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双赤红的双眼因熬了一夜而微微凹陷,眼下还有一层浅浅的淡青。

    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清风霁月,芝兰玉树,就像京城名媛们所形容的温润公子形象。

    甚至还和眼前光鲜靓丽的今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啊……

    傅聿臣身形晃了一晃,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明明在来之前,他一度认定今雾肯定穿着廉价的裙子,满脸憔悴疲惫,反正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却没想到现在一看。

    原来真正狼狈的人其实才是他。

    傅聿臣双拳蓦然攥紧。

    一双眼眸沉沉的盯着今雾身上的红裙,额角绷起青筋,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

    今雾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穿过像这样颜色红艳的裙子。

    现在她竟然会为了另一个男人亲自穿上?

    还是说是这个男人特意买来让她穿上的?

    所以她昨晚不但跟那个该死的男人鬼混了一整晚,还穿上他买的裙子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是谁?”

    回想起昨晚听到的那声低喘,傅聿臣脸色沉着过于的阴鸷,一字一句,似从牙缝中挤出,“今雾,告诉我,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趁他不注意,将他一直攥在掌心里的月亮给偷走了!

    今雾只目光冷漠看着他。

    印象中,她很少看到傅聿臣这样的失态。

    据她所知,傅家老爷在外面养了许多小情人,那些私生子多得数不清。

    为了能让自已的儿子顺利坐上掌权之位,控制欲极强的傅夫人竟然故意制造了场车祸,选择牺牲自已的双腿,终身都坐在轮椅作为代价。

    假装保护傅家老爷,利用他的同情和感激,才让傅聿臣在众多子女中占有一份特殊性。

    当时的傅聿臣表面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实际就像只笼中鸟。

    每次他被关在禁闭室,或者考试没考好陷于自我怀疑。

    都是今雾拿着自已偷偷收集起来的零食点心或者努力搜罗了一堆有趣的笑话,忍着对漆黑环境的恐惧,将吃的塞给他手里,然后讲冷笑话逗他开心。

    那时候,今雾是心疼过他的。

    但现在。

    今雾看着素来在外人面前都是温雅斯文的傅聿臣,现在对着她露出狼狈,像极有多受伤的模样,只剩下一片冷漠。

    “傅先生,我想我昨晚在电话里已经很清楚告诉过你,我已经结婚了。”

    今雾抬起眼眸,俨然是已经要将界限划清的清冷,“你非要装作听不见去纠缠一个有夫之妇,这还是身为名门家族大少爷该有的家教礼仪吗?”

    一句有夫之妇像极一把锋利的刀刃猛地刺入傅聿臣的心脏,闷痛顷刻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握紧了拳,喉音变得更沙哑,“什么有夫之妇,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有真的结婚,你只是为了气我才跟别人做出这场戏……”

    像是又把自已成功给催眠到。

    傅聿臣抬起猩红的双眼,嗓音蓦然提高,“今雾,你到底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你以前明明最在乎我的,从来都不会跟我计较,这些你都忘了?”

    他失控的哑声嘶吼,“你明明在我身后追了整整十七年,怎么可能说忘就能忘……”

    还没等对方说完,今雾倏而开口,“原来你也知道我在你身后追了整整十七年啊。”

    傅聿臣脸色变了变,瞬间像哑了。

    “在这十七年里,我确实因为你从地下室救了我,觉得你就是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所以你每次不开心,每次难过,每次生气,我都会想尽办法去哄你开心。

    我知道我嘴笨,怕哄不好你,所以每次都会特意在网上搜罗一堆冷笑话记在本子里。

    你考试失利,我哪怕刚好在经期不舒服,也会努力露出笑容鼓励你加油,你每年在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你的生日。

    哪怕我当时很困,哪怕当时我手机被妈妈没收,哪怕我在做兼职很忙很累,我都会准时掐着十二点的时间,准时为你送上生日祝福。

    因为我怕如果那时候没有人祝你生日快乐,你会难过。”

    “傅聿臣。”

    今雾抬着清亮的眸,没像刚才疏离的喊他傅先生,而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但也让傅聿臣的脑子再次嗡了一声。

    明明眼前的人还是同个人,同一张脸,同样的声音,但这一切却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是……她真的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就连那些感激之情,也一丁点也没有了。

    就在傅聿臣有些恍惚时,就再次听到今雾冷静说道,“我已经不欠你了。”

    如果说傅聿臣的生长环境是充满压迫,使得他生长为一个只会掌控而不懂如何正确爱一个人。

    可比起还能被人尊敬唤一声少年的傅聿臣。

    当年饱受各种嘲讽,还出身在谁也不爱的家庭的今雾不但没有抹杀自已的真心。

    还能鼓起勇气,笨拙的捧着最为珍贵的真诚,小心翼翼又跌跌撞撞的往他的身后追去。

    生长环境或许是能让一个人变成小时候自已最讨厌的那种人原因。

    但也绝对不是能够随意践踏别人感情的权利。

    归根到底。

    是傅聿臣他自已亲手把她的真心扔在地上踩碎的元凶。