,到时候又是一翻折腾累人。 以前在家里也是,她也不是时常都闹的人,那样很累,她和父亲有一个默契就是停战。 她会耍性子,偶尔也喜欢逗逗叶秋,逗逗叶子兰,和逗猫似得。 她们怕什么,她就会拿捏寸劲。 起初,叶秋怕她向外公告状,每次她拿起手机,喊一声外公,叶秋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似得。 她觉得好玩,外公不打电话,她就装着打给外公,说些有的没的,夹杂着让叶秋害怕的事情,弄得叶秋心力交瘁。 “嫂子,你那个绿翡翠是我哥新给你买的啊?”陈淑俪笑着问方莉。 第41节 方莉笑呵呵道:“你哥能有这浪漫?是让世安帮我买的,你喜欢我送你。” 陈淑俪眼睛一亮,又悻悻摆手,“那怎么好意思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方莉大方的摘下来,递给旁边的保姆,让她放回盒子里,给陈淑俪备着。 向栀起初还发愣,她听到陈淑俪对方莉的称呼,不禁咂舌。 虽然陈最母亲同陈父离婚了,但方莉和陈毅力又没领结婚证。 她看了一眼陈最。 陈最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她,“你吃饱了?” 向栀没出声,摇头,转而低头喝着乌鸡汤。 她想是他们家的私事,与她是无关的。 “还是世安孝顺,世安年龄也到了,你没给物色物色哪家姑娘。”陈淑俪问。 方莉看了一眼方世安,目光又落在向栀身上,这视线转了一圈,才笑着回,“挑着呢。” 陈淑俪笑呵呵应,“也是,世安年少有为,看上他的只多不少。” 向栀冷笑,倒不是因为陈淑俪那句年少有为,而是因为陈淑俪的态度。 自从陈淑俪来,无论是老太太那院,还是到了正房,她嘴里说着的都是世安,对方莉的谄媚过于明显。 向栀倒不是为了陈最鸣不平,只是看不惯这种行为。都是姑姑,又是从小看着陈最长大的,外面一说是方世安在陈家更得势,就来巴结这个。 只是向栀过于认真思考,她的这声冷笑,被陈最看见,而坐在对面的方世安也抬起头。 “什么嘛,二哥不是和那个明星在交往嘛。”陈琪尔说完被陈淑俪瞪了一眼。 陈琪尔撇撇嘴,“就是嘛,前几天热搜还和白车女子贴面热聊呢。二哥,那个杨芮确实很漂亮,我看过她的照片,她的那两个梨涡确实好看,跟大嫂那梨涡一样,不过有人说杨芮是整的,是真是假啊?” 向栀喝着汤,一口汤呛到喉咙里,她咳嗽着,脸都红了。 陈最递过来一张纸巾,她接过来,“谢谢。” 向栀擦了擦嘴,看了一眼陈琪尔,这小姑娘当真是没心没肺啊,还是看不惯她,把她往刀尖上送。 一旁老太太没出声,方世安也没回话。 倒是方莉看了她一眼,转而视线对上陈琪尔,“小年轻谈谈恋爱,要是真结婚还是要仔细挑,不能被热恋冲昏头,到时候结婚后悔就晚了。” 这话说的是陈淑俪,陈淑俪咬了咬唇,脸色变了。 可向栀对这话是不认同的,“就算结婚也不晚,这是什么年头了,越活越封建,难不成结婚就绑定一辈子,不能离?” 说完,她就后悔了,本来回怼这事没什么不对,但放在刚刚的话里,又变了味。 方莉笑了笑,“是我说的不对。” “大嫂,难道你想和大哥离婚啊?”陈琪尔开玩笑到。 许久不说话的陈老太,冷声瞪了一陈琪尔,“说什么疯言疯语呢。” 陈琪尔不服气,撇撇嘴,开玩笑都不行。 向栀暗自咬牙,视线扫了一圈,她在想要不要反驳一下,可话题都被老太太制止了,她再说些什么,有点过于刻意。 于是,她给陈最夹了块芹菜牛肉,“这个你喜欢,多吃点。” 陈最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 向栀装作没看到,她知道他的那个笑容大概是嘲笑的意思。 “大哥,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芹菜了?”陈琪尔有些惊讶,再看向栀,她嘿嘿一笑,“被嫂子调教的吧。” 陈最嗯了一声,把向栀夹的菜吃了。 向栀看他,忽然想笑,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以前也老喜欢这样逗她,每次都把她惹急才罢休。 “再吃点,芹菜有利于消化。”向栀夹了一些芹菜,这次连肉都没夹。 陈最看她一眼,抬脚踢了踢她的鞋边。 向栀知道他的意思,他这是警告她适可而止。但见他艰难的咽下去,她低头没忍住笑了。 午饭吃完,向栀去后花园找小石头,西园她不是很熟悉,没走几步,便迷路了,七拐八拐走到一处葡萄藤架下。 葡萄藤下有一处竹皮做的椅子。 方世安在葡萄藤下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与向栀的视线撞了一个正着。 向栀转身想走,方世安站起来,“你不用刻意躲着我。” 向栀被他清冷的目光扫到,忍不住皱眉,“你想多了。” 方世安看着她,向栀的小脸微微泛红,乌黑的卷发随意挽起来,肩上额前两侧散落了一些碎发,慵懒又迷人。 他第一眼见到她是在迎新晚会的时候,她站在舞台上与一个男生搭档主持,她一袭红色长裙,黑色卷发垂落,裸露出的蝴蝶骨,乌黑的秀发,雪白的肌肤,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差,她的美是张扬的,娇媚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即便场上的灯光不照在她身上,可她依旧是焦点。 “向栀来啦。”方莉的声音传来,“快进来到我屋里坐坐,我们好久没见了。” 方世安回过神,挡在向栀身前。 方莉瞪他,“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方莉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向栀身边,伸手要挽着她的胳膊。 向栀一开始处于状况外,方世安盯着她看的时候,让她有些别扭,这时候方莉又出现,她躲开方莉的手,人往后退了一步。 方莉一愣,面上的笑容不变,“我们以前的关系也不差,现在何必到这份上,你以前那么喜欢小安。” 向栀抬眸冷冷一笑,“我觉得一个三观正确的人,都不会跟小三走近。” 方莉笑容不变的脸上,才慢慢的僵硬下来,这个词她以前听过,现在还没人敢这么说,她也没想到向栀这么直白。 但方莉是经过事的,不可能被向栀一句话就激怒,但她的辩驳又是苍白的,“我和小安的父亲,我们相爱。” 向栀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她笑弯了腰,起身擦了擦笑出的泪,“不是吧,爱情?因为是爱情就可以破坏别人的家庭?你在为你的不道德找什么遮羞布?爱情它知道它在被玷污吗?说实话,您还真比我父亲那个厉害些,她还是知道要点脸的,至于您……脸面什么强撑着,骨子里的东西还不如她。” 说完,向栀抬头,看到回过身的方世安,方世安垂眸,眼里一闪而过的难堪。 方莉气得手抖,却被方世安拦下,他极近隐忍着痛苦,“您还觉得不够丢脸吗?” 方莉怒瞪着他,“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方世安冷冷地看着她,“您要真是为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回来。” 向栀走了,她也不清楚自己该走哪里,随便找了一条路,一转弯便看到站在不远处,气定神闲的陈最。 陈最抱着胳膊,侧身斜倚靠着石柱。 向栀看他,又往回看:“你都听见了?” “嗯” 向栀不满抱怨,“在你家堪比宫斗。” 陈最哼笑,走过来,顺手弹了弹她身上的花粉,“不舒服?” 向栀点头,“厚脸皮没三观的人见多了累得慌,会让人自我怀疑。” 陈最逗她,“我看你怼人怼的挺厉害的。” 向栀瞪他一眼,看起来又不是很凶,“那你不应该感谢我?” 陈最双手插兜,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哦。” 向栀冷哼一声,她其实怼完方莉痛快淋漓。 不远处,传来小石头的笑声。 而他们二人并排走在石子小路上,向栀撞了一下陈最的胳膊,陈最停下来低头看她。 “我们要不要做盟友,我帮你怼后妈,在你爸面前护着你,你帮我防着我爸,他应该怕你们。”向栀说完,见陈最只是盯着她,不搭腔,她又说,“这买卖你不吃亏,我不用你帮我对付叶氏母女,只要帮我对付我爸就行,很划算的。” 陈最看她,抬手戳着她的额头,将人推远,“不行。” “为什么啊?”向栀揉了揉额头,追问着,“别人跟我提,我都不一定答应。” “我不喜欢。”陈最沉着脸,快步往前走。 向栀跟在身后追,“做盟友,又不是要你干什么,1+1大于二啊。” 陈最忽然停下来,转过身,向栀站住脚,抬头看他。 他弯腰,人压过来,凑近对上她的视线。 莫名地向栀心脏紧了一下。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我可以帮你搞定你爸,但做盟友,你想都不要想。” 向栀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在他的眼神威压下,她竟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陈最最后收回视线,揉了揉额头,往前抬了一下下巴,“走吧,回家了。” 第29章 28 “你说, 他这是什么意思?做盟友想都不用想?他是有多讨厌我?”向栀抱着双臂,搭在吧台上,人趴着, 小脸红彤彤地,因为生气, 眉毛拧着。 冯佳佳杵着脸,点头,“是有点奇怪, 不过,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向栀喝了一口酒,“生气啊。” 冯佳佳勾唇轻笑, 凑过来, “其实也可以换一种思路,他是不是喜欢你?你想啊,他答应你帮你反抗向叔, 但他又不做你盟友,这不是很奇怪嘛,他做了你提的做盟友的要求,又拒绝做你盟友。 我觉得他喜欢你,一旦给你们关系定义成盟友, 那表面的夫妻都不是。 而且, 一个男人真的很讨厌一个女人, 他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的,怎么还会跟你嗯嗯……结婚呢。” 向栀狐疑地看着她, 起初, 她还觉得冯佳佳说的有点道理,后面怎么越来越离谱。 “离谱!他喜欢我?你说出来不觉得吓人嘛?”向栀抖了抖身体, 鸡皮疙瘩都快要出来了,她抬手一挡,“打住,别洗脑我。” 冯佳佳笑着摇头,也没再继续说,“复试结果出来了没有?” 向栀摇头,手指摩挲着杯沿,“应该是过几天才出。” 第42节 “怎么觉得你这么担心呢?” “能不担心嘛,考研的事情被传出去,考不上丢人。” 向栀好面子,也不知道谁把她考研的事情传出去了,复试一结束,周围的人都知道她要考研究生了。 向立国还过来说她不务正业,想一出是一出。 “别那么悲观啊,考上了呢?考上你不兴奋?” 向栀摊手,“没感觉,考上了就考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我有好事兴奋过。” 冯佳佳叹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向妈妈去世后,向栀的生活啥样她都清楚,向立国忙于工作,对向栀不管不顾,加上叶秋从中挑拨,扮做绿茶示弱,向栀又是强势一方,向立国和向栀之间的关系很僵硬。 向栀很多重要的场合,没有父母陪伴,也没有父母帮忙庆祝。 向栀看她,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啊,都多少年过去了,考上就上学呗,反正日子都一样过。” “我给你庆祝。”冯佳佳拍着胸脯。 “不用。”向栀有些紧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碰了碰冯佳佳的胳膊,“你那个黑皮狼狗呢?” “分了。”冯佳佳抽出根烟,指尖夹着,立刻有人过来递火,“要我说,你别浪费那么大好的时光年华,和陈最都住一屋了,不睡也可惜。” 向栀抬手,“停,他那个风流鬼,我才不要呢,我去洗手间,你去不去?” 冯佳佳摇头。 向栀起身去了洗手间。 路上喝多的男女,调情的不少,有的更是大胆,直接吻了起来,互相啃着对方,像是要把人吃了似得。 向栀从旁边经过,差点被撞到。 从洗手间出来,向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往回走。 “路哥,不是说好的只有喝酒嘛?” “那人选角导演看上你了,喝酒人家就把这个大ip让你演,你入行多少年了,这点事不懂,你去不去?” 女生贴着墙站,姣好的容颜挂着泪珠,更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女生瘦弱,脸色苍白,倒是有种柔弱美,抬眼间的娇媚,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向栀觉得女生眼熟,多看了几眼。 那男人又问了一句,“你去不去?” 女生摇头,已经哭了。 “现在人家看上你,你不识好歹是吧,先进去再聊聊。” 男人要拉女生,女生躲着,一抬头看到向栀,她大喊了一声,“向小姐。” 向栀疑惑地看向她,“你认识我?” 女生点头,看向拽着她的男人,微微抬头,“这是向家的千金,今她给我作证,你要强拉我进去,我就报警。” 被叫路哥的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才清醒,向家的,那不就是向上地产,盛华集团的人。 路哥立刻换了一个脸色,谄媚道:“尤怜,你认识这样的朋友,怎么也不和哥说,哥现在就找那个选角导演,给你要个说法。” 说完,路哥看向向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向小姐别见怪。” 向栀看了看尤怜,她正低着头,搅动着手指,因为害怕手指颤抖着。 向栀收回视线,嗯了一声,这事算是了了。 “路哥走了。” 向栀提醒。 尤怜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谢谢向小姐。” 向栀垂眸盯着她,她这才想起面前的女孩在哪见过,上次她算是救了她一次,不过这次…… 向栀拧眉看着尤怜,“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这次还来?” 尤怜忙摆手,咬唇道:“不是,路哥说过来陪他们喝酒,那个选角导演就把我推荐给导演和制片。” “你就那么喜欢演戏?还是喜欢当明星?” “我喜欢演戏!”尤怜激动起来,细长的桃花眼闪着光,她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低头有些害羞,“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天赋,我从大山里出来的救命稻草。可是在圈子里没人脉,没运气,太难出头了。” 向栀看着她,这让她想到了自己,高中时很多人准备艺考,向栀也没打算参加艺考,但在高二那年,她喜欢上摄影,向立国要她读医学,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知道将来做什么,她要理转文,向立国不同意,两人为此还大吵一架。 她知道热爱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当看到提起演戏,尤怜眼里的光,让她心里一震。 “没人脉,没靠山,这种画大饼的酒局,不过只是这帮臭男人眼里的一盘菜而已。”向栀看了一眼尤怜,小姑娘很漂亮,长相也是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在娱乐圈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长相独特有记忆点才是最重要的。 尤怜看着她,点点头,“谢谢你,向小姐。” “不用谢,我没帮你什么,回去吧。”向栀往路哥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去喝一杯,事成了就撤。” 尤怜感激地躬身道谢,她有些激动,想握住向栀的手,又不敢。 向栀不傻,知道尤怜故意提她的身份,不光是为了逃脱路哥纠缠,更多是为了角色。 向栀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怎么这么爱管闲事了。 向栀回到吧台,要了一杯柠檬水,冯佳佳又重新抽了一根烟,向栀看她,“少抽点吧。” “你怎么去这么久?”冯佳佳问,抖了抖烟灰。 向栀耸肩,“见义勇为。” 冯佳佳笑,“你是真变了,以前也不见你爱管闲事。” 向栀抿了一口柠檬水,“可能闲得慌吧。” “刚刚你回来晚,你猜我看见谁了?” “叶子兰。” 冯佳佳惊讶,“你怎么知道?” “除了她也没别人能让我猜。”向栀往舞池里看了一眼,手指握着杯子,“结婚倒是有一点好处,看不到她作妖,眼睛清净。” “还真是。” 酒吧里越来越热闹,冯佳佳站起来,“下去玩玩?” 向栀摇头,“你去吧,时间不早了,喝完我回去了。” 等冯佳佳走了,向栀喝了手中的柠檬水,站起来时被人撞了一下。 她皱眉,刚要骂人,一抬头,愣住了,“二姐夫,我二姐回来了?” 向栀眼眸清亮,几乎是一瞬间兴奋起来。 季霖愣了一下,搔了搔鼻子,“她没回来。” “那你怎么回来了?”向栀雀跃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回来办点事情。”季霖眼神躲闪。 向栀看着他,“二姐回来一定要找我的。” “是啊,她最疼你,肯定会找你。” 向栀切了一声,“我看最疼你吧。” 季霖呵呵一笑,揉了揉后脑勺,“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还跟我争风吃醋呢?” 向栀冷哼,没做声。 向栀从小和外公家的二姐关系好,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姐对她特别好。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贪玩,跑出去,是二姐一直找她,还把二姐吓坏了,愣是好几天没搭理她。 母亲去世后,一直是二姐陪在她身边。 只不过,二姐谈恋爱后,和她一起出去玩的时间就少了。 季霖是二姐的高中同学,两人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同学羡慕的对象。 季霖高调追的二姐,两人高考后就在一起,还一起去西班牙留学,一毕业就结婚。 有了季霖,向栀和二姐交流时间就少了,那时候向栀没少在舅母面前,说季霖的“坏话”。 季霖知道这个小姨子的厉害之处,他是轻易不敢招惹,况且他现在做的事情要是让向栀知道,非扒了他身上的皮。 “没什么事,我走了,晚上还有事。” 向栀点头,“哎,等等。下次少来这种地方,要是让我看见你沾花惹草,你就完蛋了。” 季霖后背发凉,摸了一下鼻子,“你不也来了。” 向栀睨着他,“我来是为了喝酒,你们男的来就不知道因为什么了。总之,你要是敢惹我二姐,背叛我二姐,你就死定了。” 季霖扯出一抹笑,“不能。” 这姑奶奶全京北都是有名号的泼辣,他不敢惹,只能干巴巴附和。 和季霖一聊天,回家的时间就晚了。季霖带了司机,顺道载她回去。 季霖有些日子没回国,一路上絮絮叨叨聊着这几天的见解。 等车停在香林公馆,季霖打开车窗,“当初我也想在这买一栋,还没下手就被抢空了,妹夫这些年也是挺厉害的。” 向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不太清楚商场上的事情,至于陈最如何厉害,她也不清楚,只听说过,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成绩斐然。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车停在门口,向栀下车。 “妹夫没在家?”季霖问。 向栀脸不红,心不跳地摆摆手,“没在。” 等季霖走后,她仰头看了一眼楼上,小石头屋子里的灯暗着,估计在西园没回来。至于主卧,灯倒是亮着,窗帘拉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心想,陈最回来这么早。 她以为今晚小石头不在,陈最会出去放松放松。 第43节 她输入密码,推门进去。 玄关处的灯开着,她放下包,脱了大衣挂起来,再一转身,陈最站在她旁边,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不出声啊?”向栀拍着胸脯,不悦。 陈最看她,“下来喝水。” 向栀上下打量他一眼,居家服,身上淡淡的清香,没有酒味,她低头换鞋,“你没出去啊?” “你看我有这个时间?” 阴阳怪气的话。 向栀瞥他一眼,摊手,“那应该怪你有一个努力工作的弟弟卷你。” 陈最当没听到这话,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鞋子合适?” 向栀微愣,低头,尴尬地轻咳。她很喜欢这双墨绿色的高跟,今天穿出去还想着不能让陈最看到,这喝了酒转头就忘了。 她直起身,换上拖鞋,微微扬起雪白的颈子,如一只高贵冷艳的白天鹅,眸间的神色自若,谈不上多么在意似得,“就一般般吧,你的审美还有待提高。” 陈最低头无奈轻笑,抬腿拦住她,“一般般你还穿,看来是向大小姐很给我面子了。” 向栀瞥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她要走,陈最的腿没动,拦在前面,吊儿郎当地,“等等,小石头的电话。” 向栀本来皱眉,听到是小石头,眉头才舒展开。 小石头那边还发来视频通话,声音奶奶地,问好,最后还说晚安爸爸,妈妈。 向栀凑过来,她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吐气如兰,混着柠檬的味道,她拿到陈最的手机,往后退了一步,“晚安,石头,可不可以亲妈妈一下呀。” 小石头啵了一声,向栀开心地笑了。 陈最双手插兜,靠着鞋柜,姿态闲适,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向栀看。 玄关处的灯是昏黄的,她正对着手机亲吻,有点滑稽又有那么一点可爱。这样心里不装事的她,才是快乐的。 向栀和小石头亲昵完,早就发现陈最一直在看她,她用余光偷偷瞄他,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弄得她有点不自在。 这狗东西干嘛总盯着她看啊。 她想到冯佳佳说的话,陈最喜欢她?不可能吧? 她挂断电话,正视他,“你干嘛一直看我?” 陈最缓过神,揉了揉额角,“我在想事情。” 向栀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神经……” 陈最歪头一笑,语气揶揄,“你不会觉得我喜欢你吧?” 向栀心猛地震了一下,斜眼瞪他,她耳朵有些红,“你神经病啊,我可没你那么自恋。” 她懒得理他,蹭蹭蹭往楼上走。 陈最跟在后面笑着喊,“你这样想我也不介意啊。” 清澈的嗓音,含着笑意,像是高中时期爱捉弄人的少年郎。 向栀嗖嗖嗖小跑回房间,关上门,她扇了扇风,怒骂了一句,“神经病!” 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搅得她心绪不宁,最后狠狠揉了揉脑袋,懊恼地跺了跺脚。 真是丢死人了! 门外,陈最无奈地笑了笑。 她要是真能这么想就好了。 第30章 29 网上有传闻京大硕士招生名单马上就要出来了。 向栀这两天总是时不时刷一下手机, 她是真紧张。 她要是考不上,估计又有笑柄落在别人手里。 这两天,她莫名的紧张, 一到了晚上就睡不着,白天补觉, 也不出门。 冯佳佳叫她出去玩,她也拒绝。 她可不想玩的正嗨的时候,一个消息过来, 她落榜了,那感觉可太难受了。 就连小石头都看出她的异常,下午放学跑到她的房间, 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逗她。 “妈妈, 今天周明轩和小桃子吵架了,小桃子一天都没搭理他,小桃子和我玩了一天。” 向栀还是能抽出些精力和小石头聊聊天的, 她摸着石头的头,叹气,她儿子将来会不会是一个恋桃脑。 小石头小嘴叨叨说个不停,向栀又想,也不算恋桃脑, 小孩子的感情还是单纯的。 说了这么多, 小石头低下小脑袋, 撇撇嘴,“妈妈, 你是不是又要回非洲啊?” 向栀一愣, “怎么了?” “妈妈每次回非洲都不爱说话,我不想你去非洲。”小石头哇地一声哭了, 他扑过来抱着她。 向栀眼睛一酸,揉着他的脑袋解释:“我不会回去的,不要怕。” “真的吗?”小石头仰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眼睫毛上,看上去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巴巴的流浪狗。 向栀心里不舒服,抬手擦掉他眼睛上的泪珠,“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想妈妈,不想你走。”小石头说完,嘴巴一压,又要哭,“爸爸说,我不能这样做,妈妈你要去就去吧,我们可以视频。” 向栀压着小石头的脑袋,抱着他,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妈妈不会去的,我会永远陪着小石头的。” 她心里发酸,这些话小石头从来没跟她说过。 她失忆了,也没有过多了解过小石头的过去。 从利迪亚回来,一直到现在,她知道小石头的存在,接受了小石头是她儿子的事实,凭着血缘关系,她亲近小石头,而小石头也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他可爱开朗又十分善良,是一个可人的小孩。 一下子,除了等考试成绩的压力外,小石头这事也压在她的心里。 破天荒的,她问冯佳佳,“我这五年做妈妈称职吗?” 冯佳佳毕竟和她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认真地看着她,知道她是什么德性,“向栀,没有人比你更称职,你很爱小石头。” 向栀回看冯佳佳,“真的吗?” 冯佳佳叹气,“没有比这个更真的,如果你不称职,小石头会这么黏你吗?别怀疑自己,不过你想问很清楚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个大概只有陈最清楚。” 向栀回来的时候没着急上去,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看会电视,找了半天的遥控器,愣是找不到。 她关了手机的灯光,仰靠着沙发,盯着墙面发呆。 她想努力回忆一下空白的五年。 在利迪亚出事后,她就被送进了当地医院,医院检查除了外伤,脑部没有问题。 她所在的当地组织的负责人韩祁川说,还是回国再做检查。 她忘了自己来非洲做什么,索性直接回国。 回国检查,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神经专家说可能是记忆分离症,没有特殊的医治办法,兴许哪天就想起来了。 这些日子,她刻意忽略掉失去记忆带给她的迷茫,努力去把对付叶秋和叶子兰当做生活的目标,可这些归于平静后,她剩下的是缺失记忆的迷茫。 陈最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平常工作忙,尤其是在工作日,为了空出周末的时间,他会把工作和应酬集中在工作日。 他喝了点酒,头疼。 进屋的时候,玄关的灯亮了,他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弯腰换鞋。 地上一双粉色的高跟随意地摆放,他弯腰捡起来,放在鞋柜里。 大概有两三天没见过向栀,他出门早要送小石头去幼儿园,他的作息一直比较规律,六点起床,晨跑运动,洗澡吃早餐,到了晚上回来,十一点多入睡。 他和向栀的作息完全相反,早上钟妈委婉提起这两天向栀的异常。 “你回来了?” 向栀突然出声,陈最正思考着她到底怎么了,这才被吓了一跳,他捂住胸口,心脏怦怦地快要跳出来了。 向栀突然回头,目光呆滞,没有表情,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女鬼。 陈最嗯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过来,顺手开了客厅的灯。 灯亮的一瞬,向栀下意识眯眼。 “最近没休息好?”陈最问,她眼睛周围一圈乌青色,快成熊猫了,精致的她,不可能不发觉,也不可能不行动。 “有点。”向栀张了张嘴,她很想问问过去五年的事情,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些扭捏。 “有心事?”陈最看她。 向栀猛地抬头,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若是说了,陈最会不会又嘲笑她,说不定还拿她的这事当她的弱点,她果断摇头:“没有。” 陈最看着她低头找鞋的慌乱样,“朱岐给了两瓶罗浮春,一起喝杯?” 见她不说话,他微微歪头,笑了一下,“不是一直在等我吗?” “谁等你啊,自恋狂吧你。” 陈最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下巴,“走吧。” “我不去。”向栀找到鞋,抬头,将头发别在耳后。 陈最看她,“怎么,怕喝不过我?” 向栀嘁了一声,“谁怕了。” “走吧。” 第44节 向栀犹豫了一阵,还是跟上陈最。 地下一层是一个小酒窖,向栀没来过这里,通往酒窖的灯是暖黄色的,楼梯边沿也有一圈暗灯。 向栀记得外公有一个大的酒窖,外公喜好酒,里面各种各样的酒都有。 小时候她偷偷跑到酒窖喝酒,喝醉了就躺在毛茸茸地毯上睡觉。 外面的人都在找她,最后不知道是谁发现她在酒窖,等她醒了舅舅好一顿批评,外公点着她的鼻子说她是一个小老鼠,爱偷酒喝。 过往的日子,好像比现在轻松快活一些。 向栀微微叹气。 陈最侧头看她,“坐。” 他站在酒柜前找那两瓶罗浮春,从最底层翻出来,又夹了两个杯子。 向栀看着他倒酒,她闻了闻,空气中都弥漫着香甜的味道,是她喜欢喝的那种。 陈最推了一杯过来,向栀双手捧起来,微微抿了一口,入口微辣,可慢慢回味又有一种甘甜的口感。 “复试结果快出来了?”陈最突然说。 向栀嘴角一撇,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最笑了,“这几天就因为这事不出门?” “要你管。”向栀冷哼,偏过头喝酒。 陈最看着她,向栀不钻牛角尖的时候,性格直爽,有事都是当面问,当面说,从来不藏着掖着,钻牛角尖又是另外一副样子,喜欢把事藏在心里,憋着,她心就那么大点,一藏事,多半的精力都被这些事情分走了,所以她才休息不好。 陈最清楚向栀这副样子,肯定是又不知道钻哪个牛角尖了。 总装出一副没心没肺,又拽又冷的样子,如冯佳佳所说,她外面强硬的壳是为了保护里面脆弱的心。 “还有你怕的事情?” “不是怕,万一考不上丢人。” 向栀本来想低低调调参加复试,考上就去,考不上也没人知道,这下可好,外面的人都知道她向栀要读研究生了,考不上多丢人。 她不缺钱,更不缺一个文凭,但她好强,好面子。 “没有万一。” “嗯?”向栀疑惑地看向他。 陈最低头,没看她,他给自己那杯加了冰块,喝了一口,强忍着头疼,“你简历那么丰富,获得了那么多奖,你怕什么,初试成绩又不差。” 向栀有些懵,狐疑地看着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但转念一想,陈琪尔都知道她考研的事情,陈最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陈最目光柔和一些,往后一靠,手指敲着桌面,开口道:“要真想继续深造,大不了再申请出国留学。” 向栀耸肩,“不出国,我还想陪着小石头呢。再说了,我要真出国,奶奶,你家那边能同意嘛?” 陈最慢条斯理地转着杯子,“你要是想,我会帮你。” 他说完,心里狠狠嘲笑自己,他觉得自己有点道貌岸然,他想她出国吗,不想,但她若是想呢?他会帮她。 他抬头看她,他觉得她心事估计就是在考量这些。 向栀微微拧眉,喝了一口酒,她是没想到陈最竟然这么烦她,巴不得她走啊这是。 她冷哼一声,“不用,我不会再出国的。” “哦。” 陈最平淡地收回视线,喉结克制地滚了一下,后背慢慢放松了些,彻底靠在椅背上。 几杯酒喝下去,一瓶罗浮春见底。 向栀舔了舔干涩的唇,她的小脸泛红,手指摩挲着杯沿,红润的唇微微抿了抿,“陈最。” “嗯?” 陈最喝得也有些多,醉意侵染了他的眉眼,借着柔和的灯光,他安静地看着她。 向栀托腮,与他对视,“我和你结婚后是什么样?” 许是喝多了,向栀脑子有点木,话说出来后,还反应了好一阵,见陈最有些发怔,她才反应过来,“我不是说跟你相处是什么样,我是想问和小石头相处怎么样?” “他和你说什么了?”陈最突然问。 向栀看他,这人是在她脑袋里装了监视器嘛,他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没有啊,我就是想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而且我最近发现小石头有些敏感,总是注意别人的情绪,我不希望他这样,长大了他还是这样,很容易受伤害。” “不会的,他对情绪是敏感一些,从小他就这样,好好引导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哦。”向栀戳着杯子,“我怕是我们影响的他。” 陈最一愣,“你爱他吗?” 向栀看着他的眼睛,她思索着,对于小石头,她是爱的,于是点头。 “我也爱他,但我们两个的关系改变不了,多少会影响他,这没办法。”他微微坐直,“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知道我们爱他,希望他健康快乐就好。” 至于他们什么关系?互相厌恶,互不对付,非恩爱的夫妻关系? 陈最想到这里,头更痛了,他站起来,双手撑在大理石桌面。 向栀喝了不少,红扑扑的脸蛋,带着醉意的眸子,她的身上混着酒香和茉莉花的清香,她安静时像一只醉猫,就和小时候一样。 偷偷喝酒,喝醉了躺在雪白的绒毯上,外面的人找她找的都快要把房子掀了,她呢,醉醺醺地趴着睡觉呢。 陈最回过神时,才惊觉自己与她靠的这么近,他强忍着吞咽的冲动,与她安静的对望。 向栀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她还在思索要该怎么改变他们的关系,陈最的突然靠近吓了她一跳。 他的目光灼热,深情,总是让人误会。 他有一双会骗人的眼睛。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和平相处,像朋友一样,怎么样?”向栀拍手,笑了,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蛮好的,主动缓和关系,她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 陈最直起身,双手插兜,清醒了些,冷淡道:“不可能。” “……那你觉得呢,我们该怎么做,为了小石头我觉得我们应该改变,最起码能和平相处吧?” “反正做不成朋友。”陈最将剩下的一瓶罗浮春放回原位,他又折回来,看着她。 他的目光清清冷冷,看着她,似乎出神。 “你干嘛。”向栀往后退了一步,十分不自在。 “如果我们能做得成朋友,我就不会和你结婚了。”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的劲。 他认真起来,总是让她莫名心慌。 “什么意思?”她不懂,听不明白,做朋友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陈最见她满脸困惑,叹气,他能让她知道什么?知道了又如何? 他肩膀一松,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没什么意思,早点睡。” 他变脸过快,向栀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你这人说话怎么藏着掖着的,真的很奇怪啊!” 回应她的是,啪地一声关门声。 向栀困惑地盯着门,他怎么能那么多变。 他到底有多讨厌她,盟友没得做,朋友做不成。 奇怪的人。 向栀收回视线,手指敲着桌面,她的脸又红又热,她揉了揉,也没生气,他不想跟她做朋友,她还不想呢,想和她做朋友的人多了去。 她起身时,小声嘀咕,“真是一个没眼光。” 第31章 30 向栀从来没想过, 有一天她能做这么安静的事情,她能坐在小院里和钟妈学习插花。 她坐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朵玫瑰花, 玫瑰花带刺,钟妈递给她一把剪刀, “插花的时候,还是要把刺剪掉,小石头调皮爱摸花, 有一次我没剪,他啊,伸手就摸, 手上扎了好几小孔, 都是血。哎呦,吓得我脸都白了,只会哎呀地拍手, 还是少爷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小石头哭得厉害,他一边安慰一边处理伤口,哎, 还有闲心宽慰我, 我啊那时候一点乐的心情都没有,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再留这种刺。”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小石头回头, 跑过来, 好在被钟妈及时拽住,不然冲着向栀跑过来, 碰到剪刀,就危险了。 向栀也吓了一跳。 钟妈轻轻戳了一下小石头的头,看向向栀,“你猜不到他为什么抓玫瑰花。” “为什么?”向栀学着钟妈的样子剪掉多余的刺,笑着问。 钟妈看着她的笑容怔了一下,她自己不会知道她举着玫瑰的那一笑有多么漂亮。 向栀的美是明艳的,张扬的,笑起来才更加灵动,让人惊艳万分。 “想把花送给小桃子,气得少爷直说他笨蛋,父子俩还因为送花的事情吵架。” 向栀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竟然能想象出他们吵架的场景。 钟妈笑着继续说,“他啊还教育石头,还拿以前说事,说什么他从来不追女生,情书收一堆,小石头说他不专一,反正父子俩各有各的理。” “他真是自恋。”向栀呵了一声,真是一个风流鬼。 不过陈最那句话没说错,是有挺多女生送他情书,她还帮忙送过一次。 那是她和冯佳佳一起帮忙送的。 两人放学路上碰到朱岐,朱岐拿着一封粉色的信封,直接扔到她怀里,猥琐地挑了挑眉,“好妹妹帮哥一个忙,把这个给老陈送过去。” 向栀那时候跟陈最闹得不可开交,都快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冷脸拒绝,把信封塞了回去,“不去。” 那信封很香,是薰衣草的香味。 朱岐皱眉,十分苦恼,“晚上我还排练,你帮帮哥哥,佳佳帮哥行不行?” 冯佳佳拗不过朱岐答应帮忙送。 第45节 向栀一路上抱怨,“干嘛答应,我不想看见陈最。” 冯佳佳给她顺毛,“一会儿你在楼梯口等我,朱岐哥那么求我了,也不能拒绝。” 向栀没说话,算是答应。 刚进高中部,迎面便碰到陈最,两人对视一眼,向栀冷哼偏头不理他。 冯佳佳递信封,陈最疑惑地接过去,“谁给的?” 说完,还看她一眼。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给的。” 陈最哼笑,“心虚什么,我又没说是你给的。” 向栀嘿了一声,正过身子,“我心虚什么了,要心虚也是你,招蜂引蝶,还早恋,我告你们班主任去。” 那时候他就已经有一米八了,向栀要仰着头看。 陈最看了一眼信封,冷嗤一声,“别把自己告进去。” “你什么意思?”向栀冲过去,瞪着眼看他。 她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后一个想法,这个薰衣草味道还真香。 陈最淡定地看她一眼,“周尧南,褚章,还有谁来着?” 他笑着看她,挑了挑眉,“郑家那个楞头小子,前几天他们三个打架,因为什么来着?” 向栀微愣,反应过来心虚地蹭了蹭鼻子,“你有病啊,关我什么事。” “我什么也没说呢。”陈最笑了,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巧地移开视线。 向栀狠狠瞪他,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她觉得他那眼神带了点藐视。 她知道他看不惯她,她还看不惯他呢! 好在朱岐回来,结束了这场即将要爆发的“战争”。 后来那封情书呢,陈最让朱岐送回去。 朱岐嫌麻烦,“直接扔了不行?” 那时候她抓到机会,鄙夷地看着陈最,骂了一句渣男,糟蹋女孩子心意。 陈最深深看她一眼,她转头拉着冯佳佳就跑,多少有些心虚。 她没少糟蹋男生心意,这方面她还挺双标的。 她觉得那些男生喜欢她无非是看重她的外表,无一例外,很肤浅。 她因为这事也跟陈最吵过架,她说他们喜欢她的外表。 他说,除了这个你也没有别的? 气得她冲过去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朱岐骂陈最活该,“你总招她做什么?” 他倒好,笑着跟没事人一样,甩了甩胳膊,拖腔带调地说,“好玩。” 她又跟他吵一架,反正以前没少吵,见面跟仇人一样。 * “录取结果什么时候出来?”钟妈突然问。 向栀回过神,啊了一声,“十三号。” “今天不就是十三号吗?” “不是十二号吗?” 向栀看了一眼手表,还真是十三号,“坏了!” 再看手机,群里挺多人在说录取结果的事情,登录研招网的人太多,官网又很卡,进不去。 向栀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往里屋走,急了她小跑几步,一步迈两个台阶。 钟妈在后面喊着,“慢着点别摔着。” “没事!” 回到屋里,向栀才想起来电脑送去修,还没取回来呢。 她不喜欢用手机查成绩,索性打给冯佳佳,让她帮忙。 向栀头抵着墙,给冯佳佳拨电话。 手机嘟了一阵才接通。 她刚要开口,那边突然响起了一声轻亮的少年音,“姐姐,我还想要。” 带着欲念的,黏糊糊的声音。 向栀一怔,眨了眨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手机。 冯佳佳三个大字在屏幕里显示,她没打错。 “等会儿,先回我姐妹儿。” 向栀怔了片刻,干巴巴问:“你做什么呢?” “做/爱。干嘛?”冯佳佳倒是大方。 向栀抿了抿唇,一股热气从后背腾腾升起,闷在衣服里,她抻了抻衣领,“一大早起的,你也不累。” 冯佳佳娇媚地笑着,揶揄道:“晨起运动,你可以和陈最试试。” “冯佳佳!”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我们是正经的夫妻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向栀语气生硬,脸却红了。 冯佳佳娇媚地笑了两声,突然嗯了一声,对面的少年哼哼两声,喘息着。 向栀直接挂断电话,太过分了! 和陈最做那种事情,亏冯佳佳想的出来。她脑海里隐约出现一些画面,倒是让她忘了查成绩的事情,等她回过神,脸却越来越热。 疯了,一定是疯了…… 向栀从卧室出来,带上门,在走廊里,她听到陈最的声音。 他的嗓音清列,与平时不同,语气一本正经,像是在谈公事。 向栀探头,书房的门开着,他坐在办公桌前,漫不经心地转着鼠标滚轮,认真地听着对面人说话,偶尔嗯两句,皱眉头,发表意见。 听上去是集团的事情。 她没多在意陈最的谈话内容,倒是盯上他面前的电脑。 陈最发现她,放下手机,“有事?” “我用电脑。” “干嘛?你等等。”陈最拿起手机,又简单交代几句,才挂断电话。 向栀没说话,他办正事,她不捣乱。 “今天十三号?”陈最下意识看了一眼电脑的屏幕,还真是十三号。 这些日子工作太忙,他算错了日子。 向栀也没多想,嗯了一声,她着急催促道,“你起来,我着急。” 陈最被她推着,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又被按着肩膀压下去,他有些懵,抬头看她。 始作俑者站在一旁,黑亮清澈的眼睛盯着他看,“要不你帮我查吧?” “不行。”陈最果断拒绝,他抬头睨着她,沉声道,“你自己查。” 向栀抿唇,“你的电脑,你用比较好。” 其实她是不想自己查,随口胡诌。 陈最盯着她看一阵,转身挪动鼠标,直接点开浏览器里收藏的网址。 向栀探头凑近,她有些散光,“你怎么也收藏这个网址,你也想考研?” 她侧头看他,与他的视线对上。 两人挨得有些近,向栀心猛地一震,脑海里突然蹦出有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是陈最看她,他们挨得很近,鼻尖碰在一起,嘴唇轻轻磨蹭着,是她红着眼睛,意乱情迷间,红唇凑到他耳边,娇滴滴地说,“陈最,我想要。” “……” 向栀蓦然一怔,露出茫然的表情。 陈最最先偏过头,喉结缓慢地上下滚了滚,有些失神盯着电脑。 向栀回过神,甩了甩脑袋,缩回手,站直,她轻轻眨了眨眼睛,还处于缓冲阶段。 那画面似乎有些熟悉,但又让她觉得陌生。 她怎么可能一副饥渴不已的姿态,求着要呢? 向栀看向陈最,目光在他的脸上打量,额头,眉毛,眼睛,再到鼻子,是她蹭过的鼻子,他的鼻梁高挺,很容易辨认,他的唇饱满红润,看起来…… 似乎很好亲。 “你在想什么?”陈最单手杵着脸,侧头好整以暇看着她。 向栀微愣,“啊?呃……我想……你能不能给我好好查成绩,你怎么这么慢。” 她瞳孔微微震颤,回避陈最的视线。 陈最看着她低眉敛目,心虚时惯常的模样,盯着她看了一阵,歪头一笑,“查成绩你脸红什么?” 向栀不满,瞪了他一眼,“我紧张不行嘛。” 这会儿呛起来,脑子里那点旖旎风光早就消失殆尽。 第46节 她轻嗤一声,瞥了陈最一眼。 她对他饥渴?一定是因为她最近处于排卵期。 “有什么可紧张的?”陈最转过身,没等她报身份证,便输了进去。 向栀站在一旁,撇撇嘴,“当然紧张啊,查成绩能不紧张?” 眼看着陈最输入验证码,向栀一把按住他的手,“等等,我先缓缓。” 陈最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被按住的手指轻轻蜷了蜷,他移开视线,抬头看她,“肯定能考上,你担心什么。” “万一运气不好呢。”向栀做了几次深呼吸,闭上眼睛,“算了,你点吧,出来再告诉我,没考上就是丢人而已。” “那考上了呢?”陈最突然问。 向栀闭着眼睛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忘记了,为什么要考试。可考上了呢,好像也不会特别兴奋。 以前她考上京大,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高考结束成绩出来,老师说她的分数够京大有点悬,当时她紧张了好些天,玩也玩不好,睡也睡不好,心里装不下事儿。 冯佳佳还劝她,大不了出国留学啊,三哥,陈最,朱岐,哪个不是高考后就出国了。 国外学摄影的厉害的也多了去了,你怕什么。 向栀说,“你不知道,我这人认定了难改,我就想考京大,考不上我再复读。况且,我讨厌国外的饭,中国胃太强大,容易水土不服。” 后来,京大录取结果出来,她考上了,兴奋地要昭告全世界。 她从外面晃悠回来,看到向立国回来了,兴冲冲跑过去,“爸,我考上了!” 向立国只是轻飘飘看她一眼,“嗯,别总是一有点成绩,就尾巴翘天上去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向栀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后来,她什么事情也不和向立国说,说了只会扫兴。 考上了好像就是考上了,也没什么兴奋劲,没人可分享的。 向栀垂手,没什么情绪。 直到桌面被人敲了敲,“哎,恭喜你啊,向同学。”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陈最笑着看她,见她睁眼,他一抬下巴,“录取了。” 向栀眯着眼睛凑近,陈最站起来给她腾地方。 电脑显示屏上的字清晰,还真录取了。 这会儿她心里倒是没什么起伏了。 多年的经历,让她求表扬,求奖励的仪式消失了。 受挫太多,她不会主动提庆祝。 她想,自己高兴的事情,别人并非也愿意陪你一起高兴。 真心祝福的人少,那她还不如不需要。 没什么理由,经历的多了,受过几次挫折,教训就明白了。 可她还是记得小学她作为少先队员发言时,母亲和父亲站在台下为她拍照,他们捧着一大束漂亮的鲜花,在台下等她。 妈妈摸着她的头说,我们小七真优秀。 妈妈说要庆祝,说让你爸爸请客,这是我们小七最重要的一天。 妈妈说,小七,妈妈为你骄傲。 可是妈妈去世后,向立国再也没有参加她的那些重要时刻,连高考结束,都只派秘书过来接她。 考上京大,也是秘书送来的一个礼物,冷冰冰的。 “哎。” 陈最的声音,将她从记忆中唤醒。 她抬头看他,只见他双手插兜,冲外面抬了一下下巴,“走啊。” “干嘛。” 陈最盯着她看了几秒,“庆祝啊,考上京大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需要庆祝?” 向栀看他,刚刚空洞的眼神,瞬间亮起来了,却还要拿乔,“又不是什么大事,上哪庆祝。” 陈最哼笑一声,“你请客。” 向栀炸毛,刚刚低沉的情绪一扫而光,“嘿,你庆祝,为什么我请客啊。” 陈最往外走,向栀追上去,他伸了一个懒腰,人懒洋洋的,“你考上京大,那么厉害,你不请谁请?” “……” 向栀走在后面,冲着他的背影翻白眼,只是嘴角隐隐上扬,依旧嘴硬,“我请客也不是不行,但我不请你,我请小石头,请钟妈。” “你有没有良心,谁帮你查成绩的?”陈最冷哼。 向栀跟着他下楼,“那把你捎带着也不是不行。” 话落,嘭地一声,彩带纷飞,一个红色的横幅挂在墙上——恭祝向大摄影师重回校园! “妈妈!你好棒啊!” 小石头手上捧着一束玫瑰花,钟妈跟在身后,捧着一个蛋糕,“还好少爷让提前准备,不然都来不及。快下来,吃饭,分蛋糕,小石头都等不及了。” 向栀垂眸,看着这一幕,眼眶一下就红了,心里涌进一股暖流,暖流随着血液四散到身体每个角落,温暖着每一个地方。 温暖,幸福,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可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深深印在她的心里。 往后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她回忆起这一刻,总会治愈着她。 陈最抬手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感动哭了?” 向栀红着眼睛瞪他,又偏过头,有点窘。 陈最看着她红润润的眼睛,心头一震,他抬手本应该放在她肩上的手,转了方向,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拨乱她的头发。 可下一秒,晶莹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一愣,抬眼便看到向栀慌乱的眼神。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捂着头发,跑了。 小石头抱着花,想去追,被陈最捞进怀里,“回来吃蛋糕。” 小石头挣扎着,“可是我想找妈妈。” 陈最拎起小石头,“可是我想吃蛋糕了。” 小石头蹬着小短腿,不满:“爸爸,你是馋猫吗?” 陈最嗯了一声,单手抄进兜里,手背上湿润的触感依旧,他往回看了一眼,没打扰。 陈最把小石头抱下楼,蛋糕被他打开,没动。 过了一会儿,楼上传来动静。 向栀整理好情绪,下楼时笑着,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她见三人都看着她,捋了捋头发,“刚刚肚子疼。” 她紧张地舔了舔唇。 陈最移开视线,哦了一声。 小石头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妈妈切蛋糕。” 钟妈笑着朝她招手。 向栀觉得那一刻,幸福好像具象化了。 而她,抬头看了一眼陈最,他正看着蛋糕,她总觉得陈最好像不太一样,在陈最觉察她的视线时,她快速地移开视线。 陈最看她,勾唇浅笑。 切蛋糕的时候,向栀将碟子递给他。 她听了钟妈的意思,算是明白,这场庆祝是陈最早就准备好的。 有的时候这人不呛她的时候,真的不错。 陈最的人缘是相当不错的,他周围有很多朋友,她那时候想,为什么那些人都喜欢他呢? 她觉得陈最挺坏的,可周围的那些人都喜欢他。 向栀抿了一口奶油,瞥了一眼陈最,她蹭了蹭鼻子,“谢了。” 声音特别轻,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难得。 陈最偏头垂眸,看着她,她骄傲地倔强地挺起雪白的脖颈,即便道谢,也不会让人觉得处于弱势。 “哦。”他说,嘴角的微笑,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算是回应。 向栀咬着叉子,抬头看他,又不拘谨了,她凑到陈最身边,“我真觉得我们做朋友挺合适的。” 陈最看着她,她瞪着那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粉润的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却总能气着他。 他脸上挂着的淡淡的笑容,消失在嘴角,抬手推开她的头,冷淡开口,“你离我远点。” 向栀撇嘴,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第32章 31 京北春末时, 路边的杨柳树已经抽条,到了柳絮纷飞的季节。 向栀匆匆下楼,她脚踩着黑色的高跟, 一袭墨绿色绸缎吊带长裙,黑色大波浪长发, 像从八九十年代港风广告里走出来似得。 她提着裙子下楼,甩了甩刚做好的卷发,美艳张扬。 颓废了那么久, 这次怎么也要镇场子,她已经很久没参加party了。 这次冯佳佳非要给她庆祝。 第47节 这么久没参加party,她倒是也不想, 还有些懒得去。 为了穿这个裙子, 她晚上没吃饭,路过餐厅,桌面上钟妈给她留了两片面包片, 抹了花生酱。 花生酱是钟妈自己做的,特别香。 她也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觉得特别满足。 要是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脑海里蹦出这句话,向栀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 机械般咬了一口面包。 她觉得在这里有家的感觉, 有归属感。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母亲去世后, 她年龄很小,跟着父亲生活, 她觉得有父亲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她不介意跟父亲出差,不介意等应酬的父亲, 很晚睡觉也可以。 她怕被父亲忽略,母亲去世后,到了晚上,父亲应酬不回家,她就抱着玩偶兔子在门口等。 父亲从十二点回来,一两点,再到夜不归宿。 后来,向立国带着叶秋和叶子兰回来,她就彻底失去了家,也再也没有归属感。 她时常会觉得迷茫,人像是飘在空中似得,如外面的柳絮一般,随风飘到哪落到哪。 “你不冷?” 陈最慢悠悠地路过,打断了她的回忆,他看了她一眼,绕过餐桌,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向栀看他,一身黑色休闲的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他双手杵着餐桌,手里是一板头孢,抠了半粒,就着温水吃了。 “你感冒了?”向栀反问。 他嗯了一声,又问,“不冷?” “不冷啊,快要入夏了,外面热着呢。”向栀咬了一口面包,嘱咐道,“小石头回来你记得给我发微信,我回家。” 比起闹闹哄哄的party,她更喜欢抱着小石头一起追动画片。 她喜欢给小石头看自己小时候的动画片,好看还有意思。 飞天小女警,中华小子,黑猫警长,每一部动画片都很有意思。 陈最嗯了一声,拿起水杯,路过她身边时,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极其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向栀下意识摸了摸嘴边,“你看我干嘛?” 陈最面对她,拿着水杯的手,一抬,食指一指,“挺漂亮的。” 向栀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只感觉面上一烫,视线落在某一个虚空的位置。 便听到几声轻咳,才反应过来,刚刚陈最是不是在撩她? 她下意识摸了摸红透的脸。 风流鬼可真会撩人! 陈最已经走到楼梯口,向栀冷哼一声,对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 “我漂亮我自己知道!”她冲着他背影吼了一嗓子。 陈最回头,没搭理她这茬,“穿这么少,当心感冒。” 向栀眉毛一拧,“我可不像你,体虚。” 说完,扭头,走了。 她时常这样,像是炸了毛的猫。 冯佳佳在seven club 包下二楼,允许被邀请者带家属朋友参加。 向栀到的时候,场子已经热起来了,舞台中央,dj戴着耳机打着伴奏,前面有酒吧驻唱歌手唱歌。 是一位有名网红,长得挺帅,痞痞的是大家喜欢的那款。 向栀进门,头发上粘了一些柳絮。 她不喜欢柳絮,很讨厌这个季节,她只记得有一个重要的人对柳絮过敏,但忘记是谁。 甫一落座,有人便过来同她打招呼,多是恭喜。 “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啊?”冯佳佳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身边跟着一个长相硬朗的男生。 又高又壮,长年锻炼。 “冷。”向栀搓了搓手臂,刚刚进大门,她就觉得冷,室内的空调温度太低,冷气太足。 冯佳佳拉着男生过来,她冲男生抬抬下巴,“这是我发小。这是李牧,隔壁京北体院的。” “你好,李牧。” “你好。” 向栀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陈最真不来?”冯佳佳问。 向栀想到什么,脸一红,随手捧着一杯水,低头说,“我哪知道,我们又不熟。朱岐哥也没来?” 朱岐被称为派对小王子,没有他不参加的派对,也没有他办不起来的派对。 这个点没来,还是挺奇怪的。 “是不是去接陈最了?”冯佳佳问。 “怎么可能,他感冒了,说不来。”向栀说完,便看到冯佳佳别有深意的眼神,她心虚地撇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底下的表演,“那个男生唱的还不错。” 冯佳佳扑哧一声笑了,一旁李牧问,“你笑什么呢?” “笑某人牙齿咬铁钉,嘴硬哦。” 向栀偏头瞪冯佳佳,抬手打在冯佳佳大腿上,“乱说!” 冯佳佳笑着往李牧怀里倒。 好在有人过来道喜,向栀拨了拨头发,隐在暮色中的红脸蛋,让人瞧不出来。 来派对的一半人是靠冯佳佳的关系,另一半是纯属凑热闹,看八卦。 前几年向栀的名声不好,大家对她的评价多是负面的。 金窝里养出来的娇小姐,不好惹,脾气硬。 近些年,脾气收敛,变得懦弱,软了不少,叶子兰那帮朋友能这么敢跟向栀叫板,也是知道向栀脾气软了,好欺负了。 可现在从非洲回来的向栀,大家觉得又不一样了,所以想过来多瞧瞧,更多的还想看看向栀和陈最的关系,是不是如传言那般和好如初,恩爱不疑。 陈最下车,脱掉黑色冲锋衣,搭在臂弯处,他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短袖,黑裤,他一直喜欢穿简单的衣服,这样穿倒总显得有些少年气。 和朱岐他们站在一起,他看起来像是小好几岁一样。 清隽的脸庞,眼眸深邃,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不经意地抬眼,撞进他的视线里,总是被他柔和的含情眼吸引。 他身上有一种张扬又温和的气质,像是淡泊名利,又像在名利之中,很难界定。 “我说你穿这么多热,你还不信,靠,冻死老子了。”朱岐搓了搓胳膊,缩着脖子抬头,“谁他妈开这么足的冷气啊。” 陈最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他。 “你不穿,借我穿。”朱岐盯着他的冲锋衣盯了有一会儿,伸手去拿时,陈最侧身一躲。 “我穿。” “靠,你穿干嘛拿着它啊,狗子,你说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是不是发烧了?” 陈最躲开他的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他觉得是嗓子发炎,才难受,不想来也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有些累。 他本来就不喜欢来这种地方。 “哎,来了。”冯佳佳突然探出头,向栀顺着冯佳佳的视线看过去,还真是朱岐和陈最。 朱岐走在前面,陈最跟在后面,他双手抄进兜里,臂弯上还挂着冲锋衣。 冯佳佳趴在向栀耳边小声说,“说实话,面对陈最这张脸,这身材,你不想睡,真说不过去。” 向栀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嗓子里发出轻呵一声,“我就不想。” “真的?”冯佳佳不信。 向栀杏眼圆睁,耸肩不屑,“真的不能再真。” “撒谎。” “嘿,冯佳佳,你过分了啊!” 向栀倾身过来,掐冯佳佳腰上的肉,威胁道,“你别乱说啊,不然陈最知道,肯定是要笑话我的,我可不想睡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向栀刚说完,朱岐和陈最就上来了,她止住声,奇怪地瞟了他们一眼,装作没看见。 其他人跟他们打招呼,聊了一圈,才坐下来。 这派对来的人不少,人也杂,很多人还是生面孔。 朱岐是一个交际花,陈最人缘好。 总有人能跟他们聊几句天南海北,他总有话题。 “你不是不来吗?” “在家无聊啊。”他说完,坐下往后一靠。 向栀没听清,弓身凑近,“什么?” 陈最垂眸看了她一眼,手里的衣服放在她旁边,“无聊。” “哦。”向栀坐回去,伸手拿了一杯不知道什么饮品,喝了一口,酸的她五官皱在一起。 她拿错了杯子,她有些走神,盯着杯壁上的口红印,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奇怪到开始看着陈最就不对劲,跟以前不同。 以前她是烦他,现在…… 她侧头,手遮着脸,以一种特别奇怪的姿势,若无其事似得,偷瞄他。 第48节 他要了一杯水,左手腕骨上还留着小石头给他画的手表,右手拿起杯子时,腕骨弯曲,冷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明显,修长白净的指节,戴在无名指上的素戒显露出来,莫名性感。 向栀的心怦怦直跳,如小鹿乱撞般,无任何节奏。 “你真不冷?”陈最突然回头看她。 她正想的起劲,被他回头打断,措不及防,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她咳嗽几声,“你干嘛……咳突然说话。” 陈最盯着她看。 向栀偏过头,冷声冷语,“不冷。” 一旁朱岐不明所以,低声问,“你又惹向栀妹妹了?” “你看我说话了吗?” “说了啊。”朱岐抖了抖肩,冷的不行,“你不是问她冷嘛,你怎么跟我妈似得,穿一个露脚脖子的裤子,非得说冷,让我穿秋裤。人大美女打扮漂漂亮亮的,还怕冷,你是不是吃醋啊你!” 陈最:“……不是。” 朱岐小眼神递过来,一副我懂的样子。 陈最懒得搭理他,他揉了揉眉心,嗓子疼得也不想说话,吃了几片药这会儿倒是困了,音乐又吵的他头痛,只能闭上眼睛假寐。 周遭是嘈杂的交谈声,他闭眼,眉头拧着。 向栀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闭嘴转头往楼下看。 冯佳佳从舞池里回来,一屁股坐在旁边,“你知道我在楼下看到谁了吗?” “叶子兰?”向栀抿了一口水,翘着二郎腿,手搭在膝盖处,无比平静。 回来的这些日子,她就没再回向立国那边,自然跟叶子兰见不了面。 除了偶尔在电视广告中看到,她会立刻换台。 成家后,她倒是清净多了。 “什么啊,是林玟莉,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不知道。” 向栀对林玟莉也没多大兴趣。 “好歹也是你婆婆的表妹,你也不关心。”冯佳佳说。 向栀掂了掂脚,“我关心她干什么,又不对付。” 林玟莉比她们大不了几岁,是陈最母亲叔叔的孩子,陈最母亲的叔叔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是宠的厉害,以至于有些无法无天。 夜间开豪车飙车啊,夜店散钱啊,与男明星街头热吻,反正常居娱乐版头条。 向栀记得林玟莉出国那年,她刚上大学,听说家里人怕她在国外学坏,还派人跟着,倒是跟保镖有了情愫,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反正在京北,林玟莉是另外一个嚣张跋扈,娇纵张扬的存在,名声不好。 不过向栀倒是没有跟她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她们不一样,而向栀是唯一敢跟林玟莉叫板的人。 别人怕的,她不怕。 从家里人不管她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靠自己,这社会都怕横的,有人比你横,你就比她更横。 听冯佳佳说完,便听到二楼楼梯响起哒哒的声音,清脆的高跟鞋触碰地面。 朱岐都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姨,您来了。” 林玟莉瞥了他一眼,“滚蛋,别叫我姨,把我岁数都叫大了。” 朱岐赔笑,“您哪能呢,我看十八都是多说的。” 林玟莉戳着朱岐的胸口,将人逼退,“滚一边去。” 林玟莉在他们这帮人里,算是长辈。 向栀抬眼,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玩着面前的骰子。 林玟莉也看她,只是轻嗤一声,冷冷的笑了。 谁都瞧不起谁。 “来这儿睡觉,你没毛病吧。”林玟莉踢了踢陈最的鞋。 陈最这才慢悠悠睁开眼,他早就听出是林玟莉的声音,但不想说话,一是嗓子疼,二是嫌林玟莉吵。 “姨。”他说。 林玟莉哼了一声,“也就你叫我姨,能听,顺耳点。” 陈最笑了,“那当然,你比我们大好几岁呢,不叫姨不合适。” “别油嘴滑舌的,老三呢,没来?”林玟莉巡视一圈。 “三哥快要订婚了,忙着呢。”陈最说。 林玟莉冷哼,“他娶那个,眼光差的要死。” 谁都知道林玟莉喜欢许嘉遇,但也装作听不懂,可不敢惹这位姑奶奶。 陈最呢,就是单纯烦,他从小在外公家,就知道林玟莉什么性子,你越呛着她说话,她越来劲,顺着说,她自己觉得没劲就走了。 林玟莉看了陈最一眼,见陈最不说话,她自己拿了一瓶酒倒了一杯,“算了,我是来喝酒的,你们这些人外面恭恭敬敬叫我姨,心里呢,一点都不待见我,还得等着我和你们喝。” 林玟莉喝酒抽烟都会,尤其好酒。 陈最笑,“哪能。” 他还未说完,林玟莉直接抢过他那杯盛着水的杯子闻了一下,嫌弃道,“你就神经病,喝白水?” “今天不舒服。”陈最说。 朱岐赶忙过来,“是呢,他今天有点感冒,姨,我和周舟陪你喝。” 平时咋咋呼呼的周舟,看到林玟莉,俨然变成乖孩子。 林玟莉抬眼看他们,不拿正眼瞧,“感冒算个屁啊。” 她不依,拿起酒瓶要倒,结果一只白皙的小手盖在杯口,“他吃药了,不能喝。” 林玟莉诶呦一声,吊着眉梢,阴阳怪气,“当我眼瞎了,怎么没看到外甥媳妇。” “嗯,眼神是不太行。”向栀耸肩,歪头一笑。 林玟莉脸瞬间黑了下来,“他是我外甥,我叫他喝,就喝。” “讲了他吃了药,不能喝酒,听不懂人话?”向栀也冷了下来,杏眼瞪着,一寸不让,她回头看陈最,也瞪了他一眼,“你是傻得吗,别人让你喝,你就喝?” 陈最微愣,转瞬勾唇笑了,“不喝。” 向栀哼了一声,转头看林玟莉,“听到了吗,他不喝。” 林玟莉脸色阴沉,咬着牙,恶狠狠瞪着向栀。 向栀不惧,“你要是真想喝,坐下好好说话,我陪你喝,不想喝哪来回哪去,这局是为我窜的。” 向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很明显,不好好的,就滚。 林玟莉啪地一声,拍了杯子,看了一眼四周,语气沉重,又不敢多话,踩着高跟走了。 小时候,向栀和林玟莉没少打架,抓头发,踹肚子,那时候向栀比林玟莉还小挺多,也不惧。 林玟莉欺负她,她就欺负回去。 打架也是,她打,她就打,奉陪到底。 你疯我比你更疯,那就没人敢惹。 林玟莉走了,楼上的人松了一口气,朱岐拍着胸脯,“哎呦,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我也高低打她一顿。” 陈最睇过来一个眼神,朱岐笑了。 林玟莉比他们大,也不多是因为林玟莉是女孩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他们从小到大都被林玟莉闹着打着,也有阴影。 向栀倒是没再怕,坐回原位,“你真的笨死了,也就会对我凶!” 这话一出,向栀愣了,怎么有种撒娇的意思。 陈最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里漾着星辰大海似得,明亮清澈。 向栀怔住了,她觉得他的眼睛太迷人,与他对视,他的眼睛总是明亮有神,含着深情。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偏过头,凶巴巴地说,“笨死了。” 音乐依旧,她却偷偷松了一口气,差点又被陈最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骗了。 等慢慢恢复,向栀啊啾一声,揉了揉鼻子。 下一秒,黑色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早说了会冷,容易感冒。” “你现在讨好我也没用,下次我可不管了。”向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有些别扭。 “是是是。”陈最笑着,转过身,碰了碰她的手,“不过,我什么时候对你很凶了?” 向栀面上一热,不敢抬头,拿了杯水抿了一口,傲娇说,“多了去了,你自己想吧。” 陈最轻笑。 一楼中央,刚好能看到这一幕,刚刚的美女救英雄。 杨芮捋了捋刚做的发型,“没想到向栀还有这么一面。” 方重皱眉,看了一眼对面的方世安,他似乎没什么情绪,只是盯着虚空的某一处。 刚刚发生的一切,从他们这个位置看的清楚,发生什么,从林玟莉出来,絮絮叨叨也能听出来。 方世安突然起身,杨芮抓住他的手,“你刚来没多久怎么就走了?” “戏让我看完了,不走干什么?”他冷声说,面上是冷的,眼睛也是冷的。 杨芮眼睛一红,“你难受了?” 方世安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他清楚那样的向栀,他见过,以前她是为了他。 杨芮松开手,眼泪便掉了下来。 方重手足无措,最后拿了纸巾递过去,“你不该做这种事情。” 第49节 “我不甘心,以前我叫他出来,他都以工作当借口,今天我只是报了地名,没说时间,他就答应了,他为谁来的,你不清楚?”杨芮红着眼眶,恨恨地咬着嘴唇,有那么一点倔强,倒是当真和向栀更像了些。 外面柳絮纷飞,方世安出来,猛烈的咳嗽起来,他弯腰,压着胸口,返回室内,找服务员要了口罩。 甫一出门,便看到向栀和陈最并肩站在门口的路上。 两人之间离着很近,向栀仰头,攥紧拳头,“你真的,累了为什么不回去。” 陈最吊儿郎当地笑着帮她抻了抻帽子,“向大小姐的庆祝派对,我想怎么也应该参加。” 向栀哼了一声,“油嘴滑舌的风流鬼!” 她声音很小,陈最没听清,低头问,“什么?” 向栀说,“油嘴滑舌!” 陈最笑了。 向栀又啊啾一声,陈最说,“就说会感冒。” 向栀揉了揉鼻子,“才不是呢,是柳絮。” 她仰头,抬手,手心向上,接过柳絮,“最讨厌这个季节了。” “为什么?”陈最问。 “我也忘记了,就是好像隐约记得有一个人柳絮过敏。” 她忘记了,不记得是谁了。 陈最一笑,“看起来这个人对你来说还挺重要,这样的事你都记得。” 向栀揉了揉鼻子,瞥了他一眼,她总觉得他话里有点嘲讽的意思,“当然了,希望这个破季节赶紧过去。” 远处,方世安微微怔忡,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扣进肉里,手掌红彤彤地,他浑然不觉。 第33章 32 这些日子忙着复试的事情, 向栀很久没有去艺术馆了。艺术馆的事情,小刘会跟她定时汇报,她听了, 没什么问题,也不插手。 得了空, 向栀想去艺术馆看看,她本来想带着小石头,结果一早, 西园那边来接人,要带他去那边玩。 钟妈说是常有的事,西园那边, 陈毅力喜欢这个孙子, 总是一周要接过去那么两次,人老了,喜欢享受天伦之乐了。 钟妈说这的时候, 往陈最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思很明显,陈毅力老了,想和儿子亲近已经不行了,只能亲近孙子。 向栀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一眼便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直翻白眼, 早干什么去了。 “出去?” 向栀弯腰穿鞋,回头看了他一眼, 眼睛在他脸上停留几秒, 又很快移开视线,“艺术馆。” 昨天回来, 她就觉得自己有点问题,见到陈最,她开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下午你去西园接小石头?”陈最站在她的身后。 向栀嗯了一声,没抬头。 “晚上在家吃?” “哦。” 向栀搔了搔眉角,心里莫名紧张,这种奇妙的变化让她有些烦躁。 在她身后,乌木沉香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尖,那天她无意浏览过一个博文,乌木沉香的后调就像博主说的那样它的后调是甜甜的,温暖的,像是从后面拥过来,抱住你。 她此刻有那么一点感触,莫名地脸有些热,匆匆换好鞋,头都没抬。 陈最纳闷,她怎么又跟小鹌鹑一样,犯了什么错? “你等等。”他叫她。 向栀眉头一紧,转过头,盯着他脖子的位置,凶巴巴地:“干嘛!” 陈最愣了一下,转而一笑,手上拿着独立包装的口罩,直直地摁在她的脑门上,随着他松手,口罩掉进她的怀里,他冲着外面抬了抬下巴,“这几天柳絮满天飞,戴着点儿。” “我……我又不过敏。” “不知道是谁打了好几个喷嚏。”陈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向栀哼了一声,小声说,“要你管。” 陈最没听见,弯腰躬身凑过来。 他凑得近,身上那乌木沉香的味道越重,有些醉人。 向栀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那味道侵占性太强,搅得她心绪混乱。 他弯腰时,圆领的黑t领口往下,里面的胸肌露出来一点,向栀瞟了一眼,白花花的晃了一下她的眼睛,她忍不住吞咽,目光怔怔地上移,便对上陈最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抬手戳着她的额头,“看哪呢?” 向栀后仰,打掉他的手,“谁看你了,又没料,稀罕!” 说完,抬腿就跑。 身后陈最嘿了一声,“向栀!” 随着门关上,剩下的话便隔绝了。 陈最盯着那扇门忍不住笑出声,再一抬头侧面钟妈看着他笑。 他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 钟妈没忍住调侃,“向小姐真不一样了。少爷,也不一样喽!” 陈最揉了揉后脑勺,倒像是毛头小子似得,耳根子红透了。 向栀上车,压着胸脯,红唇微张,呼吸节奏有些乱。她压着心脏的位置。心脏咚咚地跳得很快,像是有了想法,想从身体里跳出来似得。 她觉得自己疯了,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她想,一定是排卵期导致她激素分泌失调,一定是。 不然,她怎么会对陈最,她怎么会想睡……会觉得他秀色可餐呢? * “说实话我真挺羡慕你的。”朱岐扔了一个三分球,跑到陈最旁边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羡慕我什么?”陈最接过球,球落地回弹几下。 朱岐一瞪,斜眼睨着陈最,“装,接着装,向栀妹妹为你出头的时候,你心里乐开花了吧。” “还行吧。” 他说这话拖腔带调,嘴角隐隐上扬,欠欠的。 朱岐幽怨地同周舟对视一眼,周舟凑过来,“以前我真挺怕向栀姐的,可昨晚向栀姐真牛,跟林师太叫板,牛哇。偶像,我女神。” 朱岐夹住周舟的脖子,“女神?当心你陈最哥吃醋。” 周舟是个没眼力见的,钻出来,甩了甩头发,“向栀姐又不喜欢我,陈哥吃什么醋。” 朱岐看了一眼陈最,一脸坏笑,“怪就怪在,我向栀妹妹谁也不……”喜欢。 喜欢二字还没说出来,一个球砸进朱岐怀里,他反应快,抬手接过来,再抬眼看陈最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朱岐嘿嘿一笑,“我向栀妹妹没准喜欢不自知。” 陈最看了他一眼,接过弹回来的球,随意拍了几下。 有人路过,从外面带回来一些柳絮,柳絮飘在空中,阳光直射进来,像雪花一样的柳絮一点点降落,直到落地,也落在他心上。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了几秒,突然问,“冯佳佳对柳絮过敏?” 话是对朱岐说的。 “冯佳佳?没听说她过敏啊。你关心这个干嘛,谁对柳絮过敏?”朱岐一脸懵,陈最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过敏。 他是真好奇,这么一想,他盯着陈最,忽然想起,陈最回国,他给陈最办的派对。 在提前选饮品时,选哪种果汁,他纠结了一阵,还问过陈最意见,陈最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也不知道看没看清,说了一句,除了芒果都可以。 现在,朱岐恍然大悟,不能吃芒果的只有向栀,他贼兮兮地看向陈最。 陈最的喜欢,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们这圈子,网红明星见得多,漂亮的也多,诱惑也多。 可他真没见陈最跟哪个近过,以前他只当是陈最洁身自好,有小石头不想,现在……纯纯一个暗恋不得的纯爱战神。 朱岐看了一眼周舟,见周舟没注意这边,贴过来,挨着陈最。 陈最有些嫌弃地后退,朱岐没注意,低声说,“你他妈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向栀妹妹的?我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当初你非要放向栀妹妹走,让她去非洲,我只当你是讨厌她,现在你怎么想的,我是真摸不清。” “没想什么。”陈最低头运球,手上动作快了些。 朱岐不信,“我还挺好奇,你喜欢向栀妹妹什么?就咱妹那性格,一般人可不敢喜欢。” 陈最缓过神,运球的动作停下,他重重地拍了几下球,最后一下,球稳稳地落在他的怀里,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敢?喜欢她的人少了?。” 朱岐被怼的哑口无言,就算向栀那样的脾气,依旧有人喜欢,喜欢的人还不少。 朱岐叹气,“我倒是希望你俩能好起来,每天看你无欲无求那样子,我都害怕哪天你突然消失。” 陈最也不是没消失过,高一那年他躲过一次,因为什么朱岐不知道,只知道前一天还好好跟他打篮球的陈最,突然就这么失踪了,没有任何踪迹。 陈毅力找过,林阿姨也找,他们也翻遍了他能去的地方,最后愣是白费功夫。 后来是陈最自己出来了,他还问过他,去哪了? 陈最吊儿郎当地,跟没事人似得,说在野山里住帐篷。 陈最眼神木了一下,随即嫌弃地看他道:“你怎么这么肉麻。” 朱岐嗔怪地看他一眼,倒是理直气壮,“都是兄弟,肉麻一句怎么了?怎么?想跟向栀妹妹肉麻,人家还不理呢!” “滚啊。”陈最推开他,转过脸,视线落在对面,同对面的男人对视一眼,他冷淡瞥开,问,“三哥什么时候来?” 朱岐抬手看表,“还有几分钟吧。” 话没说完,周舟凑过来,下巴指了指前面,朱岐看过去,心下道了句冤家路窄。 方世安和方重就在对面,以及全副武装却依旧气质出众的杨芮。 第50节 “要不换个地?”周舟问。 朱岐一掌拍在周舟后脑勺,“脑子有问题啊,该换也不应该咱们换。” 他说这话调子陡然升高,话里有话,说给对面的人听,说完他再看一眼陈最。 后者跟没事人一样,掂了掂手里的篮球,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朱岐不乐意了,“要不要叫向栀妹妹来?” “叫她做什么?”陈最不太能理解朱岐的脑回路。 朱岐努努嘴,“人家带美女来了,我们也不能输啊!” “有病。”陈最哼笑一声,“不过,你要真能给向栀叫来……” “你叫我爸爸。”朱岐打断,嘿嘿一笑,见陈最没反驳,他瞬间来了斗志,当即拨电话过去。 陈最站在一旁,不太在意地扔着球,他了解向栀,她不会来,但他又有点侥幸心理在作祟,万一她来呢? 想到这里,陈最看了一眼对面,无关方世安,他看的是方世安后面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在打球,而他的对手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小孩大概刚学会走路,跑两步一屁股坐地上,却咯咯地笑。 男人妻子站在一旁,鼓励孩子站起来,还嗔怪地怪男人,别逗孩子了。 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小石头三岁的时候,向栀从非洲回来,是在家里的院子,他逗小石头,向栀嗔怪地瞪他。 陈最低头笑了笑,便听到旁边电话通了。 朱岐谄媚道:“向栀妹妹,想不想出来玩啊?” 那头声音冷淡,“不想。” 朱岐蹭了蹭鼻子,“你自己一个人不无聊嘛,我们在篮球馆,你周舟弟弟,陈最哥,三哥都在,待会儿我叫冯佳佳。” “不去。” 朱岐一愣,周舟比划着挂断,听筒里传来向栀的声音,没有刚才的冷淡,“朱哥,我要去西园接小石头,你们玩吧。” 朱岐还没说话,手机便被抽走。 陈最拿着手机往人少的地方走,“现在过去?” 那头向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中午吃饭了?” “没有,奶奶让我去西园吃。” “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 “你开车?” “陈最,你很啰嗦诶!” 陈最愣了一下,稍稍低头,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她的语气听起来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感觉。 陈最沉默了几秒,脚边滚过来一颗篮球,篮球骨碌碌地撞在他的鞋子上,他弯腰捡起来,小孩笑嘻嘻跑过来,追过来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情无奈的道歉。 陈最笑着摇头,小孩仰头看着他,圆咕噜的眼睛,咬着小手指,吐着口水,笑呵呵地说,“帅……” 陈最笑着摇头,蹲下将球递过去。 男人的妻子追过来,嗔怪地瞪男人,“都怪你,非要逗她。” 男人揽过女人的肩膀,“她喜欢嘛。”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陈最慢慢直起身,他半倚靠着场外栏杆,外面阳光明媚,直直的从窗外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 他周围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光,眉目疏朗,英俊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笑。 神情是羡慕的。 向栀并没有挂断,“没事我挂了。” 陈最回过神,“等等……” 他说完,那边没挂断,他看了一眼手机,轻咳一声试图缓解一下心情,手指却下意识地攥紧手机,嘴角微翘,声音带着散漫的笑,“真不来啊?” 第34章 33 “不来, 你们一帮大老爷们打篮球有什么好看的。”向栀踢着花园的鹅卵石,有些漫不经心。 那头陈最一声轻笑,“那你想看什么?” 向栀一愣, 转而听出他笑声里的意思,顿时炸毛, “陈最,你有病吧!我才不会看你们打篮球,身材又没那么好, 没劲!” “我又没说身材。”陈最的语调欠欠的,气得向栀咬紧后槽牙。 “你就一神经病!” 说完,她挂了电话。 陈最看了一眼手机, 颇为遗憾地耸肩, 他以为自己的激将法会有用呢? 他的激将法倒也不是没用,向栀抻了抻衣领,她盯着面前的罗汉松, 有一瞬间,罗汉松好像变成陈最,他光裸着上半身,身材极好,再往下……他好像脱掉……裤子…… 向栀忍不住吞咽, 猛地回过神, 她疯了嘛! 她干嘛想象陈最脱掉衣服的样子, 她一定是疯了。 都怪陈最,那个风流鬼! 进了院子, 向栀去了老太太那院, 老太太还没回来,同以前的老姐妹搓麻将, 午饭前回来。 向栀打老太太那边出来,往陈毅力的住处去。 陈毅力很疼小石头,每次叫到西园,都会让小石头住正屋,更是单独装饰了一层留给小石头。 向栀走在铺满的鹅卵石小路上,欧式的园林绿化,她不太喜欢,像迷宫一样。 路上,她接到冯佳佳的电话。 “有八卦,你听不听?”那头冯佳佳有些兴奋。 向栀对八卦没什么好奇的,她很少聊八卦,更很少八卦那些明星的事情。 “什么八卦。”她百无聊赖,揪了一朵凤尾兰,想着要不要叫冯佳佳去看陈最打篮球…… “叶子兰啊,她被拍到跟一男人热吻,现在网友扒出来几个疑似的男人信息,那男的捂得更严,脸都没照到,但看身形挺帅的,叶子兰应该不会找丑的。” “哦。”向栀抿了抿唇,“你要不要去篮球馆。” “哪个篮球馆,看男的打篮球?有帅哥吗?身材好吗?” 冯佳佳的话跟连珠炮似得,听得向栀心烦意乱,“算了,不去了。叶子兰从小就是颜控,找的肯定不是丑的。是哪家有钱公子哥吧,叶秋盯她盯的那么紧,不可能让她随便找男明星,那男的肯定非富即贵,不然叶秋不会让叶子兰跟他交往。” 叶子兰的八卦实在没什么好聊的,男人信息很少,叶子兰随便发个声明,慢慢拿其他八卦压热度,这事过几天热度就没了,对叶子兰影响不大。 “我好奇心太重了,特想知道这男的到底是谁,我发给你图片,你看看是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 显然冯佳佳的好奇心不打算放过叶子兰,她急匆匆挂了电话,要找娱乐圈里的人打听。 向栀还没来得及看图片,便被一个熊抱打断。 “妈妈!”小石头双手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小脸笑呵呵的,“我好想你啊。” 向栀忍不住掐了掐小石头的脸蛋,“看来吃的不错。” 远处陈毅力的出现打断母子俩的暖心时刻,同陈毅力站在一旁的还有方莉。 向栀淡淡地瞥了一眼,她面色冷淡,勉强低头点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 陈毅力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鼻子里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向栀毫不在意,只是面色冷着,没有半分对待长辈的谦卑。 谦卑这个词很少出现在她身上。 她对这个公公是不喜欢的,不喜欢里又夹杂着畏惧。 她感觉陈毅力也不喜欢她,至于原因,她不清楚,但总归逃不出那几个原因,她在京北本来就名声不好,嚣张跋扈,娇纵成性,再加上追她的男生多,海后的名声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她当时追方世安追的厉害,这个名声才没了存在感。 放在以前,她听到别人对她冷哼,那她一定要好好跟他掰扯掰扯的,但现在,小石头在跟前,她并不想起冲突。 好在小石头从中调和,场面才不算尴尬。 中午吃过饭,向栀带着小石头告别。 “妈妈,你不喜欢爷爷吗?”小石头攥着书包带仰着头问。 向栀拍了拍小石头的头,“如果我不喜欢,你会伤心吗?” 小石头摇摇头,“爸爸说过不能用我的想法强求别人。” “小石头还懂这么深奥的话题啊?”向栀宠溺地笑了笑,陈最把他教的很好。 “一开始我也不懂,但后来我明白了,就像我喜欢小桃子,但我不喜欢宋臻,小桃子就喜欢和宋臻玩,但我不能不让小桃子不喜欢宋臻,爸爸说孤立别人是不对的。”小石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她。 “爸爸说的没错,小石头怎么这么厉害啊。”向栀使劲揉了揉小石头的脸。 小石头嘿嘿一笑,“爷爷给了我好多零花钱,我数不过来,我都给妈妈。” 小石头提了提自己的小书包,他会偷偷把钱存起来,不会让陈最知道,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爸爸都能猜到爷爷给他钱了,每次聊着聊着,他就把钱藏在哪里说出来,然后被老爸套路着,把零花钱分给他一半。 “可是每次都被爸爸骗走。”小石头努力握着小拳头,红彤彤的小脸蛋,神色愤怒又懊恼。 “无耻!” “嗯?”小石头仰头疑惑。 向栀下意识捂住嘴,心虚地笑了一下,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下午想去哪里?” 小石头搓了搓小脑瓜,一脸兴奋“妈妈,我们去接爸爸,怎么样?” ……不怎么样…… 第51节 向栀在心里说,她有些为难,又不想让小石头看出来,她才不想去篮球馆接陈最,他若是看到了,指定尾巴翘到天上去,然后欠欠地嘲讽她。 但……向栀抿了抿唇,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陈最打篮球的场面。他皮肤白最适合穿黑色的球衣,露出来的手臂精壮有力,肌肉线条十分流畅,透过宽宽的袖口,往里隐隐能看到他的胸膛,还有那两个红点点。 她喜欢他这样的身材,不是很壮,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脑袋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惊得她瞪大了眼睛。 向栀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画面里,她的手指慢慢抚摸着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往下,画面戛然而止在陈最喉结重重滚了一下,似乎发出难言的声音。 “妈妈,我们去吗?”小石头仰着脸,晃了晃她的手。 向栀下意识舔了舔唇,整个身体热烘烘的,脸蛋更是红成了大虾一样,干巴巴地回,“……去……去吧……” 这一路,向栀有些心神不宁,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是她做过的事情,但她又觉得那是假的。 她怎么可能会对陈最做那种事情,她疯了嘛! 可笑,愚蠢! 向栀冷哼一声,下意识咬着手指,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 小石头疑惑地看着她,歪着小脑袋。 篮球馆离着西园不远,过四个路口就到。 向栀牵着小石头走进场馆,正是周末,场馆里人不少,尤其是三号场地更是热闹,两边围了一圈人,还有人站在高台上踮着脚往里看。 向栀找了一圈,“是不是没在这?” 小石头摇头,“爸爸总来这儿打篮球的。” 话落,一声爆喝声,“好球!” 向栀听清是朱岐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正是在众人围着的三号场地。 向栀抱起小石头往观众席走,那边离得不算远,能看到球场,也安全。 “爸爸是那个。”小石头伸手指着,“17号是爸爸!” 向栀看过去,陈最果然穿得是黑色球衣,她也觉得黑色球衣是最适合他的,只不过袖口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宽。 她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暗骂,宽不宽跟她有什么关系。 “周舟,堵方世安。”朱岐大喊。 向栀这才注意到方世安也在球场,她眯着眼睛,看不清人脸。 “小叔也在。”小石头兴奋大喊,“爸爸加油!” 小孩子声音小,很快被周围一圈人的声音淹没。 向栀倒是气定神闲,翘着二郎腿,腰背挺直,目光落在陈最身上。 她不太喜欢看篮球赛,她觉得那些人出了一身汗很臭,有的人还用衣服擦汗,她最讨厌这样行为了。 但…… 向栀抬了抬小腿,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追随着陈最的身影。 他身材真不错,结实的肩膀,手臂,接球时,动作利落干脆。 在球场上好像不太一样,她觉得陈最人欠嗖嗖的,多数时候没什么正形,他做事也总是吊儿郎当散漫随意,可此刻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在认真的做一件事,比往常还要帅很多。 一阵铃声急促的响起,是冯佳佳打过来的视频。 视频一通,冯佳佳如倒豆子般将打听来的消息讲出来,“叶子兰那边变相承认了,说是在接触,男方是素人。我靠这男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愣是查不出来,听说狗仔拍了清晰的被买下来了,扒男主的帖子全被公关了,看来这男人大有来头啊。” 冯佳佳话没说完,向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方世安抢了陈最的球,正往回运球呢。 “什么声音?”冯佳佳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 向栀这才抽出精力,“我在篮球馆。” “去看帅哥打篮球不带我?” “不是。” “不可能,刚刚一副花痴的模样,什么样的帅哥能让你犯花痴?我要看看。” 向栀一惊,瞪着眼睛,警告道:“你别乱说,我没犯花痴,这个世界能让我犯花痴的人还没出生!” “那你来篮球馆做什么?” “就……”向栀耸肩。 “妈妈,爸爸进球了。”小石头兴奋地蹦起来,“爸爸加油!” 向栀抬头,陈最果然进了一个球,朱岐同他高兴的击掌,看来是赢了。 等她回过神,冯佳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冲她挑挑眉,“来看陈最打篮球。” “不是我主动来的,是他求我来的,我不想来……”向栀看向冯佳佳,见她不信,“反正不是我主动来的。” “他打球怎么样?还挺像样的吧。” 向栀微微抬起下巴,“就一般般。” “他们那帮人里我可没见过打篮球打得比他像样的人。” “就还行。” 向栀点点头,咬了咬唇。 “就只是还行,没觉得很帅?很心动?” “停,你别乱讲啊。”向栀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石头,她压低声音,“我对他心动,我疯了嘛!” “那你耳朵红什么?”冯佳佳压着笑意,又颇为几分认真道,“小七啊,我早就和你说过,人不可能只有一面,你要了解他的多面才能看到他的魅力,真的,有的人你迷上他的一面,可当了解他的另外一面你可能不喜欢或者下头,譬如方世安,可有的人你第一面不喜欢,了解他的另外一面,你可能会喜欢,譬如陈最。 你只是失忆了,以前你真是喜欢陈最的。” 冯佳佳的话犹如魔咒,深深扎进她的脑袋里,那声音似乎一只在她耳边环绕,但向栀抿了抿唇,颇为认真道,“不可能。” 她说完直接挂了视频,她抬手扇了扇风,目光再次落在陈最身上,他双手抚膝,队友走过来,他直起身,击掌。 他的笑容和煦,神采奕然,总是带着某种亲和力,身边的人似乎都喜欢他。 她呢?不!不可能! 他只是外形有点好看,毕竟他刚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仅此而已。 第35章 34 这场业余比赛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组上的, 陈最打完全场,累得靠着篮球杆,他晃了晃瓶子, 没水了。 朱岐摊在地上,动了动腿, “再打我孙子。” 陈最一脚踢在朱岐小腿肚子上,“孙子,帮爷爷买瓶水。” 朱岐抬头瞪他, 最后瞅了一眼远处的自动贩卖机,虚虚地抬起手指,“爷爷, 帮孙子去买吧。” 陈最嗤笑, “比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 朱岐嘿地一笑,“好汉不吃眼前亏。” 陈最没动, 他是懒得动,浑身酸疼。 这场比赛他是用了全部力气,他这人平时松松散散,不太好激进,打球也是如此, 没那么拼。 但这次遇到方世安, 他心里憋着股劲, 不能输。 朱岐见他不动,他也不动, 四仰八叉地躺着, 歪头找周舟。 周舟没找到,倒是看方世安身边围了一圈人, 男的女的都有,他们不为别的,是要去合影的。 比起陈最的低调,方世安更为高调些,因为杨芮的存在,方世安基本几天上一次热搜。 朱岐看着不忿,转头对一旁的陈最说,“狗子,当年你回国可比他火,那热搜,那国民度,要不咱们也露露面。” “神经病啊。”陈最不喜欢抛头露面,更不喜欢把私生活放在台面上供人谈论。 他抬眼看向方世安那边,他觉得被人这样围着,他会窒息,比起高调的生活,他更喜欢躺在公园的草坪晒太阳,带小石头去各种地方探索,陪向栀斗斗嘴。 “啧,他们都说杨芮像向栀妹妹,这么看还真像,尤其是两个梨涡,据说性格也挺像,她在娱乐圈人设挺娇纵的。” 陈最看了一眼,“不像。” 他低头看手机,删删减减打了几个字,又全部删掉。 朱岐纳闷,“挺像的啊。” “向栀漂亮。” 朱岐晃着头,啧啧两声,“情人眼里出西施?” 陈最睇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有关系?” 朱岐一顿,还真是没什么关系,向栀是公认的美女,倒是谈不上情人眼里出西施。 “爸爸!”小石头兴奋地跑过来,怀里抱着两瓶水,一瓶递给朱岐,“朱叔叔给你。” 朱岐立刻坐起来,揉了揉小石头的后脑勺,“哎呦,还是我侄子疼人,真乖。” 小石头眯着眼睛笑,小梨涡一边一个可爱极了。 陈最直起身,接过水,“你自己来的?” 说这话时,他先往小石头身后看了看,只是一眼,便认出不远处的向栀。 她戴了一顶红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她走的慢,似乎不太愿意过来似得。 朱岐眼尖,一把抄起小石头,“走喽,朱叔叔带你去玩篮球。” 远处声音嘈杂,有小石头咯咯地笑声。 陈最走过来。 向栀的手压着帽檐,忽地一抬,她微微扬着下巴,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杏眼圆睁,带着点高傲,“干……干嘛,事先声明,不是我要来的,是小石头非要找你。” 第52节 陈最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看。 向栀站得比陈最高一个台阶,两人差不多可以平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最先瞥过头的是向栀。 “来多久了?”他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平稳。 “刚来而已。”向栀轻轻咬了一下下嘴唇,下巴抬高了一些,眼神有意无意地瞟着他,他额头上有些汗,头发也湿了,她盯着他的喉结,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她不自觉地吞咽,再抬头时,陈最在笑。 她瞪了他一眼,双手叉腰,“干嘛总盯着我,没见过美女啊。” 陈最拖着腔调啊了一声,“确实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向栀愣了一下,斜了他一眼,“算你有眼光。” 她抬手拨了一下头发,微微扬起的下巴,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陈最瞧着她,抿唇笑了。 球馆里人多,他们这儿人来人往,两人面对面站着,向栀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什么时候走啊。” 陈最往后看了一眼,朱岐和周舟在陪小石头打球,那么大点的小孩子,玩的倒是挺开心的。 他想起刚刚球场碰到的一家三口,视线又重新落回来,刚要开口,便看到向栀跺了跺脚,细长的高跟鞋一直是她的标配,她从小就喜欢,小时候每次生日都嚷嚷着要高跟鞋,他一大男人哪有那审美,好在国外待久了,认识了很多私人工匠,一些看上去不错的,他都会买回来。 “干嘛!”向栀察觉到他的视线。 陈最没说鞋的事情,“上午去西园没发生什么事?” 向栀奇怪地看着他,“没有啊。”她琢磨着,抿了抿唇,眼睛登时瞪圆了,“你不会怕我惹事吧?” 陈最又看了她一眼,神色放松了些,“我爸和方姨在,你不是很怕我爸。” “谁怕了,这世界只有我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欺负我的。”向栀双手抱臂。 “是是是。” 向栀哼了一声,偏头便对上不远处方世安的视线,她有些散光,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好像在看她,旁边站着的是杨芮。 她没停留,自然地移开视线。 不远处,方世安和杨芮被人围着,杨芮笑着看向方世安,却发现他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顺着方世安的视线看过去,是向栀和陈最。 “他们很恩爱。”杨芮说完,故意歪了歪头,见方世安盯着她,她吐了吐舌头,“是实话,不然他们早离婚了。” “他们有孩子。” “有孩子又怎么样,他们的身价孩子养不起吗?他们很恩爱,不是因为孩子才在一起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你哥哥很爱她。” 杨芮又重复了一遍,“要过去打招呼吗?我还没有正式认识你嫂子。” 她刻意将嫂子二字咬重。 方世安冷眼看她,“随便。” 杨芮冷笑,她揽过方世安的胳膊,往向栀的方向走。 如若说一开始她想做向栀的替身,她并不觉得自己和向栀像,但为了留在方世安身边,她开始刻意模仿,可是越到后面她越发觉得无力。 向栀,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方世安对她念念不忘,她好奇。 杨芮笑着客套地同周围人告别。 方世安始终看向向栀,他目光冷冽,没什么温度似得。 只是这样的眼神,在听到向栀的声音,陡然变得炽热。 “怎么球馆里也有柳絮啊。”向栀扇了扇,皱着鼻子不满。 陈最看她,“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谁?”向栀疑惑地看向他。 “那个对柳絮过敏的人。” 向栀反应过来,她其实都忘了,那个柳絮过敏的人是谁,只是心底觉得应该是重要的,因为连带着她也讨厌柳絮。 她点了一下头,又疑惑地皱眉,她怎么想也不记得柳絮过敏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下意识讨厌柳絮。 “我记得你芒果过敏。”陈最挑了一下眉。 向栀疑惑地看向他,“所以呢?” 陈最嘴角抽了一下,呵出一口气,他斜靠着篮球杆,欠欠地,“所以呢?我记得你芒果过敏,你记得别人柳絮过敏,嗯,这挺好,我觉得比较受伤。” 向栀上下打量他,他那副贱嗖嗖的样子,他又在逗她,“你神经啊……,那小石头芒果过敏,你才记得我芒果过敏的。” 她觉得他们不应该是这种亲昵的关系,她不适应。 “有吗?”他含笑。 “有!”向栀说完红了脸,小声嘟囔,难不成还特意记得她芒果过敏不成? 陈最笑着摇摇头,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气得向栀想揍他。 不远处,杨芮站住,“你柳絮过敏。” 方世安手不自觉地蜷起。 那些话,让他冷淡的面目出现裂痕,他只觉得一阵恍惚。 球馆里似乎只有向栀,那些记忆朝他铺面而来。 “你也对柳絮过敏吗?”向栀凑近。 她凑的很近,那是他第一次红了脸。 “我也很讨厌这个季节。”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柳絮了。方世安,你身体可真脆弱。” 她从来不叫他学长。 方世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他听不太清杨芮说什么。 待他回过神来,球馆里已经没有向栀的身影,他抽出手臂,冷着脸。 他的心在异动,那种压抑很久的感情,快要无法控制,似乎要冲破他的身体,飞向他所思所念的人。 杨芮发觉到他的态度,下意识去捉他的手,方世安的躲避让她心寒。 她抬眼,愤愤地瞪着他,“她是你嫂子。” “那又怎样。” 第36章 35 从篮球馆出来, 朱岐嚷嚷着饿了,他勾着陈最的肩膀,“全场mvp, 请客啊。” 陈最看了一眼向栀,向栀不看他, 不搭理他。 “吃什么?”陈最问着,自然地伸手接过向栀怀里昏昏欲睡的小石头,低声问, “还生气呢?” “我才没有。”向栀瞪了他一眼,两人离着有些近,她呼吸一滞, 眨了眨眼睛, 别过头,“我可没有那么小气,况且,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别污蔑人。” 陈最笑了笑,没说话。 “和畅园新来了几个厨子,听说祖上伺候过老佛爷的,祖传手艺, 要不我们吃这个?”朱岐滔滔不绝得说着, 话落, 感觉到没人搭理他,再一看陈最垂眸笑着看向栀, 他才明白, 这话问的不是他,“啧, 早知道和周舟一起走了。” “周舟去哪了?”向栀受不住陈最这样盯着,她往旁边踏了一步,不动声色离陈最远一点。 陈最看着她这小动作,搔了搔鼻尖,笑了。 “臻臻发烧了,他急着赶过去。” “臻臻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向栀有些疑惑。 “楠姐的儿子,要我说周舟也是,追就大大方方追,跟一舔狗似得,上赶着当爹,不敢挑明了说,真笨。” “他家里人没那么容易同意,他要想好路,这事不能头脑一热,就不负责任。”陈最突然插话。 “你说的也对,那他家里指定不同意,楠姐离婚还带个孩子,又比他大。” “那又怎样?离婚带孩子怎么了,就周舟那个脱离不了妈妈的性子,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他呢。”向栀突然插话。 朱岐一愣,倒是没生气,他知道向栀就是这性子,当然,他也不敢惹她。 向栀想起了臻臻,是那个小男孩。从他们聊天中大概拼凑出一个故事,若是冯佳佳在,这个故事来龙去脉会被刨个底掉。 不过,她对这种痴男玛丽苏爱情故事没什么兴趣。 她不太相信这种痴男,总觉得这些男人不过是征服欲作祟,真要是抱得美人归,倒是会不珍惜了。 这个事情在她的认知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周围年长一些,都是例子,她的父母也是如此。 她爸爸追妈妈的时候,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多了去了,最后还不是出轨了。 目前唯一一个让她对爱情还抱有幻想的,是二姐和二姐夫,他们二人的感情甜蜜,从高中开始的恋爱,到现在还保持着热恋状态。 想到这里,向栀心颤了一下,瞥过头看陈最。 陈最低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别扭地转过头,把鸭舌帽一压,闭眼休息。 他们去的是和畅园,包间是陈最预留的,几人吃得并不顺畅,小石头困了闹觉,早早就结束了饭局。 回去的路上,向栀依旧压着帽子,抱着小石头看向外面,一声不吭。 陈最摸了摸鼻子,抬眼看后视镜,只能看到向栀的侧脸。 她杵着车窗,帽檐压低,阴影遮挡了半张脸,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微微抬起下巴,望向车外。 外面路灯的光亮,一下又一下地从她脸上掠过。 以前,她也时常这样望着窗外。 他不知道她那时候在想什么,但她的眼神总是格外忧郁。 第53节 只不过那忧郁的眼神时常望向窗外,直到某一天,那个眼神望向他,她坚定地说,陈最,我想去非洲,你放我离开。 那时他才知道,她早就打算走了,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她做事一向果断决绝。 他开车的速度也放慢了些,远处几声狗吠,年轻的夫妻在遛狗,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路边的海棠花开了,他想将车停在路边,同她一起散步回去。 向栀感受到车速变慢,她抬头看向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对夫妻在遛狗。 那对夫妻似乎很和睦,笑着不知道聊什么,看起来很幸福。 向栀喜欢散步,她下意识地看向陈最。 两人目光相触,只是一个眼神,陈最将车停下来。 “要不要下来走走?对面海棠花开了。” 向栀下意识拒绝,可对上陈最的那双眼睛,她抿了抿唇,他在笑。 “我不……” “走吧。”陈最打断她的话,他动作很快,绕到另外一边,脱掉外套将小石头包裹好。 小石头懵懵地睁开眼,也不哭也不闹,小声叫爸爸,然后习惯性地靠在陈最肩头睡着了。 “喂,陈最!”向栀追了出去,她跟在他的后面,小跑两步。 这里就是香林公馆外面,马路边种了一溜的海棠树。 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 海棠花开满了整个街道,两侧路灯下,树影斑驳,随风晃动,路面上多是残存的花瓣,极其漂亮。 春末的微风是暖的。 向栀背着手,踏在海棠花路上,她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一会儿,踏着小步子,踩着斑驳的树影,似乎有些走神。 她抬头偷瞄一眼陈最,小石头趴在他的肩头,压着左半边的小脸,肉嘟嘟的小脸挤出肉来,可爱极了。 这是她没有见过的陈最,是作为父亲的陈最。 平日里吊儿郎当,散漫的他,却有这样细心稳重的一面。 是她从来没有了解的一面。 小石头习惯性的动作,看得出他们时常这样做。 可她对这些没有半点记忆,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再一抬头,陈最在前面站住,转过身看她。 向栀抬了抬帽檐,打量着他,视线最后落在他的喉结处,她想起那个陌生的记忆,脸有些热。 再次对上陈最的视线,向栀瞥了他一眼,“哪有人大晚上赏花的?” 陈最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反问道,“不喜欢?” 向栀走到他身边,四处看了看,她喜欢散步,但不习惯和陈最一起。 她看了一眼陈最,她觉得他们不是可以安静散步的关系。 像刚刚那对夫妻一起遛狗,一起散步,能看出来很恩爱,还有她二姐和二姐夫……想到这里,向栀垂眸,有些想二姐了。 “我二姐很喜欢散步,你们应该见过吧?” 陈最嗯了一声,他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她对花粉过敏,这种时候她不能出来,也不知道新加坡那里天气怎么样,二姐夫又在京北,也不能陪她。 二姐喜欢散步,以前我陪她,自从季霖出现,就是他陪着,二姐夫他这人可懒了,不过,他那么懒得人,每晚雷打不动,吃完饭就陪二姐散步。”向栀认真地说,她看了陈最一眼,不知道他望着什么,有些出神,“他们散步看起来挺幸福的。” 话落,她深吸一口气,“反正,二姐夫这人是个浪漫主义,不然我二姐也不可能看上他。” 二姐是一个被家庭保护很好的人,舅舅舅妈恩爱,她是被幸福包围着的,因此有些浪漫主义,也更喜欢浪漫的男人。 她大二那年暑假,去新加坡舅舅家。那时候二姐已经和季霖结婚,两人是刚步入新婚的小情侣,恩爱得不行。 每次她都被他们秀一脸恩爱,季霖更是当面挑衅地看着她,说着我把你二姐抢走了,每次向栀气得要打他,都是二姐拦着。 季霖美美享受二姐的保护。 每天吃完晚饭,二姐就换上鞋,季霖呢懒懒的躺在沙发上,拖延一会儿,见二姐全副武装准备出门,他也站起来小跑着跟上。 有一次,她抢夺二姐成功,晚上抱着二姐睡。 她不解问,为什么那么喜欢散步? 二姐一脸幸福地笑着说,是因为有想散步的人,所以才喜欢。喜欢和那个人散步,一起牵着手,那一路都有说不完的话,就那样一直到老,会很不错呢。 向栀能想象那样的画面,的确很幸福。 所以,后来她也喜欢散步,但总是一个人。 她以前也幻想过或许,会出现那么一个人和她一起散步,那应该很幸福。 和二姐一样,只不过二姐花粉过敏,出来的次数少了。 她微微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谁对柳絮过敏,也是二姐。 “我喜欢散步。” 她说完,低头跳过前面的积水,跳起来那一下,起了风,耳边突然飘过一个声音。 “向栀。” 她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看向陈最,两人视线相触,他认真地看向她。 向栀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下,乱了节奏。 他的眼睛总是含着情,每次对视都是这么认真,让她有些不敢对视。 暧昧不清的氛围里,混杂着海棠花的香味,风一带,花香似乎在他们之间流传。 趴在陈最肩头的小石头,揉着眼睛悠悠转醒,“爸爸,我们在哪啊?” 小石头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向栀最先移开视线,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小石头,“我们在散步,还困不困?” 小石头摇摇头,从陈最怀里挣脱。 “妈妈,我喜欢散步。”小石头显然有些兴奋,他笑着牵起向栀的手晃了晃,小小的奶音。 “我也喜欢。”向栀下意识地说,小孩子总是能软化你的心。 小石头又勾住陈最的手,兴冲冲地,“爸爸,我们比赛赛跑吧。” “不行,刚睡醒,闪汗怎么办?”向栀立马叫停。 陈最倒是不在意,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现在天气暖和了,没事。” “什么没事,就……”向栀不依,可看到小石头眼巴巴望着她,她抿了抿唇,“跑慢点。” 小孩子精力旺盛,睡醒了跟猴儿一样,上蹿下跳。 陈最拍了拍小石头后背,“跑第一总要有奖励的吧?” “亲妈妈一下。” 向栀懵了一瞬,对上陈最的视线,她双手叉腰,“不行,我怎么成奖励了?” “你参加吗?”陈最问。 “不参加,我穿着高跟鞋怎么跑。” “那你当裁判”陈最说。 “喂!什么啊,你还真答应啊,不行,奖励不做数。”向栀撇嘴。 陈最轻笑,“怎么?怕我赢?” 向栀切了一声,“我还没有怕的,只是你这样赢一个小孩,不光彩,你还要不要脸?” “我一向脸皮厚。” 向栀翻了个白眼,举起拳头,无声道,你要是敢跑第一就死定了! 陈最笑着看她,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甚至耍赖皮,率先往前跑,小石头兴奋地喊着跟在后面。 向栀气得跺脚,“陈最,你……你……不要脸!” 气得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着急地快步往前走。 小石头已经被陈最落下一截,他跑的不快,但正常快走也是能赢过小石头的,可他丝毫没有慢下来的动作。 向栀暗骂他有病,又快步跟上。 马上快要到终点。 陈最忽然停下来,转身。 向栀松了一口气,双手叉腰,放慢脚步,他还算是一个要脸的。 小孩子人来疯,嗖一下,超过陈最。 向栀暗喜,哼了一声,抱着双臂,下巴颏一抬,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睨着陈最,“你输了!” 一阵风吹过,花瓣如春雨般在两人之间落下,是温柔的。 陈最沉默地看向她,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明明应该是散漫松弛的模样,可看向她的眼神认真深邃。 向栀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 “向栀,天气好的时候,一起散步吧。” 第37章 36 陈最下楼时往向栀的房间看了一眼, 房门紧闭,他无奈地笑了笑,才下楼。 钟妈见他下来, “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陈最喝了杯牛奶,抬眼看了一下手表, “没睡好。” 钟妈笑了笑,“可不像没睡好的,满面红光的, 昨晚回来,小石头那个兴奋劲,你也是, 倒是向小姐红着脸, 急匆匆地跑房里去了。” 第54节 “她下来过吗?”陈最问。 钟妈摇头,陈最往楼上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再一回头,瞧着钟妈慈祥地看着他笑,他也笑了笑。 钟妈向来都是不会参与主人家的事情,但她在陈家干了很多年,又是在向栀怀孕的时候便来这边照顾。 她经历多, 知道多, 体会多, 也不免提醒,“这次真不一样了, 别和以前似的。” 钟妈点到为止, 主人家的事情,不是她能掺和的, 即便陈最没架子人又温和。 陈最点头,吃了早餐才出门。 进集团前,他见到了方世安,两人只是匆匆对视一眼,各自保持沉默。 集团里的人对此事见怪不怪。 两人分管不同,业务交叉并不多,各自保持井水不犯河水,至于外界所传的继承人是谁的传闻,陈最是不关心的。 例会结束,陈最回办公室处理文件,抽空看了一眼手机。 他置顶了向栀的微信,在聊天界面输入几个字,删删减减,最后删除退出界面。 昨晚他想那么做,所以做了。 比起亲脸颊,他更想和她一起散步,同以前一样,又不能一样。 以前,她怀孕的时候,医生让她多散步,那时候她懒得动,他就逼她陪她散步。 她说,我走一会儿就累。 他说,累了我有办法。 他们时常在那片海棠树下散步,她累了,叉着腰瞪他。 他抱起她,她惊呼一声,捶他胸口,骂他有病。 他浑不在意,就这样抱着她回家。 陈最捏了捏眉心,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杨芮和方世安分手,杨芮发了声明。 集团公关部出手,这条热搜马上降了热度,又拿叶子兰的新闻顶了上去。 陈最不关心这些。 不过有人比他关心,新闻还没过五分钟,朱岐弹过来一个电话,“你弟弟分手了,还是被甩的那个。” 陈最嗯哼了一声,“哪看出来的?” “人女方发的声明,集团公关愣是没往她身上泼脏水,反而摘得清楚,你弟手底下投资那点品牌代言全给杨芮了,啧,新进舔狗。” 陈最翻看着要处理的文件,哼笑一声,“你真是闲的。” 朱岐道:“狗子,要不是进公司前你答应你爸和方世安井水不犯河水,公平竞争,这时候用点阴招,不给他弄下去,也能给他添堵啊。” 这是进公司前,他们在陈毅力面前立过誓,公平竞争不能恶意竞争,损坏公司利益。 挂断电话,陈最翻开娱乐新闻,方世安的绯闻又被爆出来,而那经典的白车照片也再次被翻出来。 女生只被照了半张脸,方世安单手递过来衣服,他站在车门外,敛眸不知想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半张脸和杨芮像,向栀才没被爆出来。 如今因为分手绯闻再次被翻出来,已经有人怀疑宾利车主不是杨芮。 ——杨芮根本没有这辆宾利吧?这辆车很明显内饰是定制款啊。 ——所以,这是哪家大小姐啊?,和杨芮很像啊。 ——听说过,是某地产千金,多的不说了…… 陈最脸色不好,他打了秘书处电话,声音冷淡,“找公关组,有关方总的绯闻全部公关,尤其是私人行程。” 秘书处员工面面相觑,什么时候小陈总关心小方总了,难道要世纪大和解? 公关部不是吃白饭的,几秒钟白车相关讨论全网消失,叶子兰和其他明星绯闻爆出,彻底掩盖了方世安和杨芮分手的新闻。 陈最又搜了一次新闻,已经没有人再讨论方世安和白车车主。 他关掉手机,掐了掐眉心。 有人敲门。 “进。” “小陈总,董事长来了。” 陈最合上笔帽,嗯了一声,起身走了。 陈毅力的办公室在大楼最顶层,而这一层除了一间会议室,便只剩一间办公室。 陈毅力退居二线后,每周会来公司两次,其中一次,他要听儿子们的汇报。 陈最双手插兜,半倚靠着电梯墙边,他仰头看着数字一点点跳动,电梯停在48层,他松了松领带,出电梯时,屋子里传出笑声,门开着,笑声不断传出来。 陈毅力的笑声颇为洪亮,“世安脾气秉性最像我。” “我看也是!” “我倒不觉得,以前毅力也没个正形。” 众人哈哈大笑。 …… 陈最顿了一下,没动,等着那笑声慢慢消失,他才抬腿往前走。 陈毅力站在办公桌旁边,一旁是他的两个好友,还有于副总。 陈毅力见了他,脸上的笑意收敛,慢慢板着脸,冷声道:“怎么来这么晚,让你几个伯伯等你。” “忙啊。”陈最闲散地往后一靠,揉了揉脖子,“您给我安排的事情,我没做完,怎么敢过来,那不是讨打?” 陈毅力瞪了他一眼,毛毛虫一般黑黝黝的眉毛,竖起来,这是要发怒。 “臭小子,来晚了还那么多废话。”于副总抬腿一脚招呼到陈最身上。 陈最不躲,哎呦一声,没皮没脸地劲上来,“腿坏了,于叔你得赔偿啊。” “臭小子,还上我这儿碰瓷了。” 其他两位叔叔也哈哈大笑起来,笑骂道:“就这臭小子泼皮无赖地劲,和当初毅力你啊,一样。” 陈毅力冷哼一声,没做声。 大家都知道他们父子关系疏离,但也绝口不提,聊起以前的事情糊弄过去。 汇报的事情也变成了简单的介绍,陈最是例行汇报,没什么大事。 方世安提了最近的177项目,陈毅力颦眉,“这个项目不小,新加坡合作的公司选好了吗?” “已经进行招标,确定了合作对象,是新加坡本土公司雨骏,老板是京北人,只不过结婚后搬到新加坡,他对新加坡了解颇深,比较稳妥。” 177项目是陈毅力牵头的国际项目,他非常重视。 “京北的,老板是哪个?” “季霖。”方世安说完,看了一眼陈最。 陈最只是挑了一下眉,什么话都没说。 陈毅力瞪眼看他,陈最没什么反应地和于副总继续聊天。 “周日你岳父生日,你们什么时候去?”陈毅力突然说。 陈最愣了一下,还没开口,陈毅力又道,“你和向栀早点过去,尤其是你。” 陈最没说话,默默听着,视线落在某一处,一副混不吝的表情。 陈毅力那两弯眉毛又竖起来,是发怒的前兆。 办公室内气氛陡然紧张,于副总打哈哈,“你们两个小辈汇报完就赶紧走啊,别耽误我们这帮老的叙旧。” 一边说着,一边将陈最往外推,方世安跟在后面,听着于副总对陈最说,“你这臭小子,平时那机灵劲,在你爸面前,你是一点都不用,非要惹他生气。” 陈最一副无奈的表情,耸肩,“于叔,不怪我啊,我爸气性大,我什么也没说。” “呵,你那表情是没说的意思?你爸不喜欢什么,你做什么,你也不怕他那脾气上来,给你一撸到底。” “还真不怕,这样我光明正大啃小。最近我正计划着去旅游,把小石头扔给我爸,让他培养。” 于副总瞪他,“你别贫,你爸喜欢小石头那是小石头招人喜欢,你还啃小,臭贫劲,你快滚蛋,我看见你也火大。” 说是这么说,推的时候依旧是轻轻推出去,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喜爱,可依旧小声提点,“向立国生日的事情,是政府开会的时候,他和你爸说的,你回去跟小七说的时候注意点。” 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向家父女不和。 陈最难得正色,嗯了一声。 他都快忘记,上次向栀同岳父吵架的事情。 陈最和方世安两人一起上了电梯,一边一个站着,谁都不说话。 以至于后来秘书处的人上来,偷偷打量着二人,如传言一样。 长相相似的两人,气质完全不同方世安的冷淡,被公司戏称冷都男。而陈最完全相反,他随和温柔,没有一点架子,更受员工喜爱。 陈最对于这种打量已经习惯,他玩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他出了电梯,秘书上前,“小陈总,会客室有人找。” 陈最颦眉,走到会客室。 男人坐在沙发上,背对门口,他低头翻阅着177项目介绍。 听到门声,男人回头,笑意满满,“妹夫,好久不见啊。” 陈最和季霖并不熟,只是见过两三次,是向栀的二姐来京北,要求一起聚聚,他们吃过两次饭。 那时候他和向栀刚刚结婚。 季霖大大方方站起来,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他穿了衬衫,他个子不算太高,至少在陈最面前不高。 所以,他衬衫领里边一点点纹身,陈最看得见。 陈最对季霖的纹身印象很深,深夜,他同向栀探讨过季霖纹身的事情。 那时候她怀孕七个月,腿有些肿,他给她泡脚,揉腿,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第55节 她提过,季霖脖子连接锁骨的地方有一串纹身,那是她二姐的名字,是西班牙语。 也是他们在西班牙定情的时候纹上去的。 向栀说过,她的感情启蒙,多一半来源于二姐和二姐夫。 “二姐夫,坐。”陈最打开会客室的门,让秘书泡了两杯咖啡。 门开着,秘书准备要关上,被他制止。 季霖笑了笑,“177项目我接手了,本来以为是你负责的。” “谁负责都一个样。”陈最手搭在膝盖处,笑到,“向栀知道你在京北。” 季霖扯了一下嘴角,眼神里一抹尴尬的神色,稍纵即逝,“她知道,前些天我们在酒吧见过。这次我过来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不会误会,我来这边先见了小方总,才来见你,身份不一样。见小方总的是雨骏老板,见你的是二姐夫。 上上次我那时候有些急事,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上次送小七回家,她说你不在家,这面也没见上,挺遗憾的。” 季霖一副遗憾的表情,摇摇头,“这时间不早,工作结束,晚上,咱哥俩聚聚?” 陈最看了一眼季霖,点头,“好。” 季霖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陈最肩膀,“我订了和畅园,听说那里有宫廷菜,咱们边吃边聊。” 他说完,又凑过来低声说,“这事别和小七说,我们见面就吵,你知道的她脾气不好,对我有些敌意。” 陈最没说话,说实话,他有点生气。 但季霖又转过脸说,“因为她总觉得我配不上她二姐,嗐。” 他耸肩,打量着陈最的神色,“千万别告诉她,我还挺怕她的。” 说完,他哈哈笑了两声。 在这个笑声里,陈最总觉得怪怪的,又不说上来。 他并不觉得季霖找上他是为了叙旧。 他们并不熟,更准确的说,向栀从来不会主动介绍她的家人。 她不爱让他去见她的亲人。 外公,舅舅舅妈还有她的姐姐们。 “今晚见。” 季霖的话打断了他的回忆。 此时,季霖已经站在会客室的门口。 陈最抬头,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厉,他笑着看向季霖,手抄回兜里,姿态闲适,“有句话我想纠正一下,向栀她……脾气没有那么不好,她挺敬重你的。所以,别说我老婆坏话。” 他的语气轻快,带笑。 却让人生出几分冷意,季霖怔住,缓慢地点头。 季霖出了会客室,一直到楼下,他才站定,缓过来,回味着刚刚陈最的话,明白过来,嗤得一笑。 他这是被妹夫警告了。 第38章 37 二楼客房的门悄悄打开, 先探出一条腿,又猛地收回去,房门半掩。 “妈妈, 你在干嘛呢?”小石头探探着小脑袋,一脸不解。 向栀尴尬地抬头, 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你爸爸在吗?” 小石头摇头, 眉毛皱起来。 身后钟姨追过来,“他一早走了,不在。” 向栀看了一眼钟姨, 钟姨慈祥温和的笑着, 让她有些尴尬。 小石头小小的人,歪着头,觉得妈妈很奇怪, 为什么妈妈听到爸爸去工作,笑了又好像没有在笑,很奇怪的表情。 “妈妈,你不舒服吗?”小石头问。 向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行为有些过激, 她咬了咬牙, 脑海里陈最说的最后那句话一直重复播放, 搞得她晚上失眠,醒来又担心他在。 可他照常工作, 那就证明, 那句话本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只是在那样的氛围下, 那句话怪让人……心动的。 她一定是疯了。 向栀捋了捋头发,轻松地拍了拍小石头的小脑袋,“是不是要去上补习班?” 小石头小手晃了晃,“妈妈,我去卓老师那儿。” 卓老师是陈最的朋友,卓然为人低调,脾气古怪一些,很少参加聚会,大概艺术家都是这样。 向栀快速洗漱,她答应带小石头去。 小石头当然开心,攥着向栀的手,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妈妈,我最近可开心了,小桃子给我一个小礼物。” “是什么呀?”向栀笑着晃了晃小石头的手。 “是秘密。” 向栀故意撇嘴,哼了一声,“和我有秘密了,臭小子!” 小石头咯咯笑着,反抗道,“爸爸和妈妈也有秘密,你们每次都偷偷去吃饭,不带我,爸爸还说是秘密,吃饭是什么秘密啊!” 向栀不解,吃饭算个屁秘密,估计又是陈最瞎忽悠呢,他们怎么可能是有秘密的关系。 向栀敲了敲小石头的脑门,“肯定是他骗你呢,吃饭有什么秘密,等他回来我教育他!” “好。”小石头拍着手大喊,连胸膛都挺起来了,终于有人给他撑腰了。 一路上,母子二人聊了很多,到了卓然的住址。 那是京北一处老式住宅,灰白色的墙面满是爬山虎,墙上的砖缝里偶尔漏出几朵紫色的野花,院子外面的杂草丛生,竹藤的椅子随意摆放。 偶尔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经过,这里看起来有些破败。 向栀对卓然已经没有什么印象,初中的时候了见过两次,他很少外出活动,他的脸色总是苍白,身体弱弱小小的,总是会挨欺负,上学的时候被陈最和朱岐罩着,才没人敢动他。 那时候她敢跟陈最他们叫嚣,吵架,唯独没对卓然闹过脾气。 他这人看起来太弱了,她没什么斗志,相反有人欺负他了,她还能护着他。 只不过是在初中。 到了高中,她忙于和陈最“斗争”,更是把他周边的朋友当做敌对,对卓然也没什么印象。 只听说过,卓然家里破产了,后来卓然退学,再后来便是听冯佳佳说过,卓然出国留学,学的是油画,成绩斐然。 向栀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吱呀一声开了。 卓然见到她明显惊讶了一下。 向栀也有些尴尬,毕竟很长时间没见过,还是有些陌生。 她下意识地打量着他,依旧瘦瘦白白的,清秀的脸庞,只是个子不高,以前他也总是因为个子矮被欺负。 “我来送小石头上课。” 卓然笑了笑,“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向栀往里看了看,玄关处有一双皮鞋,看起来有些大,不像是卓然的。 像是有客人。 “进来坐坐?”卓然问。 “不用,我约了佳佳。”向栀说完,拍了拍小石头的后脑勺,“好好学,晚上妈妈来接你。” 小石头很认真地点点头,礼貌地鞠躬,向卓然问好。 向栀抬头,卓然在看着她。 “有时候我觉得小石头像陈最,现在我看,他像你更多,鬼头鬼脑的。” 向栀切了一声,“我就当你夸我了。” 卓然愣了一下,往屋里看了一眼,抬了一下下巴,“真不进来坐坐?” 向栀摇头,“不能耽误你时间,卓大画家的课应该挺贵的。” “陈最花钱。” “那你应该多要些。” 卓然大笑,“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向栀不太在意,“我以前什么样儿?” 以前的卓然,不太爱说话,有些内向,他们并不熟络。 话落,卓然认真地看向她,笑笑没说话。 向栀被他弄得有些发愣,在她的记忆里,他们应该不是熟络的关系,可她向来直接,“看吧,你都说不清楚。” 卓然微笑,低声呢喃,“是,我都不清楚。” 向栀微微歪头,没听清,也没打算问,“晚上来接你。” 小石头乖巧地点头,他双手插着裤兜,一摇一摆地和卓然走进去。 这个时候,她觉得小石头更像陈最,吊儿郎当的走路姿态,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门被关上,屋子里是陈旧的家具,斑斑点点的颜色,是卓然创作时甩上去的。 小石头一蹦一跳地上楼,客厅里空无一人。 卓然停下来,嘱咐小石头先进屋。 “出来吧。” 阳台的窗户打开,方世安走出来,“我要走了。” “不是要吃午饭?” 第56节 “公司有事。” 两人面对面站着,“刚刚怎么不出来?” “没必要。” 卓然看了他一眼,方世安低头穿鞋,老旧的门把手吱呀一声,像是耄耋老者。 “世安,别做越界的事。” 卓然的声音被门阻挡,他站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 他拿出手机,给陈最发微信。 卓然:【向栀回来了,怎么没告诉我?】 陈最:【你不上网?】 卓然咧嘴一笑:【没少看,就是我觉得奇怪,她怎么没来找我。】 陈最:【她忙。】 卓然:【?】 陈最没回,卓然放下手机,怔怔地看向外面,破败的院子,他想,终于有理由修理一下了。 * 中午,向栀去了冯佳佳的公寓,两人约着去吃上海菜。 向栀有一肚子的疑问,她托腮,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冯佳佳,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冯佳佳放下筷子,“我脸上有东西?长皱纹了?” 向栀抿了抿唇,身子前倾,“过去那五年我都做过什么?” “啊?”冯佳佳疑惑地看向她。 向栀心虚地瞥开视线,眨了眨眼睛,“我最近好像想起来一点点,所以呢,我有点好奇这五年我都做了什么。” “想起什么了?用我帮你分析分析吗?” “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陈最的喘息声,她贴着陈最耳朵,焦急地想要的画面,“不,那些不重要!” 她低下头,红了脸。 冯佳佳倒出来一根烟,看她,“你不会是想到了不该想的吧?” “你疯了?”向栀猛地抬头,撩了撩头发,“我怎么会想我跟那个风流鬼!” 她垂眸瞧着冯佳佳,抢过她手里的烟,“少抽点吧。” 冯佳佳浑不在意,耸了耸肩,“以前的事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知道方世安是陈家私生子,就和他闹僵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陈最睡了,怀孕了,两家都有这个意愿,向叔的企业也正遇到困难,急需陈家的帮助,你们就顺其自然的结婚了,再后来小石头出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去非洲,陈最也同意了,那段时间你别扭的很,喝多了找我哭。” “我哭什么,我可不爱哭。”向栀坚决摇头否决这件事。 冯佳佳看向她,无比真诚,“骗你做什么,当时我觉得你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因为哭这事,大家都觉得你是被陈最赶去非洲的。 那段时间你真挺喜欢陈最的,现在没了记忆就重新开始嘛,不睡白不睡,不然你一辈子过无性生活?” “停!”向栀在冯佳佳面前摇了摇食指,“你别洗脑我啊,我怎么会喜欢他啊,退一万步讲,也应该他喜欢我……我干嘛退一万步讲,就是无论什么情况,都应该他先喜欢我才对。还有那些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被陈最赶出去?呵!” 她冷哼一声,身子坐正,下意识撩了撩头发,“真逗,姑奶奶我赶他还差不多。” 冯佳佳抱着双臂往后一靠,砸吧砸吧嘴,向栀其实很好懂,从小到大都好懂,她所有的情绪都放在表面,“陈最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你确实以前喜欢他,大概在两年前,你亲口说的。” “不可能!” 向栀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 冯佳佳开始翻聊天记录,很简单的一句话——佳佳,我觉得我一定是脑子抽了,我好像喜欢上陈最了。 冯佳佳吐了一下舌头,摊开手,“看吧。” 向栀眯起眼睛,推掉手机,“那确实是我脑子抽了,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喜欢那个风流鬼啊。” “陈最哪风流了,他真挺洁身自好的。” 向栀撇嘴,小声嘟囔,“有嘛?” 她看向窗外,出神地望向外面的街道。 关于陈最的记忆,保留在她脑海里的很少。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会喜欢陈最。 他的身材长相是她喜欢的,可仅此而已,他们从小就不对付,还谈什么感情。 放在桌面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心猛地跳了一下,是陈最的消息。 手机一下子黑屏,她皱着眉头,听着对面冯佳佳换了话题,在抱怨新交的小奶狗太过黏人。 向栀有些走神,手指胡乱地敲了敲桌面,显得有些焦躁,她下意识咬唇,食指勾住手机壳的缝隙,往自己这里一拉,便又听到冯佳佳说,“他真的太粘人了,他怎么说也是京大高材生,怎么每天那么闲,出去吃饭也要发微信跟我报备,不回就谈一个视频过来,我还真是头一次谈这么粘人的弟弟。他们劝我,是他爱我,才会报备行程,突然不报备那才有问题。” 与此同时,向栀点开手机,陈最的消息仍然在通知栏的位置。 陈最:【今晚有饭局,不回家吃。】 她的心下意识地沉了一下,胸口似乎有小虫子在爬,在咬似得,酥酥麻麻地。 冯佳佳依旧嘟噜嘟噜地说着与小奶狗的爱情故事。 她缓了缓呼吸,已经听不进去冯佳佳再说什么,她点开陈最的微信,往上翻翻,零星几条微信,他以前也是这么报备过?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冯佳佳突然道。 向栀下意识抬头看她,懵懵地表情,眨巴眨巴大眼睛,嘴巴张了张,最后抿了抿唇,倔强道,“遇到一个疯子。” 第39章 38 傍晚, 向栀擦了擦半干的头发,爬上床,她半靠着床头, 拿出手机,再次翻看那条信息。 她没回,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 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发个问号,再说一句, 干嘛跟我说,你疯了?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呼出一口气, 陈最一定是疯了。 结果她又猛地起身, 懊恼地捶头,她也是疯了,因为陈最一句报备, 她怎么生出这么多想法,竟然还共情到他的身上。 陈最是渔夫,她是一条鱼,而这个鱼饵简单粗暴,只是一句报备, 就轻易让她咬了钩子。 向栀哼了一声, 好在她理性站上风, 不至于被渔夫勾走,成了盘中菜。 她索性丢了手机, 下床吹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向栀视线总是落在手机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礼貌一点,至少要回复个哦,她一直都是挺礼貌的人,想到这里,她关掉吹风机,挺了挺背,又是那个骄傲的小白天鹅。 她回:【哦。】 刚回复过去,陈最就立刻打电话过来。 向栀吓了一跳,她尖叫地啊了一声,手机重重的掉在地上,依旧顽强地震动着。 她盯着手机看了几秒,最后还是接通了,心脏却嘭嘭地跳着,她拧眉,轻抚胸膛,一定是陈最吓得,语气也不怎么好。 “在家?”他声音有些疲惫。 向栀看了一眼时间,哼了一声,“几点了,不回家干嘛,我可不像某些人。” 话落,电话两端的人都沉默了。 向栀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在听到陈最那声轻笑,她直接挂断电话,在床上扭成麻花,气恼不已。 电话那头,陈最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嘴角的笑意越发深。 季霖看着他的笑,侧头,“小七?” “嗯。” “你没有跟她说你跟我在一起吧?”季霖问。 陈最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嘴角却依旧带笑,只是比刚刚浅了很多,是他独有的社交面具,“没有。” 他不动声色移开杯子,手指慢慢摩挲着杯沿,他不太清楚这个姐夫叫他来到底要谈什么,单纯的叙旧?又没什么旧可叙。 他以为是谈177项目,可整个话题都是围绕家庭。 季霖又叫了些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他给陈最添酒时,陈最盖住杯口,“我不能再喝了。” 他一贯坚定,不喝就不会喝。 季霖呵地一声轻笑,“小七不让喝?以前我也这样,她二姐老是管着我,不让我喝,不让我出去,我啊每次应酬都会赶回来陪她散步,像是任务一样。” 说完,看向陈最,他又哈哈一笑,“我喝多了,男人嘛总是会遇到一些问题。”他拍了拍陈最肩膀,“你懂的。” 陈最往后一靠,手指晃动着杯子,垂眸沉思,“我不懂。” 他笑了一下,带着寒意。 季霖往后退了一步,醉意的眸子清明几分,“我喝多了,你别介意。我和她二姐感情还是好着呢。小七呢,和她二姐有没有聊过天?” “这个我不清楚,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她。”陈最说。 季霖哼笑一声,“我不敢啊,小七性格敏锐,我问了,她乱想,最后去宁宁那告状,我回去挨收拾。我这不是说她坏话,她心思敏锐,你们结婚后你应该接触过,那时候她和宁宁哭过挺多次,都是因为你,那时候你能把她惹哭,我真挺想再好好认识你,你可真是勇士。” 陈最没说话,神色有些疲惫,过去的那些事情,他都记得,但她在他面前只哭过那一次,她说,陈最我求你放我走吧。 他只见过她难过,每次都是忧愁地看向天空,时常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想那是因为方世安,每次她这样,他都只会远远的看着她。 他从小到大没缺过什么,他对待任何事情都努力做好,这让别人以为他很有天赋,随便做一件事都能成功,但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在向栀面前,他体会到了挫败和无奈。 明明他们更早认识。 季霖的一瓶酒喝完了,他打了一个酒嗝,像是真喝多了,眼神迷离恍惚,“告诉你个秘密……” 他笑嘻嘻地,嗝了一下,“小七这里”,他指着胸膛,“有别人。我偷偷和你说,回去啊,加把劲,把那个人赶出去才行。” 不知季霖是真醉还是假醉,“我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要不要告诉你。” 陈最依旧在笑,他转动杯子,“我需要知道?你喝多了。” 第57节 季霖即便喝醉了,依旧感受到他笑意里的寒意,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陈最看了一眼时间,想骂街,他浪费这么多时间,就是陪一个醉鬼谈论向栀心里的秘密? 他的耐心不是要浪费在这种人身上的,就连出于礼貌送醉鬼回家,他都做不到,直接将季霖扔在酒吧。 就像朱岐说的那样,陈最他妥妥的笑面虎,人们总是看到他笑面,就觉得老虎没有危险。 到家的时候,一楼玄关处开着暗灯,餐厅的灯也开着,一个身影在忙碌着,还哼着小曲儿。 向栀准备睡觉,才发现忘记倒水,她晚上很容易口干,总是要醒来喝两口水才行,这才下楼倒水。 等她转身的时候,才看到倚靠着吧台的陈最,她吓了一跳,轻抚胸口,“你大晚上杵在这里吓人啊?” 语气不怎么好,视线却没移开,她瞥了他一眼,轻轻嗅了嗅,“你喝酒了?” “嗯。”他淡嗯一声,下巴一抬,漫不经心微笑到,“给我准备的吗?” 向栀顺着他的视线看,是自己手中的水杯,她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她握紧水杯,从他身边经过,淡淡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的后调的木质香一起钻进她的鼻尖,只是刚刚经过,手腕突然被他攥住,她一阵恍惚,还没反应过来,再回过神,已经被他圈在怀里,后背抵着吧台沿,沿壁凸起,硌得她后腰有些难受。 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绸缎吊带,冰凉的面料与灼热的肌肤相触,她浑身颤抖,一抬头与他灼热的目光相触,连心脏都跟着颤了颤,她下意识吞咽,显然是有些慌乱。 陈最松开手,双手撑着吧台,将她圈住,含着醉意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 她眼里有惊慌,黑色的瞳仁倒映着他的身影,就好像这样,她的心里只有他。 他映在她的眼里,心上。 他出神的想,视线下移。 同一时间,两人的视线聚焦在彼此的唇上。 餐厅里静得似乎能听到吞咽的声音。 冷白的灯光下,戴在无名指上的素戒闪着光。 向栀舔了一下唇,她是被他带得有些微醺似得,没有尖叫,没有发怒,甚至想吻下去。 他的唇看起来很软,应该很好吃。 她想去触碰他结实的身体,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被勾起,像是一把火,将她点燃。 陈最低头,寻她的唇。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眼睛上,她轻轻颤了颤睫毛,下意识跟随本能仰头。 下一秒…… 陈最错开脸,沉重的呼吸,嗓音有些沙哑,突然问,“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向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帮她寻找记忆,她红了脸,一时间没了反应,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看了一眼他的唇,竟然觉得可惜,没有亲上。 以前她都是牙尖嘴利的,什么都要占上风, 而如今,她只顾着想自己是疯了,左顾右盼,有些慌张地摸了摸后颈,“没有。” 说完,不顾陈最的反应,快步往房间走。 陈最直起身,目光追随着她,以前也是如此。 差一点,差一点他又让他们关系,变得和五年前一样。 没有确定的心意,仅仅靠着欲望去亲近。 是错误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剩下的只是互相猜疑对方的心意。 他低头认真思考,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他的脑子也渐渐清醒。 他接通电话,转过身靠着吧台,随意嗯了两声。 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戳了戳拐杖,声音都浑厚起来,“臭小子,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自己扛?一个生日而已,小七难道就不能去?你是想让你爸气死?” 陈最哼哼笑了两声,语气散漫,“他可不会被我气死。” “他不气死,我快被你气死了,倔得跟驴似得,你个臭小子,你爸再生气,你还想挨打?” “您就有一个这么乖的孙子,您忍心啊。这时间也不早了,您不睡啊。” “别油嘴滑舌的,不就一个生日,小七去露个面……” “我不想逼她,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陈最低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那是她的自由。” * 早上,向栀像是没事人一样,起床洗漱。 昨晚她把事情梳理了一遍,陈最喝了酒,他耍流氓! 梳理清楚后,她很懊悔没把水泼在他的脸上,可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唇,她清楚身体也在渴望。 他们做过,身体彼此吸引,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然,小石头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她下楼,陈最在给小石头剥鸡蛋。 小石头先看到她,小脑袋晃悠悠地,接过鸡蛋递到向栀的碗里,“妈妈你吃,小樱老师说了早上要吃鸡蛋,补充蛋……蛋白质!” 小石头是一个活泼的性子,又晃悠了两下小短腿,被陈最按住,“好好吃饭。” 小石头偷偷吐舌头,向栀被他逗乐了,没忍住笑了。 陈最抬眼看她,两人对视上,向栀哼了一声,撇过头,仰起脖颈,高冷的很。 他竟然能和没事人一样,也是,他这个风流鬼,什么没干过。 要不是她昨晚鬼迷心窍,她当场要和他算账了。 陈最继续给小石头剥鸡蛋,鸡蛋剥好放在他的碗里,呵了一声,“拿我的劳动成果献殷勤?” 小石头举起小手,捂住陈最的嘴,认真说,“爸爸,那可不是拿你的劳动成果,妈妈是你的老婆,小樱老师说过,老公要疼老婆,爸爸要疼妈妈。” 小石头的萌言萌语直接把在场的三人都逗笑了,钟姨过来,“小石头说的没错。” 向栀笑着掐了掐他的脸颊,“哎呦,真是机灵鬼!” 全然不知这话的意思。 陈最看了她一眼,她笑得乱颤,可爱极了。 向栀察觉到他的视线,轻轻瞥了一眼,收手,目不斜视,拿着筷子戳中鸡蛋,吃了起来,她咬了一口,鸡蛋是溏心的,她最喜欢吃的。 她喜欢吃溏心蛋,不喜欢煮熟的,觉得噎得慌。 钟姨看着她,“好吃吗?” 向栀毫无防备地点头。 “是少爷做的,他做这个比我厉害。” 向栀机械地咀嚼了两下,抬眸对上陈最的目光。 陈最思索片刻,最终开口,“后天爸的生日,一起去吗?” “后天?你爸生日?” “不是。”他说。 向栀反应了好一会儿,戳了戳盘子里的鸡蛋,“我爸找你了?” “没有。” “那上赶着献殷勤?”她说的这话有些刻薄,“我不去,你也不要去,他早……” 话还没说完,向栀看了一眼正吃鸡蛋的小石头,圆咕噜的大眼睛眨了眨,机灵的小孩,这是在听他们说话呢。 最后批判向立国的话没说,冷冷地撂下一句,“不去。” 第40章 39 吃过早饭, 去参加向立国生日的事情,也就没再提。 今天周六,是陈家父子的聚会时间。 陈最总会把应酬和工作的事情放在工作日, 一周七天,要有一整天的时间陪小石头。 他们要去东南公园, 再去植物园。 当向栀坐在副驾驶时,她不解,“不是你们父子的happy day?” 小石头坐在儿童座椅, 探着身子,“妈妈,今天是全家总动员, 爸爸是说一起春游的。” 向栀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置的陈最, 歪头递眼神,意思是说清楚。 陈最耸肩,笑着说, “一切听儿子的,今天小鬼当家。” 他和昨晚简直不是一个人! 向栀轻哼一声,瞪了他一眼,她抱着双臂,靠着椅背, “为什么我要坐副驾驶?” “你帮我导航。” 向栀瞪他, “这辆车还用我?” “当然。”他递过来一个墨镜, “我们向东走,阳光刺眼。” 向栀不打算拒绝, 她不想在小石头面前表现出他们差劲的关系, 很利落地戴上墨镜,微微抬起下巴, 露出骄傲的天鹅颈,她时刻记着自己是一个高傲的小白天鹅。 陈最戴上墨镜,看着她,笑了。 感受到汽车没动静,向栀抬了抬下巴,“陈司机,请你不要开小差,开车啊。” 小石头在后面听了笑得东倒西歪,陈最在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小石头,微微歪头,抬了抬墨镜,拖腔带调,“遵命,向大小姐。” 向栀轻嗤一声,侧过头看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扬,梨涡浅浅。 她降下车窗,风从外面倒灌进车里。 第58节 等红绿灯的间隙,陈最侧头看她,她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平稳,被风吹乱的头发遮挡了半张脸。 他悄悄升上车窗,开了座椅的调节。 向栀并没有睡着,只是察觉到陈最的视线,她假装闭上眼睛,眉头轻轻皱了皱。 等汽车再次启动的时候,她转过脸,陡然睁开双眼,轻轻眨了眨。 他以前有这么贴心过吗? 汽车再次启动,没几分钟他们已经到了东南公园,公园有一大片草坪,四周环山。 东南公园有一处很好的露营地,翠绿的草坪上支起一幢又一幢遮阴帐篷。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人了,后座位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她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很显然是陈最的。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手臂有些发麻。 外面人影憧憧,瞧不见那他们的身影。 向栀嘟囔一句,“去哪了?” 手机还没拿出来,便响了铃声,是陈老太太。 电话刚接通,那头老太太,哎呀一声,“小七?” “奶奶。”向栀乖巧的应声。 陈老太诶了一声,声音都比以前洪亮了,向栀打趣道,“您这是打麻将赢了不少呢?” “别提了,都是癞皮狗,输了不给钱的。” “那下次我陪您打。” “我和你两人怎么打呦?” 向栀眨了眨眼睛,远处陈最和小石头迎着走过来,他手里拿着冰激凌,小石头呢,舔着手里的冰激凌,得意地冲陈最笑呢。 “那再叫两个?” “不用叫外人,下次你们来了,让陈最这个浑小子陪打,咱们坑死他。” 向栀笑了,她无聊地戳着窗户,“他又惹您了。” 陈老太冷哼一声,“就是个倔驴,臭小子一天不气我,他难受。” 说到这里,老太太喘了喘,似乎真的气的不轻似得,“小七,别怪老太太我多事。” “怎么会呢奶奶。” 老太太难得笑了笑,“有一件事奶奶得求你,你爸爸啊和毅力提了他过生日的事情,他想让你们一家人去,毅力和陈最说了这事,我怕他不告诉你,千叮咛万嘱咐,你也知道毅力脾气不好,我怕他……”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向栀立刻打断,“奶奶,我明白。” “那就好,这小子主意大着呢,就怕又出什么事儿。” 向栀盯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出神,忽地她笑了笑,“他和我说了,我们会去的。” “这臭小子……还是你乖。”陈老太说。 向栀牵了牵嘴角,笑得无奈又苦涩。 陈老太挂断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人老了,还是喜欢和睦的家庭氛围。 赵妈心疼地递了杯水,“您还是疼少爷,可自己身体别累着。” 陈老太喝了一口,摆了摆手,“他是我带大的,毅力也是个倔脾气,难不成我要看他们父子因为这点小事闹不愉快?” 赵妈跟着叹气,便又听陈老太说,“就是有点对不起小七啊。” 公园里吵吵闹闹的,向栀挂断电话,很快拾起刚刚烂到底的情绪,下了车,带上车门,她晃了晃手,小石头撒欢地往她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叫着妈妈妈妈。 陈最跟在后面,想揪住他的领子,小石头像泥鳅一样,躲过他的手,跑到向栀身边。 小石头得意洋洋地笑着,“石头剪子布我赢了爸爸哦,输的人要请客吃冰激凌。” 向栀笑了笑,摸了摸小石头肉嘟嘟的小脸蛋,她大概最感谢当初的自己,选择生下小石头,拥有这么可爱的儿子。 “这么厉害啊。”此刻她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当然。”小石头仰着小脖子,嘴撅着,十分骄傲。 陈最哼笑一声,掐着小石头的后脖颈,“那是为父我让着你,臭小子使诈。” “爸爸,爷爷说过兵不厌诈。”小石头一瞥嘴,骄傲的小表情又露出来,这表情和向栀一模一样。 陈最笑着狠狠地撸了撸小石头的发顶,他手里还拿着冰激凌,抬头看向向栀,“你的。” 他抬手递过冰激凌,向栀没接。 她看着他,眼神是不解疑惑,一个个问题都从她脑子里蹦出来。 她很少去主动了解陈最,他们多数时候都是拌嘴吵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了解彼此。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回想早上的那一幕,他似乎也是轻描淡写提出给向立国过生日,没有特别强调,像是一件很平常的邀约,她拒绝,他接受。 “再不吃就要化了。” 向栀回过神来,木木地接过来,抿了一小口。 她依旧在思考,甚至偷瞄了一眼陈最,他在给小石头擦手。 在她偷瞄他的时候,他抬眼看她,下巴轻轻一抬,“你是等它化了再吃?” 向栀低头看,冰激凌已经融化,黏腻的液体往下滴落,沾到她的手上。 下一秒,陈最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替她擦了擦手,“你也学小石头?” 向栀切了一声,“你是想说我幼稚?” 陈最低头笑了一下,“如果你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向栀快速抿了一口冰激凌,“幼稚怎么了,幼稚我也是最漂亮的那个。” 陈最愣了一下,点头,“这个倒是没错。” 向栀一怔,红晕悄悄爬上她的脸,她斜睨着他,小声嘀咕,“油嘴滑舌的风流鬼!” 小石头仰头不解,什么鬼不鬼的,他可听不懂,但夸妈妈漂亮,他认真的点头,“妈妈,就是最漂亮的。” 向栀笑着弯腰,用力将小石头抱起来,“嘴可真甜啊,乖儿子。” 陈最搔了搔眉角,无奈地笑了,他跟在她们后面,调侃道,“向小姐可真是双标啊。” 向栀头都没回,呵了一声。 到了晌午,太阳毒辣,他们吃过饭,躲进天幕里,小石头玩累了,直接躺在木头椅子上睡着了。 向栀给他盖上外套,她转过身,发现陈最躺在草坪上,枕着手臂,似乎是睡着了。 “陈最……”她还想跟他谈谈呢。 他没醒,跟睡沉了一样。 “陈最!”她压低声音,又重重地喊。 他依旧不动,她撇嘴,走过来蹲在他身边。 本来想推他,视线下意识被他的脸吸引。 天幕上漏了一个缝隙,一束光落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他脸侧细小绒毛,皮肤白的透光似得,长长的睫毛,高挺鼻梁…… 她轻轻抬手遮住他脸上的阳光。 他的唇红润饱满,和昨晚一样。 昨晚似乎再多一点时间,她就能吻上他的唇。 向栀想着,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她想,他对她的性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难怪当初会睡了他。 “妈妈……”小石头说梦话了,向栀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肚子。 在她转身的刹那,陈最睁开眼,嘴角隐晦的扬了一下,极其短暂。 “你醒了?”向栀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 “嗯。”陈最动了动胳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束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你可真会享受。”向栀语气不善。 陈最看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可以试试。” “不要,脏死了。” 陈最正过头,抬手挡住那束光,他很喜欢晒太阳,所以故意找了这个位置,可是刚刚光被挡住,他味道了她身上的味道,他偷偷地睁开眼,看到她抬手为他遮光的样子,心狠狠地坠了一下,有一种很原始的冲动,生生被他压下去。 他不能把她的动作赋予太多的意义,也许她只是为了好玩。 向栀见陈最发愣,她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腰侧,“我爸过生日,是他联系的你?” 陈最嗯了一声。 “骗人。” 他下意识看向她。 向栀哼了一声,“他生日不会主动联系你的,因为他也知道你压不住我,才找的你爸吧。” 向栀看他的表情又哼了一声,“他太看不起自己了,我连他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你爸爸。” 陈最笑了,他双手垫在脖子下面,“以前怕过。” “那是我小!”向栀怒瞪他,“你难道不怕?” “不怕。” 向栀不信,冷哼一声,“你不怕被打?不过,你这人还真是倔,你完全可以跟我商量啊,求求我,我没准会大发善心,去呢?” 陈最冷嗤一声,“我真不怕他,被打惯了,不打我还难受了。” “你是真贱得慌!” 陈最笑了笑,“爸这次怎么没自己联系你?” 第59节 这是陈最觉得奇怪的地方,以前不管怎么吵架,向立国依旧会自己联系向栀,他好面子,不会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父女不和。 “我把他拉黑了。”向栀毫不在意,那天吵架,所有的联系方式她都拉黑了,“我和你说正经事。” “现在不正经?”他散漫地说道。 向栀呵了一声,“昨天你才不正经!” 话落,两人对视上,却全都沉默了。 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他们都没提昨天的事情,就怕会尴尬。 向栀暗暗咬唇,她咬唇总是下意识的。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眸色深沉。 向栀感觉到他的视线,却也望向他的唇,也许应该…… 她的脑子已经想入非非,可身体僵着,原始的欲望逐渐战胜理性,她想她需要满足一下自己。 她抿了抿唇,又想到昨天那个不成功的吻,猛然清醒,她想刚刚自己可能是疯了。 她突然站起来,陈最回过神。 向栀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她偏头又看向他,只是匆匆一眼。 他仍在看她。 “我爸的生日,你和我一起去,不能带小石头,我怕我和他吵起来。”她不想让小石头看到那个样子的自己,像疯子一样的自己,她看向陈最,见他有些出神,警告到,“你别自作多情啊,我可不是怕你挨打,我是怕小石头伤心。 况且,你爸那个藤条,我早看它不顺眼了,若是哪天回西园,一定要偷了它,扔进垃圾桶里,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家法。” 陈最笑了笑。 向栀有些炸毛,她心里转了几个弯,她怕陈最多想,他这人自恋的很,没准会觉得她是喜欢他,才这么做的,她有些懊恼,语气不悦,“你笑什么?” 陈最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像只慵懒的小狗,仰着肚皮,而他那个叫向栀的主人,在给他挠肚皮,这会让他很舒服。 他眯着眼睛笑,“突然觉得……有老婆真好。” 轰得一下,向栀觉得自己脑袋里突然炸开一个烟火,炫丽的震撼的…… 她看向他,他已经闭上眼睛,嘴角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又觉得他故意的,风流鬼总是很会撩人的,想到这里,她压平嘴角,哼了一声,“神经……” 待她反应过来,摸了摸嘴角,撇嘴道,“谁是你老婆!” 第41章 40 向立国的生日简办, 没有邀请任何人,只有家里几个人一起吃顿饭。 他年龄大了,最近去医院体检, 身体出现一些毛病,虽然是小问题, 但他还是有些受伤,有些感慨。 年纪大了,也想享受些天伦之乐, 儿孙满堂。更多的是,他开始回忆以前种种,拿出以前的照片视频, 睡不着的时候翻出来看一看。 所以, 这次才想让向栀回来。 向栀是掐着点过来的。 一进门,向立国看向她,再往后看, 冲陈最一点头,“小石头呢?” “去西园了。”向栀回,她直接进门。 向立国脸色一沉,不怎么好看。 向栀才不在乎,自从那次撕破脸后, 她没有再来这个家, 也没有再见向立国, 更别提叶秋和叶子兰了。 客厅里,叶秋和叶子兰没在, 厨房里厨师们在忙活着这场家宴。 向立国拍了拍陈最的后背, “进来吧。” “是,爸。” 向立国一笑, 感慨道:“现在,也就你能叫我一声爸了。” 陈最没说话,他这人就是如此,保持着让人舒服的态度,很少生气,也很少让人下不来台。 向栀立在一旁,看陈最和向立国聊天,她也没打扰,她尽量避免同向立国交谈,以免吵架。 她站了一会儿,出了后门,去院子里透气,里面的氛围让她有些胸闷。 后院已经有些荒芜,看上去像是被人遗忘,树上挂着的秋千也断了线,她捏着那根断了的绳子,有些失落。 以前都是母亲打理这里。 人总是这样自我拉扯,童年美好的记忆,总是这样拉扯着她。 她出神地想着,突然被一声尖利的声音打断,是叶子兰的声音。 叶子兰很少发出这种声音,她柔弱的外表,人设,不允许她这样。 叶秋压着嗓子,“我看你是疯了,因为一个男人,你想做什么?啊?我好不容易将你培养出来,不是让你去……去做小三的!” “我已经说过,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怎么就不能听我解释。”叶子兰有些生气。 “赶紧分手,你知道那个男人的背景,如果他像陈最,许嘉遇那种家室,我同意你那么做,但是他家就是个没落户,靠着他妻子支撑着公司,你跟他有什么好处。”叶秋气急败坏。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在京北拿下那个项目,就会翻身。”叶子兰说完,吹了吹指甲,“况且,我没陷那么深。” “最好是。”叶秋瞪了一眼叶子兰,拽过她的手臂,“你爸生日,你给我好好表现。他这人越老越念旧。” 叶子兰咧嘴一笑,有些阴沉,“我知道。” 向栀讽刺地笑了笑,这对母女可笑地让她无话可说。 生日宴上,向立国的心情不错,一直在夸陈最。 叶秋笑着附和,“是小七有福气,找这样的丈夫,子兰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福气呢?” 叶秋这几年一直给叶子兰物色结婚对象,她一直看好许嘉遇,可惜许嘉遇对叶子兰半点想法都没有。 而京北不错的对象,不多,她又拿不定向立国的主意,耽误了叶子兰结婚的时间,好在叶子兰也算是争气,在电影圈混得不错,有名气,不少富家公子追求她。 向栀戳了一根春笋,抬眸轻笑,“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叶阿姨这么有福气,那叶大美女福气肯定不会差喽。” 她笑起来,嘴边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这让人觉得她的话没有恶意。 叶秋笑了笑,显然是没想到向栀会这么说。 向立国挑了一下眉毛,看向向栀,有些震惊,向栀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自然是满意地点头。 “爸爸,我交男朋友喽,我男朋友很爱我。” “被狗仔拍到的那个?”向立国板着脸,他不太喜欢子女高调,尤其是不喜欢给他带来不好的风评。 一个向栀已经够让他头疼的。 “是那个,他很爱我。”话虽然是对向立国说,眼睛却看着向栀,她眼里厉色一闪而过,冲向栀笑了笑,像是挑衅。 向栀微微挑眉,她一开始不太好奇叶子兰男友的身份,可如今还真是被勾起了一些兴趣。 冯佳佳给她发过照片,她没打开看,这会儿好奇心驱使下,她点开手机,翻出那张照片。 照片里很难看出主人公的长相,男生戴着鸭舌帽,两人激吻时,叶子兰挡住男生的脸,她点开放大,再放大。 男生穿着大领口的白t,弯腰时,露出锁骨,锁骨处纹着一串字母。 向栀的手有些抖,她放大那串字母,是西班牙语,是二姐西班牙留学用过的名字,很好辨认,纹身的尾巴处是隐藏的爱心。 那时候她还夸过季霖挺浪漫。 向栀再次确认,缩放图片,已经百分之百确认这个男生是季霖。 她唇线紧绷,脸色铁青,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再抬眼,目光锐利。 叶子兰同向栀对视,她只觉得后背发凉。 向栀看向向立国,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但……这怎么可能抑制住呢? 餐桌上,向立国在发表感慨,他今天心情很不错,“我挺开心,你和小七能过来,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比什么都好……” 下一秒,向栀腾地站起来,走到叶子兰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和你交往的人是季霖?” 叶子兰微愣,只是这个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向栀哈地冷笑一声,目光冷冽,她猛地抓住叶子兰宝贵头的发,往后一拽,拖着她往后走。 叶子兰尖叫着,反抗。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向立国的暴怒声,叶秋的咆哮声,叶子兰的尖叫声,这些通通被向栀屏蔽掉,她觉得心里的一团火快要让她自燃了。 愤怒,恨不得杀了眼前人。 最后,是陈最抱住她,将她从这场混乱里脱离出来。 向栀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出来的,脸上火辣辣地,手里还攥着一撮头发,最后,她好像听到向立国说,滚……永远别再回来。 她怎么回的,她说,你以为我愿意来?我嫌你这里恶心。 向立国扬起手,那一巴掌被陈最挡了回去。 她看向叶子兰,叶子兰柔弱地躲在向立国怀里低低啜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冷冷一笑,是看着向立国的,“我说过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这个好女儿和她的好妈妈一样,喜欢破坏别人的家庭,做小三。” 向立国脸色铁青,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向栀同他们斗了那么久,早就摸透了她们的性子,包括向立国,她讽刺一笑,“不过,很可惜,让她做三儿的人实在是没什么能力,外地人,在京北混不下去的,一个没落户,靠着媳妇家里的权势做到现在,依旧是一个小公司。 可真算不上绩优股。” 向立国看向怀里的叶子兰,质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叶子兰哭着摇头,向栀笑了笑,她拿出手机,播放录音。 叶子兰母女的对话很清晰。 向立国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脸色铁青,胀得通红,他推开叶子兰,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第60节 叶子兰捂着脸,痛哭。 向立国起身,有些头晕,他盯着叶秋,手指颤颤抖抖,“你养的好女儿!” 叶秋抱着叶子兰,“你打她做什么,要打就打我,不,我要打你这个小贱蹄子。” 叶秋作势要起来,向立国狠狠一推,“滚,都滚。” 他摆着手,抚着楼梯杆往二楼去了。 向栀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叶子兰,“你记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从向家出来,向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她在发抖,整个人木木的。 陈最看着她,走上前只是抱着她。 他清楚知道,她的二姐对她意味着什么,她二姐的幸福,一直治愈着她。 从她问叶子兰的时候,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向栀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她现在需要一个支撑。 她最爱的人,又遭到了背叛。 她恨,恨不得杀了这些人。 “我要去找季霖。这个杀千刀,我一定要活剐了他!” 向栀挣脱陈最的束缚,她身体还在抖,愤怒的意志强撑着不让她倒下。 “向栀,到我这来。”陈最拽住她的胳膊,将人拉近怀里。 “你放开我。”向栀指甲狠狠抠住他的手臂,很用力,她已经失去理智,冷冷地看向他,“原来男人都一个样。” 他心里一紧,她那冰冷的眼神,让他透不过气来。 她挣脱他的束缚,想去拦车,他追过去,将她拽到一旁,“你现在的样子,哪个车敢载你?你知道他住哪里?去了要说什么?这件事二姐知道吗?” 向栀低下头,眨了眨眼睛,肩膀微微颤抖,是她的身体还在发抖,因为太过愤怒,身体的应激反应。 陈最托着她的手臂,给她一个支撑,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她的理智渐渐回笼,盛怒褪去,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二姐很爱他,她为他放弃了热爱的事业。 二姐会知道嘛? 知道了,会不会像她母亲那样,选择隐忍,选择原谅。 “我要去找他。”向栀仰头,红着眼眶,执拗到。 陈最看着她,“我带你去。但你得答应我,你别动手。” “不行!”向栀嘶了一声,嘴角牵扯到了伤口,“我找他难道是跟他讲道理?他背叛了我二姐。” 陈最皱眉,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了。” “我不需要。” “难道你想让小石头看见你这个样子?” 向栀抿了抿唇,“我这伤很严重?” 她没觉得多严重,除了嘴角有些疼,其他地方没有感觉。 她从小就擅长打架,和叶子兰对打,她也是处于上风的。 “嗯,快成猪头了。”陈最松开手,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向栀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特别多挂彩的地方,脖子上面被挠了几下,嘴角有点血,哪里肿成猪头了。 她斜瞪了他一眼,“你才是猪头,你知道他住哪?” “嗯。”他平静地开着车。 季霖和方世安合作177项目,已经开始布局,这时候季霖是住在盛华旗下的君玺酒店。 他们赶过去,人已经走了,向栀给季霖打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 “丫的,他肯定知道我要来。”向栀双手叉腰,气得想踹门。 “比起找到他,你应该和二姐谈谈。” 向栀看他,静静地看了几秒,她没有反驳。 她再怎么愤怒,也要听一听二姐的想法,可她又怕,她怕二姐同她的母亲一样,选择忍气吞声。 她看着陈最,莫名有种依赖感。 从君玺出来,她还是打了电话,电话嘟嘟两声,都像锤子敲击着她的心脏,一下比一下重,那头电话接通,“小七。” 声音有些沙哑。 “你哭了?”向栀立刻听出来了。 “没有。”二姐还是那样温柔。 “怎么可能,你声音不是这样的。”向栀不依不饶,“是不是季霖惹你生气了?” “你知道了?”吴优反问。 她们姐妹俩实在是太熟悉了,一句话便轻易察觉对方的情绪。 向栀抿了抿唇,没出声。 吴优了解向栀,“我早就察觉到了,小七,今天他和我说这事儿,是你发现了什么吧。” 向栀嗯了一声,“我不会放过他的。” 吴优叹气,“这件事我会解决,你别做违法的事情。” 向栀气闷,“他应该受到惩罚。” “你和谁在一起?”吴优问。 向栀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最,闷声道,“陈最。” “把电话给他。” 向栀不情不愿地递过去,“二姐叫你接电话。” 陈最接过来,那边吴优道:“陈最,小七性子烈,这事你别叫她掺和,我自己会解决。” 陈最看了一眼向栀,她气得圆鼓鼓地,他走远了几步,“不让她管,她做不到。二姐,这事你和她讲清楚,我相信她会有分寸。” 吴优叹气,“你把电话给她吧。” “好。”陈最停了几秒,“二姐,这事她看得重。抱歉,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我明白,你担心她。” 陈最没再说什么,他不应该说的,但这事不说出来,吴优不会跟向栀深谈,那向栀会钻牛角尖。 向栀接过电话,那头吴优道,“季霖去京北后,我就发现他不太一样了,他很少和我视频,每次我打过去,他都是在忙。 直觉告诉我,他出了问题。今天他才坦白,我以为他是想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没想到他的事情是被你发现了。” 吴优笑了笑,“小七,谢谢你。我想……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离婚的事情。” “二姐……”她声音哽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优当断则断,“你二姐没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善良。你好不容易回京北,好好陪陪小石头,别操心这些烂事,不值得。” “不行,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小七……”吴优有些无奈,她叹了口气,“他们不值得。” “可你值得。”向栀抿了抿唇,带着鼻音,“二姐,你做你该做的,我做我想做的,我不会惹事的,我都是当妈的人了,很稳重的。” 她笑了笑,语气尽量轻松些。 “嗯,小七照顾好自己。” 听着二姐疲惫的声音,向栀咬了咬牙,二姐和季霖在一起十五年了,最后却落得如此结果。挂断电话,陈最走过来,向栀看着他,不免有些迁怒,“男人都一样。” 陈最举起双手,笑着逗她,“别扫射啊。” 他想让她缓和一下情绪,不要那么紧绷,她现在就像一只竖着毛的猫,完全的攻击状态。 “难道不是?我回国的时候,就见过你和别的女人调情,这我不管,反正你有喜欢的人,你想和别人在一起,我们直接离婚,你要是出轨,我就废了你。即便我们是协议结婚,没有感情,我也不允许你背叛我。” 陈最气笑了,“哪天?” “在seven club 那天,我在走廊见过。” 陈最拿出手机,他真的有些生气,又有些着急,他翻开朱岐的朋友圈,找到那天照片,递给向栀,“那个女生是朱岐反串。” 向栀狐疑地看过去,照片里朱岐的头发衣服和那天的一样。 “那只能证明,你那天没有调情,不能证明其他的。”她别扭地说。 陈最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所以,那天你要我的体检报告,怕我是个脏的?” 向栀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太过认真,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我得为我的健康着想。” 陈最向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弯腰与她平视,漂亮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他咧嘴一笑,眉眼微翘,欠嗖嗖地,故意地说,“你放心,睡过我的,只有你。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不久地……将来。” 后面的话,他一字一顿,像是要刻进她的心里似得。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向栀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直起身,绕过车头,“走吧,在小石头回来前,你要换身衣服。” 待她反应过来,红了脸,气急败坏大喊,“神经!下流!我就算再怎么饥渴,我也不会想睡你啊!” 她气得直跺脚,他可倒好,气定神闲地坐进车里,还冲她歪头,示意她上车。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狗东西,脸皮够厚的。” 她气得圆鼓鼓地,坐在后面,抱着双臂,颇为不满地与他拉开距离。 陈最从后视镜里瞧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温柔的神色在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漾开,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第61节 回到家里,二人在楼梯口分开,陈最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二姐比我们想象的坚强,舅舅舅妈都在新加坡,他们会照顾好她。” 向栀站定,没说话,她沉默地盯着某一个角落,她想陈最说的对,二姐不是母亲,当初母亲自怨自艾,带给她的阴影,她总是下意识想二姐也会那样。 但二姐本身就是一个清醒独立的人。 向栀走了几步,握住客房的门把手,她才抬头,陈最已经转身往主卧走。 他的身形挺拔,后背宽厚,这样的背影莫名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今天,他给她支撑,故意逗她转移注意力。 她抿了抿唇,沉默几秒,“陈最,谢谢你。”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陈最顿了一下,转过头,只听到嘭地一声,门快速的关上,他下意识地笑了笑。 第42章 41 向栀没有再给二姐打电话, 她不想打扰二姐,影响她的判断。 她的办事效率很高,当晚就制定了计划。 比起怒骂, 打架,更好的报复方法, 是让他们从高处摔下来才对。 她让冯佳佳帮她调查,冯佳佳本身对娱乐圈的事情很关注,当晚就调查出有用的信息。 “叶子兰最近在转型, 她已经转型了三次都失败了,这一次的电影对她很重要。这个电影导演是邹宁,他可是各大电影奖的常客, 他拍的电影必得奖, 而叶子兰需要这个奖。她推了了两个国民度具高的综艺,为了这个电影。”冯佳佳说完,看到向栀没说话。 她一直皱眉思考, 有些出神。 “这部电影,她势在必得?”向栀问。 冯佳佳点头,“而且她如果不能拍,就不能转型。她的热度不如以前,粉丝活跃度越来越低, 再没有作品傍身, 娱乐圈哪有她的容身之地。后面的小花一个个冒出来, 哪个都比她有演技。 所以,这部电影对她很重要, 她为了表示诚意去山区支教。网上一大堆她作秀的新闻。” 向栀拿着手机, 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那就抢了这个角色。” 冯佳佳叹气,“要是别的电影,抢很好抢,给点投资的事儿,邹宁不行,他话语权大,看重了就不会换。” “那就找人,这么大的娱乐圈,多少人挤破脑袋往里钻,我就不信这个角色非叶子兰不可。”向栀愤愤地说,她回过神,“她这事急不得,季霖呢?他来京北做什么?” “这就要问你老公了,我听说是和盛华合作一个项目。” “他负责?”向栀皱眉。 “要真是陈最负责就好说了。”冯佳佳叹气,盯着向栀,“方世安负责。所以,这事好办也难办,去找方世安一句话的事儿。难办呢,咱们找人搅黄了,也可行。你选哪个?”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滴滴哒哒地声音,搅得向栀心烦意乱,她皱眉思考,脱口而出,“我不想找方世安。” 冯佳佳耸肩,一副她就知道的表情,向栀是一个边界感很重的人,她敢爱敢恨,喜欢就追求,追不上就放弃。爱的十分洒脱,所以当初知道方世安骗了她,她就果断离开,不拖泥带水。 “那找人搅黄,我让我表哥帮忙。” 向栀没吱声,她抿了抿唇,“这事儿先放着。” “为什么?这个项目对季霖很重要,成了公司起死回生,败了他公司就完蛋了,等这个项目过去,你再想搞他,难上加难。”冯佳佳点了根烟,她靠着床头,她极度厌恶这种渣男,这种时候就应该捏死他,像捏死一个蟑螂一样,二姐那么好的一个人。 “可是……”向栀看她。 “你怕对方世安不利?” 向栀摇头,“这事如果是我搅黄,或者这个项目无论是谁搅黄了,最后都会落在谁的头上?” “陈最?” 向栀点头,“你看我们都能看出来,其他人看不出来吗?方世安暂且不说,方莉肯定会大做文章。” “你怕对陈最不利?” 向栀嗯了一声。 冯佳佳笑了笑,“小七,你在意陈最。” 向栀瞥了她一眼,“你别乱说,我只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冯佳佳哈哈大笑,“你还记得刚回来的时候,为了艺术馆,你骗你爸离婚的事情吗?那时候你可是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感受。” 向栀啧了一声,“他……他……他再怎么说……嗯也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们是同一战线的盟友,对,是盟友。” “你磕巴什么啊。”冯佳佳笑得越发地深。 向栀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季霖的事情再说,挂了。” 她果断挂断视频,又翻了个身,侧躺着,外面的雨还在下,吵的她心烦意乱。 她睡不着,索性翻看邹宁以前的电影,就算是大导也是会被自己的审美固定住眼光,选的角色十分相像。 他的新电影是一部文艺片,山区女孩盼娣走出大山的故事。 叶子兰的柔弱性子,确实适合这部电影。 据邹宁采访,女主一开始就是一个柔弱性子,迎合家人,不注重自己感受的讨好型人格,她的人物弧光就是改变性格,走出大山。 向栀看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小姑娘,尤怜,那个有野心的小姑娘。 她执行力很强,第二天便联系了尤怜要约她见面。 尤怜接到她的电话也惊喜万分。 她们约在和畅园见面,因为冯佳佳打听到邹宁也要去和畅园。 她动作迅速,不拖泥带水,人要一个个解决,仇要一点点报。 出门时,她在楼下碰到了陈最和小石头。 陈琪尔也在,她抬手打招呼,“嫂子!” 今天陈最休息,他要带小石头去卓然那里上课。 向栀点头同陈琪尔打招呼,便听陈最说,“卓然不想见你。” 陈琪尔哼了一声,“他想不想是他的事情,我见不见是我的事情,他可管不住我。” 陈最睇了一眼,“你这样霸道,他更不想见你。” “我怎么霸道了?不霸道面都见不上。”陈琪尔撇撇嘴。 向栀的眼神在兄妹二人身上乱窜,似乎嗅到些八卦。 “妈妈!”小石头扬着小脑袋,圆咕噜的眼睛看着她,淡淡的眉毛突然皱起来。 向栀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小石头一瘪嘴,“妈妈,你受伤了。” 向栀摸了摸嘴角,陈最和陈琪尔都看过来。 向栀看了一眼陈最,“嗯……不小心咬的,对咬到了。” “啊,疼不疼,妈妈我给你呼呼。”小石头踮起脚,向栀配合他蹲下,笑着摸摸他的头,“不疼。” 此时,陈琪尔默默移动到陈最身后,幽幽地说,“大哥,昨晚你和嫂子这么激烈吗?这嘴角……” 陈最看她一眼,她默默闭嘴,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没想到大哥和大嫂感情已经外放到这种地步,她偶尔也听过一些传闻,有关大嫂和二哥的事情。 大嫂的初恋是二哥,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和大哥在一起了。 传闻有很多版本,大哥横刀夺爱,大嫂水性杨花,反正很多奇奇怪怪的谣言。 也有说他们要离婚的,可他们这感情不好着呢嘛。 简直是让她这个单身狗羡慕,只不过更虐她的还在后面。 陈最从客厅翻出来药盒,拉起蹲在地上的向栀,他捏着她的下巴,沾了些药膏涂抹在她嘴角的伤口上。 向栀微微张口,目光有些呆滞,任由他掌控,她眨了眨眼睛,心脏咚咚地快要跳出来似得。 他吃什么药了?怎么这么霸道? 陈最看着她,笑了,“怎么?也需要我呼呼?” 向栀这才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有病吧你。” 陈最笑了笑,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小心点。” 向栀哼了一声,抬了一下下巴,“几点的课?” “两点。”陈最看她,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小香风裙装,头发也是特意打理过的,“要出去?” “嗯。”向栀点头。 “去哪?” 向栀背过手:“秘密。”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她翘着脚,一蹦一跳地下楼,黑色的卷发跟着颤了颤,特别可爱,到了门口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又同陈琪尔打了招呼。 只是开门地时候,她突然回头看向陈最,笑得狡黠,“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有办法解决他们了。” 陈最微微颦眉,只是门很快关上,向栀已经走了。 陈琪尔不禁感慨,怎么两人拌嘴都这么甜啊,她也好想恋爱啊! 向栀和尤怜约在十二点,尤怜很重视这场约会,她到的很早,一直在门口等着。 等向栀到的时候,她看到邹宁一行人从门口经过,她察觉到邹宁看了一眼尤怜,就这一眼,向栀知觉她赌对了。 到了包厢,向栀开门见山,“我想捧你,当然我给你思考的时间。” “捧我吗?”尤怜受宠若惊,小鹿般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湿润润的,真是和她的名字一样,尤怜,尤怜,我见犹怜。 向栀点头,“第一部电影邹宁的。” “邹宁?”尤怜惊呼。 “嗯。我找人帮你引荐,你在娱乐圈打拼这么久,也知道邹宁的脾气秉性,我不能百分百帮你拿下这个角色,但我需要你自己一定要拿下这个角色。” 尤怜看着她,有些紧张地问,“什么角色?” 第62节 “女主角。”向栀看着她,“如果你做得到,单人工作室,最好的经纪团队,化妆团队都属于你。” 尤怜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一定努力,不……我一定拿下邹导的角色。不过,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您会选我?” 向栀看着她,沉默了一阵,很坦诚道:“因为你符合邹宁的审美,也符合他拍摄的女主角色,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能坚持到现在,这个角色你会全力以赴拿下。” 尤怜红了眼眶,她抿了抿唇,吧嗒吧嗒地掉泪,向栀受不住她掉眼泪,慌忙地翻出纸巾,递给她,“你怎么还哭了?” “太激动了。” “眼泪多留着点,在邹宁面前掉才对。”向栀不太会安慰人,她尴尬地搔了搔眉角,“你要和叶子兰争这个角色,拿下角色挺难的,好好准备吧,到时候会有人把你推荐给邹宁。” 尤怜点头。 从包厢出来,向栀呼出一口气,她把赌注下在尤怜身上,她莫名对这个小姑娘有信心。 她快步离开,在走廊上转了个弯,迎面撞上一个人——方世安。 两人目光一触,向栀却没有半刻停留,只是淡淡地转开视线。 可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抓住,“放手。” 她拧眉不悦。 “我想和你谈谈。” 向栀打掉他的手,语气冰冷,“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方世安看着她,这总是让他想起六年前的向栀,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她的喜欢赤诚热烈,任谁都会动心。 他忘不掉,他闭了闭眼睛,克制地攥紧拳头,他想要她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在疯狂叫嚣。 更是在知道她还记得他柳絮过敏的时候,更加控制不住。 和杨芮分手的时候,杨芮说,“方世安,你别做梦了,向栀她不喜欢你,旁观者都清楚,她和陈最是夫妻,他们没有传言那样不合,他们般配,他们是喜欢对方的。” “向栀,我爱你。”方世安猛地抬起头,冷淡的面容,可目光炽热。 向栀背对着他,迈出的步子顿了一下,她转过身,微微抬头看着他,目光审视且冰冷,“别再说让我恶心的话了,你这种行为,和你的母亲有什么区别。” 方世安一愣,目光片刻呆滞,便又听向栀说,“对一个已婚的女人告白,你是什么心理?我实在不理解。你对我怀着这样的感情,又为什么交女朋友呢?这样的逻辑在哪呢? 你喜欢我,你爱我,为什么在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爱呢?因为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后悔了,得不到了?这样的逻辑又是什么呢?这样的爱是不是很廉价。我说话一直都很难听,所以,别再对我说这种话了,别让我觉得,以前的我看人的眼光不咋地。” 她微微抬起下巴,一如往常,那个骄傲厉害的公主。 “那你呢,你喜欢陈最,对吗?” 向栀眼神有片刻恍惚,她怔怔地看向他,方世安凝视着她,“对吗?你喜欢他。” “这和你没关系。”向栀回过神,说完,她不想多待,转身往楼下走。 方世安久久地望着她的背影,忽地苦涩一笑。 她喜欢陈最,她没有否认。 远在卓然家的陈最,正躺在卓然小院的躺椅上晒太阳,旁边的朱岐突然惊呼一声,“靠,叶子兰给我发了张照片,让我给你看。” 陈最扒掉墨镜,朱岐将手机怼到他面前。 照片里,方世安攥着向栀的手腕,向栀的表情在照片里看不清,只是方世安的眼神满是爱意。 他看了一眼,重新戴上墨镜。 朱岐说:“叶子兰问我你看到了吗?我回不回?” 陈最哼笑一声,拖腔带调地,“回啊。” “回啥啊,她神经病吧,拍这种照片,好好明星不当,当狗仔。”朱岐嫌弃到,甚至有些生气。 陈最闭着眼,他没什么表情地说:“比起关心别人的事情,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好自为之。” 下午的阳光有些大,他微微皱眉,没了晒太阳的心情。 第43章 42 下午的太阳有些大, 眼看着进入六月份,马上就入夏了。 “你就这么着了?我就纳闷了,向栀妹妹回来多长时间了, 你怎么就追不到呢?来个烛光晚餐,告个白, 就算她还是讨厌你,你就继续追,自己老婆追不到手, 你说说你对得起自己长了那么帅的脸嘛?” 朱岐也是气极了,他踢了踢陈最的椅子,只见陈最不说话, 更来气了。 “你真是……我都无语了。” “你以为我没说过?” 他摘掉墨镜, 掀起眼皮看了朱岐一眼,坐起来,捋了捋头发, 神色复杂。 他当然和向栀说过,只是向栀并没有回应他。 她心里装着别人,她说他们的关系是错误的。她说他们应该是两条平行线,不应该有交集。她说他们不对付,互相讨厌, 就不应该做夫妻。 她还说…… 那天她说了很多, 最后她哭着说, 陈最我想离开这里,去非洲, 你放我走吧。 他气笑了, 他说门在那里,没人绑着你, 你去哪是你的自由。 她摇头,说有,是你,是陈家,是我自己。 那句话可真伤人。 后来,他向外提出要分居,她就去了非洲,每个月回来一次。 那时候他才知道,去非洲是她早就规划好的。 朱岐嘿了一声,“得,无解。” 他把桌子上的冰美式换成威士忌,陈最看他,朱岐耸耸肩,“喝杯吧,算陪我喝杯,我憋屈。” 陈最呵地一笑,“神经病。”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向栀妹妹,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用,我知道。” 朱岐看了他一眼,心里呸了一声,那他还一副冷宫里废后的状态。 他并不觉得向栀是为了和方世安见面而见面。 中午的时候她说了去见重要的人,他猜想大概和季霖有关。 但他别扭的地方是,她完全可以找他,他本来也是要帮她。 177项目已经板上钉钉,季霖换不了,那就只能把项目搞黄了。 这是那天他就想好的事情。 朱岐没忍住骂他,“狗子,这事万一露馅,你那个小妈肯定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的,你答应老爷子不能恶意竞争。” “我没恶意竞争啊。”陈最的姿态闲适,没有半分紧迫感,他抬手和朱岐碰杯,“我这叫恶意报复。” “操,你真是疯了,憋多久了?”朱岐笑了。 陈最没回答,只道:“帮不帮?” 朱岐呵了一声,“上了你这条贼船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呢?你可想好了,陈叔叔要是知道了,后果很严重。” “嗯,想好了。”他转个身,躺进躺椅里,仰着脖子,悠达达地,一副闲散的样子。 朱岐摇摇头,咒骂了一句,“这事办了,你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到向栀妹妹面前,好好邀功。” “不需要。”他说。 朱岐啧了一声,不忿又有点阴阳怪气:“哎,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怎么没看出你是一个田螺姑娘呢?” 陈最没搭理他,朱岐看了他一眼,不爽,又喝了一大杯。 陈最一直是这个样子,多数时候无欲无求,他若是真盯上继承人的身份,凭他母亲家里的人,他自己,还能让方莉和方世安翻出花来? 小石头的课要在下午五点结束,他们就在卓然的小院子里喝到了五点。 陈最一喝酒就脸红,他低着头,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朱岐喝的有点多,他一拍手,“哎,不是你真的不在意,他俩牵手。” 陈最抬眸,目光虚虚地盯着某个地方,他一耸肩,“不在意,又没什么,不就是牵个手嘛,牵手而已,那不小心碰到,也有可能,你难道没碰到过?” 朱岐盯着他,看了几秒,“那你后槽牙咬得那么厉害。既然这么在意,就打电话给向栀妹妹问问啊。” 陈最看了他一眼,又垂眸,“不用。” “你在怕什么?” 陈最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紧接着又听朱岐说,“你不会怕向栀妹妹说她还喜欢方世安吧?” 朱岐微醺,抬手虚虚一指,“这方世安真是阴魂不散啊。” 手指冲着院门口,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方世安推门而入。 陈最掀眸看过来。 朱岐瞪大了眼睛,三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朱岐操了一声,瞬间醒了酒,他左看看右看看,默默地抿了抿嘴,心里给陈最加油,又悄悄给卓然发信息,万一打起来,不能让小石头看到。 陈最直起身,双手插兜,将酒杯放在茶几上,他目光冷冷地落在方世安身上。 有一种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他们很久没有正面起过冲突。 不远处,方世安冷脸看着陈最。他仍然记得第一次见陈最是什么时候,在他上初中的时候,他骑自行车去国际学校,方莉要他在门口等她。 他到了国际学校门口,方莉指着陈最说,那是你哥哥,你们是一个父亲,看到了吗,他坐的车,你应该也是要上这个学校,坐那辆车,或是比那辆车更好。 方世安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他们长相相似,却身份悬殊,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拥有陈家的身份。 方莉将手搭在他的肩膀,悄声说,“你们是一样的。” 可他自己清楚,他们不一样。 第63节 他们性格就大不相同,从国际学校出来的陈最,周围围着三四个人,男生们勾肩搭背,不知道聊着什么兴奋事。 陈最在中间,他穿着规整的校服,双手插兜,不疾不徐地走下台阶。 有人拿出奖杯,举起来,大喊,“操,我狗儿子牛逼!” 陈最笑着骂那个人,抬腿踢在那人屁股,笑着跳下最后三个台阶。 少年意气风发,前途一片大好。 方世安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洗的发白的校服,他们可不一样。 他就算怎么努力,也不会越级到他们的阶层。 因为方莉做小三,外公和外婆同方莉断了联系。 方世安一直被外公外婆抚养,到了初中才回到方莉身边。 以前,他对于自己的身份是厌恶的,陈最拥有的,他从来不嫉妒,可现在不同了。 他凭什么只能是私生子,如果他不是私生子,和向栀结婚的会是他,和向栀恩爱的也是他。 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幸福美满的家庭不是嘛? “你们不是已经分居了,难道不打算离婚?”方世安说。 陈最笑了,气笑的。 方世安看着他,继续说,“如果你和向栀离婚,我会退出继承人的竞争,也不会留在盛华。” 陈最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搜寻一圈,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捏着杯子的手背,青筋暴起,心里的火噌噌往外冒,他努力压制着。 他往前走了一步,脸色阴沉,黑眸愠怒渐浓,“向栀她是我的妻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方世安,别拿那个狗屁继承权来威胁我,那东西我从来不在乎。” 方世安脸色不好,薄唇抿成一条线,下颌紧绷。 两人冷冷地对视,有一种剑拔弩张之势。 氛围一下子沉压压的,像是黑云压城一般,压的人透不过气。 朱岐呆愣愣地,他很少看到陈最这个样子,陈最这人把感情藏的深,情绪也很稳定,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发狠。 陈最是一个笑面虎,但也足够善良,这也是他身边朋友众多的原因。 若是他真是个狠的,像三哥那样,什么破私生子,门都进不来,继承权更是见鬼去吧。 朱岐微微叹气,就应该杀杀方世安的锐气。 “爸爸!”小石头的出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他看向方世安,一个个打招呼,“小叔,朱叔叔。” 朱岐哎呦一声,“朱叔叔抱抱我的小宝贝。” 小石头张开手臂,咯咯地笑着。 卓然看了一眼朱岐,朱岐睇过来一个眼神,趁着小石头不注意,低声说,“差点打起来。” 卓然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又不是没打过。” 朱岐登时眼睛亮了,想骂一句,看了一眼小石头,憋回去了,“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卓然抿唇微笑,急得朱岐抓耳挠腮。 “下课了?陈琪尔呢?”陈最问,他脸色还没恢复过来。 卓然无奈地摇头,“她想学画画,正研究呢,不走。” 二楼窗户前,陈琪尔大喊,“大哥,我把这幅画画完再走,你们先走。” 说完还挤眉弄眼的。 陈最懒得拆穿她,看了一眼卓然,“走了。” 卓然笑了笑,“有时间和向栀过来。” 陈最嗯了一声,抱着小石头往外面走。 “爸爸,小叔不走吗?” 方世安淡笑,“我也要学。” 他是来找卓然学画的,这些日子,他晚上睡不着,心静不下来,总想着学点什么,集中精神。 小石头乖乖点头,晃着小手,“小叔再见!” 门吱呀一声地关上,却依旧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卓然说,“我家这棵柳树是你的克星,你柳絮过敏还是少来的好。” 只听方世安冷淡嗯了一声。 陈最上车的动作一顿,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柳树条随风摆动,似乎是故意的,朝他挑衅似得。 他的心猛地坠了一下,喉咙像是堵了一块东西似得,上不去下不来。 他缓慢地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自嘲地笑。 原来柳絮过敏的人是方世安啊。 第44章 43 尤怜的事情办的还算顺利, 冯佳佳认识很多娱乐圈的人,他们也提前选好了经纪团队,没有钱办不了的事。 只不过, 冯佳佳一直在劝她,“你可想好了, 季霖这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想搞他, 就要费挺多事了,还不一定会成功。” 向栀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她擦了擦嘴, 嘶得一声,她碰到了嘴角的伤口,她对着镜子照了照, 又红了。 “我再想想。” 挂了电话,钟姨提着菜篮子进来,她探头看了一下,“今晚吃什么?” “清炒笋丝,清蒸鲈鱼, 还有少爷爱吃的苦瓜牛肉。”钟姨说完, 看着向栀, “还有糖醋肉,你爱吃的。” 向栀托着下巴, 星眸闪闪, “这么多好吃的啊。” 钟姨慈祥地看着她,这让她想起以前的向栀, 怀孕了会贪嘴,总是探头探脑地问,钟姨,我们今天吃什么? 晚上吃什么? 钟姨今晚别做饭了,我想吃和畅园的烧三丝,鲍鱼粥,陈最今晚带回来。 “钟姨,我脸上有什么吗?”向栀眨了眨眼睛。 钟姨笑着摘菜道:“就是想起以前,你也这样问我吃什么。” “以前嘛?我很贪吃?”向栀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贪吃的人,她平时很会管理身材,尤其是到了晚上,她拒绝吃碳水。 “怀小石头的时候,会这样。” “不会有孕反嘛?”向栀有些疑惑,她下意识地问。 钟姨疑惑地看向她时,她才反应过来,钟姨不知道她失忆了,眼睛瞟向别处,“我都不怎么记得了。” “小石头心疼妈妈,你当时一点孕反都没有。”钟姨笑了笑。 向栀呆愣片刻,脑海里浮现某个画面,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 画面里,她和陈最面对面站着。 她笑着说,“陈最,我竟然没有孕反诶。”笑着笑着,突然嘴角一撇,“那我岂不是不能瘦了?” 陈最笑着看她,是他一贯温柔和善的笑,带着点散漫,“你今晚想吃什么?” 她斜瞪了他一眼,噘嘴不满,“你能不能别勾我的馋虫啊?” “那不吃了?”他笑着问。 向栀抿了抿唇,摸着肚子,假模假式地道:“我是不想吃的,我晚上不能吃碳水,可是宝宝想吃怎么办?” “啊……”他拖腔带调地故意拉长尾音,弯腰凑到她的肚子旁边,小声问,“那宝宝想吃什么?” 向栀摸着肚子,故作高深,“宝宝想吃糖醋肉,鱼片粥,还有和畅园的虾脆!” …… 她呆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那个陌生的记忆,是她失去的记忆嘛? 她和陈最相处的这么融洽嘛? 她下意识摸了摸心脏,它在无规则的乱跳,好奇怪…… 陈最和小石头回来的时候,钟姨已经做好饭,向栀分好碗筷。 “妈妈!”小石头换好鞋,朝着向栀飞奔过来,直直地撞进她的怀里。 陈最跟在后面,他低头换鞋,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整个人低气压过重。 向栀看了他一眼,她觉得他有点奇怪,不像他平时回来的状态,她不想多想,收回视线,笑着摸着小石头的脑门,“上课累吗?” 小石头摇头,“卓然叔叔讲课很好玩的,他教我好多东西,他还带我观察小鱼小虾,可好玩了。” 向栀低头吻了吻小石头的额头,“我们家石头真厉害!” 小石头扬着小脖子,十分骄傲,“我要去告诉钟奶奶我今天学了什么。” 向栀拍了拍他的后背,“去吧,钟奶奶在后面。” “你喝酒了?”向栀没动,她站在陈最对面,抱着双臂,微微仰头看他。 他个子实在是太高了,她又穿着拖鞋,只能仰头看他,这就导致她的气势有些弱。 她凑过来,对着他的衣服嗅了嗅,他喝酒很好发现,喝完酒他脸是红的,脖子也是红的,感觉全身都是红的似得。 他本身就是冷白皮,喝了酒,皮肤泛红。 如果喝醉了,看起来会更好欺负。 此刻,他微红湿润的眼睛盯着她,“喝了点。” 他的声音冷淡。 第64节 向栀一怔,仰头看着他,她觉得他有点奇怪。 她什么也没说,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吃饭了。” 陈最站着没动,他双手插兜,直着身子,腿轻轻一挡,将人拦住。 向栀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对付季霖你都计划好了?”陈最的嗓音有些哑,他说完盯着她看,捋了一下头发,脸红着,是真醉了,“我可以帮你,免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你要怎么帮我?” “季霖和公司合作一个177项目,这个项目对季霖很重要。” “不用。”向栀果断拒绝,她往前一凑,觑着眼,看陈最的脸,他的皮肤白的发光似得,显得脸红红的,特别显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染着醉意,湿润润的。 她想,他是不是傻,真要把项目搅黄了,方莉能放过他?陈毅力能放过他? 他真是太幼稚了。但转念一想,她这么为他着想,他知道会不会感动坏了,想到这里,她微微抬头,抱着手臂,满脸骄傲的神色,见他不说话,踢了踢他的腿,“不用你,我有办法。” 话落,只听他一声嗤笑,冷淡道:“是我多管闲事。” 说完,他从她的身侧经过,带过一阵风,淡淡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的乌木沉香味,像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她团团裹住。 向栀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他这是不是生气了? 他干嘛要生气,不用他管,他也要生气? 她嘿了一声,追上来看到小石头,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可不想在小石头面前和他吵架,他可真是不识好人心! 饭桌上,向栀照常与小石头聊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钟姨在一旁站着搭话。 偶尔小石头同陈最说两句,他倒是像没事人一样,笑着回答。 对她倒是冷淡颇多,向栀撇嘴,不爽地瞪了他一眼,正对上突然抬头看她的陈最,她转过头,翻了一个白眼。 心里不爽,他在生什么气,凭什么生气! 而心里不爽的还有陈最,他兴致不高,胃口不佳,没吃多少,便先上楼,他趿拉着鞋,步子沉重。 到了主卧,陈最脱掉上衣,如向栀预想的那般,他的身上也微微泛红。 在灯光的照射下,就更加明显。 他进了浴室,冲了一个澡,从浴室出来,他穿了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裸着上身,皮肤的红色才渐渐褪去,变成淡淡的粉色。 窗外传来向栀和小石头的吵闹声,他擦着头发走到阳台,朝着外面看。 院子里,向栀在逗小石头,钟姨在一旁织毛衣。 他立在原地,视线落在向栀身上,她一跑一跳的,和孩子一样,笑着闹着,也不知道是她逗小石头,还是小石头逗她,累了她就撑着小石头的肩膀休息,笑着摇头,“休战,休战!” 她以前也这样,那时候小石头刚三岁半,她就是这样逗小石头的,逗累了,她双手叉腰,指挥他去陪小石头。 那天……那天的氛围很好。 陈最垂眸,眼睫轻轻颤了颤,耳边的欢声笑语,似乎又让他回到那一天。 那天的氛围很好,好到让他有了一种错觉,以为向栀是喜欢他的。 他轻轻地吻了她,无关欲望,更多是情到深处,他想那样做。 他同她说了很多话,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语无伦次,像是一个刚恋爱的傻小子。 他记得那时候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星辰般,清澈明亮。 她盯着他笑,他抚摸着她嘴角的梨涡。 但没过几天,向栀便提出分居,她要去非洲。 那对他的打击很大,他轻轻地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的黯然。 他转身回了卧室,坐在沙发,他双腿敞着,听着楼下的欢声笑语,有些心烦。 他怄哪门子气呢?向栀根本就不知道。 他不在乎向栀记着方世安柳絮过敏,他在乎的是,向栀遇事从来不找他,她宁愿找方世安,也不来找他。 拒绝地那么干脆,他有点难受。 陈最重重呼出一口气,幽怨地往阳台那边看了一眼,自暴自弃地往沙发上一靠,闭着眼睛待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捞起桌子上的手机,打开百度,删删减减打了一串字。 他往下滑,都是广告,最后索性将手机一丢,咣地一声,倒扣在桌子上。 桌子上的玻璃面反着光,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搜索内容上——人会对什么过敏?为什么有的人不是过敏体质?怎么才能过敏? 他真是闲得蛋疼! 向栀回来的时候,二楼走廊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底下一层小夜灯开着。 她打着哈欠上楼,走到楼梯口时,往主卧的方向看了一眼,主卧房门紧闭着,她静静地盯了几秒,抬腿往前走了几步。 她好奇,他在做什么。她知道他是生气了,他生气蛮好懂的。 只是没走几步,主卧的门啪嗒一声,开了。 突然整个空间静的出奇,向栀眨巴眨巴眼睛,视线在陈最身上溜了一圈。 这尴尬地氛围,让她搔了搔眉角。 他没穿上衣,只穿了一条灰色的运动裤。 她猜的没错,他喝过酒全身都是红的。可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好欺负。 她想了不该想的,心里狠狠鄙视自己一翻,但她还是没忍住吞咽了一下。 脑海里又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他单手脱掉上衣,身上也是红的,是害羞的红。 在这个昏黄的空间里,走廊静的出奇,只听啪嗒一声,是他关上了房门。 陈最看着她,气得牙痒痒,只觉得一股火从心里窜上来,烧遍他全身。 他真想戳着她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东西。 他瞧见她发直的眼神,紧盯着他的上半身,看着她下意识吞咽的动作。他偏过头,下意识地笑了,是气得。 他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的身体对她还有点吸引力。 他直白地看向她,那一眼,向栀被他看的脸一红。 她觉得他的眼神,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在骂她是色女,色狼! “哎。”向栀出声,“是你自己光着上身……” 啪嗒一声,她话还没说完,陈最转身又回了房间,门像是落了锁。 “明明是你自己勾引人的……”到嘴边的话溜出来,向栀脸颊慢慢变红,她咬了咬牙,“狗东西!” 第45章 44 “你说是不是他故意裸着上身出来, 怎么他前不出后不出,偏偏我上来的时候他出来,而且他竟然把门反锁了, 他恶意揣测我。” “你们做过,看样子挺合拍的, 你饥渴他很正常。” 听着冯佳佳说完,向栀愣了一下,随即炸了毛一样, 使劲拍了一下杯子,“我饥渴他?我疯了嘛,我饥渴他?他就算脱光了, 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饥渴他!” 她说完, 呼出一口气,扇了扇风,有些热。 这间小酒馆是冯佳佳开的, 专门为了听各种八卦,让她无趣的生活,多几分乐趣。 向栀不满地嘟囔,“你这个酒馆冷气不足,怎么这么热?” 冯佳佳嘿了一声, “是向大小姐心热。” 向栀斜瞪她一眼, 招来服务员要了一瓶醉罗春。 冯佳佳道:“干嘛, 来我这买醉啊?” “我正窝着火呢!”向栀给自己到了一杯,一口闷下去, 甜甜的酒到了嗓子里火辣辣的, “要不是小石头在,我肯定要跟他掰扯掰扯, 不用他帮忙,他也要生气?狗东西!” 冯佳佳敲了敲桌子,向栀看向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生气就是因为你不想让他管?这两天我和朱岐哥喝了几次酒,我俩聊了聊,陈最这是在乎你。” 向栀愣了一下,撇撇嘴,“谁稀罕他在乎。”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心里窝着火,发泄不出去,她难受,这次她真的觉得憋屈。 冯佳佳看着她,微微叹气,他俩可真是冤家。她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陈最在帮她呢。 但看她这个样子,冯佳佳还是没说。 一瓶醉罗春见底,向栀抬手,醉意朦胧地眯着眼睛,“再给我来一瓶!” 她举起的手被冯佳佳压下去,“你喝多了,还要不要命啦!” 向栀转过头,单手托腮,眯着眼睛,笑道:“这点酒没事儿!” 冯佳佳一愣,向栀是真漂亮啊。从小到大,她听到过很多夸向栀漂亮的话。 向栀笑起来两个梨涡更加明显,微卷的黑发散落在两侧,像只慵懒的小猫,特别勾人。 怪不得陈最把持不住。 冯佳佳和朱岐聊过陈最和向栀的事情,陈最这人别看散漫吊儿郎当像个花花公子,那只是他的外表。 其实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有自己的原则底线。 他不会搞一夜情那种东西,所以很显然,当初他和向栀睡在一起,估计就想好了以后。 “干嘛这样看着我?”向栀嘟囔一声。 冯佳佳笑道:“你现在回去,陈最肯定不会生气。” 向栀呵了一声,“别跟我提那个狗东西。” 她打了一个酒嗝,翻看桌子上的手机,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她站起来歪歪扭扭的,是真喝醉了。 冯佳佳哪敢放心让她自己回去,自己当司机给她送回去。 向栀下车,站直摆手,“不用送,我可以。” 第65节 就这样,冯佳佳看着她按了五次密码,人才进去。 等人进去,冯佳佳一抬头,二楼亮着灯,窗户一个人影闪过。 她拿起烟,点着了,抽了一口,才拿出手机,决定做一个好人。 她不清楚陈最对待感情是一个什么样的方式,但她知道向栀是如何对待感情的。 向栀一旦喜欢上一个人,热烈直白,从不扭捏。 但向栀又很迟钝,冯佳佳觉得向栀对陈最是喜欢而不自知。 冯佳佳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嘟嘟了两声,能听见咣咣敲门的声音。 “陈最哥,是我。小七喝多了,你今晚多照顾照顾。” “我知道。”陈最看了一眼门口,喝醉的某人在咣咣敲门。 “就还有一件事关于季霖的,我建议过小七找方世安。季霖的项目你应该比我们了解,打垮他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但小七不同意。” 陈最目光一滞,他觉得嗓子发干,便听冯佳佳说,“她怕给你带来麻烦。” 与此同时,陈最打开门,他嗯了一声,尾音发颤。 向栀半倚靠着门框,她轻轻抬眼,醉意朦胧,脑子有些糊涂。 见陈最站在她面前,她呵了一声,“怎么不反锁了,不怕我吃了你了?” 陈最没说话,他看着她,眼底的情绪要将他淹没。 向栀直起身,抱着双臂,抬着下巴,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他,“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她说完,陈最还是不说话,他只是盯着她。 她挺了挺胸,眼睛眨了眨,醉酒让她有些糊涂,“不对,你身材是不错,我就算看,就算摸,怎么了?你应该以此为荣才对。” 向栀抿了抿唇,抬手戳着他的胸膛,一步步往前走。 陈最后退两步,没有任何动作。 她喝醉了,像个醉猫似得。 向栀见他没反应,来了劲,拽住他的上衣,“这次怎么不脱了?”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她是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他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挑了一下眉,逗她,“要给你看一下吗?” 向栀眨了眨眼睛,轻嗤一声,“不用你。” 她要自己动手。 她的大胆吓了陈最一跳,以前她也没这么主动过。 陈最下意识挡了一下,她就更来劲了,一下子扯开他的上衣,非要给他脱下来。 “别闹,向栀,我有话和你说。”他要和她谈谈,好好谈谈才对。 向栀哪听他的,她来劲,就非要把他上衣脱掉,他不是怕她吃了他嘛,她就偏要吃了他。 她用了力,陈最来不及反应,脚下一绊,两人往后倒。 陈最护着她,后背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而始作俑者,跨坐在他的腰侧,正盯着他的上半身,嘴里嘀咕着,狗东西。 向栀盯着他的上半身,抿了抿唇,他的皮肤很白,他的身材是她喜欢的薄肌,宽阔的肩,肌肉紧实,纹理清晰。 她细白的食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胸肌,陈最的愣了一下,他伸手去抓她的手,她反手压住他的双手,皱着眉,幽怨地看着他,似乎觉得他的手有些碍事。 她现在就是想摸他的身体,他不是谨防着她嘛,那她就偏要碰他,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最躺平,轻挑了一下眉,懒洋洋地瞧着坐在自己腿上兴风作乱,醉得一塌糊涂的小野猫,他颠了颠腿,“我是谁?” 向栀眯着眼睛,凑近,“陈最,狗东西!”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没完了是吧?” 她皱眉,抬手捂住他的嘴巴,“闭嘴,你影响到我了。” 陈最无奈地扶额,他想笑,又笑不出,因为某处燃起一团火。 她作乱的手点了点他的腹肌,指尖轻轻划过。 陈最彻底笑不出来了。 向栀还没有察觉,他眼神越来越深沉。 她只觉得他的身材真不错,冷白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粉色,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他的喉结跟随她的指尖上下滚动,最后她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他的唇,她老早就想碰了碰。 她想起那晚差一点点的吻。 他的唇形很好看,上唇有些薄,下唇饱满的,戳起来有些上瘾。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她又戳了戳,下一秒,陈最按住她的手。 向栀抬头看他,醉意的眸子,却很直白道:“陈最,我想亲你。” 这会儿,起了风,屋外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屋内静悄悄地。 陈最看着她,压着她手指的手动了动,下一秒,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单手撑着地面,重重地吻了上来。 两具火热的身体,贴近。他压着她的后脑,指缝穿过她的发丝,他的吻带着几分力度,含着她的唇珠,下唇。 向栀整个人被迫往后仰,她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他的身体火热。 明明应该是她主导,他却反客为主。 他的吻带着侵略性,舌尖探入,向栀唔了一声,舌尖相碰,她下意识后仰,却身体成s型,整个人同他贴得更近,她觉得心跳加速,整个脊背酥酥麻麻。 他坐起来,身子贴的更近,一手抚上她的腰,一扯,让她侧坐在他的腿上。 她有些懵,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又贴上来,他的吻一次比一次激烈。 向栀呜咽两声,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子发软,贴着他胸膛的手微微颤抖。 陈最睁开眼,眼底的情色,渐渐平息,他盯着她红肿的唇,才想起来她嘴角还破着。 他的大拇指轻抚她的唇,“疼不疼?” 向栀下意识摇头,她懵了是彻底地懵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的。 她抿了抿唇,盯着他看。 陈最抬眸与她对视,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感受到她缩了一下。 他清楚她惯会逃避的,也许明天她就会翻脸不认人。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想看她翻脸不认人,从她回来那天,他就想,但知道她失忆了,他想这可以是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们可以好好了解彼此。 毕竟,他们的开端并不是美好的。 他深呼吸一下,双手撑着地面,人往后靠,“满意了?” 向栀脑袋昏昏沉沉地,但又有些清醒。 此刻,她乖的像只小奶猫,不敢再动了。 她下意识咬唇,却被他颠了一下,警告道:“别咬,肿了。” 卧室的灯光直直照在他的身上,英俊的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向栀更气了,明明是她要亲,她主导,凭什么变成他主导了? “现在可以谈了吗?”陈最问,他要乘胜追击。 “不要,我困了,我想睡觉。”她打着哈欠,眼神迷离,让人觉得她的酒还没醒。 只见她从他身上爬起来,和做贼一样,又装出一副喝醉的状态,但快速的关门动作,还是让她暴露了。 她踮着脚回到房间,靠着门慢慢坐下,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她酒醒了,被他彻底亲醒了。 她有些受惊,努力平息心跳,却被轻轻地敲门声吓到,她捂着嘴,感受到门把手转动,立刻跑到床上。 门徐徐打开,门外有些微光。 向栀紧闭着眼睛,紧张地要疯了。 只是陈最并没有进来,他站在门口,瞧着像鹌鹑一样的向栀,无奈地笑了笑,“困了,你可以先睡,我只是想和你说,我们明天再谈。” 说完,门要关上的时候,他使坏,又打开,“哦,对了,你明天没空,我们可以后天谈,总之,有的是时间。” 门啪嗒一声关上,向栀的心也坠地了。 她睁开眼,坐起来,面无表情盯着某处,下一秒,她无声地大叫,在床上滚来滚去,啊!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干嘛,要饥渴陈最啊! 第46章 45 宿醉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向栀一早起来,头疼欲裂,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都有点嫌弃自己了。 这个时间陈最应该已经去工作了,向栀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打算逃跑,该来的总会来,难不成她一辈子都不见陈最嘛? 怎么可能? 但她还是觉得他“来势汹汹”! 她洗过澡, 好好收拾一翻,衣服也故意换了一身干练的,头发全部扎起来, 显得更精神。 她照了照镜子, 嘴唇结痂的地方掉了,不是那么肿了。 狗东西,怎么能亲得这么厉害。 一想到昨晚的吻, 向栀觉得心脏咚咚又漏跳几拍似得,酥酥麻麻的,让人无法忽略。 小石头正在客厅看电视,向栀下来的时候,钟姨去餐厅热早餐。 她没吃多少, 最后拿了一杯牛奶, 往院子里走。 第66节 她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这样和陈最辩驳的时候思路会更清晰。 不知道陈最要同她谈什么。 昨晚似乎下过雨, 院子里不是很热, 倒是有潮湿的泥土气息,远处的柏油路湿漉漉的, 跑道也是。 向栀站在院子里,扬起手,抻了抻懒腰,她闭上眼睛,眉目疏朗,心情也爽朗了很多。 她早就想好如何对付陈最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一口咬定自己醉了,不清楚。 难道他还能和一个醉的一塌糊涂人争论嘛,那他也太不要脸了。 “醒了?”陈最的声音低沉浑厚。 向栀睁开眼觑着他,他很闲嘛,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去工作。 陈最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他站在她的侧后方,抬起胳膊抻了抻,“我特意申请了在家办公。” 向栀见他挑眉,那得意洋洋地模样,恨得她牙痒痒。 她哦了一声,也不出声。 他就那样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向栀又硬着头皮做了几个拉伸的动作,他这人还真能忍,有什么话不能赶紧说,给她个痛快。 可陈最抄着兜,往栏杆一靠,慢悠悠地踢了踢她的后鞋跟,“怎么,拉伸这么充分要跑步?” 向栀翻了一个白眼,跑你大爷! 他爱说不说,她还不等了,哪有这么折磨人的,这就像你要杀一个人,你不痛快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反而在要杀的人面前磨起了刀,还是慢悠悠地磨。 她作势要走,他抬腿哎了一声,将她拦住,“谈谈?” “谈什么啊?”向栀歪头表示疑惑。 陈最似笑非笑地看着,装傻她惯用的套路。 “又失忆了?”陈最直起身,往前逼近。 向栀跟着后退,故作镇定,“什么意思?什么失忆?” 陈最啊了一声,“正常,昨晚你是喝了不少,断片很正常。” 向栀眨了眨眼睛,她攥紧拳头,一刻不敢放松,“啊,昨天谁送我回来的,我都忘记了,现在头还痛呢。我回去再补一觉。” 说完她捶了捶头,偷偷往后撤。 陈最哼笑一声,瞧着她拙劣的演技,“别忘了去我房间把你的包拿走。” “我昨天哪有拿包?” 陈最笑了,“还记着没拿包,不记得脱我衣服,占我便宜?” “你别乱说,你明明亲的更主动!” “哦……”他拖着尾音,“原来还记着。” 向栀:“……” 这个狗东西,故意的。 既然摆在明面上,向栀破罐子破摔,她一叉腰,开始耍赖,“是,我记着,那又怎样?谁喝多了还没有不清醒的时候。那就是我喝醉了,一个失误,我不清醒。” “可我清醒。” 向栀一愣,他的眼神认真直白,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双含情的眼睛,并不是对谁都如此。 她心里一震,转身回来,“陈最,我们之间这个距离刚刚好,难道不是吗?” “我没觉得。”他声音冷了不少。 “不是,昨晚它就是一个失误,我喝醉了,我对你,不是,是因为你前天晚上不穿衣服,你勾引我,我才在昨晚犯了一个错误……”向栀看着他越来越冷的眼神,她还是觉得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她要安抚他,“不能算是你勾引我吧,你前天晚上也不是故意不穿上衣的。” “我故意的。” 向栀:“……什么?” “我说,那天我是故意的。”陈最慢慢逼近,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他做了很多准备,可她那张嘴说出的话可真够气人的。 他心里火噌噌往外冒,恨不得直接堵住她那张气人的嘴。 不穿上衣,他就是故意的。从阳台看到她要上楼,他掐着时间出来,就是故意要在她面前晃一晃。 她脑子里想什么,面上一看就看出来。 “不是,陈最,我们之间不存在那种感情,我们结婚兴许只是为了小石头。” “我不是。”他看着她,心里的火似乎快要燃便他的全身,“我说过,如果我真把你当朋友,我就不会和你结婚。我和你结婚是抱着以后,一辈子的信念。我不喜欢你,我就不会和你上床,就不会和你结婚。和你结婚从来不是因为有了小石头,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才有的小石头,是因为……” 他认真地看着她,喉结难忍地上下滚动,“是因为,是你,向栀,我才想结婚。” 潮湿的空气突然变得闷热起来,偶尔吹起的风也是热的,湿润的,同他的眼睛一样。 向栀微微张嘴,那一刻,再怎么辩驳,都无法说出口。 她耳边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他从她身侧经过,带起的一缕风。 这是她不了解的陈最,是认真的,真诚的他。 他离开了,向栀抿了抿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再回头,门已经关上了。 陈最没打算听她的回应,因为她不会回应,与其在那里逼她回复,还不如他先离开。 他又去集团工作,他不是一个会把情绪外放的人。 即便失落,他在外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情绪和状态,从来不会把坏情绪带给别人。 下属们不会知道,他又一次表白失败了。 这事只有朱岐知道,还是他不小心透露,朱岐打破砂锅问到底,给他问出来的。 盛夏的夜有些燥热,陈最没地方去,朱岐非要他去他家吃烧烤。 他也不是没地方去,他可以照常回家,只不过他想给向栀一点时间。 等他到的时候,屋子里多了三个人。 “陈哥!”周舟晃了晃手,手上翻着串。 陈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算是打了招呼。 宋臻跑过来抱住陈最,“陈叔叔。” 陈最摸了摸宋臻的头,“又长高了。” “他吃的多。”宋楠温柔地笑了笑。 陈最嗯了一声,往朱岐那边走,他冷淡地抬了一下下巴,意思明了,让朱岐解释。 朱岐摊手,“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他声音有些冷。 “我想着烧烤我也不会啊,前阵子周舟说他去新疆学了一手,我就想让他过来帮忙,谁知道这臭小子一拖二啊。”朱岐也挺无奈。 陈最没说话,随手拿了杯饮料,往看台走。 这栋别墅是朱岐特地为了办聚会买的,隐私性很好。 他来这边也只是想静静。 月朗星稀,陈最仰头喝了一口,他双手搭在栏杆上,水杯被他轻轻摇晃着。 “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宋楠走过来,拿了杯香槟。 陈最侧头看她,抬了抬手腕,“饮料。” “哦。”宋楠站在他旁边,也望向天空,“你和向小姐表白了,为什么?” 陈最疑惑地皱眉,宋楠看着他笑了笑,“你给朱岐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门口,他声音挺大的,一惊一乍,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我猜着了。” 陈最没说话,他在计划着该怎么悄摸“杀了”朱岐。 宋楠低眉敛目,睫毛轻轻颤了颤,再抬眼看向他,道:“我觉得你可以试探向小姐到底喜不喜欢你,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宋楠缓了缓呼吸,“你可以用我去试探向小姐,如果我们走的近的话,她如果吃醋,就证明她喜欢你,在意你。” 陈最颦眉,沉默了一阵,最后笑了一下,摇摇头,“有的时候在意也可能是一种占有欲,我想试探她是否喜欢我,我还是用心去感受。这种利用别人做出的假象,对你,对她,对我都不好,也没有必要。” 况且,他觉得向栀是在意他的,最起码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 宋楠一愣,心狠狠震了一下,她别过头,强颜欢笑,“也是,向栀小姐这样的脾气闹起来也不好收场。” “不会的,她应该直接会离婚,或者跑掉吧,不会闹得兴师动众,你跟她不熟,可能不了解她。这是她的底线也是我的底线,一旦开始我们不会让第三人参与进来。” 宋楠嗯了一声,她看向他的侧脸。 陈最抬手又喝了一口饮料,他没看宋楠,“宋楠,你公司起步到现在多久了?” “八年了。” “我什么时候投资的你的公司?” “四年前。”宋楠笑了笑,那时候她们正处于公司困难的时候,没有人投资,或许再有一个项目停掉,她的公司就会倒闭,她将倾家荡产,她没想到陈最会帮她,投资她的公司。 那时候她只不过经营一家小公司,她们这种小公司怎么能入他们的法眼。 “嗯,时间过得真快。”陈最转过身,背靠着栏杆,他抬了一下手腕,同宋楠隔空碰杯,“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投资你的公司吗?” 聊起工作,是他独有的上位者姿态。 宋楠摇头,那些资料都很官方,她至今没明白陈最为什么会投资。 “因为向栀。在你公司对面的那家咖啡馆,她看到你,捡到了你们公司的简介。她有兴趣,觉得不错。她眼光的确不错。” 宋楠一怔,她望向陈最。 陈最掀眸,眼里冷淡,似乎有点寒意,“你该感谢她,而不是诋毁她。” 宋楠只觉得遍体生寒。 今天她触到他的底线了。 第67节 第47章 46 向栀坐在尤怜的对面, 尤怜紧张地搓着手。 她偷偷看了一眼向栀,向栀正侧着头看向窗外,单手托腮, 手指无意识转着杯子。 她在发呆。 路口的红灯亮了,一辆黑色的巴博斯停下来, 向栀眸光闪了闪,她摸了摸心脏,那里漏跳一拍。 只是再看的时候, 发现车牌号对不上。 她还以为是陈最。 昨晚她陪小石头睡觉,回了房间就一直没出来。 她不知道陈最是几点回来。 早晨起来,她也躲着他, 她是真的尴尬。 陈最喜欢她?这听起来有点奇怪, 吓人! 他们从小就不对付,见面没有不吵的时候,简直是冤家中的冤家。 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她在找事, 可陈最也不惯着她啊,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但转念一想,向栀撇了撇嘴,喜欢她的人不少,陈最喜欢她, 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哎, 想什么呢?”冯佳佳敲了敲桌面。 向栀回过神, 啊了一声,“说到哪了?” “邹宁见了尤怜, 叶子兰那边挺急的, 听说她那边约了邹宁好几次都被拒了。你说,这事向叔叔会帮她吗?” “不会。” 向立国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他以自我为中心,叶子兰办了那样的事情,丢了他的脸面,估计这会儿是想把叶子兰扔到国外自生自灭。 因为叶秋的庇护,叶子兰总觉得向立国是爱她的,可惜,在向立国那里没有无条件的爱,他的爱是标好价格的。 这个她早有领会。 母亲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体验过无条件的爱。 她有很多身份,有人因为美貌喜欢她,有人因为金钱喜欢她…… 他们从来不是因为,她是向栀而喜欢她。 陈最的话再一次浮现出来,她心紧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冯佳佳明知故问。 她大概猜到那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不是向栀主动,就是陈最主动。 向栀抿了一口咖啡,微微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的胡说,“我在想叶子兰灰溜溜的模样。” 说完,她心虚地转移视线,点了点尤怜面前的桌子,“你不是还要去邹宁那儿,我送你。” 尤怜眼巴巴望着她,嘴角牵动,认真地点点头。 这次去邹宁那边,是他电影的女主角敲定最终人选。 向栀和冯佳佳把人送过去,尤怜的经纪人在那边等着。 两人站在车旁,很快一辆黑色保姆车停下来,叶子兰从车上下来。 冯佳佳一抬下巴,“来了。” 向栀侧头去看,叶子兰憔悴不少,即便化了妆也遮不住她眼里的疲惫。 叶子兰没看到这边,向栀也没出声,她和冯佳佳在车旁,一个靠着车门,一个蹲着抽烟。 大学的时候,她们也时常这样。 向栀用脚踢了踢冯佳佳的鞋边,冯佳佳抬头看她,她欲言又止,“你觉得陈最喜欢我吗?” “怎么,他和你表白啦?” 向栀登时眉眼竖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冯佳佳抽了一口烟。 “真的?”向栀抿了抿唇,也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冯佳佳没看她,只是吐了一个烟圈,十分认真地点头,“陈最哥这个人洁身自好,出了名的不好追,这种人对待感情极度认真,他突然就跟你419,这就很奇怪,你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和你419,他不是喜欢你,是什么。我听朱岐哥说,你们419后陈最哥就想追你,只是没想到你怀孕了。而且他这人不好管闲事,他怎么偏偏管你的闲事。” 其实陈最喜欢向栀,也是她和朱岐复盘老半天,复盘明白的。 陈最藏着感情,藏的深。 向栀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她假装正色,“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他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他。” 冯佳佳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装,接着装。 向栀只当没看见,“你说的他管闲事,他管什么了?” 冯佳佳一愣,低头抽烟。 向栀见她不说话,便蹲下盯着她。冯佳佳受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季霖的事,朱岐哥说陈最哥要管。” “他有病吧?” 冯佳佳碾着烟,下意识吐槽,“有病,有病,中了爱情的病。” “他疯了嘛?干嘛要管季霖的事情啊,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向栀不明白,她觉得他是一个傻子。 此时,远处大厦led大屏播放着京北最新新闻,其中提到盛华集团新加坡项目搁浅。 向栀紧盯着大屏幕,她拿出手机给陈最打过去,她很生气,非常生气,心里的火噌噌往外冒,她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可陈最没接,她又打了几个,最后接电话的是陈老太。 “是小七啊,陈陈和他爸爸在书房呢。”陈老太的声音有些沙哑。 向栀心猛地一沉,便又听陈老太说,“你过来劝劝陈陈,让他服个软,这次是他做的不对。” 向栀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直接开车去了西园。 向栀到西园的时候已经一点了,周遭都静悄悄的,她停了车,急匆匆下车,便看到陈老太站在门口等着她。 赵妈搀扶着陈老太,陈老太见了她,直叹气,“这次是陈陈不对,踩了他爸爸的底线,你进去好好劝劝他,毅力也是脾气硬的,他们两个硬碰硬。” 陈老太不是不想管,是已经快管不了。自从方莉带着方世安进这个家,再到方世安在集团立足,这母子俩话语权越来越大,一些老人都听他们的话。 这次陈最破坏了规则,她也不好管,管了别人说她偏心。 向栀安慰了老太太,她让赵妈带老太太回屋,她要过去看看。 她没觉得陈最有什么触及陈毅力底线的事情,就算真有,那也是陈毅力欠陈最的。 她匆匆往正房走,甫一进门,便看到一处比较偏的房间,不是特别大,有点像古代祖宗祠堂似得,只是她停了片刻,目光怔怔地落在墙上挂着的藤条。 陈家是老钱一族,家里的资产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从清朝陈家就是从商,后来抗日战争,搬到马来西亚,同时因为抗日战争时期捐物捐钱,也有一个好的名声。 只是这种老钱家族有一个弊病,那些封建传统的东西也会流传下来,譬如这个藤条,在陈毅力那里就发挥淋漓尽致的作用。 这藤条像是传了好久,陈毅力一直宝贝着。 向栀看了一眼,嘴角一勾。 二楼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向栀心咚地一下,吓了一跳,她总觉得陈毅力有那么一点暴力倾向。 她往二楼跑,书房的门没关着,她一看里面的人,顿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上次她护着陈最好像也是这个场景,方莉和方世安。 陈毅力怒瞪着眼,冲着管家大喊,“去,去把藤条拿来。” 管家不敢动,陈毅力大喊,“去!” 方莉推了推管家,低声说,“快去吧,难不成你不想干了?” 有那么一瞬间,向栀有些心疼陈最。 他同以前一样,站得笔直,从来没有因为陈毅力的恐吓弯过腰,看起来他似乎习惯了陈毅力的这种做法,也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生活态度。 这种态度,她最熟悉了。 叶秋和叶子兰住进家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她会捉弄叶子兰,把她弄哭,她会给叶秋使坏,但每次都会被向立国抓住。 一开始向立国只当她是使小性子,后来发现她变本加厉,向立国开始骂她。 她也是这样,站得笔直,傲气得不得了,可心里是难受的。 尤其是叶秋和叶子兰在的时候。 管家出来,看到她,叫了声向小姐。 向栀点头,再一抬头,对面的人看过来,她的视线最先落在陈最身上,她同他对视一眼。 “你怎么来了?”陈最问。 “我不来,你要让人欺负死啊!” 陈毅力竖眉瞪眼看过来,向栀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她才不怕他呢,“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小七,陈最他和世安恶意竞争。” “闭嘴,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嘛?”向栀瞥了一眼,视线又匆匆略过方世安,他冷着脸站在一旁,“我没说错什么,就算陈最恶意竞争,那罪魁祸首不还是陈叔叔你吗?” 陈毅力喘着粗气,两个眼睛快要瞪出来了,这个家除了陈最这个逆子,还没有敢和他顶嘴的。 “什么?” “我说的没错啊。”向栀摊手,无比轻松,“如果不是陈叔你管不住自己的心,这个集团将来继承难道不是陈最吗?是你多出来的私生子,让事情变得复杂,罪魁祸首是您,您要是又想搞什么体罚之类的,先罚自己吧。” 陈毅力闷着,不出声,脸涨得通红,他大喊一声,“老赵!” 老赵小跑过来,两手空空。 第68节 “藤条呢?” 老赵哆哆嗦嗦指着楼下,“那藤条被人折断扔进垃圾桶了。” “看来祖宗都觉得陈叔你错的离谱。”向栀冷嗤一声,回过头看陈最,“你笨死了。” 说完,抓住陈最的手往外走。 陈最任由她拽着,他喜欢这种感觉。 其实刚刚在陈毅力面前,他是装的。起初,他是只想破坏177项目,后来他想起方世安那些话,就来气。 凭什么他过敏就能被向栀记住。 所以,他想来一次大清洗。 陈毅力知道他恶意竞争,肯定会停了他的职位。那样暗地里蠢蠢欲动的那些人,就会一个个冒出头,他就像打地鼠一样,把这些老鼠一网打尽。 两人出了正房,屋外偶尔有些微凉的风,向栀重重呼出一口气,转过脸,“陈最,你是傻子吗?” 陈最先是一愣,她微红的脸,眼眶也有些红,湿润润的,他嗓子有些发干,怔怔地看着她。 “你就是一个大傻子,你真是笨死了,你要破坏季霖的项目,肯定会被方莉做文章的,他们巴不得你做,你这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嘛。” “向栀……” “你别说话,我现在很生气,你真的笨死了,还有你爸那个样子,你就站着让他打?我教你多少遍了,你要反抗,反抗懂不懂?” “所以,那个藤条是你折断的?” 向栀心虚地想碰碰鼻子。抬手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陈最的手,她愣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松开手。 “是啊,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向栀觉得他在故意躲开话题,她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干嘛要破坏那个项目,报复季霖我会想别的办法。” 陈最懒洋洋地看着她,直白道:“因为我不想让你去求方世安。” “我疯了嘛,我干嘛要去求他。”向栀瞪了他一眼,他这人真是笨死了,“反而是你,不好好工作,干嘛要管我的事儿。” 陈最直起身,盯着她看了几秒,他不想再藏着自己的心意,在她不讨厌的时候,他想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神色认真,“因为我喜欢你啊。” 向栀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挠了挠脸颊,她觉得心尖发麻,指尖像是被轻轻电了一下,有些发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最双手插兜,弯着腰,同她对视,他笑着眯着眼睛,“倒是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 一下,两下,三下…… 向栀的心扑通扑通地要往外跳出来似得,她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精致的五官,那是她喜欢的长相,她眨了眨眼睛,抬手推开他的头,别扭道:“因为我仗义!” 这样英俊的脸,近距离看,让她有些心动。 这她承认,她喜欢他的长相,身材,她觉得仅此而已,这是取决于欲望。 可向栀不知道的是,有时欲望是出于爱的本能。 第48章 47 经过西园那一闹, 陈最恶意竞争也有了定性,陈毅力对陈最做停职处理,停职期限无限期。 意思很明显, 他陈毅力决定你什么时候工作,你才能来。 这事朱岐明白, 他一推陈最,“我说,陈叔这是逼你低头啊。” 陈最嗯了一声, 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朱岐摩挲着下巴,“不过,你也是真牛, 后续跟进着呢?” “嗯, 有几个已经冒头了。”陈最说完,手机往上划,动作一顿, 是向栀的朋友圈。 她很喜欢发朋友圈,喜欢分享生活,去吃好吃,看到好看的,都会拍下来。 一开始他以为她不喜欢发朋友圈, 因为她朋友圈界面一直是空白。 直到朱岐某天说, 向栀妹妹这张照片可真漂亮。 他才知道向栀会发朋友圈, 而且基本每天一条。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收不到,他很少研究这种网上的东西。 他给朱岐看的时候, 朱岐哈哈大笑, “你被向栀妹妹屏蔽了!” 所以,当他看到向栀发朋友圈时, 他愣了一下,再点开她的头像,进入她的朋友圈。 她对他开放朋友圈。 陈最笑了,手抵着唇边,嘴角微微上扬,满目春风。 向栀的朋友圈也很简单,一束漂亮的花,一切都会好的。 图片是她自己拍的,街角的花店,竹篮框里放着一束漂亮的花。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朱岐问。 陈最侧过去,关掉手机,站起来,“走了。” “哎,你追到向栀妹妹吗?”朱岐大喊。 陈最背对着,晃了晃手,什么也没说。 朱岐嘟囔一句,“没追到,笑那么开心。” …… 向栀是从陈老太那儿知道陈最被停职的,陈老太这次倒是没叫她劝陈最,反而说让陈最趁着这个时间多休息,还婉转的催娃,让他们再生一个。 吓得向栀随便应付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陈最被停职了? 向栀往后一靠,揉了揉胸口,说不出来的憋闷。 凭什么要让陈最停职,因为狗屁的恶意竞争。 向栀想给陈毅力打电话,她不舒服,怎么也要掰扯清楚,可找了一圈没找到陈毅力的手机号,她给冯佳佳发微信,要陈毅力秘书的电话。 冯佳佳还没回她,她靠着椅背,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还是很气,火噌噌往外冒。 她本来要去卓然那里接小石头的,这会儿到了卓然家门口,她还没来得及下车。 只是愤怒上头,她抱着手臂,盯着某处发呆。 陈最停职这么大的惩罚,会不会是因为她在西园闹得太厉害? 她挑战了陈毅力的权威。 可是凭什么要惩罚陈最啊? 她搔了搔眉角,突然有一种深深地愧疚感。 等待冯佳佳回复的时间。 向栀头脑清醒了一些,怒火褪去,是恢复理智。 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结果,相反还会让现在的情况变得更糟。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总觉得自己愧对陈最。 他现在心情估计很糟糕吧? 向栀这样想着,她点开陈最的聊天界面,删删减减打了挺多字,点击发送的时候,她停下来,看着聊天框里的内容,最后又全部删掉。 她这样安慰,陈最不会以为她喜欢他吧? 他那么自恋的一个人。 她觉得不能这么直白的关心他,于是她选择迂回的方法,她对陈最开放了朋友圈,挑了一个自己最近拍的比较治愈的图片放上去,配文:一束漂亮的花,一切都会好的。 这样更简单一点,她还设置了仅他可见。 做完这一切,向栀看着自己发的朋友圈,嘴角一撇,笑了。 “怎么这么开心?” 向栀猛地抬起头,是卓然。 她抚了抚胸口,快速收了手机,“没什么。” 她推开车门,下车问:“小石头呢?” “在里面画画呢,听说你要来接他,屁股长钉子一样,画了没几下,就往外望,静不下心。我还威胁他呢,画不完,不让你见他,这会儿认真画呢。” 向栀笑了笑,其实她和卓然并不熟。陈最出国后,她没见过卓然几次。 但卓然每次见她,都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进来坐坐?” “好。” 甫一进门,四方的小院,干干净净的,石桌子上放着一个西瓜,四方小凳子。 杨柳树下是三个并排的躺椅。 这个小院给她一种安静惬意的感觉,很舒服。 “你去非洲前,总是来坐坐,这次回来很忙?”卓然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柳树下的躺椅,“我换了新的躺椅,大上次你来的时候说躺着不舒服。” 向栀没有任何记忆,但她盯着躺椅看,好像有些闪回的记忆,只可惜她抓不住。 她回头看卓然,只能微笑,岔开话题,“这里有点晒。” 卓然怔了一下,微微颦眉,但依旧笑着带她进屋,他去冰箱拿饮料,“刚榨的西瓜汁,还是加冰块吗?” 向栀嗯了一声,她环顾四周,这屋子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屋子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只不过墙上甩了很多颜料,她目光扫视着,最后定在客厅的电视橱上。 上面摆放着一些照片,她不自觉地被吸引,走近看了一眼,怔住了。 三张照片,一张是陈最和卓然在躺椅上,小石头趴在陈最的胸膛,正在睡觉。 第69节 第二张照片是小石头在玩水,陈最故意泼他。 只是这张照片,让她有了一些记忆。 “陈最,你看你,把小石头弄湿了。” 话落,下一秒,陈最举起水管呲向天空,弄了一个人工降雨,稀稀落落的水滴全扑在向栀的脸上。 她双手叉腰,大喊,“陈最,我杀了你!” 好像是卓然端着一盘西瓜出来了,向栀站住,指着陈最,“卓然,你帮我把陈最抓住。” 陈最又晃了晃水管,欠了吧唧的,气得她直想咬他一口。 她跑着上前去抢,夺过水管,她直接呲向他, 他闭着眼睛,抬手挡着。 小石头在一旁拍手,咯咯直笑。 向栀单手叉腰,拿着水管的手晃了晃,“陈最,你完蛋了。” 他往外跑,她追过去。 他全身都湿了,微卷的头发湿漉漉贴着,他抬手捋了一下,露出整张脸,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滴落,他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睫毛也湿漉漉的。 他不恼,反而粲然一笑。 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笑容肆意爽朗。 向栀怔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挡住她的水势攻击,笑着说,“停战,我错了。” 向栀摇头,吐了吐舌头,“就不。” 她微微愣了一下,这些画面好像太真实了,是以前的画面嘛? 向栀微微怔住,那样的陈最,带着少年气,好像真的很吸引人。 那她和卓然很熟?看起来像是朋友一样。 第三张照片,是她躺在躺椅上睡觉,是自拍,一旁陈最在拿狗尾巴草逗她。 向栀轻轻眨了眨眼睛,心脏有些奇异的感觉,很奇怪。 她看了一圈,除了这三张照片,就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副画。 这画她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住了,她很喜欢这幅画。这幅画给人一种很强的画面感,只是一眼,便会被吸引过去,想探求画家想表达的故事。 “这是陈最画的。” 卓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向栀回头看他,卓然递过来那杯西瓜汁,他同她并排站着,“你也不知道吧?这个是陈最画的,我从国外淘回来的,花了大价钱。” 她是不知道,陈最竟然这么会画。她记得陈最有绘画天赋,但从来没见过他画画。 卓然叹气,“可惜,他生在陈家。” “为什么?”向栀不解。 卓然道:“我了解的,陈最他留学的时候有偷偷学画,他画了不少,可惜陈家不缺画家,缺的是继承人,所以他放弃了。这事很少有人知道,陈最没说过,我去国外从他老师那知道的,他老师是很有名的油画家,我和他说陈最的时候,他一直感叹,说自己浪费了一个好苗子,还问了陈最的近况。” 向栀心里是震撼的,除了震撼,还有些心疼,她特别理解那种放弃梦想的心情。 卓然看了一眼向栀,“我和你说这个是想让你了解了解他,你可别说我和他更好啊,像着他,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和好。 小七,别怪我多话,有的时候问问这里。” 他指了指心脏的地方。 向栀微微张嘴,怔在原地。 “我去叫小石头下来。对了,有时间可以去你家酒窖看看,我觉得那里有陈最的秘密,估计是他的那些画。”卓然说完,走了。 向栀没动,她望着那副画,这是她从未了解过的陈最。 或许,她应该多了解了解他,他身上似乎有她没发现的惊艳的地方。 她下意识摸了摸心脏的地方,那里总是奇异的跳动,是她无法控制的。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再看到来电显示,她下意识地笑了笑,是陈最。 “在哪?” 她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她以前怎么没觉得呢? “卓然家。” “我去接你。” “你来接我干嘛,我过来接小石头,我开车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向栀竟然跟着紧张起来。 “我想见你。” …… 她下意识挂断电话,怔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像是有一座火焰山,突然爆发了,将她全身燃了一个遍。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人了? 不!他一直会撩人! 干嘛要说这种话呀! 向栀捏着杯子,仰头将西瓜汁一饮而尽,她擦了擦嘴,冰冷的西瓜汁顺着喉咙慢慢流进胃里,冰凉的汁水似乎有消暑作用。 但怎么也消不掉她燥热的心。 她要疯了! 第49章 48 等陈最的时候, 向栀有些焦躁,她坐在院子外面的石凳上,单手杵着石桌, 无意识地咬着手指,腿也忍不住地抖动。 门外有车辆经过, 她抬头张望,不是他那辆巴博斯,车已经经过, 绝尘而去。 又有一辆车经过,她抬头,车子经过, 她有些失望, 不满地嘟嘴,可下一秒,她一拍桌子, 她干嘛要在这里等陈最啊,要等也是他在外面等。 想到这里,向栀起身往屋里走。 小石头的画还需要有一个收尾过程,卓然在教他。 向栀进屋后不到五分钟,陈最就到了。 刚好, 小石头的画有了一个漂亮的收尾。 陈最进屋的时候, 向栀朝他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又自然地瞥过, 微微抬起下巴。 陈最看了她一眼,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桑蚕丝连衣裙,微微抬起下巴, 露出令她骄傲的天鹅颈。 他垂眸在思考,什么样的花才能配她今天穿的衣服。 他想见她,想给她买一束花,他在路上看了好久,也没有中意的,那些花配不上她。 只不过,他这副样子,在向栀眼里变了味,她偷偷从镜子里看他,他垂眸不知思考着什么。 她觉得他应该是挺受伤的,只不过是一个项目,陈毅力便让他停职,没有给他任何体面。 现在有很多传言,她听冯佳佳说,有很多人开始倒向方世安,方世安继承盛华的概率更大一些,毕竟他一毕业就受到陈毅力的重视。 向栀偷偷叹气,她应该做点什么才对。 “妈妈……”小石头背着小书包,手上拿着自己画的画,“你看我的画。” 向栀蹲下,接过他手里的画,“小石头画的怎么这么好,好棒。” 说完,她吻了吻小石头的额头。 卓然同陈最打了招呼,“今晚在这儿吃?” “不,我们还有事。”陈最果断拒绝,他拉过小石头的手,直接将人扛起来,“走喽。” 小石头被逗得咯咯笑,向栀跟在后面,“你慢点。” 门外停着两辆车,向栀看了一眼,刚要开口,便被他拽住手腕,“一起回去。” 他看着她。 向栀抿了抿唇,“哦。” 她捋了捋裙子,端端正正坐进去,裙边收拢,露出她漂亮的高跟鞋,她像某个皇室公主,在陈最面前,在意起了形象,末了,她还抖了一下头发,仰头看他,不是很自在,“干嘛愣着,关门,热死了。” 倒是陈最愣了一下,他以为要废一翻功夫,他的话,向栀从来没听过。 他笑了一下,在向栀面前做了一个绅士礼,“好的。” 真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向栀紧抿着唇,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一路上,陈最的车开的很慢,最后在一个红绿灯停下来,陈最单手杵着车窗,抵着唇边,另一只手点着方向盘,他望向外面,路边的花店,让他一眼相中的很少,这个时候从国外空运鲜花也来不及。 他出神地想着。 向栀偏头看他,他又是一言不发,好像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话那样多,肯定会说一路。 向栀叹气,又看了他一眼。 陈最从小到大都属于成绩斐然的,从小学到高中,每次开学典礼好像都是他发言。 那时候他们吵架吵的很厉害,但她在学生堆里看他发言,还是觉得这人是真挺厉害的,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好像轻轻一考就能考个第一出来。 也许方世安的出现会让陈最挫败,他们两个能力不相上下,可这次是陈最输了,还是因为她。 她得弥补他。 她这样想着,一个急拐弯,又是一个刹车。 陈最忽然回头,“在车上等我。” 第70节 他开门下车跑远了。 “哎……你干什么去啊?” 没人回应。 向栀回头看小石头,小石头也摇摇头,手里拿着画说,“妈妈,卓老师说,爸爸画画很厉害,说得对不对?” “当然。”向栀点头。 小石头嘿嘿一笑,“爸爸厉害着呢。就是老偷吃我零食。” “下次我给你买个密码锁,你锁起来。” 小石头摇摇头,“爸爸给我买过,买完他老是和我聊天,每次我都被他骗出密码来,他就偷吃。” 向栀唔了一声,这个无耻之徒。 小石头嫌弃地声音,“爸爸说这是教我人心险恶。” 向栀回身,摸了摸小石头的头,“这个没错,但石头可以永远相信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永远爱你,社会上有小部分人是人心险恶的,但这要靠你自己去分辨。” 小石头懵懂地点头,晃着两只小脚。 向栀看了一下时间,又盯着街角,刚刚陈最在街角转个弯人就没了,这会儿半天了,人还没回来。 她低头想给他打个电话,电话拨过去,再一抬头,远处陈最拿着一束花跑过来,他身上带了风似得,黑t被风吹得鼓鼓的,头发也被风带起来,露出额头。 他五官立体,露出额头,深邃的眉眼更加清晰,他笑着跑过来,是张扬地,肆意地。 那似乎是一段很远的距离,在向栀的世界里,全部都是黑的,只有他身上有一个光柱,而那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要抵达她的心。 有那么一瞬间,一些记忆似乎聚拢过来。 “陈最,你为什么不送我花?” “你想要我每天都送。” “哼,要来的,就没用了。” 可那之后呢,她的房门总有一束花,她还特意买了一个竹皮的篮筐放在门口。 快要生的时候,她的预产期比预想的要早,虽然早早来了医院,仍旧让大家慌乱。 彼时,陈最还在和股东述职。 她进手术室的时候没看到陈最,那时候她哭了,她想等她出来,她一定要狠狠闹陈最一次,让他给小石头换尿布,不让他睡觉。 凭什么她要在这里受苦,疼得她死去活来的。 可等她出来,浑身是汗,像是经历了一场重生,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眯着缝,瞧着陈最。 那已经是半夜了,陈最坐在那,她瞧着他,没忍住笑了,“陈最,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下一秒,他抬头,红润的眼睛,带着泪痕,他蹭了一下脸,还瞪了她一下,下一秒他凑过来堵住她的唇。 他吻得不深,只是轻轻啄着。 向栀想笑,但她不能笑。 她觉得陈最哭起来可真好看,以后要多让他哭哭。 以后? 她为了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便又听他恶狠狠地说,“再说死,我就……就,别想让我给你跑腿买鲍鱼粥。” 向栀还是想笑,他的威胁一点力度都没有,鲍鱼粥她可以让很多人买,她可是那的大客户。 “还有栗子饼。” 向栀虚弱地瞪他一眼。 陈最咧嘴笑了,他难为情地抹掉眼泪。 栗子饼向栀只吃一家,那家的栗子饼很好吃,是小时候的味道。 她不知道陈最从哪里找来的,她要他告诉她一个地址,以后她想吃了去买。 他可倒好,懒洋洋地翘着腿,掀眸看她,“喜欢吃,我给你买。” “万一你不在家呢?” “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陈最,你告诉我能怎么样?” “我不想。” 气得她想掐着他脖子,逼供出来。 虽然冯佳佳给她分析过,陈最不告诉她地址,或许是想,这件事只能他去做,这样你不会离开他,想吃栗子饼的时候,想起第一个人肯定是陈最。 她哼了一声,难道只有那一家符合口味? 她找了好多家,全国各地翻了个遍,愣是没有一个符合口味的。 “妈妈……” 向栀回过神,她眼睛湿漉漉的,那部分记忆太过真实深刻。 陈最坐进来,将那朵花递过来,“是不是你喜欢的那束花?” 向栀有些纳闷,他又把一袋栗子饼递过来,挑了挑眉,“你喜欢吃的那家。” 向栀微怔,陈最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还是失忆着,应该不知道。 却又听她说,“谢谢。” 她坐直,抱着那束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干嘛要去买花?” 小石头凑过来,大声替陈最回答,“小桃子的爸爸每天都给小桃子妈妈买花哦,老公要给老婆买花,将来我也要给小桃子买花。” 向栀没忍住扑哧一笑,却又听陈最说,“觉得适合你。” 她看了他一眼。 身后小石头有些躁动,他翘着小脚,手舞足蹈,“小桃子爸爸送妈妈花后,爸爸会亲妈妈的脸!” 陈最偏头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 向栀匆匆移开视线,眨了眨眼睛,小石头还在后面喊,向栀想教育他。 突然,啵得一声,陈最凑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很快很迅速。 可这比深吻还要刺激。 她红了脸,偏头瞪他。 他耸肩一副无赖样子,“小石头闹的。” 后面小石头拍着小手,“我也要亲妈妈!” 向栀探着身子,小石头又啵得一下,亲在另一边。 陈最看了一眼后视镜,眉眼微翘,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路上看到那束花,他就觉得是适合她的,更意外的是,这束花和她朋友圈发的差不多。 向栀坐回原位,偷偷闻了闻花,这花可真漂亮。 她点开手机,打开微信,想和冯佳佳说几句,只是页面打开,朋友圈的那里有一个红1。 那条安慰陈最的朋友圈被他点赞了。 她抬头看着他,轻轻抿了抿唇,她好像有点喜欢他。 哦,就那么一点点! 第50章 49 那束花被钟姨放在花瓶里, 搬进了向栀的房间。 在向栀的精心照顾下,它只活了半天。 所以,当她看到陈最时, 是有点心虚的。 他满心欢喜把花送给她,结果那束花才活了半天。 但她觉得这不能赖她, 只能怪花,是不是。 陈最迎来正式的休假,他依旧如往常一样, 一日三餐,早起晨跑,停职并没有影响他本来的生活节奏。 他有更多的时间带小石头出去玩。 向栀忙于学习, 马上要到开学季, 她需要好好准备。 这次学校让她作为研究生新生代表发言,她还要自己先写一版演讲稿。 她是有些紧张,要在一众学生面前发言, 还真是有点怯场。 她突然觉得陈最很厉害。 他好像从来没怯场过,从小到大每次新生代表发言,毕业生代表发言,他总是游刃有余,还是用双语。 他的稿子也很好, 不是很官方, 听他演讲, 偶尔还会爆发出那么几声大笑。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厉害呢? 向栀回过神,盯着面前的电脑, 她闷在房间里, 憋了十一个字——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 她倒在床上, 闷着被子大声尖叫。 一个开头都写不出来,她又想,陈最可真厉害。 她坐起来,呆滞了片刻,觉得嗓子干有些痒,于是起身下楼倒水去。 二楼有些安静,倒是一楼吵吵闹闹的,是小石头在玩玩具。 她延着螺旋的楼梯往下走,走到一半便听到陈最和钟姨的谈话。 第71节 钟姨说:“后天你生日,要怎么过?” “不过了,挺麻烦的。”陈最给自己倒了杯水。 钟姨叹气,陈最看了一眼,笑了笑,“钟姨,我真不想过,这不是给您放个假嘛。” “放什么假,那天我给你做好吃的。”钟姨有些忧伤。 陈最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自从陈最父母离婚,这孩子就很少过生日,他爱安静,每次她就给他煮几个鸡蛋,中午做一碗长寿面,到了晚上再给他做点爱吃的。 陈最这孩子招人心疼。 后来向栀来了,一开始是向栀给陈最过生日,后来是一家三口过。 她是一个有眼力见,每次都是做好饭,就回家。 向栀留她一起吃,她就说回家看看闺女,从不留下当电灯泡。 她从小看着陈最长大,知道他是喜欢向栀。 向栀停下来,目光有些呆滞,她轻轻眨了眨眼,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她要给陈最过生日。 因为季霖的事情,再加上她在西园那一闹,才让恶意竞争的事情变得更糟,她总觉得对陈最有愧。 她回了房间问冯佳佳,“怎么给人过生日呢?” 她从来没有给别人过过生日,都是别人给她过。 冯佳佳问,“是谁啊?陈最。” 向栀嗯了一声,瞧着冯佳佳神色不对,她硬着头皮解释,“你别多想,我那是觉得对他有愧,好嘛!” 冯佳佳狡猾一笑,一摊手,“我什么也没问,小七,你这叫不打自招。” 向栀瞪了她一眼,“你别乱说,快点帮我想想。” “准备礼物,布置一下,买生日蛋糕,叫一些他的朋友,都是这种流程。” 向栀抿了一下唇,她在思考,这种方案的可行性,她觉得不高,陈最被停职,他不一定喜欢见很多人。 冯佳佳盯着她看,“小七,你这是在意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替别人着想了。” 向栀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我没有。” “你有。”冯佳佳指了指心脏,“跟着心走。” 向栀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摸着心脏的位置。 冯佳佳说得挺对的,她想跟着心走。 她不想叫那么多朋友过来,热闹是热闹,热闹过后呢?不还是回归平静,她想简简单单。 向栀的执行力很强,她先订了一束花,要从国外空运回来。 趁着陈最不在家,她找到钟姨寻求帮助。 钟姨很爽快的答应,末了还很慈善地看向她,弄得向栀有些不自在。 冯佳佳推荐了几个布置生日会场的团队,她挑了一个简单舒服的。 其实,不用那么胡里花哨。 只是布置那天,怎么才能不被陈最发现,让她有些犯难。 陈最生日那天照常,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钟姨给他煮了几个鸡蛋,中午是一碗面条。 向栀下来地时候,路过看了一眼,假模假式地问,“钟姨,今天吃面条啊。” 陈最看向钟姨,钟姨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当做平常日子,“嗯,要不要来一碗。” “好啊!” 向栀坐在一旁,端过钟姨做的面吃了起来。 陈最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面条。 她没失忆的时候,还是会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可现在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下午要去做什么?”陈最突然问。 向栀和钟姨对视一眼,“我有一个发言稿,写不出来,你帮我改改。” “嗯。” 吃过饭,向栀搬着电脑,进了主卧,刚进屋,她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陈最抬了一下下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那。” “为什么不在书房啊?”向栀问。 “怎么怕我吃了你啊。”陈最逗她。 他也就中午那阵有点失落,这会儿心情好了不少。 “谁怕啊。”向栀嘟囔一句,“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陈最没听清,凑过来问了句,“什么?” 向栀侧过头,耳朵偷偷红了,“你快点帮我看看,时间紧迫。” 陈最坐在她旁边,转过她的电脑,盯着她文档里的那几个字,他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她,“这就是你让我帮你改的?” “我写不出来。”向栀耸肩,开始耍赖,“你总写这种东西,肯定会很多,你帮我提供一点思路。” “我帮你写。” 向栀夺过电脑,“不用,你就帮我提供思路,教我大纲,我自己写。” 这一教就是一下午,陈最说得口干舌燥,也差点被向栀气的半死。 他喝了一杯水,见她又开始自我发挥,杯子来不及放下,人直接凑过来,“这里不能这么写,按照大纲来,别自我发挥。” 说完,他还拍了一下她的手,像是对待学生似得,搞起体罚。 向栀啪地一下扣了电脑,回头幽怨地看着他,“你态度能不能好点?” 她为了方便直接坐在地毯上,电脑放在矮茶几上,这样舒服一些。 陈最笑了,胳膊杵着膝盖,瞧着她,“哪里态度不好了,那你打回来。” 向栀哼了一声,“就是态度不好。” “行,那我温柔点。”他从她的身后伸出手,指了一下,“亲爱的公主殿下,这里改成我在利迪亚,看到动物大迁徙,很受震撼。” 向栀不满地敲着字,“你阴阳怪气。” 陈最呵地一笑,他这个老师可真不好当。 由于两人过于认真,他们完全没意识到此时他们的动作有多暧昧。 陈最双腿敞着,刚好触碰到茶几,他的双腿与茶几之间形成了一个小空间,而向栀就是这样被包围起来,困在他的双腿之间。 但她并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处境。 写完一句话,向栀往后一靠,抬手一指,“那这里呢?” 她完全没注意自己靠的是陈最的腿。 陈最戴上眼镜,“这里写的不错。” 向栀嘚瑟地晃了晃身体,回头,微微抬起下巴,那眼神似乎在说,看,我厉害着呢。 陈最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笑着,戴着戒指的手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很性感,尤其是他左手无名指戴的素戒。 那应该是他们的婚戒。 向栀下意识吞咽,待陈最低头时,她没有向往常一样移开。 她盯着他看,眼神直白。 她想起了那晚的吻,想起了他的表白。 冯佳佳和卓然说要跟心走。 她的心是不是已经朝向陈最了呢? 向栀舔了舔干涩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总是排斥他这个人,时间久了,她总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上陈最。 所以,她别扭,傲娇,不想承认。 可是……现在,她才惊觉,她对陈最不是一点点喜欢,是真的很喜欢。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向栀替他摘掉眼镜,他的喉结难忍地滚了一下,是紧张的。 向栀的目光从他的眼睛落在他的唇上。 只是门外,咚咚地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室旖旎。 向栀猛地站起来,慌慌张张收拾电脑,“我写完了,谢谢你。” 门嘭地一下关了,陈最捂着胸口,倒进沙发里,闷声笑出来。 生日会的布置跟向栀想象的一样,小院子布置的很好看。 钟姨把菜摆在桌子上,蛋糕她做了两份一个小的一个大的,小的是留给小石头的,大的是留给向栀和陈最的。 向栀有些激动,她把准备好的生日帽拿在手里,又拉过小石头的手,“我们偷偷去爸爸房间,你敲门,我给他戴生日帽。” “好。”小石头偷偷地捂着嘴笑。 钟姨在后面端着蛋糕,三人往楼上走,来到陈最房间门口,小石头轻轻敲了敲门,“爸爸,吃饭啦。” 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偷偷地笑。 向栀也是,她想知道陈最看到这一幕的表情。 门甫一打开,陈最立在门口,向栀上前,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给他戴上生日帽。 她又将蛋糕点燃,放在他面前,“许愿。” 陈最愣住了,如她们所想。 第72节 他的表情像一只呆头鹅。 向栀觉得他这样的表情很搞笑,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相机,多拍了几张。 她举起相机,抬头,眼睛澄亮亮地,她晃着手,“陈最快点许愿。” 陈最看了她一眼,笑着闭上眼睛,他只许了一个愿望。 “爸爸,生日快乐!”小石头仰着头,拉着陈最衣襟,让他弯腰,他踮着脚亲在他的脸上。 这个生日会简单温馨。 小石头玩累了,钟姨带着他去休息,给陈最和向栀留足空间。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陈最背靠着栏杆,向栀面向外面,一个朝南一个朝北。 她抬头看着夜空,再一转头看向身边的陈最,她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喂,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陈最侧头看她,他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晃来晃去,懒洋洋地笑着:“不告诉你。” 他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向栀愣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这有什么藏着的。” 陈最慵懒地往后一靠,“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你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你实现呢?”向栀凑过来,仰着头,她靠的有些近。 陈最狡黠一笑,问,“真的?” 向栀十分认真地点头,啊了一声,“你就冲着这里喊,又没有人,怕什么。” 陈最转过身,站直了,微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他表情认真,嘴角隐隐带笑,“我的愿望是,向栀,我想被你热烈的爱着。” 说完,他看着向栀,“可以帮我实现吗?” 向栀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她耳边似乎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地,乱跳个不停。 她的身体在发热,而他眉梢微扬,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他也很紧张。 向栀捂着胸口,目光落在陈最的脸上,想说点什么,可却开不了口。 她想跟着心走,总是没错的。 陈最的愿望,让她变得炽热。 热烈的爱他,她的爱是热烈的,可从来没得到回应,所以她都有点忘记,什么是热烈的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最垂眸,眸光黯淡,却还是笑了笑,他想还是慢慢来吧。 可下一秒,他的衣领被人揪住,他踉跄一下,瞪大眼睛,唇撞在向栀的唇上。 他看着她,她踮着脚,紧闭着眼睛,在吻他。 她的吻很青涩,脸更是红透了。 抓住他衣领的手,更是攥得紧。 他感受到她的紧张,安抚似得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劲,感受到她缩了一下。 他声音有些哑,“害怕吗?” 向栀睁开眼瞪了他一下,“谁怕了。” 陈最笑了,抽出手,盖住她的眼睛,她往后仰,却又被他托着后颈,双手只能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他吻如疾风骤雨,吮吸着她的唇,时而温柔,时而霸道。 不同于醉酒那次,向栀只觉得这个感觉很上瘾,她被他亲的脊背酥麻,甚至想要更多。 她松开手,抚住他的肩。 陈最按住她不老实的手,睁开眼。 向栀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得意,只是她还没得意过劲,人便被陈最抱起来。 她啊了一声,“去哪?” “主卧。” 他难忍地克制着吞咽的动作,身体里的火要将他全数淹没。 这是他过得最幸福的生日。 第51章 50 “你放我下来, 我自己走。” “你走的太慢了。” 向栀拧着他胳膊上的肉,嗔怒地瞪他,“小石头和钟姨看见怎么办?” “不会。” 陈最抱着她走的极快,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二楼, 门啪地一声关上。 向栀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屋外冷白的月光洒进来,她抱紧他的脖子, 与他对视。 “你放我下来。”她只是对视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 他的眼神侵略性太强了。 陈最看着她,并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反而抱着她走向沙发, 他坐下来。 向栀顺势侧坐在他的腿上。 “你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吗?” “什么?”向栀装作听不懂,她想从他身上下来。 下一秒,陈最揽住她的腰, 将人往怀里一带。 两人贴得更紧。 他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深。 她觉得他要把她生吞活剥似得,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 “别咬,红了。”他的大拇指按在她的下唇上,轻轻摸了摸。 向栀觉得她进了狼窝。 “真的要走吗?”陈最声音又沉又哑,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唇, 低头印下一个吻。 向栀怔住了, 她只觉得全身像是过电一样, 呼吸都颤了颤。 他嘴角微扬,带着点蛊惑的意思。 向栀盯着他, 咬了咬牙, “那你就松开手!”(这里只是抱着,什么也没干!) 这狗东西就是故意的, 说是征询她的意见,他倒是松手啊。 “不要。”他埋进她的发间,在她的肩窝落下一个吻。 向栀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眼睫轻轻颤了颤。 他湿热的唇一下又一下的轻啄着。(这也是脖子,没到脖子以下) 向栀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陈最停下,抱着她,堵住她的唇。 他的吻有些霸道,激进。 她迷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水一样。 她的手攀在他的肩上,他的身体是那样滚烫。(吻着攀肩膀,很正常) “陈最……”向栀叫着他的名字,她快要溺水一样,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屋内冷气呼呼地吹着,她觉得有些凉,她的手碰了碰他的脖颈,她冰凉的手贴在他滚烫的脖颈处,便听他嗯了一声,“向栀,我爱你!” 听到这句话后,她便迷糊过去,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微微弓身,又舒服地放松下来,像只赖皮的小猫。 两人倒在床上,他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浴室里,向栀泡着澡,趴在台子上睡着了。 陈最起身出去,把蹂乱的,带着汗渍的黏腻的床品扯下来,换了新的。 他打开空气净化器,将屋子收拾干净,才把向栀从浴缸里捞出来。 向栀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陈最看着她,笑了,她此刻像只慵懒的小猫,倒是乖了不少。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两人躺在床上,向栀翻了一个身,跑远了,他就给人捞到怀里,箍着她的腰,不放手。 向栀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点好闻,她轻轻嗅了嗅。 陈最笑着说,“狗鼻子啊,闻什么呢?” 向栀嘟嘴,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陈最不说话,拉过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他低头亲了亲,“向栀,这是我过得最幸福的一个生日。” 即便没有亲口听到向栀答应他,帮他实现愿望,可她主动亲他,他就当她答应了。 他闭上眼睛,迷糊间,听到细细地轻啄声。 向栀抬头看他微皱地眉头,轻轻地笑了,她趴在他身上,(只是趴着,睡一张床应该可以)又啄了一下他的耳朵,明媚的笑意在脸上漾开,嘴角的两个梨涡让她更加娇俏,她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轻声道:“陈最,我试着帮你实现愿望哦。” 说完,她缩回去,闭上眼睛,美美地笑了。 陈最睁开眼,眼睛湿润润地,低头将她抱紧。 第二天一早,向栀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坐起来,有些发懵。 她忘记自己是几点睡的,只记得结束后,陈最抱着她去浴室,她在那里睡着了,后来就是躺在床上睡着的。 第73节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干干净净,没有昨夜旖旎的春色。 想到昨晚,她低头笑了笑。 陈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听着外面小石头和钟姨的说话声,轻轻扶额,她要趁着他们在楼下的时候,回次卧去。 可她没有衣服,向栀有些生气,昨晚就不应该答应去主卧,应该去次卧才对。 下次她一定要他去次卧,体验一下她现在的心情。 最后,向栀找了陈最的衣服,简单地套了一件黑色短袖,堪堪遮到大腿根。 她弯着腰,踮着脚,往门口走,和做贼一样,轻轻转动门把手。 下一秒,门突然被推开。 向栀身形一顿,在看清是陈最后,她拉着他的手,将人拽进来,关上门。 “你干嘛在门口吓人。”她贴着门站着,抚着胸口,心脏怦怦直跳。 陈最被拽了一个踉跄,往后一看,好笑地看着她,“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还不是因为你,钟姨和小石头看见我从你屋子里出来,怎么解释啊?” “那你搬回来。”陈最说。 “不要。”向栀哼了一声,“那我多没面子啊。” “那我搬过去,我不要面子。”陈最凑过来,欠了吧唧的,笑着有些欠揍。 向栀推开他的脑袋,“不行。” 她觑着他,上下打量,简单的运动装,他刚跑步回来,他倒是精神,看起来精力充沛。 想到昨天,她咬了咬牙,他体力可真好,精力更是旺盛。 “为什么?” “我们要循序渐进,我总觉得在这里做……做那种事情,有些别扭。”她红了脸,这栋房子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昨晚她在梦中惊醒,想着他们做的时候有没有锁门,万一小石头闯进来,那不就完蛋了。 陈最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你想怎么办,换个地方。” 向栀别扭得看着他,干嘛要问她啊,怪害羞的。 陈最看着她别扭的样子,笑了,他轻轻掐着她的脸颊,将她的嘴唇掐成一个o型,他觉得手感很好,还捏了捏,直到感受到向栀幽怨的眼神,他才松开手,“那还去老地方?” “什么老地方。” “我带你去的酒店。” 向栀愣了几秒,起初没想起来,脑子里有了一些画面,是她刚回来,陈最带她去的酒店。 她记得没错的话,那个酒店总统套房什么都有。还有衣橱里性/感的内衣。 她低头抿了抿唇,疑惑地问:“那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哪些?” “就那些衣服。” 非常性/感的内衣。 陈最嗯了一声。 向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得,“我怎么可能穿那样的衣服,你骗人!” 陈最瞧着她红红的脸,故意逗她,“你可以今天去试试。” 向栀抬头看他。 便又听他说,“都是你的尺码。” 她真想捂住他的嘴,这个狗东西! 他逗完她,帮她捋了捋头发,像是在顺毛,“记忆丢了就慢慢想,你要是不想在这里,我们就去酒店。衣服我去帮你拿。” “那你快去!”她真怕小石头闯进来,她穿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可陈最不动,她推了他一下,他还是不动。 他在看她,眼神似乎有点幽怨,“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抿了抿唇,双手插兜,站直,目光审视着她的脸,一抬下巴,“就那个柳絮过敏的人,对你很重要的人,是方世安?” 他今天跑步,看到柳树就心烦。 本来挺好的心情。 向栀眨了眨眼睛,还没说话,便又见他变了脸,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知道你芒果过敏,留意你吃的东西,你只记得那个臭小子柳树过敏,凭什么?” 向栀这才反应过来,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往门上一靠,抬眸看着他,笑了。 他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笑什么笑?” “你又没有过敏的东西,我怎么记住。”她撇撇嘴。 陈最一愣,气得他心慌,他抬手胡乱一指,“怎么没有,我对很多东西过敏,海鲜,花生……” 向栀切了一声,“骗人,那些你都吃过。” 陈最真的有点生气了,她都不辩解,哪怕撒个谎,哄哄他。 他抿了抿唇,不说话。 向栀见他不说话了,却依旧笑着,“生气了?” 她抬手戳他的腰,他攥住她的手。 向栀看他的样子,逗得直乐,他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多大了,孩子都快上小学了,还搁着吃飞醋,闹别扭。 “陈最,你一喝酒身体就红,是不是对酒精过敏?” 向栀凑过来,“所以,以后少喝酒。方世安是柳絮过敏,这个我大学的时候就知道。” “哦。”他冷着脸,不满。 “不过,我记住他柳絮过敏是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柳絮过敏。” “谁?” 向栀靠着门,仰头,露出狡黠地笑,“秘密。” 说完,她要开门,却被陈最掰正身子,从前面将她锁住,“向栀,你诚心不想让我今晚睡觉是吧?” “可我都告诉你我记着方世安柳絮过敏是意外了。” 陈最一愣。 向栀的笑容越发地深,她直接乐弯腰。 “我二姐也柳絮过敏,她才是那个重要的人,不是方世安。”向栀笑着,“不过,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她踮起脚,在他嘴唇亲了一下,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走了,要是被钟姨和小石头撞见,我会想打死你。”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只是打开门,她突然回头,眨了一下眼睛,又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一脸骄傲的神色,“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啊。” 门啪地一声关掉,某人像猫一样,轻巧地溜了出去。 陈最转过身靠着门,沉默了几秒,笑容不受控制得在他的脸上漾开,手抵着唇边,肩膀微微颤动,还是笑出声来。 啊,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第52章 51 中午吃过饭, 陈最带着小石头去午睡,他看着小石头睡着了,才起身往次卧走。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 推开门进去,向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屋外阳光落在她这边, 窗户开着,偶尔有风,吹动她的发丝。 她侧着头, 嘴巴微微张着,头发都吹进嘴里了。 他走过去,抬手帮她把头发别再耳后, 瞧着她的睡颜, 他笑了笑,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很轻很浅。 陈最找了一个薄被, 给她盖上,她舒服地蹭蹭,轻哼一声,又睡着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溢出的情意快要将人吞没一般。 陈最轻轻地呼吸着, 最后从她房间退出来。 陈最下楼的时候, 碰见钟姨。 钟姨瞧着他笑。 陈最也笑了。 钟姨说, “用不用我在主卧准备一床新的被子?” 陈最摇头,“不用, 她害羞, 不想让别人知道。” 钟姨慈祥地笑着,“向栀小姐还是那么可爱。” 陈最笑着嗯了一声, 他姿态轻松,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停职的人该有的心情。 这会儿,陈最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他戴着墨镜,双腿交叠,他穿着灰白色裤子,白色短袖,闭着眼睛,享受此刻的休闲生活。 朱岐视频打过来的时候,他啧了一声,闭着眼睛接通,声音有些沙哑,“干嘛?” 朱岐嘿嘿一笑,“老鼠露头了,今儿我约三哥去和畅园吃饭,碰见你手底下那几个孙子,在和方世安一起吃饭。你说这帮孙子看到我,还敢和我打招呼,嘿,你说气不气人。” “就这个?”陈最颦眉,是被人吵醒不耐。 朱岐一愣,凑过来一看,“狗儿子,你脖子那个深痕是怎么回事?” 陈最沉默两秒,睁开眼,这才看到视频里自己的衣领有些低,锁骨的位置露出来,有两个深痕,其实更像是咬的。 第74节 他笑了一下,“小猫盖章。” “艹,你追到向栀妹妹了?你这个怂样子,竟然真成功了?”朱岐贬低是贬低,但真替陈最开心,说完,拍着手,“我向栀妹妹果然勇猛。” 陈最懒得跟他瞎扯,“你打视频就为了跟我说这破事?” “嗯啊,这还算破事,你这只是被停职,要是被陈叔下放到国外分公司,那些人不把方世安当董事长供着?” “随便,这才哪跟哪。” 朱岐一拍大腿,“狗子,你和三哥说的一样,他也说这才哪到哪。” 朱岐是不懂这些,他的前三十年,吃喝玩乐,家里的宠儿,父母恩爱,上面两个姐姐也是个顶个的厉害,家里就出他一个笨的,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活的精彩快乐就好。 朱岐这人也是,比较洒脱,生性爱自由。 “不过,向栀妹妹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陈最怔了一下,盯着某处发呆。 “她要是记起来怎么办?当初她到底为什么去非洲?” 向栀去非洲的原因,他们这些外人都不知道。 只记得三年前,陈最和向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向栀想离婚,陈最不同意。 陈最不待见向栀,向栀心灰意冷去了非洲。 …… 各种版本都有,他也问过陈最几次,陈最都刻意躲过去。 这次,只见陈最沉默着,墨镜遮挡住他眼里的情绪,过了一阵,他才说,“不知道。” 挂了视频,陈最躺靠在躺椅上,目光落在某一处,出神地想着过去的事情。 那些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 她想去非洲,离开家庭,哪里容易。 陈家向家的家长,长辈都不同意。 向栀不是一个乖乖女,她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这点陈最他自己也知道。 那天晚上,他们也是在这个地方。 他问,“为什么要走?” 向栀只是平静地看着夜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去寻找自我。在这里,我是妈妈,是妻子,是女儿,但我迷失了我自己。 陈最,我不能迷失自己。那样,我不是为我自己活的。” 陈最当时怔住了,他侧过头,看着她坚定地抿唇,她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一开始,他其实不理解,直到看到那个东西,他才真正明白她。 有些事情是他忽略了,这几年,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快乐。 所以,他同意她去非洲。 他说,别人问起来,尤其是家里的长辈问起来,非洲是我让你去的。 向栀当时看着他,你如果觉得没面子,我可以这样说,但家里人会责怪你。 陈最看着她,当时也是生气,说话有些冲,那和你没关系。 他只能以他的名义,让她去非洲,这她才能自由。 当然,这样做,他少不了被家里的长辈责骂,怪他,他都可以接受,那也是他应得的。 就像向栀说过的,也许他们的相遇一开始是错的。 但他想,就算是错的,纠正过来就好。 这些回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揉了揉胸口,重重地深呼吸。 如果这一辈子,向栀不恢复记忆也好,或许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并不是好的。 …… 向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她太累了。 昨晚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因为太疯狂了。 每每她推他的时候,他说好克制,可是只克制几分钟,后面又是厉害的。 她翻了一个身,听到门响,她迷迷糊糊睁眼,隐约看到小石头的身影,她粲然一笑,带着几分慵懒,冲着小石头招手,“石头,过来!” 小石头有一种被发现的兴奋劲,咯咯笑着,跑过来跳到床上。 她搂过小石头,蹭了蹭他的脸,“你爸爸呢?” 小石头瞄了一眼旁边,陈最食指抵在唇边,小石头撇了一下嘴巴,爸爸可真幼稚。 “爸爸在运动。” “呵,狗东西!”向栀气得牙痒痒,他体力真是好得很啊! 下次,她要让他累死! “妈妈,什么是狗东西?”小石头好奇地问。 向栀猛地睁开眼,才惊觉小石头还在旁边。 可下一秒,陈最弯腰,凑过来,笑意盈盈,“哦?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是在运动?”向栀有些懵,再看小石头捂着嘴巴笑,“啊,好啊,你们两个骗我!” 小石头赶忙双手举过头顶,“妈妈对不起……” 向栀笑着说,“晚了。” 说完,她拽住小石头的小腿,轻轻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三人闹做一团,小石头像是玩疯一样,一直笑,特别开心。 那种笑容是真的,发自内心幸福的笑。 他嘿嘿的笑着,看着妈妈在打爸爸的屁股,两人追着互闹。 闹累了,才下楼吃饭。 向栀要先洗漱,把他们父子从房间推了出去。 小石头牵着陈最的手,奇怪的问,“爸爸,狗东西是什么?妈妈是在说你嘛?” 陈最一愣,随即笑着摸摸小石头的头,“是……是爱称,只有妈妈可以和爸爸说,但是你不可以说这个。” 小石头懵懵懂懂地点头。 陈最笑了一下,他以前实在是不喜欢向栀叫他这个,她在骂他。 可是昨晚,她咬牙骂他是狗东西,甚至咬他的肩膀,也是他挺进去的时候,太过分了,她一边咬着,一边骂。 他还挺喜欢的。 吃过饭,向栀和陈最陪着小石头一起看动画片,过了一阵,他们才上楼。 陈最带小石头进浴室洗澡,向栀待在小石头的卧室。 她背着手,又走到书桌前,墙上挂着的画,她都没仔细看过,偶尔看一两眼,也只是匆匆扫一下。 自从在卓然那儿看到陈最画的画,她这才注意到,有几幅画是陈最带着小石头画的,画里有他的风格。 她走到浴室门口,半倚着门框,瞧着陈最,他正双手合十,揉搓泡沫,给小石头洗头发。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尤其是戴上戒指很好看。 那是他们的婚戒,向栀也有,她在自己公寓主卧的床头柜上看到过,不过她一直没戴。 “陈最,你为什么会学画画。”向栀突然问。 陈最看她,沉默了一下,“你记得?” “什么?”向栀有些疑惑,“就卓然告诉我,你会的。” 陈最哦了一声,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想把喜欢的东西记录下来。” 他说完,见向栀不说话,挑眉问,“怎么了?” 向栀有些发呆,回过神的时候,笑了一下,“没什么,你快点给他洗。” 她背过手,哼着小曲儿。 起初,她觉得他们互不对付,可现在,她发现他们共通的地方有很多。 她当初学摄影就是因为想记录下喜欢的东西。 一些风景,人物,美食…… 那样美好的东西,只是经过一瞬间,转瞬而逝,那太可惜了。 向栀将那副画放好,路过浴室,“我去楼下喝水,你给他洗干净点。” 陈最哼笑一声,“遵命,老婆大人!” 向栀瞪了他一眼,他故意的。 紧接着他又说,“洗的好有奖励吗?” 小石头瞪着圆碌碌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奇怪。 “没有!”向栀皱了一下鼻子,做了一个鬼脸。 他可真烦! 楼下,钟姨正在收拾屋子,见向栀下来便问,“怎么下来了?” “我有点渴。” 钟姨给她倒了杯水。 向栀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她视线落在桌面上,上面放着几瓶酒。 钟姨说,“许少爷瞧上了酒窖里的几瓶酒,让我收拾着,差人给送过去。” 第75节 向栀喝了口水,点点头,她看着那些酒,忽然想到前几天卓然说的那些话,酒窖里有陈最的秘密。 她突然好奇起来,起身就往小酒酒窖里走。 门吱呀一声关上,随着拖鞋踏踏声,照地灯一个个亮了起来,她按了开关,屋子骤然亮了。 陈最带着她来过一次,但那次她无心观察。 只是环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排排的酒橱,放着名酒,都是叫的上名字,却买不到的绝品。 她低头一个个看,每个酒摆放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的指尖划过玻璃窗,目光又短暂的搜寻一圈,才注意到。西北角的位置放着一个箱子,箱子并没有上锁,从磨损程度上看,箱子的主人打开过很多次。 向栀突然有些紧张,可她还是打开了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画。 她明亮的黑眸轻轻颤了颤,眼尾突然红了,她垂眸,拿起第一张画,这更像是照片,是她抱着小石头。 她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头发湿漉漉的。 她抿了抿唇,画纸的右下角是陈最的英文署名——duran 第二张也是她,第三张也是……第三十张…… 箱子的最后也是一副画,只不过和前面色彩鲜明的不一样,它是一幅素面。 向栀侧眸盯着前方,她身上还穿着国际学校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 很明显是她高中的时候。 右下角标记着duran love. 向栀抚着心脏,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他的声音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向栀,我想记录下喜欢的瞬间。 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似乎像是过电影一般。 向栀,谢谢你。 向栀,如果你愿意,我们结婚吧。 向栀,天气好的话一起散步吧。 向栀,我爱你…… 她很久没有体验过浓烈的炽热的感情,他们总说她喜欢一个人就是热烈的,不管不顾的。 可再热烈的人,也有耗干情绪的时候。 火炉里不填柴,它是会熄灭的。 向栀将那些画放进箱子里,她快步往外走,后来就用跑的,到了二楼,她看到陈最,她拉过他,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她的吻有些急切,她捧着他的脸,青涩的,又好似有些熟练。 陈最被她吻懵了,他抬起双手,睁着眼睛,反应过来时,轻轻笑了笑,闭上眼,刚准备深入时。 向栀停了下来…… 她停了? 向栀依旧捧着他的脸,瞧着他发懵的表情,干脆利落地笑了笑,“说好的奖励。” 说完,她撩了一下头发,眨了眨眼睛,转头走了。 只听啪地一声,门关上。 陈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快步走上前去敲门,“向栀……” “嗯?” 隔着门,向栀也在门边上。 “这就完了?” “是呀。”向栀偷偷地笑。 “向栀……” “晚安!” 陈最抬头望着墙,“……” 第53章 52 八月末, 临近开学,陈最一家十分忙碌。 小石头要步入一年级,向栀也要准备开学发言的稿子。 陈最倒是悠闲, 被停职一个月了。 陈毅力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陈最的心腹们都有些按耐不住, 他一天要接十来个电话安抚他们。 作为家里最悠闲的人,他要帮小石头准备开学的东西,办理开学的事宜, 还要帮向栀改稿子,教她如何演讲。 向栀的发言稿最终敲定,她站在客厅中间, 叉腰站着, 指挥着父子二人,“你坐那,石头你坐爸爸旁边。” 说完,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念演讲稿。 一篇稿子半脱稿的讲下来,可真累人。 她讲完,客厅安静了几秒,她便看着他们, 双手叉腰。 陈最和小石头互相对视一眼, 抬手鼓掌。 “妈妈好厉害!” “讲的真不错, 我和石头听得入迷了。”陈最笑着,懒洋洋地看着她。 向栀睨着他, 压着嘴角故意板着脸, “神经……你们两个太过谄媚,很假诶。” 她坐下, 有些累,仰靠着沙发。她穿了白色的薄衫,牛仔裤,一仰头,露出漂亮的锁骨,精致白皙。 陈最看着她,她从小到大都漂亮,她也很会擅长利用她的漂亮。 从小到大,她身边会围着一圈男生,她是一个小公主,指挥着那些臭小子。 啊,他想起那些臭小子就来气。 自从向栀扒了他的裤子,他们两个互补对付,她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倒是她对那几个臭小子挺不错的。 那个几个臭小子,还因为向栀打了一架,他在中间劝过几次。 他出神地想着高中时期的事情。 向栀忽然偏过头,两人目光聚在一起。 有的时候向栀就在想,他们这算不算婚内谈恋爱,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每每想到深处时,她又在思考,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非洲。 如果真如冯佳佳所说,她喜欢陈最的话,为什么会离开呢? 很多问题困扰着她,她出神的思考,也出神地盯着他。 直到他弹了一下她的脑壳,“想什么呢?” 向栀唔地一声,捂住额头,瞪了他一眼,可恶狠狠地眼神还没收回来,他忽然凑近,啵地一声,在她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趁小石头走神的功夫亲的。 向栀发愣,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又被人抓起来,他的手勾起她的手指,反手插入她的指缝之间,握紧。 向栀低头,心脏怦怦地乱跳。 陈最学着她的样子,仰靠着沙发,踢了踢小石头的屁股,“乖儿子,给爸爸倒杯水。” 小石头不愿意,扭捏地瞪着他。 陈最笑着说,“乖乖……” 小石头跳下沙发,嘴里小声叨叨着,不愿意去,“爸爸真烦人,” 但他还是会问,“你要热的,还是凉的。” “冰的。” 小石头撇嘴,“爸爸,事真多。” 向栀瞧着小石头幽怨的背影,突然笑了,她儿子怎么这么可爱。 她抬头看着小石头,一旁陈最不满地捏过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 他好不容易支走小石头,她的心思却不在他这儿。 “干嘛?” 陈最沉默地看着她,忽然俯身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向栀的耳朵立刻红了,偏过头瞪着他,抬手打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力度很轻,更像是撒娇。 陈最攥住她的手,拇指揉搓着她的手腕,他的视线侵略性太强了。 “陈最,你脑子里怎么总想十九禁的东西!” 陈最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他凑近,趁着小石头没回来,又亲了亲她的唇,“你去非洲两年,每一个月回来一次,我们只做一次,你从非洲回来又失忆了,这已经过了小半年了。” 他掰正她的脸,“我是一个即将奔三的男人。” 向栀目光有些虚,她有些害羞地偏过头,“我今晚想看电影。” “那我陪你一起看。” “你们要看什么?”端着一杯水的小石头颤颤巍巍地回来。 陈最接过水,“看动画片,快点过来。” 小石头满脸疑惑,却还是开心地点了点头。 向栀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小石头,她的宝贝孩子,让陈最忽悠成什么样了。 第76节 到了晚上,小石头哄睡了,他们才行动。 陈最家里有一个电影房,他喜欢看电影,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看。 他喜欢这种放空的状态,悠闲惬意的生活方式,因此他对生活质量有很高要求,他也不是一个能为了工作牺牲生活的人。 所以,他有很多放松的方式,在公园草坪上晒太阳,陪大爷们下象棋,带着小石头去亲近自然,运动,在电影房里看电影。 此刻,他准备了一些小酒,沙发旁的木质桌上,他点燃了一根香薰,昏黄的烛光摇曳,多少能制造点氛围。 向栀来的时候,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向栀没理他,坐在了靠着沙发边的位置,她撇撇嘴,“这样保证我能在看电影的时候是安全的。” 陈最笑了,他漂亮的眸子总是亮晶晶的,笑起来眼眸弯弯,更是好看。 但这并不能勾引到她,她要认真把片子看完。 电影是早就上映过的一部德国片子,讲的是女性觉醒的故事,主要讲述女主在压迫的家庭环境下,不断成长的故事。 电影开场,灰蓝的色调摇曳在向栀的脸上,她往后靠着沙发背,单手撑着下巴,看的认真。 只是下一秒,旁边的某人像只蜗牛一样,轻轻地蹭了过来。 向栀垂眸看他,明明一米八几的身高,他硬是把自己缩成一团。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抱住她,头发抵着她锁骨的位置,蹭了蹭。 向栀戳着他的脑袋,有些无奈,“陈最……” “就这样抱着,我不打扰你。”陈最说着,也不松手。 向栀叹气,“你……你真的很粘人诶。” 陈最又蹭了蹭,他笑着,“开始了。” “你这人,故意的。” “我不会打扰你看电影的。” 向栀才不信他,他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她缠着这么紧,她怎么能看的进去电影呢? 而且,他每次呼吸都喷洒在她的颈窝,弄得她痒痒的。 只是真正电影放映开始,陈最除了抱着她,确实没有打扰她看电影。 不过,这部片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看,到了中后期,向栀不太想看了。 导演的拍摄有点隔靴搔痒的意思。 她低头看了看陈最,他倒是看得入迷了。 向栀转了转眼珠,笑容越来越狡黠,趁着陈最喝酒的空档,她凑过来低声询问,“去我那屋吧。” 陈最被呛了一下,酒水呛进喉咙,火辣辣的疼。 他并没有发愣,反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抱着向栀往次卧去。 向栀觉得自己在玩火,玩的有点过头了,她只是想逗逗他。 可面前的男人,进了卧室变成一只狼似得。 陈最脱掉上衣的时候,向栀开始紧张,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小腿在发颤。 “我说着玩呢。”向栀开始反悔。 “我当真了。”陈最看着她,他的眼神晦涩不明。 他往前走一步,靠近她。 向栀跌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 陈最并没有急功近利,他碰了碰她的唇,一下,一下的轻吻着,像是在盖章。 他站在床边,抚摸着她的脸,低头落下深深地吻。 他想着今天要慢慢来,可真当触摸到她的唇时,他有些急切,压下来时,带着几分无奈。 向栀永远都会让他失控。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冷白的光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躺下的那一刻,向栀的手被他压在两侧,他们十指交叠,他将交织在一起的手推着上移,最后停在了洒到床上的月光里。 双手握紧,向栀感受到那枚素戒,硌到了她的手指。 他的吻又深又急,快要将她吞没。 明明说好了慢慢来,也变得急切地推进。 结束一切,两人平躺在床上。 向栀已经睡着了,他蹭了蹭她的脸,将被汗珠浸湿的头发别在耳后,他笑的温柔,又在她额头落下深深一吻,才满足似得闭上眼睛。 他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他想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 向栀醒过来的时候,陈最已经穿好衣服,他要去晨跑,他每次体力都很好,这让她十分嫉妒。 陈最见她醒了,双手撑在床边,吻了吻她的额头,“要去晨跑吗?” “你觉得我跑得了吗?”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虽然昨晚她也很满足,他的吻席卷她任意一个地方,这个让她也是快乐的。 陈最露出狐狸一样的笑意,“抱歉,今晚注意。” “没有今晚!” 这个狗东西,他是过分了,怎么和毛头小子一样精力充沛,不是说男人越老越不行的嘛! 陈最没在意,他打开门时,向栀压低声音,嘱咐道,“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钟姨看见。” 话落,小石头从门缝里钻进来,咯咯笑着,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妈妈,你和爸爸又住一起啦。” 陈最叫了一声钟姨,向栀钻进被子里,团成一个团子,简直没脸见人了! 好在陈最有一个好习惯,每次结束,他都会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躲进被子里,偷偷露出一个小缝,好在陈最捞起小石头,往外面走,只是到了门口,他嘱咐钟姨,晚点把次卧的东西搬主卧去。 向栀羞红了脸。 第54章 53 季霖的项目黄了, 公司宣布破产。尤怜进了邹宁的剧组,叶子兰和邹宁闹过几次,也深挖了尤怜以前的黑料, 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叶子兰给向栀打过电话,她没接, 直接拉黑了。 后来,她听说叶子兰去了新西兰,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她没什么拿得出手作品, 资源全靠向立国堆出来的,出了这码子事,向立国怕东窗事发, 事先割席, 也要把叶子兰送出国。 因为叶子兰是他的隐患。 向栀很早就知道,向立国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所以, 她拿好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也不再奢求那点恶心人的父爱。 临近开学,向栀要去自己的公寓拿以前的一些证明材料,她其实不太记得放在哪里了。 刚进公寓,她忽然有点感慨, 从非洲回来已经小半年了, 从冬入夏, 经历了很多事情,她感觉是被以前的自己推着走。 仔细的想, 很多事情她都比较疑惑, 为什么要去非洲,为什么又要回来考研? 失去的记忆, 就像谜团一样。 向栀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摊着两个行李箱,都是从非洲带回来的行李。 她翻找着,行李箱下层别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的护照之类的东西,除了这些,透明的袋子里还有一个黄色的笔记本。 她起初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记的笔记,所以就连同护照一起丢在行李箱最下层。 这次却觉得这个黄色的笔记本有些熟悉,她打开袋子,拿出来,第一页是她的英文署名,后面是一篇篇日记。 没有日期,只有随意记录下的生活。 ——我在想,好像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今天竟然一点东西都吃不下,陈最说他学了一些厨艺,他真的挺不擅长做饭的,我怼了他几句,可能因为他觉得我吃不下东西实在可怜,没有回怼我。他做了挺多菜,可我就是没胃口。 他好像有点无奈,最后瘫在沙发上,累得够呛,还是好脾气地问我想吃什么,他再做。 我说想吃和畅园的鲍鱼粥,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有点想笑,可我真的只想喝鲍鱼粥。 ——小石头的身子大了很多,有了明显胎动。陈最每天晚上下班,都会进行一次胎教。难得我们气氛不错,我问他想让小石头将来做什么,他说小石头能做一个正直善良开心的人就好,无论他做什么工作,喜欢什么他都会支持。 我问他,我们离婚小石头还会快乐嘛。 我和他都沉默了。 ——小石头的出生要比预产期早,陈最没能赶过来,我还是挺生气的,这个混蛋,不是他干的好事,我也不会在这里受罪。 可是小石头好可爱哦,白白嫩嫩粉粉的。将来像我还是像陈最呢? 陈最来的时候哭了,他哭起来还真好看。 以后要多欺负欺负。 可是……我们的关系好像不太正常。 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小石头满月,来了好多人。陈最在忙,大家都在忙,有很多人过来看小石头。 他们说,做妈妈了,可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他们说,小石头像我。 他们说,我做全职太太,也挺好,陈太太很有地位。 我有点难过,像是有什么东西离开了我的身体。 ——小石头第一次翻身可真搞笑,像只小青蛙,陈最说小石头厉害,像他。 他真是自恋狂,小石头这么聪明当然像我啊。 第77节 我看到大学毕业的同学作品获奖了,他的发言,采访很生动,摄影作品也很厉害。 碰到以前的同学,她让我去时尚杂志工作,做完月子,好像也没什么事。我还是答应了,可是我好像没那么开心。 ——小石头闹觉了,陈最工作一天回来,我不想叫他,可是我有些烦躁,觉得小石头没那么可爱,可是后来想想我有些后怕,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陈最还是来了,他从钟姨手里接过小石头,抱着他去遛弯,一直安抚着他睡着才回来。 夜里,我还是哭了。 ——我和陈最好像有问题,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不对,我觉得我们的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没有那场错误,我们就不会被绑在一起,彼此都痛苦,可是我好爱小石头。 我希望他能健康成长。 ——时尚杂志的主编叫我陈太太,我可去他大爷的吧,难道我没有名字嘛?为什么要叫我陈太太?他就是故意的。 当即辞退了那个破工作,顺便让冯佳佳挖出主编的黑料。 可是,聚会上很多人叫我陈太太,我会纠正他们,我叫向栀。我有自己的名字。 ——陈最的身材真不错,我喜欢他的薄肌,今晚我捏了很久,头一次将他压在下面,还挺爽的,下次还要再试试。 好想让他哭啊,嘻嘻! ——陈最这人好像挺好的,今天他看我的时候,我竟然心脏怦怦乱跳。他突然牵起我的手,要一起散步。 哦,海棠花很好看,他的手很温暖。 他那个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可真让人心动。 啊,我好像对他又多了一点点喜欢了。 ——小石头三岁了,长得可真快,时间过得也快,我又看到了那个获奖同学的摄影作品,可真是越来越好。 作品下,他说不忘初心。 我的初心是什么来着?我好像忘记了,可真难过。 ——我是向栀嘛?可是我好像有很多角色要扮演,我是向立国的女儿,陈最的老婆,小石头的妈妈,我呢,我自己去哪了? 我在生活中扮演很多角色,但我始终是向栀才对,我是我自己,我才能做其他角色。 我想离开这里。 ——今晚,陈最吻了我,他说喜欢我。我动摇了,但是如果我不去非洲,当我年纪大了,会不会怨恨陈最呢,是他让我动摇的。 我想起即将毕业的我,优秀生毕业典礼,我说我想做飞向远方自由的雄鹰,我想用我的镜头记录美好,记录我珍惜的一切。 我的镜头会是武器,而我会成为一名“战士”。 我需要为自己负责,我必须要去找过去怀有热忱的我,不然我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和陈最保留sex的关系好吗?可是我喜欢和他睡在一起。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每次我们都要吵一架,可真累人。 但把他气的满脸通红,还挺好玩的。 可是他生气,我也不好受,他太用力顶的人生疼,混蛋!狗东西! ——在利迪亚待了快三年了,拍了很多作品,我很满意,今天有一部作品又获奖了。 只是生活好像没有什么两全其美,我真的好想小石头,好想揉揉他的肉肉的小脸蛋。 每个月往京北飞好像已经不能满足我了,在找到自我价值的时候,我好像有了更多的需求。 来到利迪亚,我交了很多新朋友,我给vivi讲了我的故事,同vivi谈起过去的事情,我才能客观一些。 vivi问我会后悔嘛,我不会后悔,因为那时的我已经迷失了,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vivi同意我的观点,她说,拥有自我,有了爱自己的能力,才有爱人的能力。 我很赞同她这句话。 她问我想不想回去,我点头。 向栀合上笔记本,她像是看一本小说似得,那一幕幕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里。过去的五年记忆,好的不好的,她全部都记起来了。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胸口,胸口有些发闷。 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窗外一抹残阳如血,她待愣愣地盯着,在放空。 也是,五年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恢复,她还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门铃适时地响了,向栀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陈最笑意满满地看着她,他单手插兜,一手提溜着一个袋子,食指勾着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爱吃的栗子饼。” 向栀看着他,她的目光多少有些复杂。 陈最怔了一瞬,目光落在屋内,那些摊在地上的东西,那个他最熟悉的行李箱。 向栀每次回来,都带着那个灰色的行李箱。 他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慢慢地,慢慢地嘴角绷直,他嗓子有些干,不舒服,“记起来了?” 向栀有些惊讶,她惊觉他的观察能力。 陈最很早就说过,她很好懂,什么情绪都在脸上。 他张了张嘴,挺会说的一个人,此刻却像个哑巴一样。 “用不用去医院检查检查?”他说完,挺直的脊背稍稍松了松,有些塌,如同他的心一样。 向栀嗯了一声。 医院一套检查下来,并没有什么事情,本身她失忆就是一种应激。 医生也说过,记忆或许某一天会回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向栀瞧着陈最绷紧的脸,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起来也挺可爱的,她低头笑了笑。 她恢复记忆就那么可怕嘛? 到了家里,陈最没下车,向栀站在车外看着他,“你不下来?” “我有点事儿。”他的声音哑得可怕。 向栀抿了抿唇,刚要张口,他便打了方向,走了。 陈最已经把烟戒了,可他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他把车停在马路边,点了一根烟,缭绕的烟雾将他的脸遮住,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恢复记忆了,之后呢,她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再回非洲? 她如果说要回非洲呢?他会挽留,但她还是要去呢? 他会放手。 向栀是飞向远方的雄鹰,她不是豢养在家里的金丝雀。 他留着她很多的作品,她的那些作品都很棒,她是一个很优秀的摄影师,她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而这样的人,不能困在这里。 其实,起初他也不理解,她为什么非要走,直到他在垃圾桶捡到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 我真的是向栀吗?我好像丢掉了自己。 他看到过她偷偷哭,他没想到她会那样痛苦。 陈最轻轻啧了一声,疲惫地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不管向栀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要回去面对。 车停在地下车库,他乘着电梯往上,电梯门一打开,向栀抱着双臂,站在电梯门口。 她看着他,忽然皱紧眉头,她嗅了嗅,“你抽烟了?” 陈最点头。 “不是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嘛?你又爱咳嗽。” 陈最看着她,他的眼神过于深沉。 她果真都记起来了,这种话是她三年前总提起的。 那时候戒烟哪有那么容易,他说要戒,可瘾上来,还是会偷偷抽半根。 每次他都洗完澡,刷几次牙,才出现在她面前,可她的鼻子比狗鼻子都灵敏,愣是能闻出来他抽烟了。 “就今天,没忍住。”他说完,想从她身边经过,却被她一把拽住。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陈最看着她,没说话。 “我有话对你说,陈最。”向栀同他对视,她认真地看向他,“你是怕我走吗?” 她凑过来的时候,黑色的瞳仁越发明亮。 陈最不说话,他想表现的洒脱一点。可那都是狗屁,他洒脱不了一点, 他真想把她绑起来算了。 向栀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想笑,他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呢? 她有那么可怕吗? “陈最,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本来就是想留下来的。只不过发生了这次的意外。” 只不过这个意外,却是一个意外之喜。 其实她准备回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怎么面对陈最,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本来就觉得一开始冲动的419是错误的。 感情不应该始于欲望,但她忘了有时欲望也是出于爱的本能。 老天让她把这些忘了,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陈最的黑眸轻轻颤了颤,他眼睛红了。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向栀的心跟着颤了颤。 他别过脸,向栀不依,她掰正他的脸,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低头看她。 第78节 指尖抹去他脸上的残泪,向栀笑了笑,嘴角的两个梨涡让她的笑容更加狡黠,她捧着他的脸,无比认真道:“陈最,让我们一起变得幸福吧。” 第55章 54(正文完) 小石头的入学典礼, 向栀是一定要去的,她站在衣橱前,踌躇不决。 她戳着下巴, 一手扒拉着衣服,挑了一圈, 大喊一声,“陈最,我没衣服穿了。” 陈最走过来, 站在她后面,双手插兜微微弓身,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他从后面伸手, 拨了拨衣服,“一件喜欢的都没有?” 向栀摇摇头,她偏过头, 陈最一身休闲装,上身的黑色冲锋衣拉到领口,修长白皙的脖颈,凌厉的下颌线,长而卷翘的黑睫。 啧, 这人怎么越打扮越像男大学生。 快要奔三的人了, 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向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还好自己比他小三岁,还年轻着呢。 她揪住他的领子, 嫌弃道:“你是想让别人误会你是小石头的哥哥嘛?” 陈最轻笑, 偷袭了一下,在她唇上, 轻轻一吻,“兴你做小石头的姐姐,不能让我做哥哥。” 向栀哼了一声,笑了,“啊,原来你是怕别人觉得你老啊。” 陈最反手捏住她鼻子,宠溺地看着她,“是啊。” 向栀抓着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嘁了一声。 陈最却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耳垂,“衣服我让助理去拿了,你待会儿自己选。有没有奖励。” 向栀瞧着他,他这人真的很粘人啊,“没有,你不要整天想限制级画面。” “不行吗?” “不可以!”向栀作势要跑,陈最追过去,将人捞到怀里。 向栀呀了一声,没忍住还是笑了。 他将她抱在腿上,轻轻地含住她的唇。 衣帽间里传来他们细密的啄吻声,比起以前,他们更像是在婚内热恋。 衣服送到的时候,上面还放着一个戒指盒。 向栀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素戒,是他们的婚戒。 自从去了非洲,她就把戒指摘掉了,他从哪里找来的? 她自己戴上,扬起手看,阳光从指缝中穿过,她眯了眯眼睛,再一转身,指缝里出现陈最的身影。 他斜倚靠着门,下巴一抬,“原来你还记得它啊。” 话里阴阳怪气,向栀哼了一声,“当然记得。” “我以为你丢了呢。” 向栀顺着他的意说,“所以你捡到了?” 陈最直起身,走过来,他的影子压住她的影子,“你说呢?” 向栀嘿嘿直笑,“谢谢你,不过是不是你偷走的?” 她记得没错的话,她摘掉戒指是放在自己公寓的橱子里的,她一直记得戒指放在那里,可某一天她从非洲回来就不见了。 陈最走过来,点着她的额头,“你可真行。” 向栀唔了一声,觑着他,难道是她冤枉他了?那怎么到他手里的呢? 她还在自我怀疑的时候,某人自爆,并大言不惭道:“我呢是光明正大拿走的。” 说起来,他是怕她扔掉。 那是他第一次去她的公寓,也是她第一次从非洲回来,他想她,迫不及待去找她。 即便两人之间还有隔阂,即便他冷漠地看着她,眼里的悲伤还是一闪而过,他等着她开门,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在来之前,他给她发过消息,约她吃饭。 这是他们的暗号,他没管她的回复,径直打过电话,就这样一路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还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跑着上来的,电梯实在是太慢了。 即便累得喘不过气,他还是要吻她,他像是要吃人似得,抚过她的脖子,将人拉进怀里。 一夜过后,他清醒过来,晨跑,洗澡,然后发现了那枚被她摘下来的婚戒。 陈最回过神,看向她,那枚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他笑了笑,开心地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开学典礼,小石头发言时,向栀举起自己的设备,咔咔一顿拍,她要记录下孩子的成长时刻,不能再错过。 拍完和陈最凑在一起选照片,“你说这个好看吗?我觉得这个拍的不错。” 陈最看了一眼,沉思道:“我选这张。” “为什么?”向栀懵懵地看着他。 “这张有梨涡,像你。” 小石头的长相一直被大家讨论,有的人说像陈最,有的人说像向栀。 有人问过陈最,“小石头像谁?” 他总是回答,“笑起来,像向栀。” 等小石头发言结束,他蹬着小短腿跑过来,扑进向栀怀里,“妈妈,我棒不棒?” 向栀竖起大拇指,“真厉害!” 小石头笑呵呵地,看向陈最的时候,他撇了一下嘴,一本正经地拍了拍陈最的腿,“爸爸,我和妈妈都上学,你就成了留守老人了,你会不开心嘛?” 陈最:“……” 向栀在一旁捂嘴偷笑。 小石头见他不说话,贴心地拍了拍他,“爸爸,每天我都会给你准备零花钱啊,只要你一天把这些钱花出去,就会开心的。” 陈最睨着他,抬腿轻轻踢了踢他的屁股,“哦,你打算给我准备多少?” “十块?二十?五十?”小石头一脸严肃,“爸爸,不能再多了,这是我好不容易存下的。” 陈最笑了,他摸了摸小石头的头,“我儿子可真孝顺。” 小石头嘿嘿一笑。 陈最这停职已经快两个月,陈毅力没动作,但公司职位一直给陈最留着,陈最那些工作也一直是陈毅力在做。 方世安没有接触到半分。方莉倒是有些急,这是好不容易扳倒陈最的机会,方莉催过方世安,方世安却不为所动。 从陈最被停职那一刻,方世安明白了,他其实是一个磨刀石,而陈最是那把刀。 陈毅力将他摆在这样的位置,从来没有让他成为刀的想法。 所以,当陈最打破恶意竞争的规则,陈毅力面上是生气的,可心里却是高兴的。 只不过,陈毅力应该没想到陈最会一直不服软。 “你就一直被这样停职,没动作?” 回来的路上,向栀问。 陈最不是很认真,他笑着看她,“怎么?担心我啊。” 向栀冷哼一声,见他不说话,她狠戳他的胸口,“是啊。” 陈最柔和一笑,捂住胸口,揉着被她戳的地方,“林女士回来了,应该很快能回去。” 向栀想起林阿姨,陈最的母亲,她现在应该叫妈妈。 林女士是一个温和的人,但好像在她温柔的外表下是强势的,很厉害的一个人。 “那要不要见见?” 陈最摇头,“林女士应该走了,她现在来去自由,听说在国外交了新的男朋友,着急回去。” 他和林女士也只是在机场匆匆见了一面,“她给你带了礼物。” 陈最从车后座拿过来,西班牙的粉钻,价值不菲。 “喜欢吗?” 向栀点头,看到粉钻眼睛都亮了一下,明显非常惊喜,这倒不是因为她买不到,而是林女士还记得她喜欢收集粉钻。 一下子她心里暖暖的。 收集粉钻还是她小时候的爱好。 她合上礼盒,笑着看向陈最,“我要好好谢谢林女士!” “好啊,她应该会很开心。” 向栀嘿嘿一笑,瞧着她的样子,小石头简直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十月发生了一件大事,京北许家和钟家联姻,向栀和陈最应邀参加。 向栀为了参加婚礼,进行为期一周的减肥计划。 婚礼当天,她穿了一件灰蓝色礼服,项链戴的是林女士送她的粉钻。 她的衣服和陈最的西服很搭,他们一家人穿了一个色系。 这场婚礼很盛大,看着新郎新娘入场,向栀悄悄凑到陈最耳边,“我一开始以为晚澄姐和三哥不是很搭,可他们看起来蛮般配的。三哥那个眼神看晚澄姐的时候很温柔啊。” 向栀是了解许嘉遇的,就他那高冷的性子,看别人的眼神都能把人冻死,什么时候这么温柔的。 陈最笑了一下,向栀立马警觉,“三哥不会喜欢晚澄姐吧?” 陈最懒洋洋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不喜欢,干嘛结婚。” 向栀瞪了他一眼,看向婚礼现场,“晚澄姐应该不喜欢三哥吧。” 陈最嗯了一声,“但怎么说呢,三哥的个人魅力应该能吸引她。” 向栀抿了抿唇,她看着这场婚礼,倒是想起他们的那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