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是拉斐尔暂时包下了海洋馆,祂也不会去接触相关知识。

    没有游客的水族馆相当冷寂,拉斐尔也没有让工作人员过来上班,这栋建筑,包括后面的极地馆在内,只有他们两个。

    四周都是海水,以及隔着玻璃好奇向他们打量的海洋生物。

    “我也是第一次来海洋馆。”拉斐尔看着那尾游来游去的大白鲨,把手贴在了玻璃上。

    “父亲认为我拥有相关知识就可以了,没有带我来过。”

    其实他也没有去过动物园或是天文馆,之所以会选择海洋馆,大概是因为那天的触手让他想到许许多多水母的图片和视频。

    何况,站在他身边的就是“宇宙”,没有舍近求远的必要。

    “我可以带你去海底深处,甚至那些人类无法达到的地方。”戚逐芳想了想,“那里可能会有深潜者出没,不过不用担心。”

    “——因为戚会保护我。”拉斐尔眨眨眼,接上了话。

    人类最初就是从海洋中诞生的,站在这个“海底隧道”里,他总有种奇妙的安宁感。

    一只海龟慢悠悠地晃到了他们面前,背上还有摇曳着的海草。

    它见过很多游客了,并不惧怕这两个生人,绿豆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看。

    发现确实没有新鲜之处后,又游走了。

    “它活了快一百年,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智慧。”戚逐芳告诉祂,“动物对气息的敏锐程度要比人类高很多,哪怕隔着玻璃,也能分辨出不同。”

    拉斐尔的脸色白了白。

    “是吗……”他有些出神盯着那只海龟看,“动物很轻易就可以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一群突然从珊瑚从里游曳游出来的小丑鱼挡住了他的视线。

    “因为那只海龟比较聪明。”

    戚逐芳说,“通常来说,不是同类的或者天敌的气息对它们来说都差不多。”

    他们继续往前走。

    海底隧道的尽头则是各种各样,贴着墙壁建造的水族箱,里面有各种鱼类,旁边则贴着名称以及相关科普。

    拉斐尔没有在这里多作停留,而是带着祂继续往前走。

    各种颜色的灯都亮着,印照出不同种类的水母。

    这里要比海底隧道以及其他的鱼类馆昏暗一些,因此更显得灯光刺眼。

    拉斐尔也没想到水母馆会这样刺眼,迈进去的脚步停在了那里,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他以为会更朴素,更接近纪录片里一些,而不是花花绿绿的灯光。

    戚逐芳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祂的目标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霞水母,由于灯光,那只霞水母的腺体构造清晰可见。

    带着点尴尬,拉斐尔站到了祂身后,“我没想到这里会这么……”

    “没关系。”戚逐芳打了个响指。

    灯瞬间就熄灭了。

    整个水母管都暗了下来,只有四周和墙壁上的那些水母游曳。

    许多品种的水母都会发光,在那些彩灯灭掉之后,极淡的绿色和蓝紫色光晕包围了他们,像一个又一个光球。

    “为什么要特地来看水母?”

    戚逐芳伸手戳了戳几乎快要贴上来的那只海月水母,厚重的钢化玻璃对祂来说等于不存在。

    “也没有很特地。”

    话说出口的同时,拉斐尔可喜可贺地发现自己居然学会了狡辩,“按照推荐路线走的,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企鹅馆。”

    可是他甚至没有在前面那些海蛇之类的地方停过太长时间,目的性明确到一眼就能看出来。

    戚逐芳觉得拉斐尔可能喜欢水母。

    祂想不通这种几乎都是由水构成的脆弱生物有什么好喜欢的。

    祂难道不比这些水母好看太多了?

    拉斐尔不自觉避开祂的目光,看向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品种,“嗯……因为这些水母看起来大部分都是透明的。”

    “它们和你的触手一样可爱。”

    戚逐芳只好把揪出来一大截触手,把它拉得老长,示意人造人再仔细观察几遍。

    在黑暗中,那一小截触手闪着宛如虹彩的光,像形状怪异的宝石。

    放在平时的话,拉斐尔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摸上去,用上所有好的词汇去赞美它。

    但现在,他确实连站立都感到困难,头晕目眩,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栽倒下去,抑制不住正在发生的某种变化。

    掌心被掐住了血。

    人造人不由庆幸自己在黑暗中,不然,哪怕出门前特地修饰过,过于苍白的脸色也会出卖他。

    戚逐芳不着痕迹地皱眉,没说什么,只是把那截触手塞了回去,只留下指甲盖大的那么一截露在外面。

    “你不应该用可爱来形容它。”

    触手晃了晃,表示赞同。

    祂的触手是世上第二光辉美丽的存在。

    等拉斐尔死后,祂或许可以把他带到门后面,让人造人亲眼目睹祂的本体。

    “华国有一句话。”

    拉斐尔终于适应了比之前还要猛烈的侵蚀和失重感。

    他很清楚青年就站在自己身边,也记得他的方向和站位,可就是不敢抬眼去看对方。

    他知道自己眼睛现在的颜色并不好看,浑浊得宛如滩涂地带,“爱屋及乌。”

    这个词拉斐尔是特地换成中文说的,发音有些奇怪,“……我并不是喜欢水母,是因为恋慕你,才会觉得这些水母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